10 祖巴托夫与极权主义的前兆

与谢尔盖·祖巴托夫这个名字相关的事件，可谓帝国政权和革命党之间的斗争中一个离奇的插曲。然而，从更广泛的历史视角来看，祖巴托夫似乎对“专制政治”的技术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在任何一个政治创新者名单上都占据了显要位置。

祖巴托夫生于1866年，在他年轻的时候似乎就已经牵涉到某种政治异见活动中了。虽然缺乏可靠的传记资料，但已知的是，他在19世纪80年代中期加入警察司，官至莫斯科安保局局长，后又任特勤署署长。在智力与眼界方面，他远高于自己的警察与宪兵同僚。他是俄国有史以来第一个真正的安保方面的行家。他将一些勤勉专注的年轻人带入了这个行当，并安排他们去管理他在全国各地设立的安保分支机构。对嫌疑人进行指纹采集、照片采集，这类在当时的俄罗斯属于创新的举措，皆出自他之手。此外，他还有自己的一套意识形态。作为一个忠实的君主主义者，他认为保护俄罗斯不受革命分子的侵害是他的责任，他担心革命分子会毁了他的国家。（1917年，当他听闻沙皇退位的消息时，便饮弹自尽了。）在祖巴托夫看来，警察不应该仅限于预防和镇压颠覆活动，而是应该积极地接触社会。作为俾斯麦的崇拜者，他设想中的俄罗斯应该是某种社会君主主义式的国家。在这种君主制下，皇权应当将自己置于工人阶级领袖的地位。通过对新生的工人运动的观察研究，他坚信俄国工人没有政治上的抱负。（列宁亦是如此，但是得出的结论与祖巴托夫不同。）于是他开始尝试组织警察支持下的工会。在1901—1903年间，在高层的有力支持下，他发起了他的“警察社会主义”运动，在警察的保护下，成立了许多工会组织。结果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工人们终于能够为了自己的经济利益而斗争，不惧怕被捕，纷纷投向祖巴托夫的工会。祖巴托夫建立的工会是俄罗斯历史上首批合法运作的工人组织。祖巴托夫在犹太工人中尤其受欢迎。然而，在1903年正当一切顺风顺水之时，他却遭到了解职，成为官场阴谋中的受害者。此外，因警察支持工人罢工而受到了企业家的抗议，这也是导致他下台原因之一。 ㊟ 【关于祖巴托夫的活动更详细的介绍见Dimitry Pospielovsky, Russian Police Trade Unionism (London, 1971)。】

祖巴托夫的设计是可以无限拓展的。如果得以继续，他很有可能建立能想得到的各类受警察支持的组织团体。事实上，他曾在警察支持的学生社团中做过一段时间的实验。最终很可能建立一个仅由警察或其任命的人员组成的议会。如果能实现这种状况，安全机构将在国家生活中发挥真正的创造性作用。虽然这个问题很有趣，但是它超出了我们研究的时间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