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3章 政治需要(下)
正文
现在中央管得干部yi年翻船de能有几个,报道出来yi年抓了几个省部级,就shi力度大决心大,说比率呢,真de就像中体彩福彩yi样难,胡椒面撒大海罢了。财产申报制度说了多少年,也没有见中央动真格,可见治大国如烹小鲜,上层也shi要慎之又慎,虎狼猛药治理贪污腐败,搞不好就shi自乱阵脚,改变目前官场de不合理、不公平,治理贪污腐败shi需要过程de啊。
侯卫东对比着感叹不已,那么自己在茂云yi力担当打击yi批黑心官员,shi为了从政de信仰,还shi为立威让下属服帖,真心来讲也许都有。为了整顿矿业开发乱象,缓解和化解民间de矛盾,维护社会治安,清除以权谋私de丑恶现象,自以为shiyi个有良知de真正党员干部必须做de,但shi不shi在别人眼中,自己shi唐吉可德yi样人物呢。
因为别人皆醉你独醒,正印证木秀于林风必吹之de道理,所以目前在省委常委中明面都好,真正坚固de援手远没有呢,秦路为了也shi利益,当然也不乏妻子小佳和秦路夫人de交情。既然不能选择同流合污干嘛不与狼共舞,不然向上de空间真de打不开。寄希望于北京de泛泛之交要成就大事shi在可笑了,如果罗宁朱小勇有罗杰部长de关系在北京能yi呼百应,朱小勇又何必为茂云市委副书记yi个职务孜孜不倦呢,做了京官在外放出去,才shi火箭升迁de不二法门。侯卫东祝炎家里yi番推理,醍醐灌顶竟然有了顿悟de感觉了。
都shi公务繁忙de人,离开祝家时候,祝老爷子老太太都珍重交待小佳,“拜托了,我们老了操不上心,你看祝炎忙deyi天也就早上能见yi面,还shi指望着您和卫东。”
张小佳喜庆地道,“放心,就交给我和卫东,说白了就shi交给我,侯卫东也shi指望不上de。”侯卫东不明内情,陪着干笑道,“小佳你可别打包票过了头?”江秀清、祝老爷子老太太、张小佳不约呵呵大笑,江秀清打趣道,“小佳,你就不要告诉他,叫他蒙在鼓里。”
秘书楚飞司机韩明还在办事处候命,还shi要回紫云苑等市委yi号车来接,张小佳路上才说,“我还shi做财政局de车回去。”侯卫东呵呵道,“我们shi合法夫妻,避讳什么,没人说你傍书记升de官。”侯晓佳切了yi声,“我不说你影响我吧,傍大官,难道我张小佳就不能寻yi个省部级。”换作以前这样de话,张小佳说不出口de,就shi说也没有现在这样de自信吧,环境改变人啊,侯卫东面上呵呵败下来,心里却隐着yi丝不快,转移话题问道,“祝家给你说de什么事情?”
“哦,shi祝部长de女儿,农历八月十六要订婚了,订婚宴男方人也不多,祝家也要低调,里里外外请你我帮着照应。”
侯卫东惊讶de眼睛瞪得溜圆,领导能叫你参与私事,信任尽在不言中,可这信任要shi谈话之后还可以理解,要shi之前有待商榷,十之八九shi祝家老两口de安排,祝炎不想违拗罢了,要不shi这次来了还真难堪。祝炎shiyi个女儿yi个儿子,女儿shi前妻生育de,从小由祝家二老帮忙带大,小女孩身体yi向羸弱多病,在侯卫东印象里还shi做祝炎秘书de时候,那shiyi个有着黑白分明de大眼睛,头发微微发黄,像小草yi样脆弱de女孩子。
小儿子才shi和江秀清生育de,也要推算到祝炎离异单身,在沙州东阳县委工作时候,认识了东阳县医院女医生江秀清,婚后yi年有个儿子大名祝直,还在上初中。他女儿取名—–祝影倩,由此可见祝炎年轻时也有些诗人潜质,大概shi祝字谐音竹,而竹影婆娑shi极有意境de倩影吧。祝直也shi谐音,竹子挺且直de意思。祝影倩最多才大学毕业。
侯卫东疑惑道,“倩子在岭大读书没几年啊,怎么就结婚了。”张小佳偏了yi下头叹口气道;“江院长也不shi亲身母亲,祝部长也shi担心女儿委屈吧,他们也不担心安排工作,成家自然早yi些。”“男方shi谁?”侯晓佳正色道,“shi副省长任同法de侄子,叫任晓路,也shi岭西大学刚毕业在省纪委工作。”这就不难理解,门当户对也许里面不乏政治需要吧,而侯卫东跑了yi场,不yi样也shi政治需要吧。
官九章节:广交会初始非典(一)
2003年4月1日,岭西省,沙州市。
沙州市组织企业参加广交会有多年历史,作为内陆城市,交通不便,招商引资难度很大,自然不会放弃任何机会。
在飞机上,沙州市副市长侯卫东专注地看着广交会近期排期表,突然扭头问了一句:“为什么广交会安排在4月和11月?”
沙州市驻广州办事处主任廖沙以前是市经委办公室主任,在广州工作数年,服饰、语言甚至长相都“广”化了。他参加过数次展会,熟悉情况,侯卫东的问题没有难住他,脱口而出:“有几个原因:一是4月到5月间,10月到11月间,广州平均气温20多度,不冷不热,正舒服。当年无空调设备,只有风扇,20度气温是办展会的最佳时间;二是我国早年出口商品大部分属农副产品,季节性强,适宜在春、秋两季及时成交;三是海外客户特别是中小客户认为一年两次的订货,对于销售、仓储、资金周转都是恰当的,乐意接受。”
侯卫东将排期表放下,道:“我们参加广交会,既要做生意,更要学习别人的理念。我们如果将来要办展会,就不能仅仅图着我们自己方便,更要考虑客户需求。”
廖沙顺嘴恭维道:“侯市长真是高屋建瓴,从小事情看出了大问题。我们沙州很多企业家目光短浅,始终走不出沙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能走出沙州的企业家都有几把刷子。”
“听说在展会期间,酒店很不好订?”
廖沙道:“广州酒店业的交易会依存度已达到30%,很多酒店每年客房总收益中有近三成就在短短半个月产生,从某种程度来说,酒店吃粥还是吃饭就要看广交会。办事处经营的巴山夜雨饭店也跟着广交会沾光,今年客房预订得不错,如果不是闹‘非典’,巴山夜雨饭店早就预订一空。”作为沙州驻广州办事处主任,他待人接物时特别讲究,凡是与商人接触,他就用正处级干部的身份,与正处级以上官员接触,他就是酒店老总。摆正位置以后,如鱼得水,逍遥自在。
侯卫东紧了紧眉毛,道:“‘非典’?我听说过,还在闹?”
“前一阵子香港闹得凶,现在应该控制住了。这么大的广交会,不会因为闹点传染病就停了。”廖沙眨了眨眼睛,笑道,“侯市长,有七八个在广州的沙州老板听说你要来,欢欣鼓舞,晚上在饭店给您接风。”
与沙州籍企业家接触,也是侯卫东到广州的一个任务,见廖沙已经替自己安排妥当,暗道:“都说廖沙是个眼眨眉毛动的角色,果然不假。此人没有什么后台,能在这个位置坐得稳当,也算了得。”
下飞机时,廖沙陪着侯卫东坐上办事处的奥迪车,其他人员则上了九座商务车。
侯卫东隔着玻璃窗,欣赏南国大城街景。小车没有行多远,他发现一个怪现象,街上不少行人戴着口罩,便问:“廖主任,广州空气不错,气温也适宜,怎么还有不少人要戴口罩,平时也这样吗?”
廖沙道:“这就是‘非典’恐惧症,闹一阵,没有什么大问题。”
侯卫东在出发前,与在广州工作的老同学蒋大力通过一次电话。蒋大力得知侯卫东要来,特意谈起“非典”,提醒侯卫东千万要注意防范。侯卫东并没有将蒋大力的话记在心上,只认为他这个医药公司老总神经有些过敏,如今看到街道上有许多戴着口罩的匆匆行人,突然意识到问题并不是廖沙所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巴山夜雨宾馆的十七层总是为沙州领导预留着几个套房,平常都不使用。一个月前,市委书记朱民生来广州就是住在最豪华的1701套房。
廖沙陪着侯卫东走进套房,道:“广州与沙州虽然都有州,可是经济水平差得老远。在广州,宾馆房间内部装修不行,就没有回头客。这间1701套房是巴山夜雨最好的套房,朱书记和宁市长都住过。”
侯卫东见到1701门牌,想着晏春平侦察来的情报,不禁暗自会心一笑。巴山夜雨最好的三间房是1701、1702、1703,据小道消息,一般副职都是住1702或是1703,主要领导才能住进1701。可是晏春平却得出一个结论:“只要是副职到了广州,一般都安排在1701。”那个传说中的小道消息是廖沙有意无意散布的烟幕弹,有了这个烟幕弹,住进1701的副职领导都会对廖沙的安排感到满意。若是有副职领导不愿意住进1701,他也能够体会到廖沙的恭敬。
1701套房装修水平不错,与岭西金星大酒店风格接近,侯卫东很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进屋后,他来到窗前,居高临下,欣赏南国大城之美景。
巴山夜雨宾馆位于白云山山脚,白云山是南粤名山,主峰三百多米,峰峦重叠,溪涧纵横,虽然今天没有下雨,山间仍然白云缭绕。如画般的风景扑入眼帘,侯卫东身心顿觉清爽,道:“廖主任好福气,每天都在看风景。”
廖沙苦笑道:“市里下的招商引资任务太重,我每天都在抠脑壳,完不成市里下达的任务,再美的风景都入不了眼。”
沙州在北京、广州、上海等大城市都有办事处,这几年,搞得最红火的办事处就数广东办事处。广东办事处招商引资的任务完成得最好,同时经营了一家赚钱的酒店,南去的沙州领导有了舒服安逸的落脚处,上上下下对廖沙的评价都不错。在沙州工作时,廖沙原本是不起眼的正科级干部,此时渐渐进入了沙州市级领导的视线之中。
聊了几句,廖沙注意到侯卫东谈兴不高,服务员送来水果以后,他就退了出去。
面对着白云山的淡淡薄雾,侯卫东给老同学蒋大力打了电话:“光头,我到了广州,在巴山夜雨。”
蒋大力刚刚过完安检,道:“你不早说,我正要回岭西,过了安检,在候机厅里。我给你说过,这个时间别来广州,惹上‘非典’就要神厌鬼憎。”
“那你到岭西做什么?”
“自然是寻找商机,我采购了一大批温度计、十六层的口罩,等到岭西爆发‘非典’,我就可以大赚一笔。”
侯卫东道:“真是奸商啊,居然盼望着岭西也有‘非典’。”
“哈哈,那我换个说法,我是为岭西组织一批药品,随时准备为人民服务。”蒋大力站在候机厅的角落里,笑道,“这一种说法就是官话,和刚才的说法在本质上一模一样。”
与老同学聊了几句,侯卫东心情渐渐好转,道:“在岭西准备待多久,我带队检查完参展组的准备工作,就要到省委党校去学习,到时我们哥俩好好喝几杯。”
蒋大力道:“好,我等着你,前提是‘非典’还没有传到岭西,若是传过来,我可忙得很,没有时间和你喝酒。”
放下电话,侯卫东坐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
下午六点,廖沙过来请侯卫东参加晚宴。
晚宴安排在酒店最大的包间,一张大桌子能坐二十四人,中间是一盆怒放的鲜花,桌面在电力作用下缓缓移动。廖沙在前面带路,他穿了一件立领衬衫,头发短得贴紧头皮,模样和气质都不像政府官员,更接近一个久走江湖的商人。
在岭西,官场和商场有着相同的文化基因,商人和官员行为模式颇为相似,廖沙脚踩商场和官场,角色转换并无难度,如鱼得水。
包间十来个客人都与侯卫东认识。
沙州作为内陆城市,深患资金饥渴症,千方百计拉本地老板回家乡投资。有些县市做法更加极端,公开要求领导们都要交几个老板朋友,以达到招商引资的目的。侯卫东作为分管工业的副市长,经常代表市政府与这些老板接触,关系不错。
而这些在广东发展的老板们聪明得很,身在广州,不忘家乡,通过各种渠道与家乡领导建立了紧密联系。老板们有钱,但是仍然需要政府的扶助和领导的关爱,否则有些事情还不太好办。与地方官员搞好关系,在家乡就有了照应,好处多多,否则遇上事便寸步难行。
侯卫东依次与十来个客人握手时,两个女人跨出电梯,向包间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是广州办事处朱文清,她挽着李晶的胳膊,亲热地道:“李总,侯市长第一次到广州,你无论如何也得参加。要不然一群大老爷们儿聚在一起,多无聊。”
“这些大老爷们儿都是香饽饽,还怕没有女人。”李晶看着表,又道,“我十二点的飞机。”
朱文清道:“现在才六点,还早呢。没有李总在场,几个臭男人在一起真没有啥意思。侯市长坐镇,他们可不敢找小姐。”说到这里,她想起了什么,纤纤细手捂嘴,吃吃地笑。
李晶表面上镇定,实质上心里早已“怦怦”狂跳。
广州和沙州在字面上只有一个字不同,可是差一个字,就意味着一千六百多公里的距离。这是人为制造的距离,有效地维护了她的人身自由,没有让自己可悲地陷于一场感情之中。可是,那个男人已经进入了她的内心,距离保证了自由,却隔不断相思。她如今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高楼顶上散步,再泡上一杯益杨上青林的明前茶,袅袅升起的热气总有家乡的气味和他的味道。
今天,他来到了广州。
朱文清根本没有发现李晶内心深处的波澜,道:“在沙州市领导之中,他是最帅的,至少身材没有走形,还没有小肚子。每次看到有些中年男人隆起的肚皮特别像怀孕女人,我就有呕吐的欲望。”
两人说笑着走出电梯,李晶想着即将见到侯卫东,一时之间有些痴了,根本没有听清楚朱文清说了些什么。
廖沙并不知道侯卫东与李晶早就认识,他对“男女搭配工作不累”的办公室名言有着极其深刻的了解,凡是领导到巴山夜雨,他总是千方百计要弄几个漂亮女士到场调剂气氛。侯卫东分管工业,请漂亮的女企业家李晶参加最为合适。下午,他从侯卫东房间退出来以后,就让朱文清联系李晶,看能不能邀请李晶参加晚宴。结果运气很好,李晶从香港来到广州,正好在和朱文清喝茶。
廖沙看到推门而入的朱文清,笑道:“侯市长,今天请来了一位巾帼英雄。这位是办事处的小朱,我说的是精工集团董事长李晶。”
侯卫东闻言抬头,正与李晶目光相对。他敏感的发现李晶与以前相比有了新变化,在他心目中,李晶性感大方中带着些妖娆,此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仪态端庄。落落大方。风姿绰约,很有国际范的李晶。
李晶道:“侯市长没有想到在广州又见面了。”朱文清夸张地问道:“李总,原来你认识侯市长,还瞒着不说,是不是有什么名堂?”
侯卫东将目光从李晶身上移开,指了指在座诸人笑道:“我是分管企业的副市长,若是不熟悉在座的沙洲企业家,那才是失职。”
廖莎很有风度地接过李晶脱下来的外套,又引导着李晶走到侯卫东身边,道:“刚才侯市长问,这个空位给谁留的,我向领导报告,这个位置肯定要留个沙洲最漂亮的女企业家。”
李晶落落大方地坐在侯卫东身旁,道:“现在这边闹‘非典’,你也最好别去人多的地方。”
在坐之人都是说说笑笑,没人注意到李晶个这一句话。这些人都是身价不菲的老板,关系网复杂,接到廖莎邀请,都是如约而至,但是他们每个人都是有一条或几条更深的关系和背景,对侯卫东的尊敬确实是发自内心,却没有到仰其鼻息的程度。也正是因为如此,酒席上大家神情轻松,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廖莎距离侯卫东最近,他清楚地听到李晶这句话,顿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暗道:“李晶从来没有说过认识侯卫东,侯卫东也没有提起李晶,但凭着这一句话,他们两人绝对旧识,而且关系不浅。这些当官的,在人前都是冠冕堂皇,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
“李总,今天喝点酒,这是从法国直接进口的正宗葡萄酒,不是国内灌装。”廖莎认定侯卫东与李静有旧情,因此特别殷勤地招呼着李晶。
李晶婉拒道:“身体不舒服,谢谢。”在酒宴半途,他特意去了一趟洗手间,对着镜子仔细看自己的容貌,镜中之人相貌依旧,眼角也没有鱼尾。可是,她清楚地看到镜中人多了富贵,青春气息却一点一滴分分秒秒在减少。叹息数声以后,她在卫生间里给侯卫东发了一条短信:“饭后,我开车在楼下接你。”
酒宴在热闹轻松的气氛中结束,散席之时,廖沙按照沙洲习惯,单独询问侯卫东:“侯市长,去不去后两嗓子?”
侯卫东用余光看了看李晶,道:“不必。”他只是说了简单的两个字,没有向廖沙说理由。
廖沙接待过沙洲绝大多数市级领导,这些领导在沙洲很威严,离开自己的地盘,到了远方大城市后普遍会变得和蔼可亲。唯独侯卫东隐隐透露着一些令人觉得不管轻慢的气度,他原本想侯卫东唱唱歌,做做按摩,此时就将想法留在肚子里。
侯卫东回到房间,稍稍坐了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将手机放在耳边,传来了李晶温柔的声音:“我的车停在门口,黑色的奥迪,就是你用的那一款。”
听着熟悉的声音侯卫东脑中突然浮现出在益阳县青林镇粮站会面的场景。十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他仍然能清晰地记起无数细节,仿佛那些年那些事就在昨天。再出门时,他又略有不安,自己带队来参加广交会,第一天晚上就和李晶约会,是不是太过荒唐。略为犹豫,他还是抓紧时间进行洗漱。
官九章节:广交会初始非典(二)
坐电梯往下时,中途上来一对情侣模样的年轻人。年轻女子衣领开口很低,露出深深的乳沟,双腿细长,身材颇佳。她将头靠在男友肩上,说着侯卫东听不懂的粤语。侯卫东以前不顾觉得粤语好听,此时此刻听着年轻女子用粤语说情话,如唱歌一样婉转,他没来由就喜欢上了粤语调子。
除了宾馆旋转门,一辆黑色奥迪车悄无声息地滑过来,车窗滑下,李晶招了招手。
等到侯卫东上车,李晶紧闭嘴巴不说话,专注看着前方。侯卫东用探寻的口气道:“你怎么也在广州?”
李晶任然不说话。
小车开出宾馆,行了一段后,停在了路旁。李晶扶着方向盘安静两秒钟,然后转身扑向侯卫东,她闭着眼,深情地将火热温润的嘴唇印在了侯卫东嘴唇上。
深深的亲吻,包含着李晶的所有渴望。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抬起头了头,道:“很高兴,今天遇到你。”此时,她不再是精工集团董事长,而是一名需要爱的单纯女子。
侯卫东被搂得差点憋了气,等到李晶松开嘴唇时,禁不住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道:“你没变,还和以前一样有魅力。”
热吻之后,双方之间存在的微妙隔阂被一扫而空。李晶脸色红润,神采飞扬,道:“猴子,你还是原来的那个味”
侯卫东笑道:“我就算是孙悟空,有七十二变,这种时候也得变回真身。”
精工集团广州公司仍然和岭西公司一样,在公司附近为李晶设有住房,而且室内装修都和岭西住房风格一样。进了门,李晶用脚后跟将防盗门关上,飞身又扑进侯卫东怀中。
在巴山夜雨饭店里,侯卫东内心还存有疑虑和不安,此时此刻,拥抱着这一具充满着热力的身体,他完全融入李静的温柔怀抱中。
李晶用牙齿咬着侯卫东耳朵,喃喃地道:“猴子,好想你啊,你想我吗?”在晚宴时她显得成熟稳健,此时他将应酬时的伪装去掉,显得既妩媚又温柔,既漂亮又性感。
当年李晶这一朵花时为了权力和金钱而开放,如今,经过无数次蜕变,当年的丑小鸭成了精工集团董事长。有实力才获得自由,他再也不会为了生存而向男人献媚,此时的她如完全盛开的鲜艳玫瑰花,独自为爱人开放。
一阵手机响动打扰了两人的热拥,侯卫东伸手拿过手机,见是陌生号码,没有理睬。李晶道:“把手机关了。”侯卫东道:“有纪律,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我把它调成振动。”
李晶没有再提手机的事,她脸颊已经滚烫一片,妩媚地道:“我先去洗澡,你再去。”
侯卫东将手机放回茶桌,道:“一起吧。”
李晶摇头道:“不,最美好的一刻要留在床上。”
洗完澡,在床上等待侯卫东时,李晶用平静的声音给秘书打了电话:“今天我有急事,晚上十二点不能乘机,改乘明天早上七点那一趟班机。我不管有没有机票明天早上一定要走,你必须想办法。”
侯卫东赤身走出卫生间,身体充满雄性的激情。他跨上床,挤开了那一层薄薄的毛巾,一具玲珑剔透的饱满身体出现在眼前。李晶静静地看着心爱的男人,全身皮肤战栗着准备迎接那只有魔法的手。
即将到达高潮之时,李晶在侯卫东耳边低语,道:“别射在外面,我在安全期。”她如八爪鱼般紧紧搂着侯卫东,身体用力地迎合着越来越强的冲击。
高潮结束以后,李晶平躺在床上,额头不满均匀细密的汗珠。她爱怜地看着闭目休息的英俊爱人,右手拿起枕头塞在屁股下面,这是一个有利于怀孕的小方法,通过改变体位,能够增加受精概率,他是悄悄使用这个小办法,没有让侯卫东发现。
休息一会儿,侯卫东睁开眼睛。李晶温柔地将头枕在侯卫东臂弯,道:“这十年也是辛苦,从上青林的驻村干部,下山到青林镇当副镇长,再到县里和市里,每部都不容易。”
“我是在体制内,毕竟有规矩可行,一步一步往上走就行。你是空手头白狼,从无到有,从有到大,了不起,我是真心的。”
李晶轻轻吻了吻侯卫东的额头,道:“我们别互相吹捧了,一句话,大家能走到今天都不容易。你前一阵子在沙洲搞国企改革,这是捅马蜂窝,肯定背了不少骂名。”
侯卫东惊奇地道:“你现在很少回岭西,沙洲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精工集团很大一部分业务放在岭西,我必须关心岭西的发展,否则就是盲人骑瞎马,肯定吃亏。《沙洲日报》和《岭西日报》是党报,一般人不喜欢看,认为假大空,其实这两份党报的信息量相当大,而且非常准确,这是大部分人看不到门道,这两份报纸我是每期必看,你的情况报纸写得清清楚楚。”李晶这话时半真半假,她看这两份报纸,主要原因之一是了解岭西和沙洲的发展,而另一个主要原因是他希望能在报纸上看到侯卫东。特别是《沙洲日报》,如果连接好几期都没有侯卫东的消息,他的心里就空落落的。
侯卫东从李晶眼里看到一些熟悉的意境,再次让他回到几年前在益阳县艰苦奋斗的青春时光。他握着李晶的手,道:“我记得你平时都在香港,今天怎么到广州,是特意来看我,还是遇上的?”
“我原来准备在晚上十二点乘飞机,要出一趟,有点生意上的事要解决。听说你要来,改乘明天一早的飞机。”李晶没有多谈自己的事,叮嘱道:“你别再广州待久了,这边闹‘非典’。”
“‘非典’有那么厉害吗?我看到街上不少人都带着口罩。”
李晶坐了起来,道:“我先说几件事,你就了解‘非典’的厉害。香港‘非典’接近五百例了,位于九龙牛头角的淘大花园被隔离。所有进入台湾的旅客必须填写通报单,劝人是否有发烧、咳嗽等症状。香港卫生署宣布‘非典’列入《检疫及防疫条例》。”她担心侯卫东的安慰,详细地讲解了“非典”的情况。
侯卫东起初不在意,听到后面,表情严肃起来。他和李晶不一样,李晶只是担心个人安危,他作为沙州市人民政府副市长,还想着沙洲全市四百多万人的安危。
侯卫东道:“在岭西,大家对‘非典’认识不足,包括领导们都没有重视这事,说不定要吃大亏。”他这时想起蒋大力所说的话,暗自佩服商人的嗅觉。
聊了一会儿“非典”,侯卫东道:“在生意上有什么打算?我觉得精工集团根基还在岭西。”
李晶道:“几年前,你曾经管我搞煤矿,当时没有听你的建议,后来算是吃了亏,看来你的眼光更准一些。精工集团前阶段是由土转洋,下一阶段还得由洋转土。这一两年我们已经在进军资源类产业,总经理吴兴彬主要任务是在岭西收购矿山。”
侯卫东对沙洲工业很熟悉,在他的印象中,精工集团在沙洲并没有大手笔,道:“吴兴彬在沙洲没有多少活动,至少我很少进到他。”
李晶道:“在岭西高资源型企业,沙洲不算最好,我们重点在多杀的茂东和茂云,目前进入了茂云。”
在岭西,茂东市和茂云市都是出于重重大山之中,资源丰富,沙洲市所辖成津也位于搭讪之中,勉强算是资源大市,可是比起两茂地图来说又稍有不足。祝炎时茂云市委书记,有了猪妹这层关系,李晶的公司进入茂云肯定是顺风顺水。多年前的布的局道今天终于发挥了巨大作用,想到这一点,它不禁对眼前的美丽女子高看一眼。
早上,李晶起得很早,他在卫生间照了镜子,见自己面色粉红娇嫩,似乎年轻了好几岁,微微有些心酸。来到窗前,看着如婴儿般熟睡的侯卫东,即可泪珠悄无声息的落在床上,他在心里道:“我爱你,卫东。我爱你,疯子。希望这一次能愿我的梦,也希望有重逢的机会。”
侯卫东新来以后,没有见到枕边人。他走到客厅,见到李晶带着围裙端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的稀饭和馒头发愣,便打招呼道:“起得这么早。”
李晶将满腹心事藏了起来,展颜笑道:“我还得坐飞机。当然要起得早一些。”
出门之时,李晶紧紧拥抱着侯卫东,亲吻着对方脸上的每一块皮肤,弄的侯卫东开始伤感。
两人一起走到院外,李晶站在院门口的精工集团小车前,故作潇洒地道:“你别送我了,我自己道空港。”
此时,侯卫东意外地看到了李晶燕郊微微而起的鱼尾纹。这道鱼尾纹在房间里并不明显,此时阳光照在脸上,平素不显眼的鱼尾纹变若隐若现了,他想说点什么,有说不出口,道:“我开车送你,等会儿回来把车交给公司里的人”
听到此语,李晶既意外又高兴,道:“你开吧,难得送我一次。”
小车上了机场高速公路,一路上绿树不断地往后飞奔,机场转眼就到了。
当侯卫东把车停稳,李晶解开了安全带,她俯过身来,再次搂住侯卫东的脖子。热吻良久,他抬起头,注视着侯卫东的眼睛,道:“机场人多,不安全,你别送我进去了,就在这里目送我。”
下了车,李晶拉着包往机场走去,背影仍然苗条而匀称,不发挺直有弹性。侯卫东还以为李晶会回头挥挥手,结果李晶没有回头,笔直的走进机场大门。
李晶走进机场以后,侯卫东看了看表,没有在等,开车离开了机场。
在广州的短暂时间里,侯卫东把工作安排的很满,拜访了广州相关部门的领导,检查了沙洲企业在广交会的战场,还在巴山夜雨宾馆招待了岭西省相关部门领导。
驻广州办事处主任廖沙使出浑身解数,充分发挥了驻广州办事处的作用,将各项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让侯卫东很满意。
昏天黑地忙了几天,侯卫东一行人终于要回沙洲了。
离开安检口时,朱文清挽着廖沙走到停车场。
“沙沙,侯卫东没有进常委,又不分管广州办事处,你还卖力的很。”
廖沙开导道:“沙洲有句老古话,叫做欺老不欺小,侯卫东虽然只是普通副市长,可是他发展潜力大,是沙洲最大的潜力股。从广州回去以后,他就要到省委党校培训,能参加这一届培训班的学员都是各地精英,你要相信我的判断,侯卫东迟早会掌大权。他还没有掌大权时,我们成为了好朋友,效果百分之一百地以后要好的多,若是他当了市委书记,围在身边的人过江之鲫,我远在广州,哪里还能插的进去。”
朱文清以前在心里工作,时通过廖沙的关系才调到广州办事处。她将头靠在廖沙肩头,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一肚子弯弯绕,这样活着累不累?”
廖沙道:“我这点小肚鸡肠在真正的官场里根本不算盘菜,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盯着我这个位置的人多的很,不想点办法,别说升官,屁股下的板凳都有可能坐不稳当,对了,你以后要把李晶抓紧点,她和侯卫东关系不一般。”
朱文清有点茫然:“李总和侯卫东,没有什么关系。”
廖沙伸手捏了捏朱文清的脸颊,道:“我的傻女人,你还没有看出来,李晶绝对是侯卫东的老相识,那个眼神,其他人看不出来,我是专迎来送往的事,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朱文清时隔漂亮开朗且没有多少心机的女子,他这个特点在聪明人成堆的官场格外突出。廖沙天天跟聪明人打交道,反而特别喜欢总是一脸茫然的朱文清。
朱文清还是有点疑惑:“我给李晶提起侯卫东时,他一点特殊反应都没有了,还是我劝着才来吃饭。”
廖沙笑了起来:“我的傻女人,李晶后来不是承认与侯卫东早就认识吗?他越是没反应,越是说明心里有鬼。”
朱文清抬头看着机场天空上正在爬升的打飞机,突然有点生气,道:“你们这些臭男人,不理你了。”
天空上,飞机刺破云层,天空变得蔚蓝,纯净。一千六百多公里的行程在没有飞机的时代是一场跋涉,此时,一千六百多公里的行程变成了两小时的高空之旅。在养眼的空中小姐来回走动中,飞机跨过了无数条经线和纬线。
侯卫东闹钟想着许多事,诸如若是“非典”在广州爆发,是否还派大量人员参加广交会;又诸如李晶的变化以及离开时不同于往日的情绪;在诸如沙洲还有一位副市长应该进常委,自己有多大机会。
这些问题都很难得出结果,空中小姐过来送饮料。他喝着苹果汁,脑子又胡思乱想道:“也不知道哪一家航空公司的空姐更漂亮。这些青春靓丽的年轻女孩子也不容易,长期飞行在高空中,照顾不了家人,对身体不利,二期,现在他们的收入也没有以前的优势。”
在左思右想中,一百分钟的飞行很快结束,飞机轮子在跑道上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紧接着,不少人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给家人抱起平安。侯卫东沉着,他一直坐在宽大座位上,看着心急的旅客排队下飞机。听着此起彼伏的报平安声,不合时宜的想起那句诗:“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随即自我检讨道:“幸好是在下飞机时想起这首诗,否则还是真是不吉利。”
晏春平早就等候在外,他背着一个小包,里面有侯卫东的保温杯,保温杯里泡着来自青林的明前茶。他接过行李时,将茶水递给了自己的老板。
“侯市长,怎么这么多人戴口罩?”
侯卫东在广州看到许多口罩,见多则不怪,经晏春平提醒,他发现自己这一班飞机确实有不少口罩男女。他喝了一大口茶水,道:“广州闹‘非典’,他们患上了‘非典’恐惧症。”
“侯市长,‘非典’会不会传到岭西?”
“谁说的清楚,也许会,也许不会。”
在小车上,手机不停地响,第一个打电话过来的事母亲刘光芬,然后是小佳。刘光芬问了平安,道:“好久回家吃饭?你很长时间没有在家里吃饭,你算一算有多少天了。”
“好好,我找时间回来吃饭。”
听着母亲的唠叨,侯卫东感到很温暖。
小佳在电话里埋怨:“下了飞机不打电话,害得别人担心。”侯卫东辩解道:“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小佳又道:“晚上到大哥家里吃饭,蒙叔也过来。”
蒙叔就是沙州市原政府秘书长蒙厚石,他和现任省长朱建国时好友,因此在沙洲官场中得地位很微妙。自从其侄女蒋笑嫁给侯卫国以后,蒙家和侯家就时常在一起走动。
“行啊。”侯卫东随口应着,他原来并没有想到在广交会与李晶鸳梦重温,心中不免五味杂陈。从岭西机场到沙洲,他迅速将心态调整过来。
官九章节:十年前的旧事
进了新月楼,晏春平将侯卫东的水杯揣在包里,坐车离开。
走到小区中庭,小佳亲热地挽着侯卫东的胳膊,道:“你在广州想我吗?”侯卫东道:“想。”小佳仰着头,道:“你肯定没有想。”侯卫东道:“像没有想,这个无法证明。”
穿过中庭,很快就来到大哥家里。
新月楼时沙洲第一个小区式楼盘,这几年沙洲新楼盘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可是新月楼还是公认的最好、最成熟的小区,新月楼成就了步高,他凭借着新月楼跻身为岭西全省著名青年企业家,房地产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侯卫东一家人都进入了新月楼,包括父亲母亲,岳父岳母以及大哥大嫂。另外,赵秀,蒙厚石等好友也住在新月楼。
在沙洲民间传言中,住在新月楼中两类人最多,一是贪官,二是奸商。当然,这只是民间传言,带着负气情绪,当不得真。真实的事实是一座座用大量资金堆砌的楼盘拔地而起,想要拥有一套房子,必须要用真金白银来交换。随着楼盘崛起,原本混居在一个区域的有钱人和没钱人被一只无形的手分开,于是,有钱人和没钱人的居住区渐渐变得泾渭分明。
在侯卫国家,客厅里摆了一副围棋,不同的黑白玻璃围棋。侯卫国执白,拿着白子无法往下落,因为满盘关键部位皆黑子。
蒙厚石遇到一个弱对手,感觉很无趣,见侯卫东进来,笑道:“卫国去厨房帮忙,卫东过来下。”
侯卫东道:“我也不是蒙叔的对手。”
论职务,蒙厚石只是市政府的原秘书长,论辈分他是候卫国的叔叔。在家里,侯家兄弟都忘记了蒙厚石的职务,亲切称之为蒙叔。当然,这里还有一个主要原因,蒙厚石与省长朱建国关系非同一般,让他在整个沙州都显得地位超然。
侯卫东接替了大哥的位置,两人各捡棋子准备重来。当落下几子以后,他习惯性去拿水杯。手刚伸出,他意识到这不是在办公室,没有秘书为自己泡茶,就起身去泡茶。在柜子里,找到一包撕开口子的绿茶,这是一包市场上随处可买到的极便宜的地,名为老鹰茶,最大的特点就是劲大,最大的优点是便宜。侯卫东喝惯了上青林最好的明前茶,喝着老鹰茶,只觉得粗鄙刺口,他不由得心中感慨:“俗语说的好,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喝惯了上青林明前茶,喝起大哥的老鹰茶,真是难受!”
下了二十余手,棋盘形势又不利于侯卫东。在侯卫东苦思冥想之时,蒙厚石悠闲地问:“这次到广州,有什么收获?”离开了政府秘书长岗位,蒙厚石将西服彻底丢进了衣柜,穿上了丝绸外套,还将皮鞋换成了平底手工布鞋,很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侯卫东道:“每一届广交会沙洲都没有落下,算是例会,至于收获就是说不清楚的事情。像我们这种内陆城市,参加这些活动利大于弊,要走出去,就得有走出去的路径和准备。”
“你什么时候去省委党校?”
“隔几天就要去党校读书,广交会的事情交给部门去办。唯一让人不安的是‘非典’。”侯卫东停顿一下,道,“香港、广东在闹‘非典’,据说这种新型传染病通过空气传播,传染性强,没有特效药。我发现那边的市民比较恐慌,街道上不少人都带着口罩。组团去广交会,最大的问题就是怕染病。”
蒙厚石等到侯卫东落子,他基本上没有思索,飞快地应了一子,道:“我退下来闲来无事,天天研究报纸。机关就是好,各类报纸多,资讯丰富快捷。从报纸上综合得来的印象,我判断广东的‘非典’是个大麻烦,搞不好,会引发内地的连锁反应。”
“蒙叔也是这样想?”
“看来我们两人想到一块了。姬程管卫生,我估计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事。他心思没有在工作上,老是往岭西跑,机关里都知道他在盯着常委的位置。哈哈,我无职一身轻,到能听到些真话。”
侯卫东不愿意随便议论班子里的另一位副职,又想听听蒙厚石这种老机关的看法,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姬程想进常委,我也想进常委,蒙叔有什么高见?”
蒙厚石道:“岭西体质最大的问题是干部提拔的方式,我们是通过组织部门来选拔干部,这其实和千年以来选拔干部的方式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技术上不同。这种选拔方式最要命的问题是如何评价和判断干部。评价和判断干部分为两个方面:第一,在信息传播过程中,信息会变形走样,领导接收到的信息不一定是真实信息;第二,就算上级领导和组织部门接收到了完整准确的信息,还存在如何解读的问题。小人们钻营,除了结党和行贿以外,最喜欢的招数就是不断向领导传播利于自己的控制性信息。”
侯卫东在最基层工作过,又当过领导秘书,了解体制的弊端,对蒙厚石所说深以为然,道:“所谓向领导汇报工作、制造假数字、在媒体上露脸,本质上都是控制信息。如果官场竞争仅限于此,其实还算健康。最能打击干部心的其实是不规则竞争,手段之多,用心之深,都让人觉得可怕又悲哀。”
蒙厚石与省长朱建国关系深厚,通过蒙厚石的关系,侯卫东极有可能搭上朱建国的线。如是以往,他十有八九会毫不犹豫就要用这条线。如今他步入厅级行列,见多识广以后,反而越来越谨慎。在省里形势还不太清晰时,轻易越过周昌全去搭另一条线,是祸是福还真说不清楚。
蒙厚石一直在揣摩侯卫东的心思,他默想一会儿,接连落下几枚棋子,迅速攻破了侯卫东构筑的防线。
在侯卫东苦思时,蒙厚石风清云谈地开始喝茶,道:“我吃掉了你四颗棋子,你费心布下的棋就成了废棋,棋盘上形势不明时,抢先位置,永远不会错。从沙州现在的局势来看,若是让其他人占了常委位置,你就失去先机。做再多的实事,所有群众都拥护你,也不能挽回损失。”
担任副市长以后,侯卫东为了解决国有企业普遍亏损、群体性事件不断的难题,深入基层,敢于攻坚克难,卓有成就。人的精力和体力都是有限度的,埋头于具体工作,他朝省里跑的时间相应就少了。
蒙厚石是市政府的旁观者,几位副职的动静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马有财与市委书记朱民生越走越近,姬程有一半的时间在省里活动,钱宁是无党派人士,也有他自身的优势,唯有侯卫东陷入无休止的矛盾之中。他将官场看得太透,又颇为欣赏侯卫东,今天是有意提醒侯卫东。
对于蒙厚石这种经历曲折丰富的老同志,侯卫东还是很看重,但是他没有将自己的心思完全解刨出来,道:“在宁玥没有真是当选市长前,很多事暂时定不下来。蒙叔刚才所说的很有道理,我要好好消化。”
晚餐开始时,已过了《新闻联播》。蒋笑用开瓶器将红酒打开道:“这是从法国直接进口的葡萄酒,不是国内灌装,绝对正宗。”
这句话如此熟悉,侯卫东愣了愣,税后想起廖沙曾经说过这句话,笑了起来,蒋笑道:“你笑什么,我说的可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