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 THEM

    TIME TO CHANGE ALL THAT—

    WE NEED A…

    PEOPLE'S COMPUTER COMPANY

    以上铭文的大意如下:

    计算机主要用于

    与人民作对而非为人民服务

    控制人民而非解放人民

    是该改变这种状况的时候了

    我们需要一个……

    人民计算机公司

    小报的设计风格十分像《地球目录大全》,不过比那本书显得更加随意,更加邋遢。有的页面竟然有多达四五种不同的字体,消息经常潦草地直接写在版面上,使人感觉似乎实在是太急迫了,简直来不及等待工人制版。这种表现方式太符合阿尔布莱特对待任何人或事都表现出来的迫不及待风格了。而给读者的印象就是在完成将计算机传播给人民的艰巨任务的过程中不能浪费任何一点时间。当然,也无需把时间浪费在一些小事上,如展平页边,或精炼语句,或做过于长远的计划。每一期都有计算机界的人物新闻,其中有些人在美国不同地方正做着类似的事情。这个信息将会通过异想天开的信件方式——来自人民计算机革命前线的重要急件——发送出去。校园的学术界和研究机构对此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包括MIT的在内的黑客们几乎都不用正眼去看《人民计算机公司》杂志,因为,看在上帝的份上,它刊登的程序清单是用BASIC语言写的,而不是他们喜欢的汇编语言。但是,像李·费尔森斯坦这种新型硬件黑客,一直致力于寻找方便他们自己(也许还包括别人)更多地接触计算机的方法,他们发现了这份刊物并且愿意投稿、提供程序清单、提出关于购买计算机部件的建议或哪怕是只言片语的鼓励。事实上,费尔森斯坦在《人民计算机公司》杂志上开有一个硬件专栏。

    这份报纸的成功促使Dymax公司将这份报纸的运营并入PCC非盈利性公司,这家公司不仅负责运营这份刊物,而且还要管理处于萌芽阶段的计算机中心本身(这个中心开办计算机培训班并按每小时50美分的价格向任何喜欢使用计算机的人提供计算服务)。

    PCC和Dymax位于Menalto大街的一个小型购物中心内。这里曾经是一个不起眼的药店,现在设置了很多餐厅座位一样的隔间。阿尔布莱特后来回忆说:“每次有人想要和我们聊聊,我们就会出来要几瓶饮料,然后在隔间里说话。”隔壁的计算机区便是那台PDP-8,看起来好像是一台巨大的、满是闪亮灯光的立体声接收机,不过它没有FM旋钮,面板上也没有成排的开关。除了类似电传打字机的灰色终端前摆放的那几把椅子,其他家具都是由大枕垫拼成的,有时人们会拿它们当做椅子靠垫,有时当床,还有时会把它们作为嬉戏时的武器。计算机区铺着一块褪色的绿色地毯,靠墙是一个旧书架,上面摆放着当地最好、想象力最大胆的科幻小说。

    空气中通常都弥漫着几台终端的咔哒声,一台与PDP-8连接,另一台则连接到电话线上,并由此访问惠普公司的一台计算机——这台计算机已经捐赠给PCC,供其免费使用。当然,很有可能某个人会玩PCC日渐壮大的开发团队所开发出来的某一款电脑游戏。有时,家庭主妇会带着她们的孩子来亲自尝试一下使用计算机的感觉。要是她们开始上瘾并投入大量时间编程,她们的丈夫可能就会担心一向安分守己的太太会不会因沉浸在BASIC语言的乐趣中不能自拔而不管孩子和做饭了。某些商人还试着编写计算机程序来预测股票的价格,并在这头怪物身上耗费了数不清的时间。如果你拥有了一家向公众开放的计算机中心,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星期六评论》(Saturday Review)曾引用阿尔布莱特的话:“我们想建立一个友好的社区计算机中心,居民们可以随便进来看看怎么玩计算机,就像他们进保龄球场或游戏厅一样随意。”

    看起来这种做法确实奏效了。某位记者写的一篇关于PCC的报道可以作为展示计算机到底有多大吸引力的证明。某一天大约5点半左右他来到这里,工作人员安排他坐在一个类似电传打字机的、正运行着一款名为《星际旅行》(Star Trek)游戏的终端前。这位记者后来在写给PCC的一封信中如是说:“我所记得的下一件事就是在第二天凌晨12点半的时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该回家了。”在PCC流连了好几天以后,这位记者总结道:“除了跟主编说我一共花了28个小时完全沉浸在这几台机器里魅力无穷的游戏中以外,别的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每个周三的晚上,PCC都会举办百味餐晚会。当一个典型的、乱糟糟的PCC员工会议结束后,阿尔布莱特头脑中闪现的各种想法快得好像《太空大战》游戏中的鱼雷,他很难按照会议主题主持会议的进程,他会在长桌上铺上餐桌布,然后屋子里的人就会慢慢多起来,他们都是北加州另类计算领域大名鼎鼎的人物。

    到访的嘉宾中,没有谁比泰德·尼尔森更受欢迎的了。尼尔森自费出版了一本自己写的书《Computer Lib》,这本书堪称计算机革命的史诗巨著,被奉为黑客梦的圣经21。当初没有一个人看好这本书,但他固执己见,坚持出版了这本书。

    泰德·尼尔森自认为是走在时代前面的人。他的母亲是演员西莱斯特·霍姆,父亲是田野中的百合花(《Lilies of the Field》)一片的导演拉尔夫·尼尔森。泰德上过私立学校,在大学学的是奇异的自由主义艺术。他是一位公认的脾气不好的完美主义者,其出众之处便是作为“革新者”的天赋。1957年他还写过一首摇滚乐。他曾为约翰·李利的“海豚”项目工作过,也从事过和电影相关的工作。但按他后来的解释,他的头脑里总是不能控制地“出现一些想法”,直至最后接触到了计算机并学习了一些编程方面的知识。

    那是1960年。在其后的14年间,他换了很多工作。他会为了“看见这些走廊里令人难以置信的凄凉景象”而放弃一家高科技企业舒适的办公室工作。他开始看到IBM批处理的思维方式如何蒙蔽人们的双眼,使人们认识不到计算机的巨大潜力。他对这些现象的观察和感悟一直无人喝彩。难道就没有人想听听他的想法吗?

    最后,出于气愤与绝望,他决心亲自写一本“反主流的计算机书”。没有一家出版商对出版这本书感兴趣,当然更不赞同他对版面设计的要求——要和《地球目录大全》或《人民计算机公司》类似,不过版面要更宽松;纸张要大号的,但字号却小到几乎无法阅读的程度;要有潦草的符号,以及狂躁的、业余水平的绘画。这本书包括两部分:一部分名为"Computer Lib",描述了泰德·尼尔森心中的计算机世界;另一部分"Dream Machines"描述的是泰德·尼尔森心中计算机的未来。在支付了2000美元以后——他事后说:“这对我是一笔巨款。”——印刷了几百本书,这本书几乎就是黑客道德的手册。鉴于他总是为计算机的形象不佳而哀痛不已(他抨击有权有势的当权者编造的有关计算机的谎言,并称这种谎言为“网络污垢”),该书开篇便以急迫的口吻大声呼吁,并用大写字母写道:“公众没有必要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他还肆无忌惮地称自己为计算机迷,并写道:

    我要磨一把斧子。我想见到计算机对每个人都有用,没有复杂的操作,也不需要卑躬屈膝地恳求他人。这一天越早到来越好。任何赞同这些原则的人都是我的战友;任何不赞成这些原则的人则是敌人。

    本书旨在强调个人的自由。

    反对任何限制和压迫。

    你可以在大街上高声呼喊:

    让人们掌握计算机的力量!

    让网络污垢见鬼去吧!

    “计算机无处不在。”尼尔森在书中如是说。虽然卖得有点慢,但确实卖出去了,并且最后还再版了几次。最重要的是,这本书有了铁杆崇拜者。在PPC,《Computer Lib》就是另一个让人相信计算机的魔力很快便不再是秘密的理由。因此,在百味餐晚会上,泰德·尼尔森被视为王室成员般的人物。

    不过,大伙儿来参加百味餐晚会可不是来看计算机革命的天才:他们到这里来是因为他们喜欢计算机。他们中有些是坚定的中年硬件黑客,有些是受到计算机吸引的语法学校的孩子,有些是留着长发、喜欢玩PPC PDP-8的男孩,有些是教育界人士,有些则只是普通的黑客。每次,晚会的组织者如鲍勃·阿尔布莱特会谈到计算的问题,而其他黑客则更关注交换技术数据或抱怨阿尔布莱特对BASIC的偏爱。那些黑客认为BASIC语言是一种“法西斯”式的语言,因为这种语言的结构有限,且无法实现对机器的最大化访问,进而减弱了程序员的能力。不消几个小时,黑客们就会纷纷溜回咔哒作响的终端前,留下那些激进的活动家们热火朝天地讨论这方面的进展或别的什么。当然,每次的讨论都离不开鲍勃·阿尔布莱特。他心中对伟大的计算机梦想的迅猛发展感到志得意满,因此不管有没有音乐,都会在屋子后面反复跳着希腊民间舞中的高潮部分。

    在那个洋溢着救世主般的气氛中,参与Community Memory项目的人都全身心地投入到实施项目的工作中。埃弗雷姆·利普金修改了大量的程序以显示基本的用户界面,李·费尔森斯坦开始维修由Tymshare公司捐赠的Model 33型电传打字机。这台机器已经用了几千个小时了,当初也是作为垃圾赠送给他们的。

    由于很容易损坏,必须经常有人照看这台机器。它常常会卡住,或挡板摩擦力变大,或者打印下一行前不自动回车。实验的后期,Community Memory得到了一台Hazeltine 1500型终端,还有一台比较可靠的CRT显示器,但项目组中仍然必须有人待在附近以免出现问题。李·费尔森斯坦最后决定开发一种新型终端来确保项目的进行。他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着这个硬件项目了。

    不过那是后话。首先,他们要将Community Memory搬到大街上去。忙碌了几周以后,利普金和费尔森斯坦以及其他人一道将Model 33和它的纸箱外壳——这样可以确保它不会被咖啡溅到内部——搬到利奥波特唱片店。他们还画了海报,指导人们怎样使用这个系统,给海报涂上迷幻的野兔颜色并画上波浪线。在他们看来,人们在求职、租房、搭车和以物换物等事情上不易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用这台计算机来做这些事则简单得多,任何人尽管去用好了——用ADD或FIND命令就能完成。这个系统是一个充满爱意关怀的黑客梦的变种,他们还在一首诗中找到了一种与此相符的情感,就是这首诗触发了他们的灵感,为Community Memory的母公司起了一个特殊的名字:亲爱的优雅网络技术(Loving Grace Cybernetics)。这首诗的作者是理查德·布劳提根,诗中写道22

    ALL WATCHED OVER BY MACHINES OF LOVING GRACE

    I like to think(and

    the sooner the better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