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简法则3 有限的信息能激发无限的想象力

    一幅真正的艺术作品中的不完美之处使欣赏它的人成为艺术家。
    —— 柳宗悦(日本著名民艺理论家、美学家)

    苹果公司在2007年发布最早的苹果手机以及娱乐性的“我是一台麦金塔电脑(I’m a Mac)”商业广告时用到了它。戴维·切斯在开创性的美剧《黑道家族》最后一集中用到了它。吉百利在它那个名为“在空中”的商业广告中用到了它,这个广告在YouTube网站上像病毒一样扩散。好莱坞在电影预告片里一直用到它。阿加莎·克里斯蒂毫无争议的也是使用它的重量级人物。迈克·尼科尔斯在电影《毕业生》中著名的水下镜头里用到了它。编剧及导演J·J·艾布拉姆斯依靠它创建了自己奇迹般的事业。“进和出”In-N-Out汉堡店在菜单中用到了它。数独要依靠它,漫画书、纵横字谜以及短消息也是如此。列奥纳多·达·芬奇用它画出了蒙娜丽莎,保罗·塞尚因为它而出名。《纽约客》杂志在其流行卡通标题竞赛中用到了它。日本诗人藤原定家相信它是真正艺术的心脏。而在这所有一切之前,古老的中国园林都是围绕着它而建造的,而我正在用它来写作这一段落。

    如果运气好的话,上面这一段话在你的脑海中引出了一个关于“它”的问题。假使你从我这些绝对笨拙的线索中没能搞明白“它”是什么,那么这些线索就算是一种不完整信息。禅宗哲学家将这称为“yugen”,意思是“微妙”,而它就是精简的第三条法则的重点:有限的信息能激发无限的想象力。

    巧妙的残缺信息或是有限的信息能够让人创造出复杂的事物,引发人们的好奇心,并且提高人们对特定事物的期望值。“它”通过被我的朋友莎莉·霍格斯黑德称为“奥秘”的东西来施展其令人着迷的魅力。莎莉写过一本名为《迷恋》(Fascinate)的畅销书,因而她对于“着迷”这一状态略知一二。对于“奥秘”,莎莉有着这样的见解:

    “奥秘十分引人注目,人们会特地去注意它;然而它也很复杂,这使得人们一直对它保持兴趣。奥秘所透露出来的信息足以引发人们的好奇心,然而信息和线索方面的模糊又引发了各种问题。奥秘与我们调情,挑衅着我们的想象力,提示着各种可能性,在避免被我们抓住的同时又吸引我们向它靠近。奥秘给出信息,却不给出任何真正有意义的信息……奥秘让人着迷的原因就在于,人们无法成功地了解它……它是微妙并且难以破解的。奥秘吸引人们向它靠近,而从来不给予他们在寻找的东西。这注定是一个微妙的平衡,然而奥秘却成功地引导着这样的平衡,它就是魅力的体现。从新的商务议案到社交邀请等各个方面,奥秘通过吸引别人回头追寻更多信息,而给任何形式的关系带来一份期待和好奇心。”

    莎莉说得真好。有了开头那个不错的段落,下面就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位大师,他的作品每天让超过2 000万的人着迷。

    点状肖像画何以成为《华尔街日报》的标志?

    如果你想要知道在飞机上坐在你前面4排的人是不是在看《华尔街日报》,你不必探出头仔细看,你只需要瞥一眼就知道了。这和报纸本身并没什么关系——你甚至可以知道别人是不是在用苹果平板电脑上阅读《华尔街日报》——而页面排版也没有什么真正独特的。你所要做的只是去看一眼那些版面极小而引人注意的名人头像。你肯定明白我所说的这些图像:它们由无数的小点构成,然而又显得绝对逼真。你不得不对它表示惊讶。《华尔街日报》上的肖像风格成为它的标识。这样的风格被称为“Hedcut”[3],它由凯文·斯普劳斯于1979年创造。

    下图就是凯文笔下的自己:

    精简法则3 有限的信息能激发无限的想象力 - 图1

    我敢肯定的是,你现在已经意识到你以为你看到的东西并不真正在画中,你看到的只是一个高级的手工视觉幻象。事实上,在画中出现的当然只是黑点和白色构建的空间,而这些精心画好的黑点之间的白色空间,才真正地促使你的大脑通过对过往模式的对照进行画面重组,并最终使之成为你想要看到的画面。通过最少的手段,凯文画出了极大程度上的细节内容,利用了格式塔闭合法则让你积极地投入对画面的思考中。而这个法则的内容就是,你的大脑会根据从以前的经历中获取的经验模式来将所见到的不完整事物修补完整。(在这一章的后半部分,我会提到更多和“闭合”有关的内容。)

    凯文也由此激发了你的疑惑:这些黑点是怎么做到让你如此投入的?他让你十分费劲地意识到,这张图像与众不同,它不仅仅是一张普通的照片(那种你不会再去看第二眼的东西),它还包含了一些更有趣的东西,它们会促使你凑近一点儿,并仔细地再看一眼画面。无论你展示的是什么内容,让他人“凑近一点儿”才是吸引他们注意力的第一个目标。任何创作的终极目标就是要让人们花更多的时间去仔细观察、关注一个事物。

    凯文让人们“凑近”了30年。他训练了一些艺术家,他们在《华尔街日报》上继续保留着这种艺术风格,让这个传统在他离开《华尔街日报》去开拓他自己的视野之后,还能继续保持下去。他的工作被《史密森尼》杂志所提及,而他的笔也被收藏到华盛顿的新闻博物馆里。无数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试图复制他的工艺,并将之数字化,但是都以失败而告终。凯文的这种艺术只能以费劲的手工方式来进行创作。

    我联系了凯文,并和他交谈了好一会儿以理解他的作画方法。像凯文这种标识性风格是一种很好的隐喻,它体现出的哲理是:有限的信息所创造出的画面,比一些完美、完整的画面更让观察者们难以忘怀。

    “我是从高中的时候开始作画的,”凯文告诉我,“我记得,那时候我大约是15岁。我有一个比我年长一点的朋友,他在一个建筑办公室工作。他后来离开了那份工作,不过他带走了那一套全新的酷喜乐(Koh-I-Noor)钢笔,这些笔有着十分顺滑的笔尖。凯文了解我对于艺术和绘画的巨大兴趣,把这些笔送给了我。于是,我开始把玩这些钢笔。我能够画出一些极小、极精细的标识。通过点画法,你可以用笔尖将细节体现到极致。我基本上都是靠自学,而且我学会了如何用极小的标记、点和线来实现微妙的色调变化。这些钢笔的奇妙让我从此以后一直对它们爱不释手。我带着这些笔去了艺术学校。我那会儿要用这些笨拙的笔来创作各种各样的绘画。在艺术学校里,我的注意力集中于用点画法来完成蚀刻画和插图任务。画线条和蚀刻事实上要比点画困难许多,所以说在艺术学校的进修的确让我进步了不少。”

    凯文之后进入了费城天普大学泰勒艺术学院,继续他那专业的点画技术研修。在他就读的最后一年,他花了一个学期待在罗马学习版画复制以及雕塑。结果,凯文爱上了青铜铸件,黏土模型和雕塑,并发现自己有着制作模型方面的天赋。1977年从学校毕业之后,凯文在道·琼斯公司找到了一份自由撰稿的工作,而这个公司正是《华尔街日报》的母公司。

    “公司请我去纽约,和艺术总监进行一次谈话。”凯文回忆说:“我有一位艺术学校的室友推荐了我,结果我就在接下来的两年里给位于科特兰大街22号4楼的市场部门做兼职工作,任务是学习一些和报纸有关的商务工作,并做一些相对程式化的广告工作以及大量的机械和图像设计。我还记得,我花了很多时间来设计字母间距和字体,尤其是一种叫作Helvetica的字体,当时它非常流行。再上面一层就是咖啡厅,而《华尔街日报》的编辑和记者则在咖啡厅上面的6层。作为平时工作的一部分,我们都会读《华尔街日报》,而我也在那个咖啡厅里结识了很多人。”

    在那个时候,除了广告和极少数的插画肖像以外,《华尔街日报》从来不在报纸上使用图片。“《华尔街日报》是以从来不用照片而出名的,”凯文解释说,“唯一一次例外是,他们用了一张照片来展示泰德·肯尼迪在查帕奎迪克岛事件中的行踪。我记得,他们在南加利福尼亚州有一个专门的人来负责制作这些画像。他们把这些画像称为Hedcut。他在贝壳型花边板上用很软的铅笔作画,那是一种凹凸的、有鹅卵石感觉的画板。有一天,在咖啡厅中我遇到了《华尔街日报》的头版编辑格林·马普斯,我问格林能不能让我试着画一幅肖像画。我自己明白,我能够给他提供一些好的作品。我真的很想画插画,而不是我那会正在从事的平面设计。或许只是因为顺便,他答应我说可以。说真的,我只是在正确的时间和地点正确地出现了。不管怎么样,他们聘用我来画肖像画,而我也开始开发一种新的画风。我再次拿出了我所信任的笔,并开始进行画风方面的试验。这花费了我好些时间,主要还是因为当时的印刷技术。当我刚开始画肖像画的时候,每一幅作品能为我带来75美元的收入。最后,他们干脆辞退了原来那个艺术家,聘用我做全职工作;而我后来也开始训练其他的艺术家,他们必须是有天赋和技巧的人,并且必须有自律心——因为做一幅画要花费6~8个小时。”

    在一些早期的试验里,凯文将点和线条都融合到画作里。其难点就在于头发和服装的表现。经过几个月的反复试验之后,他目前的风格——也就是点状画——成为主要的风格。“这经历了很多次的试验。”他向我解释说:“我一直在与那些扛着照相机试图曝光一切,结果反而抹杀了细节的人竞争,而我最后才发现,如果我把图像画得大一些,大约有7.6~12.7厘米那么大,之后再将它缩小1/3,使它和报纸上半栏的宽度相符,那么我就可以通过正确的对比来展现出那种立体效果。我可以得到我所想要的视觉冲击力、微妙的差别以及精妙之处。”

    我问凯文,既然《华尔街日报》现在已使用先进的多媒体技术来印制刊物,为什么他仍旧认为这些肖像画能保持魅力,并吸引人们的注意。“我认为,点画这项技术在《华尔街日报》上运用得很成功,因为它表现出了一种雕塑的艺术感,就像它在证券和货币中的表现一样。它非常小,即使今天的《华尔街日报》布满了各种图片,人们也还是会去感受其中的艺术魅力。我觉得绘画是优质的表现手段,就像华丽的珠宝一样。点绘画作里的细节部分,以及一个由小的黑与白的点和线创造的独特的真实画像能让人产生好奇心,并吸引人靠近进行观赏。这些因素让这种艺术形式得以与报纸上其他各种分散人们注意力的东西区分开来——例如那些全彩的大幅照片和广告等。”

    凯文于1987年离开了《华尔街日报》,前往新泽西州的松林泥炭地带。在那里,他把他冬天的时间花在一张能俯视咸水湖的制图桌前,继续创作点状画。他还有一半的时间都花在长岛,在那里,他拥有一座夏日小屋。“我的一天开始于早上10点,到晚上11点我才入睡。”他告诉我说:“做这些东西要花很长的时间!”

    点状画创作揭秘

    那么,绘制点状画的过程到底是怎么样的呢?我很好奇,于是我问凯文介不介意将我作为绘画主题,向我展示作画的所有关键步骤。

    一切都得从一张好的相片开始。“我需要的照片必须成像清楚,对焦清晰到位,要能提供足够的高低、对比细节来让我着手作画。”凯文说:“我的很多客户都发来照片,要求我画出对应的点状画,我不得不说,那很有挑战性。那些照片的尺寸都太小了,分辨率也很低,有些是在照相馆里用直射光线拍摄的照片,消除了所有的高光和暗光、阴影以及那些让一个人看上去真实的东西。最好的相片都很简单,它由一个好的照相机在自然光线下拍摄完成。我让人们去窗边站着,另外让人给他们拍照。那比在摄影馆摆姿势拍的照片要逼真得多。”

    凯文的绘画设备很少:绘图者专用的自动铅笔(HB笔芯)、橡皮、针管笔、墨水、高质量的画笔、一些白色的设计者专用的水粉颜料(用于对付任何必要的调整)、描图纸、插图纸板、扫描仪、电脑和Adobe Photoshop软件。第一步是扫描照片,将它放到Photoshop软件中去,并把它转化为灰度图,接着对照片进行特定的调整,修改照片尺寸并进行裁剪。

    精简法则3 有限的信息能激发无限的想象力 - 图2

    “我打印出灰度图,并将照片的内容通过描图纸描到插图纸板上。”凯文解释说:“对于我来说,从这步得到的轮廓就像是引导我作画的指南。一切都得靠手工来完成,一笔一画,用钢笔来完成。

    接着,凯文开始一步一步、一丝不苟地将黑点画到插图纸板上去。服装,头发和眼睛是最有挑战性的,因此凯文首先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方面上。“把那个框架搞定,”他说,“然后剩下要做的就是将黑点连接起来。”在接下来的几页里,你可以看到他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精简法则3 有限的信息能激发无限的想象力 - 图3

    “想要创作一幅这种风格的高质量肖像画,关键就在于黑点分布的结构。”凯文告诉我:“为了创造那种色调效果,我将那些记号排列成一个网格矩阵。我们这些点画艺术家都有着不同的视角和质量水平。我知道《华尔街日报》的人现在在置于光盒上的薄纸上来完成那些作品。这是我永远不会做的事。我的标准流程是将图像描画到插图纸板上去,然后用墨水加工,同时不停地参考原来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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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简法则3 有限的信息能激发无限的想象力 - 图5

    上面就是6个小时的辛勤劳作之后的成品。如果这幅肖像画要上《华尔街日报》(当然我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那么它会被缩小到大约为原画1/3的尺寸,使得它能被嵌入到大约2.5厘米宽的报纸栏目中去。在下面,我把原画和点画放在一起。忽略掉我们要讨论的主题,看看哪一幅画更有趣一些?哪一幅画让你想要凑上前去更仔细地看看?哪一幅画让你的思维更活跃?

    精简法则3 有限的信息能激发无限的想象力 - 图6

    这段经历让我发现了一些十分有教育意义的地方。如果你能够以抽象的思维跳跃,来观察这样的画作是如何被你当作一项挑战去欣赏的话,那么我相信你会在这幅画的表面之下发现一个关于精简的创新途径,它通过最小的艺术手段达到了最大的艺术效果。

    从凯文的点画中所能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任何事情都要依靠正确的开端。良好的开端是关键所在,一个细节清晰的开端能够让你清楚地看到这件事情的结局。不过在生活中,情况往往不是这样的。人们没法识别“成功”这件事,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成功是什么样子的。这就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讨论事情的主体部分。没有了这个主体部分,想要在一件事情上保持全身心投入就会很难,因为用比喻的手法来说,我们每天的工作就好比画出那一个小点。要想把这些点连接起来,我们都会需要一些指导。这么说来,如果我们没能达到做一件事情的目的,那么我们通常可以将这种情况当作思维里的明显缺漏。图像将右脑与左脑联系在一起,帮助我们更清晰地看到这个创新途径。

    第二件事关乎创造的实际过程。当你在创造一个新的事物的时候,旧事物的一些部分就被毁灭了。然而,有些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在凯文的工作过程中,原始照片的几乎所有细节都被移除了:所有的一切,除了用于定义一个人的轮廓以外。在商业、工作和生活中,这个框架常常是由核心价值和人生目的组成的。最终结果的完成、实施方式经常是会有变化的,这就是有创意存在的部分。而不变的东西定义着我们本质的东西:我们代表着什么,我们为什么存在。

    第三件事关乎工作的纪律性和渐进性。如果你上网搜索一下,你总能找到很多人尝试模仿凯文的画艺,但是都以失败而告终的例子。在进行这种尝试时,这些人并没有相应的天赋和技能,也没有付出创作艺术作品时所必需的痛苦努力。他们试图免去作画的特殊技术,这其实是错误的。他们想要通过简单地敲几下电脑键盘,一下子就得到最后的结果。他们想要通过外来的帮助得到结果。他们想要省去过程中的艰辛努力,来得到突破性的效果。在很多情况下,我们就像打棒球时追求着满垒时的本垒打,而放弃了能让我们上垒的地滚球。任何领域中的创新和革新都和投入程度有关。最终,所有小的努力汇聚起来,产生了新奇的结果。在工作和生活中,我们过多地在脚踏实地和大突破之间作出了错误的选择。事实上,选择任何一项都没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要通过一步一个脚印来达成质的飞跃。凯文的工作系统地说来就是,通过一个个最小的步骤来达成最大的效果。如果每个人都采用他这样的基本创作手段,我们就不必疲于应付生活中过量的一切了。

    我从中学到的最后一点和创作技巧有关。我问凯文,他是否经常会眯着眼睛看东西。我是很严肃地在问他。前田约翰在《简单法则》一书中,是这么提到“眯着眼”的:

    “世界上最好的设计者们在观察某物的时候都是眯着眼的。他们眯着眼,从小的角度来看整体,以求发现正确的平衡。眯着眼睛看这个世界吧。通过看更少的部分,你能够看到的其实更多。”

    读过上面这些内容以后,我就开始使用并发展我自己“眯眼”观察的能力。在我所作出尝试当中,不管我面对什么样的事情,“眯眼”都成了一种特定的技巧。有时候只是字面上的眯眼,有时候是一种比喻的说法。比如,当我投身于战略开发时,减少我所要关注的各种事项能够帮我看到更广阔的蓝图;当我在为目标和计划排列优先级时,它又能帮助我集中注意力;当我处于写作、发言和培训的痛苦之中时,它还帮助我创造视觉和语言系统。

    “我绝对是要眯眼的,我的皱纹和近视眼镜证明了这点。”凯文开玩笑地说:“不过说真的,的确是这样。眯眼让你意识到,你该注意什么,该忽略什么。它让我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加上一些东西,或者在对应的情况下听之任之。如果你仔细想一想的话,我做这份工作的过程,或者做任意一份工作的过程,都是一样的,那就是集中或分散注意力,专注于细节,并在事后作大局上的回顾。任何工作都应该是这样的。”

    很少有人有凯文·斯普劳斯这样的艺术创作能力,然而每个人都有能力去连接那些点。戴维·维恩伯格在他2012年的著作《大而不知》(Too Big to know)中,戴维写道,太子港在海地发生2010年地震之前一直没有街道地图。一个叫作开放街道图(openstreetmap.org)的机构拥有太子港的卫星地图,但是地图上缺少太子港的街道名称,而救灾工作又急需这些街道的名字。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主要是移居海外的海地人,都贡献了海地的街道名,这样地图才逐渐变得完整。从美国海军陆战队到世界银行,再到联合国,所有人都在使用这幅地图——人们连接了那些点,完成了这幅图,也极大地加速了救援行动和救灾工作。

    精简聚光灯
    一个简单练习,激发你无穷的想象力
    在通过有限的信息来提高投入度并且激发想象力这件事上,我们都能够做得更好。而艾伊莎-马修斯·瓦德瓦就能为这件事帮上忙。艾伊莎是位于旧金山的PixInk设计公司的主管,这个公司由她一手创立,其目的在于为女性做品牌营销。她在PixInkDesign.com网站上的个人简介就叫作“连点成线”。
    “在我从事设计的15年中,我逐渐开始相信,想要变得有创意,那么我们一定要移除我们的“判断”。我们必须得这么做,因为它妨碍了我们的想象力。只有认识并移除这样的阻碍,我们才能实现创新的目标。”艾伊莎这么说道。
    对艾伊莎来说,妨碍创造力的东西主要有两种:习惯和障碍。“生活的环境让我们养成了习惯,”她解释说,“的确,习惯帮助我们完成了很多个人以及专业上的日常行为,习惯本身由此而变得根深蒂固。詹姆斯·L·亚当斯在他的《突破思维的障碍》(Conceptual Blockbusting)一书中指出了4种创造力上的障碍:知觉障碍、情感障碍、文化/环境障碍、理智/表现障碍。将习惯、障碍和你自己本身的思想相结合只是一种死板的思考模式,或者说是通过判断而达成的想象模式。我们所受的大部分教育只训练我们进行判断性的思考,教给我们解决问题的‘正确方式’,并依此来判断别人解决问题的方案。如果你能够在我们这势不可当的信息时代的生活中消灭创造力上的阻碍,那么我相信,你可以以此作为有限的信息能激发无限的想象力的论据。”
    艾伊莎特地为《精简》的读者们设计了一个练习,这个练习通过一些简单的插图来体现有限的信息是如何激发想象力的。“你或许对我们小时候都解过的连线谜题很熟悉:在这个练习中,你面对着一堆标了数字的点,然后你根据这些数字连接这些点来获得一个特定的图像、形状或是设计,就像这个一样。”
    精简法则3 有限的信息能激发无限的想象力 - 图7
    把上面的数字1~4连接起来,就能形成上图那样一个形状:一个菱形。
    很好,问题解决了!原先谜一般的图画现出了原型,我们获得了成就感,因为我们通过练习提供的信息——也就是数字——连点成线,并画出了这个形状。
    现在,如果给你一个一样的点状图,但是没有标上任何数字,就像下图一样:图中的信息是有限的,或者说,完全被移除了。那么,这样又会怎样激发你对于这些点的想象力呢?这样的事情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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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约15~20分钟里,我在这个空的网格里画出了6个独特的图案或是设计。如果我继续这样的话,我很有可能还会做出好多,然而这个练习所要揭示的是,有限的信息是如何激发无限的想象力。对我来说,这个简单的练习印证了毕加索的名言:‘要画画,你必须闭上双眼然后高歌。’”
    如何让观众全情投入你的作品?

    在南加利福尼亚州一个典型2月的温暖周末,我们20多个人聚集在洛杉矶形象艺术学院,进行为期两天的“漫画制作”研讨会。很明显,我不是一个漫画家,不过参加研讨会的大多数成员都不是:他们之中有教师、工程师、建筑师、顾问、作家、编辑、技术专家、音乐家以及一个14岁的有抱负的天才插画小说家。我们这些人之间,至少有3个相同点:我们都有想要讲述更好的故事的欲望,我们痴迷于想象之中,我们也都热爱图像和视觉思考。

    每年都会有大约15万人去参加动漫展会,这个展会是漫画爱好者、漫画专家、动漫导演以及插画小说迷们的头等大事。漫画的全球市场是巨大的,这种艺术形式和有着3 200年历史的埃及贵族墓画一样古老。漫画这种平时被当成书呆子专属生活方式的艺术,由于近年好莱坞根据漫画制作的电影的火暴而被带进了主流文化之中。漫画中包含着一系列经过深思熟虑而安排好顺序的图像,漫画通过这些图像搭载信息,并为读者创造了美感。简单地说,漫画是有连贯性的艺术。

    “想象力就是把漫画衔接起来的黏合剂。”动漫展会上的一位指导者说。这位指导者是展会的主要人物。“真正的艺术是无形的。”他的确应该懂得这些道理,因为他在1993年出版的论著《理解漫画:解析漫画艺术的奥秘》(Under standing Comics: The Invisible Art)就与此相关,至今,该论著仍然是漫画理论和艺术界的权威之作。

    这位指导者的名字叫斯科特·麦克劳德,他那有关“想象力”的言论吸引了我。

    3个星期之前,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采访了斯科特,而这次谈话让我相信,我需要更深层次地来亲身经历一下我们所讨论到的内容。斯科特需要从他那每天11个小时的漫画小说工作中解脱出来休息一下,而我想知道更多关于漫画这种“无形艺术”的魔力。我很幸运,斯科特的住处和我自己的住处离得很近,而我们更没想到的是,他的画室和我的办公室好多年以来都在一个建筑群里。如果你能够和斯科特·麦克劳德在一起待三天,你的认知会产生极大的变化。

    视觉化思考

    在斯科特·麦克劳德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向漫画理论之前,他于1984~1991年间创作了流行的《Zot!》漫画书系。我所要参加的研讨会就是以他2006年的书命名的,叫作《制造漫画:卡通、漫画和图形小说的叙事技巧的秘密》(Making Comics: Storytelling Secrets of Comics, Manga and Graphic Novels),该书最早被明尼苏达设计和艺术学院的一个相关课程选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作为这门课的教材,之后被其他一部分学校采用,比如麻省理工学院。在最近5年的时间里,斯科特把自己的时间在工作和教学上各分一半。我问他,他是如何开始对漫画的理论感兴趣的。

    “我的父亲是一个工程师,”斯科特告诉我,“于是,我用科学的视角来看待一切,这就让画漫画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事情并没有如我的直觉那般发展。不过,经过一段时间以后,我就无法与自己的本性作斗争了,因为本性是深深地扎根在人身上的。我只是有很多话想要说而已,我有很多有关漫画的理论想要来告诉人们。《理解漫画》一书就这么诞生了,而想要让这本书有意义,那必须得用漫画的手段来创作这本书。”

    2008年,斯科特为谷歌画了一本漫画,这本漫画介绍了谷歌公司的新浏览器Google Chrome。漫画在浏览器上线之前就发布了,而它本身却成为了一个国际现象;在两天里,这本漫画是这个在世界范围内发布的浏览器的唯一信息来源。《纽约时报》评价,它“就像是要聘用保罗·麦卡特尼来写一篇广告词一样”。而《福布斯》称之为“软件行业作出的最友好的技术描述之一”。

    在下面你可以看到这本漫画的一个样本。

    “要出席今天的研讨会,你并不需要知道如何画画,”斯科特在研讨会开始时说,“这次研讨会的主题有关视觉交流和视觉叙事,而不是绘画。但是,你会有机会画画的。事实上,我很快就会让你们开始画画。”

    斯科特的确这么做了。他给了我们每个人5分钟来画出这个故事:“一个人正吹着口哨在人行道上走着。他遇到了一只大象。大象有一部手机。大象把手机递给男人。男人谢过了大象,然后从悬崖上走了下去。”

    这个故事显得十分杂乱无章,但是斯科特给出这样的故事是有原因的。斯科特想要知道,你会如何叙述一个你不熟悉且没有语境的故事。“绘画、分享以及批判是这节课的三大要素。”斯科特解释说:“我所说的‘批判’的意思是,画出的作品是否会带来人们之间的交流?没有人一定要说某幅画‘很好’,或是‘有趣’,或是任何和这类似的话;仅仅一句‘这是一辆自行车还是一只鳄梨’就好。这样的话是否也清晰地产生了交流的效果呢?”

    精简法则3 有限的信息能激发无限的想象力 - 图12

    斯科特让我们根据每个人画出的故事画里包含的格数,按照格数从少到多站起来围成一个圈。有一个人只画了4个,有一个画了25个,其他人都站在了中间。我画了5个,每一句话对应一个格。

    “这些数字不重要,”斯科特解释说,“你可以在两个格子里画出这个故事,也可以用20个格子。重要的是这幅画的内容是否清晰,而这是由你来决定的。在叙述并表现一个故事的时候,你有5个重要的选择要去做:时刻的选择、格子的选择、图像的选择、文字的选择和流畅度的选择,就是这样。”

    时刻的选择意味着,你必须要决定故事的哪些时刻要被包括到画面中,哪些又是要舍弃的。“编辑就是一种创意,”斯科特说,“你可以文思泉涌,但是你必须对它进行编辑。拿出你们的刀来,伙计们。威廉·福克纳说的很对,在写故事的时候,你得消灭那些让你觉得割舍不下的东西。”

    格子的选择指的是,要选择正确的距离和角度来观看这些时刻,并且要在恰当的地方对这些时刻进行修整。“比如说,如果你的角色占据了整个格子,并且面对着读者,那么你就是在阻止读者深入你的漫画故事中。将这个角色转开一点,你就在邀请你的读者踏入这个故事之中。”斯科特说道。

    图像的选择指在那些格子里为角色、物体和环境着色加工;而文字的选择就是要为漫画挑选对叙事有用的语句,并且要让这些语句在对应的图中显得合理。流畅度的选择有助于引导观众在面板、纸页或屏幕上看完这个故事。“这5个选择的好坏会区分出优秀的作品和糟糕的作品。”斯科特告诉我们:“今天,我们的重点在于前3个选择。今天暂时还不会讲到文字,我的朋友们。”

    就这样,我们进入了下一个练习环节,这个练习环节花费了那天剩下的所有时间:斯科特给我们每个人一个6句话的故事来作画。这回给出的故事与大象的故事相比显得更随意和奇怪,并且更不符合逻辑。每个人都得到了不同的故事,我们也被要求不能展示自己拿到的故事。斯科特给了我们20分钟,以6个或更少的格子来画出这个故事,另外,还不允许用词语和字母。

    其中有这么一个例子:“一个商人走进蔬果店。收银员向他招手问好。商人看着西瓜。一头犀牛从空中落下。商人把它放进了购物车里。他走到收银台并结账。”

    另一个故事是这样的:“一个机器人向大本钟走去,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撞到了机器人,机器人的头掉了下来。机器人的头滚落到一边。一个足球运动员捡起了机器人的头,并把它踢向了大本钟。”

    还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一位母亲带着她的3个孩子去五金店。其中两个孩子拿着剑和周围的不良少年打了起来。第三个孩子登上一辆割草机,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把割草机开走了。这个孩子离开了五金店并把割草机开上了高速公路。他把割草机并上了赛道加入了赛车比赛,他用一台割草机赢得了比赛。”

    最后一个故事是:“一位国王走进了一个汉堡店,他点了一份大号的汉堡,汉堡被递到国王手中。国王将他的王冠放到收银台上,国王将汉堡放在了他的头上。马克·吐温为此举杯祝酒。”

    研讨课中的其他人需要解释并讲述作者画作中的故事,并且不能从作者那里得到任何帮助。只有斯科特事先知道这些故事,这使得每个人的评论都极其动人,并富有洞察力。斯科特能梳理出漫画里必不可少的神奇之处,而我拿到的故事和机器人有关。(见下图)

    精简法则3 有限的信息能激发无限的想象力 - 图13

    空白和静默让故事有生命

    我们从漫画里看到的魔法和奥秘,并不一定要出现在漫画书的图画中,它并不存在于画出的内容里。其实,这些内容隐藏在格子之间的空白间隔里。这些空间什么都没有,但是真正的故事都在此发生。这些空白之处深深地吸引了读者。在这儿,读者投入漫画的故事中,因为这些空白就是留给读者来解读的。在这些空白的地方,读者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想象力也迸发出火花。漫画里真正的故事情节就出现在这些时刻。

    “这些格子之间的‘沟’引发了人们思维的闭合。”斯科特说。他花了不少时间来研究格式塔闭合原理。他其实并不喜欢这个术语,因为它包含了太多的流行心理学内容。“我也不喜欢‘沟’这个说法,”他在采访中对我说,“我试图将对应的术语从‘格子’和‘沟’改为‘曝光’和‘闪光’,但是它完全没被沿用。”

    斯科特用每个人都能理解的语言来解释“闭合”。“所有漫画中都有着这样一种现象,那就是根据过去的经验,读者可以通过观察某个部分而感知整体,凭借自己的思维来完成漫画中不完整的部分。我们不需要给字母t划上一横,也不必给字母i加上一点。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这样的‘闭合’每天都发生在我们的身边。比如,我看到账单的一角从钱包里露了出来;那么我并不需要看到这一整张账单来意识到它的存在。这是自然而然想到的。”

    不过在叙事的过程中,“闭合”是一种需要经过深思熟虑的手段,是用来吸引读者的方式,斯科特这么说道:“它能以很多形式出现,有些形式很简单,有些形式很复杂;有时候仅仅一个特定外形或是轮廓就足以触发‘闭合’思考。”斯科特画了一个圆圈,接着再在10点钟和两点钟方向又画了两个小的圆圈。“这是什么?”他问道。这是米老鼠,每个人都能看出来。

    在与斯科特面谈的过程中,我提到了凯文·斯普劳斯的点画作品。“那绝对是‘闭合’思维的表现。”斯科特点头说道:“我们的眼睛看到的是碎片化的黑白图案,我们的大脑将它们转化成画板上具有深度和维度的图样,最终产出的是真实的脸部画像。”

    不过对于斯科特来说,“闭合”所能描绘的视觉感知只体现了故事的一半内容;让斯科特和我感到神奇的是读者通过格子间的空白而获得的体验。“无论每个格子里有什么故事,格子之间的‘闭合’思维才更让我感兴趣。在这些空白之中,往往有神奇的内容在发生。”斯科特举起双手,就好像每只手中都抓着什么一样:“人类的想象力会把两个格子视为两幅画面,对吗?在它们之间没有任何信息,但是我的个人经验会告诉你,这中间肯定有着什么内容,并且这些内容还合成、创造了一些新的内容。这就是纯粹的创造力;漫画就是‘闭合’思维的体现!”

    以漫画为媒介的“闭合”思维和以电影、电视为媒介的“闭合”是不一样的,后两者与漫画相同的地方在于,它们的内容也是通过一个个画面和时刻逐渐展开的,但是这些画面和时刻的递增与间隔是连续而固定的,因此让人难以察觉。“漫画里的格子断开了时间和空间,让不连续的画面伴随着参差不齐的节奏展现出来,”斯科特说,“在这种情况下,‘闭合’思维允许我们将这些时刻连接起来,并在我们的意识中创造出一些统一且连续的内容。在漫画中与犯罪有关的内容里,漫画家有一个不出声的同伙,那就是读者本身。利用‘闭合’思维来传递变化的剧情、时间和动作,让观众自发并有意识地投入到漫画中去——这是一种无形的艺术。”

    人们也可以为漫画家辩护,他们只是作为创作者“煽动”了漫画中的犯罪行为。“我可以画出一把举起的斧子,在下一幅画面中画出一声尖叫。”斯科特在《理解漫画》一书中写道:“但是,我并不是让受害者跌倒在地的人,这取决于那一击有多重,或是谁在尖叫,或者是为什么尖叫。这时候,就是读者自己在完成这次特殊的罪行,而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认罪。每个人都加入到了谋杀中。每个人都举起了斧子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在格子与格子之间杀死一个人,就等于给他判了1 000次死刑。”

    在研讨课上,斯科特讨论了“参与”在任何媒介中的强大力量。“电影制片人在很久以前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斯科特告诉我们:“幕间的间距、静默时刻、没有字幕说明的片段、无声的思考;这一切都允许观众参与到电影中去,让他们自己进行解读。在艺术家和观众之间存在着这样的一种静默协议,就像是一个阴谋一样。之后,一个艺术家自身的技巧就能决定成品的质量。”

    “你得让任何一个故事有生命,”斯科特在研讨课几周前的一次午餐时向我解释说,“一个故事就好像每过一会儿就要呼吸一样。如果我试图敲定文学中的每个特定概念,那它就不具备生命了。你可以轻易地让你的观众窒息,将他们溺入信息的汪洋之中。你需要让这些观众参与到你的作品里,而正是空白和静默时刻造就了这样的效果。”

    之后,我还和斯科特分享了我在丰田任职的经历,以及我对日本文化和“ma”概念的理解。我们的讨论主题转向了东方和西方叙事手段中的差别。“那儿(日本)的各种艺术形式有着长远、丰富的‘空间’传统。与任何地方的风格相比,日本的风格才真的更是一种间隔的艺术。东方的艺术中都存在这种现象,一个艺术作品中被免除的元素以及那些保留下来的内容都是这个作品的一部分,这是东方文化很多年以来的特色。而在西方,我们不会过多地徘徊于过程之中。西方艺术带有很强的目的性。我们的个性特征包括行动上的偏见。在日本漫画里,你能看出那些和禅有关的东西。同直接告诉你‘它是什么’相比,这更像是‘怎么知道它是什么’的一个过程,因而让人投入其中。日本人会采用更多真正的静默时刻,就像静默的漫画格子一样。你知道真正有趣的是什么吗?日本漫画里的静默都有一种声音效果。或许,这是因为静默是日本文化中的一部分,于是日本人认为需要让静默显得有声音。”

    我和斯科特分享了我和林顿·利德的交谈内容,而他立刻就认出了这个名字。“在图像设计艺术里,你们讨论了无用空间,以及图像和背景之间的关系。”斯科特肯定道:“在任何艺术领域中,使用最小的元素来成就你的艺术作品就是一种高贵的成就。”有时候,你在听斯科特说话时,你会觉得他有点儿像一位诗人。

    让我们再次回到研讨课中。斯科特用了下面几幅可以公开的图来告诉我们:“视觉叙事是一种精简化的艺术形式。决定性的因素是要找出内容过多和过少之间的平衡。要达到适当的平衡,你得推测观众们的欣赏体验。有些艺术家预想得太多,于是搞砸了。你还得考虑好格子之间的空白。如果你的作品太有野心,或者内容含糊不清的话,那么对于观众来说,就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继续欣赏的了。你的技巧需要用得恰到好处,恰逢其时。”这正是我们想要听到的内容。

    精简法则3 有限的信息能激发无限的想象力 - 图14

    精简法则3 有限的信息能激发无限的想象力 - 图15

    让观众成为创作者

    关于“恰逢其时”,斯科特使用了和艺术家有关的秋千的比喻。这就好比你为读者提供了信息上的推力,然后将读者送入想象力的空气中去,然后被下一幅画面所接住。“动作得快一点,这样读者就不会陷入迷茫和厌倦之中,”斯科特说,“或者可以尝试让读者做一次自由落体。”这就是典型的诗歌式说法。

    在研讨课第一天最后的时间里,我们围成一个圈,进行了开放式的提问讨论。

    一个学生问斯科特,在时刻的选择方面是否有什么经验法则。斯科特回答说,“如果你的读者出于某些原因很熟悉你从事的艺术形式,那么你在创作的时候或许会比较吃力。不过,这也和每个人自己的技艺、风格和品位有关。重点在于,你要做的只是为观众指引道路,你不能带着他们去那些他们不想去的地方。你所能做的是正确推测观众的想法,并祈祷你的推测是正确的。你真正可以做到的是相信你的观众,并希望他们能有丰富的想象力。”

    我问道,我们如何才能更好地发掘出引导观众投入的那个点。“那得通过不断地尝试和碰壁。”斯科特回答说:“我希望我能有一个更好或者更简单的答案。你得置身于事外。你自己必须成为一名观众,而且要在你创作对应的艺术作品时就成为一名观众。这一点并不简单。如果你是一位作家,你必须抓住阅读上的愉悦感;如果你是一位画家,你要把控的是欣赏时的快感;如果你设计汽车,你要把控的是开车时的舒适度。你得把自己置于那种状态中,来亲身体验那种感受,这就像记忆缺失一样,你不再记得自己是某个作品的创作者,它只是出现在你的眼前;假设是别人创作了它,这样你就能对作品做出客观的反应。”

    出于其他非漫画家身份的叙事者的目的,或者说出于我自己的目的,我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关于如何将漫画中格子的空白和观众参与用一种不那么文学的方式表达出来,以激发人们的想象力。比方说,要在一个组织里应用这个理论。“好吧,”斯科特深思熟虑后说,“在一个组织里,领导者们用着类似的方法来完成任务。如果你能想象一个典型的组织结构图,其中,决策以及意见都从组织的顶部发布下去,这就更像是在说教。相反,如果一个组织中,决策和意见能够从下往上传达,那么,这样的形式和漫画中的观众参与非常类似。”

    这还引发了斯科特的另一个想法:“在电视游戏中,有一个关于游戏的秘密,一直十分引人注目——每一个游戏其实都蕴含着游戏原创作者的隐退。一个游戏之所以成为游戏——不管它是国际象棋,还是超级玛丽,还是侠盗猎车手——是因为玩家感觉他们是自己的游戏体验的创造者。还有这样一种说法:在游戏中,先有了故事,才有了作者,如果故事的创造者试图将一个情节强行加在玩家身上,而造成玩家的负面感受,那么首先,这个游戏就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当玩家感觉到自己强大得足以创造自己的游戏体验时,那么他们就不会和别人谈论游戏中某人获得了什么成就;相反,他们会告诉别人‘我做了什么’。玩家就是故事中的明星。在游戏中,正是这样的本质允许玩家来创造一些更纯粹的东西。玩家感受到的就是自己的体验,创造了自己的故事。它更自然,更像你小时候在操场上玩的那种游戏。”

    这是多么深刻的解读:有限的信息所包含的艺术就是,让人们来书写他们自己的故事,这能让人们变得更投入,因为他们投入了自己的智慧、想象力和情感。

    “以史蒂夫·乔布斯为例吧,”斯科特继续说,“在他身上,我们看到的是有史以来最喜欢控制一切的人。但是,最终他达成了什么?他创造的是虚无。拿苹果平板电脑为例。它就像一根空着的血管,它只是一扇窗。乔布斯创造了这样一种方式,让用户感觉他们自己操控着这个宇宙。你知道吗?乔布斯并没有强制性地控制一切产品的设计工作,他只是将那把钥匙交给了我们。”

    这可能是我所听过的对为何有限信息如此重要的最佳解释。作为一个创造者,我们的工作是去设计汽车,允许驾驶员去任何他们想去的地方。

    我们接下来的一天的任务或许是我所经历过的关于精简的最好、最有指导意义的练习。斯科特交给我们一张小画报一般大小的草稿纸,上面有16个格子,你可以在下面看到它。我们的任务是用16个不同的时刻来画出我们的生活,要抓住我们故事的精髓——不能用文字,只能用图画。

    我鼓励你来试一下。这会是你所要尝试的最困难的事情之一,也是最精简的体验之一。这个练习中最核心的部分,是我在这本书开始时提到的3个重要选择,要完成这个练习,它们是不可避免的:

    继续还是忽略。
    取还是舍。
    做还是不做。

    这也为精简的第4条法则提供了舞台。

    精简法则3 有限的信息能激发无限的想象力 - 图16

    精简大师们的剪影
    任何演讲都应该只有一两个重点
    唐纳德·A·诺曼
    我们的生活很复杂。我们的任务很繁重。因此,我们使用的工具也相应地会变得复杂。问题在于,我们如何使用这样的工具?
    有这么一种让人惊奇的现象:人们倾向于在演讲中将自己关于某一个特定话题的所有见闻都与别人交流分享。他们准备了一个演示文稿,并想将文稿上的所有重要内容都讲出来,这对听众来说就有些难以承受了。
    当你在听一次演讲时,你所能记住的只有一两个重点内容。因此,任何演讲都应该只有一个两个重点。
    演示文稿也应该特别简单:一个重点,但是最好不要有任何文字,只能有图片。对此,我还和爱德华·塔夫特争论过。塔夫特尤其反对过于简单的演示文稿。对于在演说中提到演示文稿中所不包含的额外内容,他也表示反对。
    我觉得塔夫特对于演示文稿的3个不同功能有所误解。第一点,要为演讲者提供帮助,很多人都需要依靠一些外部帮助来提醒自己该说些什么。如果你需要的只是一些提示,那就不应该让观众看到它们,因为人们并不需要看到这些。
    第二点,演示文稿是要给观众们看的。它应该简单、优雅、易于理解,并且不能将观众的注意力从演说者身上转移到演示文稿上。
    第三点,演示文稿上或许有着观众想要回家继续研究的内容。这里就又涉及塔夫特了。他的演示文稿相当大,如果你要回家研究那些的话,或许会花上20分钟时间。然而在这样的演说过程中,你只花20分钟的话,是没法在消化这些内容的同时又集中注意力听演说的。
    这个例子说明的问题是,精简在一些情况下相当重要,但是并不是永远重要。是否需要精简是由不同的背景环境决定的。
    你可以读一下前田约翰的著作《简单法则》。这本书很薄,并且没有包含太多的信息。这本看上去十分简单的著作,却包含了相当复杂的内容。前田约翰是一位深刻的思想家,他用禅宗大师一般的文笔来写作。书中有一条法则叫作“减少显而易见的元素,并丰富有意义的事物”,如果你没能体会到其中的微妙之处,那么这条法则会显得十分平淡无奇。它就是一句非常简单的陈述,但是又非常深刻。精简并不仅仅是关于你想要或者为什么要清除一些东西,而是有关于如何清除它们。
    精简关乎很多细节。如果你能解读这些细节,那么你就不会和人们一样在追寻精简的道路上迷失了。
    唐纳德·A·诺曼是尼尔森·诺曼集团的创始人之一,也是《设计心理学2:如何管理复杂》一书的作者。
    因精简而强大的推特
    海伦·沃尔特斯
    对我来说,第一次在公共场合看到别人在用推特是一次奇特的经历。那是在2007年,我和一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听一个会议报告,他在手提电脑里输入的内容让我十分迷惑不解:“和来自《商业周刊》的海伦·沃尔特斯坐在一起。”这有什么有趣的?我问道。“呃,其实,没什么有趣的。真的。”他耸耸肩回答说。于是,我用很不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会议上那些我长久以来一直能够理解的传统书写和报告形式中去。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欣赏这种140字容量的媒介。推特似乎蕴含着精简的精华。这种精简形式强行让你把注意力集中到真正重要的内容上,也让你挑战了字数的限制。对于任何在现代社会中寻求交流和沟通的人来说,将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和见解通过精炼的文字展示出来,就是一种宝贵的体验。如此集中、清晰的思考也能让人们在写作、思考长篇的文章时得到启迪。
    我开始使用推特后(那是在2008年,我还不是那么情愿,情绪有些暴躁,但是很快就对它上瘾了),它对我写作、思考、交际和生活的帮助让我十分惊叹。很多人似乎都写出了复杂的理论来解说如何最有效地使用推特。我个人的理解是,要学习推特这项服务中的精简之处:不要过度思考问题。我只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我只写出我脑子里的想法,我只和那些让我感觉真实的人或事打交道,我不会因为那些在推特上关注我的人而感到焦虑,而且我一般不会在推特上谈论我所吃的午餐,除非午餐真的值得一提。
    几年过去了,我通过推特建立了一些新的人际关系,也巩固了以前的交际圈子;它还给予我空间,让我得以公开发言并寻求反馈。(人们的确会给出各种评论。)我能看到重大新闻的揭晓,我会为素不相识的人所发的推特而流泪,我见识到了我以前从来没法知道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推特这个强大而简单的工具,我没法认识那些让我惊叹的人们。
    我知道很多人还没有开始用推特,当然推特的运营者也很可能在今后做出一些商业化的决策来破坏这项服务本身的纯正文字表达功能。但是对我来说,作为一名作家,推特为我所提供的清晰视野让我十分感激。谢谢。
    海伦·沃尔特斯是一名作家,Doblin咨询公司的创新顾问,也是《彭博商业周刊》的前创新设计专栏编辑。
    精简与丰富的完美平衡
    丽莎·奥奇宾蒂
    在学习视觉艺术的时候,你最早需要学习的事情之一就是正空间和负空间的概念,并且要意识到两者的同等重要性。同理,精简和丰富也是同样重要的。通过“清除”,你突显了剩下的元素,因为精简的过程使它们更为明显。精简和精炼不同,它不是简单的消除与提炼。
    比如说,在我的一些画作中,我会使用素描术。开始作画时,我会用毫无秩序的颜色和纹理作为背景,然后开始素描,接着在画面主体周围的地方进行加工,以凸显它的存在。这就是在精简负空间。由于我之前已经确定了画面背景,画中的主体自然而然地就凸显了出来。还有一种简单的作画方式是,我可以将画面主体的边缘颜色加深,或者用深色调来填充主体,使它更突出,但是这样的方法就让作品显得不那么优雅,失去了素描的精华。
    了解需要简化的对象和需要进行丰富的对象是一样重要的。精简和丰富一样,都只是构建的手段。当我们开始一项任务的时候,我们自然会希望结果变得完美。这种想法会诱使我们将任何能够帮助产出理想结果的元素都添加到任务的进程中,但是,很多情况下这只是在“帮倒忙”。
    我把精简这个手段看作食谱,而时间就是烤箱的温度。时间能将你不需要的部分烤干,而留下的就是精简过的精华。当我因为一件事情感到困惑时,我会给自己一点时间,将它搁置起来,以此来获得更宽广的视野。当我回头继续投入其中,我通常都会明白想要完成这件事时所必须简化的内容。我会从客观的角度来大胆地证明,我所要清除的东西对于完成任务来说没有什么价值。这并不意味着被清除的内容本身毫无价值;简单点儿说,它只是在当下这件事里不起任何作用。
    精简激发了人们的想象力,这要比直截了当地揭示一切更吸引人们的注意力。有时候,我在作画的过程中描绘一些人物,而我经常会将这些人物的脸部清除或是模糊化。我这么做是为了让看到这幅画作的人们能够想起他们自己,或是身边熟知的人,而不是一个定格的人物形象。
    通过这种方法,人们能够从情感上投入画作之中,这也是一名艺术家的终极目标。
    有时候,你也必须先将你的目标丰富化,否则你无法得知哪些元素需要被精简。这样的过程对任何事情都有效,并不一定只是创作过程。但我也发现,精简也是生活的一种方式。
    丽莎·奥奇宾蒂是一名艺术家,也是《改观的图书馆》(The Repurposed Library)一书的作者,该书为《纽约时报》的精选书籍之一。下面你可以看到她的画作《完美平衡》。

    精简法则3 有限的信息能激发无限的想象力 - 图17

    少一点“如果”
    马库斯·弗拉纳根
    作为一名演员,我们的工作就是去扮演他人,因此,演员们经常会倾向于“小题大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想要在短短的6个月里变得家喻户晓,这样的想法一点儿也不令人吃惊。为了在事业中体现出我们对于细节的掌控力,演员们往往在生活和工作里运用了太多的假设:
    “如果我可以获得这次试演机会,如果我搞定了它,拿到了这份工作,如果导演和制片人喜欢我所做的一切,我就可以成为一名常驻演员,如果节目能够持续播出10季,那我就能成为一个富翁了。”
    而相反的想法则是:
    “如果我没能搞定这次试演,如果星探不喜欢我,如果她把我有多糟糕的事情告诉镇上其他的星探,那我就不会再接到试演电话了,而我的经纪人也会放弃我,如果经纪人放弃了我,那我就一事无成,也不会再有人要跟我签约了。所以说,如果我不搞定这次试演,我的事业就完蛋了。”
    作为演员,我们甚至会在阅读试演资料之前就开始思考这些东西。我们可以看到整个前景。如今,我们被教会如何去梦想,如何去描绘自己的成功,不是吗?人们会说,我们得靠自己的不懈意愿来获得成功。这并不是一个坏的建议,但是这与梦想无关;有关系的是,你得让自己的心智保持冷静,这样一来,你的艺术细胞就能如泉涌。那些假设所建立的期望都是建立在恐惧的基础之上。而恐惧不仅不会让你的表现更好,反而只会让它变得更糟。
    演员们是通过演戏来获得工作的。我会建议演员们考虑一下,想想这些假设是否真的会对试演有所帮助。想要真正展现自己的艺术才华,那你就得尽可能忘记那些假设。这会让你的大脑做好演出的准备:
    “如果我踏入片场,让自己投入角色中去,那么我就会觉得,我过去为此而付出的时间和努力都是值得的,而为了获得一份工作,我给了自己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如果他们要找的就是我这样的人,那我就给了他们一个最佳选择,而当我离开片场的时候,我知道我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如果我没能做到这些,那我就得扪心自问,到底是什么阻碍了我。”
    通过抛弃那些假设,你就树立了一种正确的观念,让自己能够全力以赴地做一件事情。而全力以赴往往能为你赢得一份工作。去演出,然后离开,这就是在一次试演中你所要做的全部事情。
    因此,如果你想要保持头脑清醒,那就抛掉那些“如果”吧。
    马库斯·弗拉纳根是一名资深演员、教练,也是《再少一个痛苦的演员》(One Less Bitter Actor)一书的作者,在这本书中,他认为只有艺术才能拯救这个世界。
    乔布斯的演讲秘诀
    卡迈恩·加洛
    作为一个沟通教练,我认识到,精简可以区分出有着高度说服力的演讲和冗长、复杂而让人迷惑的演说。根据我本人的经验,我注意到那些用词少而精的演讲者能够更好地表达自己,他们自身就有着一种领导力。这些演讲者所要演讲的内容早就深深地刻画在心中,对于传递这些信息,他们是十分自信的。而那些在演示文稿里塞满了文字和重点的人们往往对自己所要谈论的内容并不确定,这些人在演讲的时候也不会带有那么多的激情和说服力。
    我是在2008年看史蒂夫·乔布斯介绍苹果第一款MacBook Air轻薄便携笔记本的时候感受到精简的力量的。大部分的演讲者都会使用一个写着各种重点的演示文稿,而乔布斯所说的只是:“今天我们要介绍的是一款特别薄的电脑,它如此轻便,以至于你可以将它放进办公常用的信封里去。”乔布斯的演示文稿中没有什么文字,只有一张照片,上面画着的是一只手将MacBook Air从信封中拿出来的动作。没有任何文字;图像就说明了一切。
    当你可以言简意赅的时候,为什么还要说那么多呢?
    我记得我曾指导一个大型技术公司应对它一年一度的投资者会议。我试图建议公司里的人将他们的演说进行精简,这样的演说会更有效。这些人宁可将演示文稿上的字的字号缩减到7号也不愿意删除任何一个单词。
    最终,公司的CEO站起来,让大家试一试采纳我所提的意见。演示文稿的第一页被简化为一句由8个单词组成的句子,这个句子概括了公司所展望的前景。在演示的最后,分析师们一致认为这是公司20年以来最好的一次投资者会议。当被问及在演示文稿中他们印象最深刻的内容时,好几位分析师一字不落地复述了文稿第一页的那句话。精简最终让留下的那些文字变得更突出了。
    你需要经常问自己,怎样减少不必要的话语?史蒂夫·乔布斯曾经说,创新的秘密在于“对很多事情说‘不’”。我相信,同样的哲理在沟通、交流上也可以说得通。如果你能够更频繁地对一些事情说“不”,那么你就能更成功。
    卡迈恩·加洛是加洛传播公司的创始人,也是《乔布斯的魔力演讲》和《体验苹果》等书的作者。
    让他人对你着迷
    莎莉·霍格斯黑德
    每天,你都在挣扎着,让自己集中注意力。每天,你也在做着各种不起眼的小事,来争取获得别人的注意。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笔记本电脑——这些干扰力极强的事物都潜在地干扰了你发出的信息。
    如果你没办法让自己出彩,那你就无法获得成功。如果你无法出人头地,那就干脆平凡一点儿。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你的成功将会取决于你如何精简那些干扰因素。
    为了吸引注意力,你的秘密武器就是:让人对你着迷。
    着迷是一种强烈的情感集中的表现。当你让一些人对你着迷时,他们的注意力就完完全全在你身上。他们放下之前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小事,全力关注你的信息。干扰消失了,他们所能听到的只有你这儿发出的信号。
    通过了解你自身引人着迷的能力,你就能够让别人对你产生强烈的情感。我可以肯定地说:你是令人着迷的。
    不过,为了消除干扰并让人产生这样的强烈情感,你必须要识别并运用自己的自然魅力。我们每个人都具有吸引他人注意力的潜质。这种潜质是自然的,因此你不必作任何假装——它就在你身上,隐藏在你的个性里。你所要做的就是识别它,并利用它。
    一旦你理解了这种独特的力量,你就可以开发利用它了。你的倾听者们会变得更加专心,而你所说的话就成了他们的首要关注对象。在交流沟通的过程中,你变得愈发有说服力——这使得你可以成功地向20岁的年轻人推销人身保险,你也可以在裁员的时候有效激励员工,你还能成功地让机场的工作人员同意为你安排当天最后一班飞机的最后一个座位。
    你的目标不是通过一堆信息让人们感到混乱。绝对不是,事实完全相反。你的目标是减少这些信息,并将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到一点上,那就是:你本身。
    因此,你要知道哪些因素能够让你变得令人着迷,哪些因素让你显得更像你自己。这个世界不需要更多的信息了。对你来说,别人只需要关注更多和你有关的信息,对于其他知道越少越好。要做到这一点,你得悄悄地进行一些练习:从独特的角度进行观察,给出你传统的建议,以及你犀利的解决方案。
    不过,这还不足以让你去交流沟通——你得迷住别人。你必须得成为那样耀眼的存在。
    清除干扰,加强你自己发出的信号。要么出彩,要么平凡。
    最微小的行动可以带来最大的收益
    肖恩·帕尔
    我最喜欢的故事之一发生在英国的一个小镇。在那儿,一个占地3万平方米的维珍商店开业了,对于本地人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建筑的内部装修十分漂亮,而且商店里包括了各种相当不错的品牌。在商店对公众开放的那一天,有乐队在商店入口处表演,当地的名人们也来捧场,并且,在当地颇受欢迎的足球队也出现在了现场。这是一场全面的公开推广活动。
    开业日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并且受到了足够多的媒体的关注。但是,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商店,也不是那些名人,而是一只上了年代的猫头鹰雕像。
    这个“小家伙”在建筑物的房顶上待了150多年。它还不足0.3米高,但是它却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它吓走了无数的鸽群,由此防止这些鸽群来破坏维多利亚时代的建筑外观。
    在最近的翻修过程中,有一个工人问维珍商店,是否要保留这只“猫头鹰“。维珍商店当然想要保留它了。毕竟,这个有些年头的猫头鹰雕像在它那不知疲倦的守望中见证了无数商店主人的来来往往。作为当地独特的历史性角色,有人提议为它建造一个漂亮的栖木,将它转移到商店的主楼梯处,让它成为带着一点儿玩笑意味的纪念性装饰。
    完成这件事所要做的一切,包括清洗、拆除、重新安装并冠以品牌名,大概只需要30英镑,这和给商店本身的大约几百万英镑投资相比是微不足道的。
    这30英镑不仅为维珍商店在当地带来了足够的知名度,也给人们一个持续性的讨论话题。尽管这个商店只是一个全英国性的连锁分店,但是人们会觉得,维珍这个品牌尊重了城市的历史,有着令人心头一暖的个性,还带有一丝奇怪却有趣的幽默感。
    这只“猫头鹰”完成了广告、市场、品牌、促销以及宣传上做不到的事情:吸引更多的消费者。
    当你试图为一个社区群体寻找真实的感情维系纽带时,不妨从一些简单的事物上着手构建故事,注意那些小的细节以让自己与众不同,并且要敢于让自己显得有些笨拙。最微小的行动可以带来最大的收益。
    肖恩·帕尔是斗牛德拉蒙德公司(Bulldog Drummond)的管理者,那是一家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圣迭戈市的创新设计咨询公司。
    和冗余作斗争
    贾斯汀·布莱迪
    我是一个幸运的人。我最早的一个项目和客户为我上了关于精简的一课。
    那是一个位于明尼苏达州新布莱顿市的小咖啡店,店主是一个埃塞俄比亚女人。她聘我来为她的店设计一个标识。在我对咖啡店的观察和研究中,我不断地看到一种被称为“jebena”的咖啡壶,它在埃塞俄比亚的咖啡仪式上经常被使用。咖啡壶很漂亮,而且它还成了这个埃塞俄比亚咖啡店的视觉象征。
    我一次又一次地画着这个咖啡壶。我很想把咖啡豆和咖啡壶的形象都放到设计中去,但是我又不想让它们在空间和细节上显得互相冲突。我不停地画,然而一直没法满意。最终,我灵光一闪,将咖啡豆的形象画在了咖啡壶手柄中间的空白区域里。换作现在,这对大部分设计师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但是对于那时的我来说,这是一个让我惊喜的时刻。
    对于设计师来说,编辑能力是相当重要的。如果有任何设计的视觉表现没法有效促进信息的直接或情感化传递,那么它就是一种干扰,需要被重新设计。通过移除干扰而获得简洁的效果一直是设计的目标,不过它也是一种纪律;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够勤勉的话,我就会屈服于无尽的冗余。
    最近,我在为爱荷华州的一个家庭农场作设计工作。我们都认为,如果他们产品包装上的标识能够显得像图章一样的话,那会让标识更突出。
    我开始想,如果每一个标识印刷得都像是手工画上去的话,效果将会很好。我估计,想要作自定义的包装,大约需要实现10种不同的印刷效果。这相当复杂,而且价格昂贵。事实上,对于一个家庭农场来说,这笔费用太高了。
    我变得有些绝望。我重温了一遍我的笔记,就在突然之间,我想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用一个真正的图章!农场上的人本来就得在将产品卖给客人之前亲自手工处理肉制品,这样一来,让他们自己在包装上盖上图章也很轻而易举。
    我把这个方案交给了他们,他们对此十分欣赏。原因在于这个方案并不需要花费几千或几万美元——其实只需要50美元左右——而且它是如此简单。
    和很多其他事情一样,在设计过程中,和冗余的斗争是一场持久战。
    贾斯汀·布莱迪是位于爱荷华州得梅因市的设计咨询公司时间设计测试(Test of Time Design)的创始人。
    把注意力集中在必要的事上
    玛丽·波本狄克
    当马克·帕克成为耐克的CEO时,史蒂夫·乔布斯打电话祝贺他。帕克问乔布斯有没有什么建议。最初,乔布斯说没有,不过之后他又说:“我还真有些建议。耐克拥有一些世界上最好的产品——人们会想拥有它们,这些产品绝对优秀。不过,你们也生产了很多废物。别再生产这些废物了,把注意力集中到优秀的产品上。”帕克后来说:“我想要笑一笑,但是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我最终没能笑出来。”
    我在写作自己的第一本书时,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我花了6个月才写完第一稿。我把稿件交给编辑,编辑再把它交给评论家,几周之后,我收到了他们一致的回复:书里的部分内容很不错,不过很糟糕的东西也不少。稿件就像一堆随机文章的合集,而不像一本书。当我几个月后再读这本书时,我不得不同意这种看法。它缺乏主题、结构和流畅度。
    我重新编写了稿件,并扔掉了一大半原先书写的内容。我有了一系列新的标准:我会想象最近和我共事的两位经理正在读每一个段落,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他们看后是否会觉得无聊。现在,他俩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因此我猜他们觉得内容有点儿无趣。如果我觉得他们处于无聊的阅读状态,那么这一段就会被删除。我不再需要这个段落了。我需要用一种更精确、有效的方式来表达我的思想。或者,这一点思想其实根本就不那么重要。
    我为这本书制定了3个简单的规则:第一,我的读者不能觉得它很无聊;第二,书的内容必须顺畅地从一部分进入另一部分,不能让读者的思维跳跃过大;第三,不能有重复冗余的语句。我假装自己就是读者,要求自己不能浪费时间来阅读多余的、额外的、散乱的或是重复的内容。
    我从这次经历中学到的是:注意力是一种稀有商品。要确保自己不会浪费它。花点时间想想,哪些事情是你不需要做的,这样,你就能够把注意力集中在必要的事情上。
    玛丽·波本狄克和她的丈夫汤姆是波本狄克有限责任公司的创始人,也是《领导精简软件开发》(Leading Lean Software Development)一书的合著者。

    [3] Hed在记者界里是“标题”(headline)的俚语,而cut来源于有着600年历史的伐木艺术,从本质上来说,hedcut是一种精简的印刷技术,它和美国货币上面人物肖像的风格有着相似之处。它有一个更为正式的名称,叫作木板术,其工艺如浮雕一般:特定的部分从某一块区域被移除,以构建白色或是未印刷的效果。该区域表面剩下的都是要印刷出来的部分。Hedcut中的点画艺术被称为点画法,在艺术界也被称为点描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