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简法则6 行动不一定胜过按兵不动

    人们的痛苦源于无法在一个安静的房间里独自静坐。
    —— 布莱士·帕斯卡尔(法国数学家、物理学家)

    博伊德·马特森的方方面面都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冒险记者,他体格强健,并且似乎是为了冒险而生。博伊德在《国家地理》杂志的电视系列片《世界万象》、《探险家》以及每周评论专栏“无疆”中的表现似乎印证了这一切:他为探险而生、生活在边缘地带、翻越每一座山、与死亡共舞,并且挑战所有人们能够想象到的极限。那些常人只能在动物园里看到的动物们抓他、撕咬他、追逐他、攻击他、在他身上排便,甚至还亲吻过他。

    博伊德给我上了极有价值的一课,事实上,这一课具有救生意义:如何在河马向你冲过来时站着不动[9]。这个应对策略所要强调的,就是精简的第6条法则,也是最后一条法则:行动并不一定胜过不动。

    真的毫无行动当然是不可能的。在我的创意研讨会中,我最喜欢的练习之一就是在开始的5分钟里什么事情都不做。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因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即使是冥想者也确确实实地在做着什么。

    当我们说自己什么都没做时,我们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是,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放下了手中正在忙碌的事情,并稍作休息,而这正是我们的大脑最有创造力的时候。

    最后这一章的主题,就是要对此给出对应的解释。

    相对论、哈利·波特和量子力学都从白日梦中诞生

    1905年的春天,26岁的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处于十分泄气的状态,他打算向在瑞士专利局工作的好友、同事米歇尔·贝索倾诉一切。爱因斯坦透露了他在过去7年里设法解决的谜题:詹姆斯·麦克斯韦的方程式或者艾萨克·牛顿的定律之中肯定有一个有问题,但是他没法搞清到底哪一个出错了。麦克斯韦尔和牛顿都是现代物理学的支柱型人物,然而两人的学说是无法同时成立的。这个问题的答案能够统一整个物理学界。

    爱因斯坦将这个问题展示给米歇尔看:麦克斯韦关于光速恒定的复杂理论和牛顿的绝对空间和时间概念相矛盾。在屈服之前,爱因斯坦滔滔不绝地讲了几个小时,直到筋疲力尽,宣布自己的失败,并打算放弃这个问题。10年的研究时间还是不够。

    因为这次失败,爱因斯坦显得非常低落,他将自己的想法抛到脑后,并回了家。在有轨电车里,他注视着伯尔尼市那个出名的钟塔。他想,假设他所在的有轨电车以光速驶离钟塔,那么会发生什么?在这种假设下,他突然意识到,由于光无法赶上有轨电车,钟看上去就像是停下来了一样,但是他自己的钟——或者说,他的怀表——仍旧在有轨电车里正常地走着。

    “一阵风暴在我的脑子里掀起。”爱因斯坦后来回忆说:“突然之间,我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在他发表了改变世界的狭义相对论的20年之后,爱因斯坦于1924年将以下内容记录了下来:

    在经过7年徒劳的思考之后,问题的答案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只有当我们目前的关于空间以及时间的概念和法则清楚地涉及我们自身的体验时,它们才会有效;而这样的体验又会对这些概念和法则产生影响。在修正了同时性的概念后,我得出了狭义相对论。

    爱因斯坦的例子从另一个维度揭示出:打破常规才能取得突破性进展。决定暂时放弃研究属于一个角度,正如我们在第五章中所提到的一样。而稍作休息——即从手中的工作里解脱出来——则是另一个角度。

    爱因斯坦突然得出的见解并不是关于精简法则的例外事件。看看下面这些卓越的人吧,看看他们是如何谈论各自取得突破性进展的瞬间的。当你在阅读这些回忆录的时候,问问自己,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

    下面这段内容是化学家凯库勒于19世纪中期发现苯环结构的时候写的。

    我陷入了沉思之中,看啊,那些原子在我的面前欢呼雀跃。我坐在桌前,在书本上不停地写着,然而工作没有任何进展;我的思绪完全在别的地方。我将椅子转向炉火,并凝视着它。又一次,原子们在我的眼前欢呼起来。这一次,小一些的原子组们显得很隐蔽。由于我的思维被重复出现的各种错觉所渲染,已经无法分清多种构造的大型结构:有时候,那些长一点的序列融合在一起,就像蛇一样缠绕和扭曲。不过看啊!那是什么?有一条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那个画面在我的眼前不停旋转着。就像被闪电击中一般,我清醒了;这一次,我花了晚上剩下的时间来写出假设的推论。

    下面的文字出自物理学家理查德·费曼,他于1946年提出了量子力学并获得了诺贝尔奖。

    那次,我在一个自助餐厅里,看到有一个无所事事的人,正在把一个盘子扔到空中。随着盘子的上升,我看着它在空中摆动,而我注意到盘子上的雕花随着盘子而转动。对我来说,雕花的转动速度看上去明显要比盘子本身的速度快。我那时也没什么事可做,于是我开始分析这个旋转的盘子,不停地计算着转动的公式。很快,我就意识到,这和我一直以来热衷的问题其实是相同的。而当时为了解决那个难题,我甚至在去洛斯阿拉莫斯的时候中止了一切工作。然而,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却显得如此简单轻松,就像拔出瓶塞一样:一切都顺理成章地显现了出来。我都几乎要去抗拒它了!我那时在做的事情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重要,不过,从最终的结果来看,它还是相当重要的。让我获得诺贝尔奖的图解和所有的一切都来自那个转动的盘子上的雕花。

    下面的文字出自理论物理学家、数学家弗里曼·戴森,1948年,他在自己影响深远的一篇论文里将互相冲突的理查德·费曼和朱利安·施温格的理论进行了融合:

    我登上了一辆灰狗巴士,三天三夜后到达芝加哥。这一次,我没有可以说话的人。颠簸的道路让我无法读书,于是我坐起来,看着窗外,并慢慢地陷入了一种舒适的恍惚状态之中。第三天,当巴士穿过内布拉斯加州时,有些事情突然发生了。两周以来,我从来没有思考过与物理有关的内容;然而,现在它却像一次爆炸一样在我的意识中无处不在。费曼的图像和施温格的方程式开始在我的脑海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并且它们开始自动排序归类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能够把两者联系起来。在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反复地将它们重新整理排列。接着,我就明白应该如何将两者进行适配了。我没有铅笔或是纸,然而一切都清楚地出现在脑海里,我甚至不需要把它写下来,在那天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看着太阳落下,在脑海中筹划着到达普林斯顿以后要写到论文里的内容。

    下面的内容是传奇设计师米尔顿·格拉瑟于1977年设计出标志性的“我爱纽约(I ♥NY)”标识时的情况。

    我向纽约州商务部上交了我的提案,并通过了审批。每个人都喜欢它。如果换作一般人的话,他们应该会停止继续思考那个项目。然而我却做不到。有些东西总感觉不太对。我没法把这个该死的问题从我的大脑里清理出去。大约在第一版概念通过审核以后,我坐在一辆出租车里,遇上了交通堵塞。我经常在口袋里放备用的纸,于是我拿出纸来,开始绘画。我不停地思考并作画,然后我想到了它。我在自己的脑海里看到了整个设计。我看到了打字机字体和正中间恰到好处的大红心。我意识到,这才是设计应该有的样子。设计是一种强行输出的意义。这个故事听上去似乎很浮夸,但是这正是一个原本模糊的创意变得越来越清晰的过程。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无聊的故事,告诉你这个创意的出处,但是事实上,我并不知道出处是什么。或许我的余光看到了一个大红心?又或许我听到了别人说出这个创意?都不是,在出租车里出现的想法才是那个设计的起源。你必须不停地进行修正,让设计变得更有趣。接着,如果你很顽固地坚持下来,并且还很幸运的话,你会达到自己的目标的。

    下面是作家J·K·罗琳构思出《哈利·波特》时的情形。

    1990年,我当时的男友和我决定一起搬到曼彻斯特去。在花了整个周末寻找住所之后,我登上了回伦敦的火车,而创作《哈利·波特》的想法就在那列拥挤的火车上诞生了。我从6岁开始就在不断地写作,但是我从来没有因为一个构想而如此激动过。让我感到十分沮丧的是,我没有带笔,我也不好意思开口找人借一支。现在回想起来,这或许是一件好事,因为我可以好好地坐着思考4个小时(火车晚点了),所有的细节都在脑海里涌现,而那个骨瘦如柴、戴眼镜的黑发巫师男孩的形象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我想,如果我当时放慢了思考的节奏,转而将已经成型的念头写下来的话,那么说不定有些念头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尽管如此,有时候我还是会想,等到我后来真正动笔的时候,旅途中想出来的内容有多少已经被我忘记了)。那天晚上,我就开始写《哈利·波特与魔法石》。

    2007年的春天,我被邀请到3M公司位于明尼苏达州圣保罗市区几公里之外的总部,向不同的听众讲述丰田公司的创新方法,同时学习3M公司的创新方法,并参观场地。3M是世界上最有创意的公司之一,有着75年的历史以及众多的员工和产品。我的赞助方给了我一本关于3M创新历史的书,而且,我回家以后,有两个大箱子在那儿等着我,里面放满了3M产品家族的各种样品:胶带、胶水、清洁剂、纽扣、密封剂以及我可能需要的每种尺寸的便利贴。我至今还没全部用完。

    和大部分人一样,我熟知3M公司有名的便利贴产品的故事。亚瑟·弗莱是3M公司负责研发便利贴的工程师,他在1990年的电台采访中回忆起1974年的这次创新历程:

    那是在一个星期天的早上。我在教堂的唱诗班里唱歌。结果,那些被我用作书签的纸张从我的赞美诗集中掉落,这让我感到很不高兴。那次布道其实相当无趣,而我的思绪也在四处游荡。我想起了那位在公司中央研究部门开发过黏合剂的朋友斯宾塞·西尔弗。第二天早上,我回到实验室并制作了书签的样本。接着,我将这些书签中的一个当作便条交给了我的上司,随后,他在上面写下了反馈,并把它卡在以前他常送还给我的文件上。在一次喝咖啡的时,我们想,“啊哈!我们不仅仅有了一个书签,而且还有了一整套系统方法!”

    20世纪30年代,研发人员理查德·德鲁无意间将一些黏合剂拍到杜邦玻璃纸上,生产出了如今被我们称为透明胶带的东西。从那以后,3M就一直做着黏合剂生意——亚瑟并没有试图发明他想要发明的东西。他和爱因斯坦以及其他人一样,只是在做自己的白日梦而已。

    大脑在休眠时最有创意

    上面这些灵光一现的瞬间的共同点在于,它们都诞生于奇怪的时间和地点:有轨电车、火车或巴士上,都是在开车的时候。这些灵光一现瞬间出现的时候,当事人都因为长期受到某个特定问题的困扰,而处于一个暂时停工休整的状态。所有的事例中都有场景和时间背景的变化发生。

    每个事例中,当事人的思维都处于一种游离状态,在开小差,或是在做白日梦。事实上,在那些情况下,他们的大脑都处于镇静而放松的状态,这让他们认为,自己在灵光闪现的瞬间什么都没做。当然,这肯定不是事实。2009年的研究成果显示,当我们处于一种镇静的状态,而不是绞尽脑汁打算解决问题时——如锻炼、开车、冥想、徒步远行、洗澡、假寐时——我们的大脑就在完成最出色的工作。当我们没有试图去进行创造性思考时,我们反而变得更有创意。右脑里发生的某种神秘的进程将看上去无关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接着,这些紧密的联系就会突然以“灵光一现”的形态出现,让人弄不清来路。

    神经学家们正在摸索心不在焉的状态和创新之间的联系,他们在实验中通对大脑不同的放松状态作研究,并利用功能磁共振成像和脑电图描记法(EEG)追踪大脑的活动,同时记录突然出现的“顿悟”现象。

    类似《科学头脑》这类刊物上的文章帮助我理清了思路,让我得以了解最新的研究成果,这些研究成果或许会允许人们开发自己的创造能力。

    一位科学记者总结说,亚瑟·弗莱的白日梦成全了他的便利贴创意。无聊的布道为他的白日梦提供了舞台,让弗莱的注意力得以集中到别的地方。弗莱游荡的思绪让他得以将从赞美诗集中掉落出来的纸张和他同事那不太牢固的黏合剂的问题联系起来。

    创意被认为是一种将无关联事物联系起来的思维方式,而那些做白日梦的人们显得比其他人更富有创造力。不过,其中的要点似乎是如何去做白日梦,并且保证你的大脑在思维游离的时候还能保持清醒,在领悟了某种现象时,你也能够立刻意识到它。毕竟,如果你无法在那灵光一现的时刻意识到它,那么白日梦还有什么意义呢?研究者们已经确认的是,仅仅依靠一场内容丰富的白日梦是远远不足以让人产生创意的。只有之前在问题上倾注了足够多的心血,你的思维才会即使在游离的时候也能够做出反应,让你有能力在顿悟的瞬间意识到它。

    这就是爱因斯坦、罗琳和弗莱们那些天才创意的基本特征。没错,他们都在做白日梦。但是,他们都在那灵光一现的时候把握住了它。

    这意味着,不是所有的白日梦都能让人们有创意的。在屋里坐上一整天,做冗长的白日梦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顿悟的瞬间,除非你在这之前已经将足够多的注意力倾注到某个特定的问题上。让人产生创意的都是专注的白日梦,即有目的的思维游离。

    换句话说,白日梦也是和科学以及艺术紧密相关的。让我们先讲讲科学的方面。

    针对白日梦的研究并不是新近兴起的。事实上,自从华盛顿大学的神经病学家马库斯·雷克利在使用功能磁共振成像扫描仪研究人们的知觉时发现了奇异现象开始,它已经有20多年的历史:参与者的大脑活动在任务与任务之间休息的时刻显得特别多,这和人们推测的“大脑休息”完全相反。而且,这段时间里,大脑并没有制造毫无价值的噪音;大脑中位于额叶皮质的创造中心正在全力地工作。雷克利这么说道:“当你不使用一块肌肉时,那块肌肉就不会有多少活动。而当你的大脑本应什么都不用做的时候,它却在进行着巨大的活动。”

    在这项发现的数年之后,雷克利证实了,为什么我们的大脑在心不在焉、什么都不做时会显得这么繁忙:这其实是我们默认的精神状态。换句话来说,游离的思维或许是我们精神架构里的硬件组成部分。在我们做一些不需要太多注意力的事的时候,我们的思维反而会更活跃:开车、发愣、做白日梦。雷克利的功能磁共振成像研究最终显示,在原先大脑被认为处于休眠状态的时刻里,大脑事实上是最富有创意的。

    在心理学家丹尼尔·卡尼曼2011年的著作《思考,快与慢》[10]中,他将我们的默认思维状态称为“系统1”。“系统1”是一个快速反应的、无意识的并且依赖直觉的回路。事实上,雷克利也用“默认回路”来给它下过定义。卡内曼说:“系统2”是一个动作缓慢、费劲、有意识并具有分析性的大脑回路。“系统1”用于处理那些不需要太多注意力的任务,而“系统2”负责处理更高级、更复杂的问题。大部分的研究者将卡内曼的“系统2”称为人类大脑的执行网络回路。

    不过,直到最近,研究者们开始认为,这两个大脑回路的工作状态是建立在其中一个活跃,而另一个不活跃的基础上的;当我们的思维游离时,大脑的默认回路是唯一活跃的部分。但是,认知神经科学家卡琳娜·克里斯托夫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上发表了一篇意义深远的研究报告,阐述了和该问题有关的新见解。克里斯托夫博士将装备内置到功能磁共振成像扫描仪中,参与研究的人不用动脑筋,只需要重复按一个按钮。换句话来说,她通过令人厌倦的重复行为让人的思维游离,从而激活了大脑的默认回路。随后,她跟踪了参与实验者在任务中的表现和即时的专注程度。默认回路的活跃度和预期的一样高,但是令人惊讶的地方在于,大脑的功能磁共振成像同时也显示出了极高的执行网络活跃度。整个大脑投入地运转着。

    “这是一项令人吃惊的发现,两个大脑回路同时被激活了。”克里斯托夫博士说:“之前人们的猜想是,当你的思绪游离时,大脑完全是空白状态。但是这项研究表明,我们的大脑在做白日梦的时候处于高度活跃状态。大脑在思维游离的时候处于一种比我们想象中更活跃的状态,比处理一个复杂问题时还要活跃。假设你在读书,或是在课堂里听课,当你开始做白日梦的时候,你或许没法立刻实现你应该要实现的目标;但是,你的思维或许会利用这段时间,来处理生活中更重要的问题。”

    当人们在面对复杂的问题而苦苦挣扎时,或许他们可以通过将注意力转移到一些简单的任务上,让思维得以游离,从而达到解决问题的目的。据估计,人的一生中有大约1/3的时间都在做白日梦。

    “研究发现,在人们顿悟之前的那个瞬间,大脑一些区域内的回路变得活跃起来。”克里斯托夫博士说。这意味着,与专注于理性的方法论相比,游离的思维可以更有效地制造令人惊讶的联系,并产生新的、有创意的点子。事实上,只有在做白日梦的时候,两个不同的大脑回路才会共同运作。

    那么,有目的的白日梦或是专注的游离思维和注重深度分析的思维有什么区别呢?

    催生创意的阿尔法脑电波

    30多年来,研究者们将大脑的创造力与被称为“阿尔法脑电波”的低频脑电波联系起来。阿尔法脑电波是一种慢波,频率低于12赫兹,它代表着放松但清醒的大脑。阿尔法脑电波通常和白日梦以及游离的思维相关。

    缅因大学的科林·马丁戴尔在20世纪70年代晚期进行的一系列的脑电波扫描研究结果显示,与那些不那么有创意的人相比,创造力较强的人群在提出创意的期间表现出更高的阿尔法脑电波活跃度。马丁戴尔提出,更高的阿尔法脑电波活跃度意味着更分散的注意力和更少的压抑,也就是说,创造力较强的人群在进行创造时,会允许更多无关的信息进入他们的意识。由奥地利格拉茨大学的安德烈亚斯·芬克领导的研究小组最近再现了马丁戴尔的研究;不过,他们得出了不一样的解释:更高的阿尔法脑电波活跃度说明,大脑更注重于脑部本身的运转,而不是外在环境。

    2009年,我简单地向《丰田创意学》的读者们介绍了马克·比曼的作品,马克·比曼是西北大学的认知神经科学家。通过功能磁共振成像实验,他证明了两个不同回路中的脑电波实际上是不同的。参与实验的志愿者被要求处理一系列字谜,当他们完成一题时——就在那灵光闪现的一瞬,数据显示出有一阵超过40赫兹的快速脑电波——也就是伽玛脑电波。而在这一刻之前,数据只显示出安静而缓慢的阿尔法脑电波。比曼的结论是,安静的思维状态为顿悟提供了舞台,并为突破的那一瞬间作了准备。不过,功能磁共振成像给出的数据还没有他所期待的那样清楚。

    最近,比曼和德雷塞尔大学的心理学家德约翰·库尼奥斯一起发表了一篇研究报告。在这项研究中,通过同时使用功能磁共振成像和脑电图来扫描正在解决词汇问题的大脑,他们查明了伽玛脑电波爆发瞬间的精确数据。[比如说:哪个词语可以和下面3个词语组合成复合词?(Crab, pine, sauce)]

    无论他们是在慢慢作尝试,还是突然在某个瞬间得出了题目答案,只要是在得出答案的那一刻,仪器就会发出信号。在之前的研究中,那些突然想出答案的人在数据上都首先显示出了持久的阿尔法脑电波,接着在灵光闪现之前,右脑中出现了长达3毫秒的伽玛脑电波冲击。参与者们毫无疑问都在这一刻想出了正确答案(答案是apple)。

    不过,那些使用分析性解题法的人并没有显示出相同的阿尔法脑电波和伽玛脑电波爆发状况,也没有显示出获得答案瞬间的那种恍然大悟的快感。比曼和库尼奥斯总结道,阿尔法脑电波活动将注意力集中在大脑内部,而伽玛脑电波则与答案一起在意识中突然迸射。他们发现的另一件有趣的事情是,当大脑控制视觉的部分出现了阿尔法脑电波数据的变化时,往往会伴随着伽玛脑电波的产生。这一点表明,在灵光一现之前,大脑就和我们在沉思时闭上眼睛一样,也在集中注意力。

    伦敦大学金史密斯学院的心理学家乔伊迪普·巴塔查亚在《认知神经科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研究文章,研究揭示了阿尔法和伽玛脑电波的特定模式,通过这些模式,研究者能够判断一个人是否会在8秒钟内产生顿悟。

    巴塔查亚的结论是最有说服力的:如果大脑中缺乏足够的阿尔法脑电波,那么思维就不会产生顿悟。

    这就让我们得以将话题转入有目的性的白日梦的艺术:我们如何产出更高活跃度的阿尔法脑电波?办法有好多种,而下面的内容就会对精简的各个法则进行总结。

    精简聚光灯
    什么都不做反而能获得最佳结果,你相信吗?
    有没有可能让一个人什么都不做,但最终还能获得最佳结果?
    根据2009年人力资源管理协会对美国600名工人的一份调查,70%的雇员需要为工作加班加点——在公司加班,回家还要加班,甚至周末也要加班。
    哈佛商学院的研究员莱斯利·佩罗和杰西卡·波特调查了为不同公司工作的1 000名对象。他们发现,几乎有1/2的人每周工作超过65个小时,这还不包括下班以后还用于联系工作事宜的25个小时。
    佩罗和波特在他们历时4年的研究的研究报告中写道:“他们觉得,如果自己的公司想要在全球市场里获得成功,那么他们就必须保持一直在上班的状态。”这份报告被发表在《哈佛商业评论》上。
    佩罗和波特的研究成果似乎得出了一种与传统观点完全相反的结论:暂时性地放下手中的工作能够让人更好地投入工作。在试验中,波士顿咨询集团的一些顾问组被要求每周进行“预休假”,即每周有一天的下午6点以后不得工作:不能有任何工作上的联系,也不得使用黑莓手机。
    这样的休假让很多员工觉得尴尬,也让一部分人感到紧张,甚至还有人抗拒这个主意。他们害怕这样的休假会让自己面临差评以及更多的周末加班。这个试验的目的是要让人们明白,即使自己从工作中脱离出来,稍事休息,工作仍然可以做得很好。
    这个方法真的生效了。波士顿咨询集团的内部调查显示,在6个月的时间内,和那些没参加试验的人相比,参与试验的顾问们对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的平衡度更加满意,他们更愿意待在公司继续工作。波士顿咨询集团的客户告诉佩罗和波特,团队的工作更有成果了,因为“团队成员的公开对话变得更多”,“和改善工作流程有关的交流也越来越多,团队的工作能力得以提高,工作效率也提升了”。
    这个方法如此有效,以至于波士顿咨询集团将它作为公司的一条政策。
    激发创意的8种休息方式

    在第五章里,我介绍了datsuzoku(超凡脱俗)的禅宗原理,它是有关打破惯例和既定模式的。而seijaku(静寂)的禅宗美学原理和datsuzoku原理中的内容有关。对一个禅宗修行者来说,在主动寻求的宁静状态里,他们能够获得创意能量的精华。禅宗大师们似乎比神经科学家要更早意识到这一点。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佛教修行的“达人”——即那些冥想时间超过10 000个小时的人——是最有学问的人:他们表现出的是高于常人的阿尔法脑电波活跃度。

    神经系统的研究成果里,最有趣的是中央悖论。右脑在顿悟这件事中起的具体作用至今仍无法揭晓。目前已经了解的只是,我们无法激发顿悟,也无法提高大脑的工作强度。我们只能随它而去,让阿尔法脑电波来控制思绪。我们需要休息和放松,停止思考。但是我们也必须意识到自己正处在放松的状态之中。我们需要学会的是,如何让自己有目的地“无所事事”。

    悖论里还有一个方面。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让大脑以其自己的步调进入休息的状态,从而进行创造性活动。如果我们无法放松注意力,如果我们坚持用分析式的方法来和问题死磕,如果我们无法把注意力向内部集中,那么我们或许会阻碍创意的生成。即使往最好的方面考虑,我们也可能会在顿悟的瞬间无法意识到它的存在。

    换句话来说,忙碌不仅不一定比无所事事更好,它甚至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讽刺的地方在于,试图让自己变得有创意只会造成负面效果。认识到这一点的意义十分重大,因为它和几个世纪以来组织化的思考方式不同,这种旧式的理念认为,想要取得创新突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锁在一个屋子里,拼命地思考问题的答案。如果人们真的用这种方式进行思考,那么只会让大脑无法进行创造。

    关键的地方来了。波士顿咨询集团的休假试验表明,人们不太愿意休假。当然,这样的休假制度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正如3M公司那样(是3M,而不是谷歌),很多公司都有了类似的政策,鼓励人们利用15%~20%的时间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但是,这属于datsuzoku的范畴,而不是seijaku。亚瑟·弗莱的便利贴创意并不是在15%~20%的时间里诞生的,尽管他后来的确在这段时间里花了数月来完善便利贴的设计。

    起码有两个原因让我们不愿意更多地休假,第一个就是恐惧。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是违反个人直觉的,这种做法总让人感觉有问题,就像主动缴械投降一样。放下工作会让我们觉得失去了自己的影响力,哪怕将视线移开一秒钟,我们都感觉投入工作中的精力都不见了。结果就是,工作上还没解决的问题让我们愈发焦躁,而我们也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创造力甚至智力:“我真蠢,我连这个问题都搞不定。”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其实就该休息一会儿了,但是我们仍旧不愿去休息,因为第二个原因:我们不知道如何休息。我们从来没有开发过一种能够让思维沉静下来的休息方式。

    这就是seijaku的艺术;而且,实践它的方法还有好多种。

    1.冥想

    通用电气、3M、彭博社、绿山咖啡以及Salesforce.com网站的高管们都采用冥想的方法来休息。谷歌也在谷歌大学开设了相关的课程。福特公司的董事长威廉·福特、美敦力公司的前高管比尔·乔治、孟山都公司的鲍勃·夏皮罗、菲尔·杰克逊以及泰格·伍兹也都会这么做。甲骨文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拉里·埃里森也采用冥想的方法来休息,并要求他的执行主管们也这么做。另外,幸福生活酒店的创始人、《情感方程式》的作者奇普·康利也采用这种休息方式。

    比尔·乔治目前是哈佛大学的领导力课程的教授,也是畅销书作家。对他来说,冥想是工作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他每两天就会冥想静思一次,当他还是美敦力的CEO时,他就将公司的一个会议室用于冥想,鼓励自己的员工进行冥想。谷歌于2007年在谷歌大学发起了一个专注和冥想课程,以此鼓励员工通过冥想来增强自我意识、集中注意力。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神经成像实验室的最新研究表明,经常冥想的人在大脑的特定区域里有着更多的脑灰质,大脑区域间的联系更强,并且大脑随年龄增长而萎缩的现象更难以察觉。换句话来说,冥想能够帮助你的大脑运转得更快、更年轻。

    研究者们使用的是一种被称为扩散张量成像的方法,该成像方法让人能够一窥大脑构造间的联系。本身就是一名冥想者的研究主管艾琳·鲁德斯说:“冥想是一种很有效的思维锻炼法,能够改变大脑的物理结构。冥想不仅能引导大脑发生解剖意义上的变化,还可能防止大脑退化。”

    如果你也想开始冥想,那就读一读这一章最后杰弗里·施瓦茨博士所写的内容吧。

    1. 神经反馈训练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冥想的。神经反馈训练是另一种让思维保持宁静的手段。2006年世界杯的冠军意大利队就采用过这个方法,他们是出了名的喜欢占据着心理室。

    神经反馈训练需要使用脑电图来扫描。这种扫描能够检测脑电波生成的信号,这些信号的波长和频率各有不同。神经反馈和其他任何反馈机制一样,比如镜子、自己的录像,甚至是现场的观众:你可以获得自己行为的反馈,这样你就能够有针对性地进行调整。在神经反馈训练中,根据大脑生成的各种电波,你可以在电脑的屏幕上实时看见图像,以及听到由电波所生成的音乐。随后,你的大脑就开始有针对性地进行自我改善。一旦你的大脑掌握了改善技巧,今后它们将自然而然地为你服务,就像骑自行车或是试穿鞋子一样——你甚至不需要再进行任何思考。

    神经反馈训练背后的道理其实是和冥想一样的:通过引导思维间接地影响大脑间的联系。不过它采用了更多的科学技术作为引导。通过训练你的大脑进入休眠状态,你不仅自然而然地学会了休息,同时也为产生不同的创意做好了准备。

    1. 90分钟休息法

    调整工作节拍应该是对你来说最简单、直接的休息手段:每工作90分钟就短暂地休息一会儿。出去散散步、改善一下环境、锻炼一下身体、随手涂鸦、听一些轻松的音乐,或者洗个澡(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即使你觉得不需要这些改变和休息,你仍旧得明白,任何能让你进入全新状态的行为都会让你恢复元气。

    已故生理学家纳撒尼尔·克莱特曼曾经发现了人在睡梦中的快速动眼期(REM),并将它与梦境和大脑活动联系起来。他认为,我们在90分钟的时间段里以5个等级不断地重复着浅层至深层睡眠的变化。这些就是所谓的“次昼夜”循环,对应着我们清醒时的生活:当我们清醒的时候,我们的警觉度就会在每90分钟里发生由强至弱的变化。如果在连续的90分钟里都从事着高强度的工作,那么我们的大脑就开始停止运转。我们的思维变得更为被动,而思考的能力则开始减退。

    重点在于:我们的身体用焦躁、饥饿、疲倦以及注意力不集中等表现清楚地呼应着大脑警觉度的变化。一般情况下,人们会无视这样的讯号,因为他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另外,也有很多其他的办法来让人兴奋起来。不过,这些都与人们想要思维放松的目标相违背。

    心理学家K·安德斯·埃里克森因其心理学上的专业知识和研究而闻名。他指出,音乐、科学以及体育等领域中的佼佼者们都会每工作90分钟就稍作休息。

    人类本身的构造让我们得以边工作、边休息。每隔90分钟就稍作休息能够让自己的身体符合最自然的规律。

    1. 隐修

    有时候,从这个工作繁忙的世界里隐退一会儿也不失为让大脑放松的一种手段。而且,它还同时涉及到datsuzoku和seijaku两种禅宗原理。

    比尔·盖茨的“思考周”自从被《华尔街日报》于2005年揭示以来,它就成了一个传奇。所谓“思考周”,就是指比尔·盖茨一年两次独自在秘密住所生活的时间。比尔乘坐直升机或者水上飞机飞往太平洋西北地区临海的某处,那里有一幢两层楼的、只有一间卧室的小别墅。包括朋友、家人以及同事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得拜访他。他唯一能够碰到的只是那边的看护人,每天会为他送去简餐。

    “他早上起床以后会阅读一些微软工程师、高管以及产品经理写的报告,并在报告的封面上写下自己的意见。”《华尔街日报》的记者罗伯特·古斯写道。他是有史以来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被授权进入这个隐秘居所的记者。“他不吃早餐就上楼读更多的报纸。他会在午饭和晚饭的时候下楼,在厨房的桌子上边吃边继续阅读,在那儿,他还能看到窗外的奥林匹克山脉。”这样安静的环境让盖茨得以休养,也让他能够继续获得信息和点子。

    通过和丈夫约瑟一起参加为期8天的佛学隐修,作家凯特琳·凯利得以开始新的生活、发展新的关系。她的丈夫是大圆满(Dzogchen)的虔诚信徒,那是藏传佛教中秘传简修的方式。隐修的场所位于哈德逊河东岸高处一个天主教的修道院中,从那儿可以俯瞰西点军校。隐修是约瑟给予她的生日礼物——这是一份有点奇怪的礼物,因为凯特琳和约瑟一样也有宗教信仰,不过她是圣公会教徒。在隐修中的每一天,参与者都被要求达到“本觉(rigpa)”的状态,目的在于和外界世界相隔离,让参与者能够从每天的佛学布道、冥想以及瑜伽锻炼中产生更强的共鸣。任何高科技的产品在隐修期间都是无法使用的。

    “隐修的目的在于,改变我们的习惯,并审视我们所依赖的情感和物质基础。”凯特琳说:“隐修中的寂静刚开始的时候让人震惊,然而它很快就变得具有抚慰性。平常生活中的嘈杂都消失了:响起的电话铃声、别人漏音的耳机中传出的音乐声、键盘的敲击声、公交车的刹车声等等。我的脑海里也不再充斥着各种吸引眼球的新闻和毫无意义的电视节目。我将花在脸书(Facebook)上的几个小时用于参加课程,学习如何让自己更敏锐。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爱上了隐修。在隐修结束的时候,我感到很留恋。我很喜欢从每天的社会生活中解脱出来。在之后的几个星期里,我仍旧能感受到隐修带来的效果……现在,当我感到紧张的时候,我就会做几次深呼吸。它立刻就会起作用。”

    1. 长途旅行

    认知科学研究显示,对于特定事物的熟悉度会扼杀人们的创造力。当我们远离生活中那些让人紧张的问题以及雷打不动的环境时,想象力才会开花结果。想要做到这一点,出门进行长途旅行就是一个方法。

    2009年,美国心理学协会发布的研究报告指出,凯格洛商学院的工商管理硕士生在国外生活的时间越长,他们就越有可能解决1945年的邓克尔蜡烛难题。这个难题被认为是用于衡量创造力的。

    根据这份研究报告,如果想要解决一个创意难题,那么就需要融入到另一种文化氛围中去,具备新的社会身份,这样大脑中就会生成新的神经关联,从而产出新的心理联想。

    1. 步行

    长途跋涉以及徒步旅行是心理学家乔纳森·斯库勒所选择的休息方法。他管理着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的META实验室,领导着有关白日梦和游离思维的研究。斯库勒每天都会在圣塔芭芭拉北面在太平洋之上的悬崖上进行一次专门用来做白日梦的步行。他说,他已经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极度需要一次这样的步行:每当他面对的问题难以解决、没有任何进展的时候。

    最近的一项研究证实,步行能够促进人们的创造力:我们的两个大脑回路会一前一后地产生新的想法。这项研究是由伊利诺伊大学的心理学家阿特·克莱默所领导的。在实验中,有65名成年人加入了一个为期一年的步行或是伸展运动小组。在实验以前,所有的参与者都习惯了久坐,在过去的6个月里进行的30分钟以上的锻炼少于两次。和其他研究专注于脑部的特定结构不同,这项实验观察的是大脑默认和执行回路中的活动。研究者们在实验开始的时候、6个月以后以及一年以后分别记录了参与者们面对认知任务时的大脑的连通性和表现。

    到了年底的时候,步行小组成员的大脑默认回路的连通性——即控制白日梦的那个回路——都得到了显著改善,而这一现象没有发生在伸展运动小组成员身上。步行者们的大脑执行回路连通性也获得了提高——即管理复杂的分析性任务的部分,他们在认知测试中的表现也明显更好。

    1. 小睡

    在德国的吕贝克大学,神经内分泌学家乌尔里希·瓦格纳提出,睡眠这种终极的休息方式能够让人更有创造力。在一次实验中,他让志愿者们完成一些门萨数字难题,利用两条逻辑规则来帮助他们解决问题。不过,当他们慢慢解开难题的时候,他们或许会发现一条隐藏的规则。参与者们可以多次练习使用规则,然后被告知可以稍作休息。有些人会打个盹;而有些人没有。当他们再次开始解决难题的时候,和那些没有打盹的人相比,那些小睡过一会儿的人发现隐藏规则的次数要多得多。

    瓦格纳和所有神经科学家都相信:平静的心理状态允许大脑进行自我清理,产生新的联想。

    8.洗一个舒服的澡

    这一条不需要任何解释,因为我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研究。

    终极精简是对自我的精简

    如果你无法或是没有学会通过上面的这些手段来放松自己的大脑,那会怎么样?如果你无法在自己需要停止手上工作的时候停手,那又会怎么样?

    对这些问题的科学回答是:你大脑中的执行回路(即卡尼曼所说的“系统2”)会接管你正从事的一切。而你那自由的默认回路(即卡尼曼所说的“系统1”)则会退居二线。原本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会变得费劲。这是因为大脑的执行功能是管理你的冲动的控制中心,如果你不让它保持平静的话,那么它绝对会限制你的能力。

    换句话来说,你会扼杀自己的创造力。你会害怕犯错,因而你停止了自己的工作。这一点,雅娜·诺沃特娜应该很明白。1993年的时候,她就以这样的方式输掉了温布顿网球锦标赛历史上的第100次决赛,对手是施特菲·格拉芙。

    在体育史上,这件事被称为“窒息(the Choke)”。在1993年7月4日那个闷热但是有微风的下午,雅娜在面对过去5届温网中拿了4次冠军的施特菲时,离冠军只有5球之遥。一切都顺风顺水,看上去她也不会再犯任何的差错。然而,她的发球出现了双误,两次发球都没有过网。在接下来的换发球中,她也失去了一次截击球的机会。在局点的时候,她还在过顶扣杀时将球打到了网上。施特菲轻松地拿下了那一局,而雅娜看上去十分恼火,以至于她竟然在领先两局的情况下又输掉了一局。她仍旧处于领先状态,不过,所有的观众都能看到,雅娜的肢体语言从对胜利的自信变成了失败者的姿态。现在的她和两局之前的她完全不同。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的人都震惊了:雅娜连续6次发球失误。每个人都能看到她在自言自语,摇头斥责自己。她的动作看上去十分呆板、缓慢。有人说,她在面对一个又一个简单的回球时都发生了失误,看上去就像一个新手一样。最终,她以4比6的比分输给了施特菲。

    那并不是紧张在作祟。雅娜并不是一个新手,她在1989年和1990年的时候赢得过两次冠军。即使在几天以前,她也在这个场地上击败过加布里埃拉·萨巴蒂尼和玛蒂娜·纳芙拉蒂洛娃。

    当肯特公爵夫人将第二名授予她时,心烦意乱的诺沃特娜趴在试图安慰她的公爵夫人肩上哭了出来。

    对此,最直接的评价来自施特菲·格拉芙。她后来对记者说:“要知道,我们很难训练自己的大脑来做好那样的准备。”

    自我精简

    我们每个人都和博伊德·马特森一样,面对着以致命的速度向自己冲过来的河马,不过他什么都不做就能化险为夷。对我们来说,所谓的“河马”就是过量、迷惑、浪费、不自然、危险、难用或丑陋的存在。它们无处不在,贪得无厌,而且无比残酷。想要在面对它们的时候保持镇静并不容易。不过,我们可能会让情况变得比原先更糟糕。或许,在这一切都过量的年代里,想要立于不败之地,我们仅仅需要学会如何不给自己挡路。

    和其他一切的精简手段相比,这才是终极的精简所在。

    精简大师们的剪影
    冥想指南
    杰弗里·施瓦茨
    我每天都会坚持冥想一小时。30多年来,我一直都投入到专心的冥想中去。我极度推荐冥想这件事。想要开始冥想,下面就是最原始的佛教冥想指南。
    在一个安静的房间里,找一张椅子,静坐20分钟,并且只注意自己的呼吸。你得找一个没有人会打扰你的时间和地点。关上门尽可能排除其他干扰。在椅子上舒服地坐下,或是坐在地板上,将两手放在膝盖上。你可以闭上双眼或是睁着眼,但是要保持目光发散。将注意力集中到鼻孔的内缘,这样你就能感觉到呼吸时空气的微妙活动。
    现在,注意自己的呼吸,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在脑海里这么想:“正在吸气”,“正在呼气”。或者就用“进”和“出”。试着感受从开始吸气到吸气结束的整个过程。在这段时间里,根据自己的选择,这个过程应该在你的大脑中被认定为“正在吸气”。你并不用太在意具体的用词,关键在于观察自己吸气的过程。然后,再试着感受从开始呼气到呼气结束的整个过程。在这段时间里,应该在脑中将这段过程设定为“正在呼气”。
    如果你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已经不再集中于呼吸之上,那么就在脑海中为该情况设定一个类似于“神游中”、“思考中”或是“想象中”这样的词汇。然后再慢慢地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到观察呼吸上去,继续记录每一次的呼吸。
    精简你的人际关系
    比尔·杨森
    在应对人际关系时我的精简技能力显得十分糟糕。原因很简单:在我的生活中,我一直试图维系着过多的关系,哪怕其中很多关系已经“过期”了。
    作为一个老板,在很多情况下,我本应该让下属在遭到无数次的警告以前就走人。可是我做不到这一点。“这个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我辩解说。有很多次创意合作、结盟和项目的失败都是因为我在“我们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上耽搁太久。
    忠诚是最令人惊讶的品质。但它可能不合时宜。
    在你的事业中,你会建立无数的人际关系。如果你幸运的话,这些关系中的大部分不仅能够帮你完成工作,也能提升你的个人品质。你不会想要放弃这些人际关系的。然而,即使你运气很好,这些关系中的一部分仍旧可能让人生厌。这些讨人厌的人完全不值得你操心。
    我们所需要的智慧都包含在一首叫做《一事·一时·一生》(A Reason, a Season, and a Lifetime)的诗中,作者是布莱恩·乔克:
    他人走进你的生活,因一事,为一时,或共一生。
    分清关系的原因,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对于那些讨人厌或是对你只有短期价值的上司和工作,不要发牢骚,也不要偷懒。你得尽力而为,但是一定要明白,自己因此而学到了什么。你总是能学到东西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一定要学会并消化你所学到的东西,然后将它们珍藏起来。接着,感谢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在你选择的路上继续走下去,并且为你所学到的内容而感激。
    对于让你想要真心对待的上司、工作和同事们,你必须和他们发展一定的关系,而发展则意味着要适时地放开一些在你手中抓得过久的东西。
    放手意味着为新的经历和机遇提供空间。每次我放手的时候,我都会发现,美好的新事物在等待着我。
    比尔·杨森是《简洁》(Simplicity)一书的作者,也是《“黑克”工作》(Hacking Work)一书的合著者。
    90分钟的习惯
    托尼·施瓦茨
    10年以来,我每天开始工作的时候,都会先花90分钟来集中注意力,回想前一天晚上针对今天的重要任务而做出的决定,并且在这段时间里不受任何打扰。90分钟以后,我会休息一会儿。
    为了养成这种习惯,我在工作的时候关闭了电子邮箱、关闭了电脑的所有窗口,并且将电话设置为转到语音信箱。和这一天剩下的时间相比,在这90分钟里,我明显完成了更多的任务,并对我的工作感到更满意。有时候,想要完全投入地连续工作90分钟是很困难的,不过我总是很清楚什么时候该休息。这让集中注意力变得更容易。
    我开始养成这个习惯的原因是,多年以前,我发现自己的活力、意志力和注意力都随着时间在慢慢消退。任何被我推迟的任务最终都没法完成,而越是困难的工作却往往能够产出更多的价值。
    我最早是在写一本书的时候发现这一点的。那时,我已经写过3本书了。在写每一本书的时候,我都会在早上7点的时候自觉坐到书桌前,并一直待到晚上7点。如今,回顾当初,我或许花在逃避写作上的时间比真正在写作的时间还多。在不写作的时间里,我花很大的精力来制作清单、回复邮件、打电话,并保持书桌的清洁,让我的文件资料看上去极其整洁。有时候,我一天都不会写出一个字来。那太让人沮丧了。
    我在能量计划公司(The Energy Project)工作的核心就是,在特定的时间内帮助他人或组织来构建高度精确、经过深思熟虑的工作模式。这样,就像养成晚上刷牙的习惯一样,他们最终自己就能完成工作,并且不再需要额外花费精力对自己进行监管。
    我在写作以及从事其他工作时运用了这种方法。而我的工作效率也变得令人惊讶。我写第4本书所花费的时间不到前3本书中的任何一本的一半。
    我没法每天都做到这一点,但是这个简单的90分钟的习惯改变了我的生活。找一个星期试着做做吧。让我知道你发现了什么。
    我相信你会惊讶的。
    托尼·施瓦茨是能量计划公司的总裁兼CEO,也是《把所有事做好》(Be Excellent at Anything)一书的作者。
    设计源于观察
    戴维·斯尔文
    当我还是一名设计师时,我曾在日本的中部地区休假。作为一名设计师,有些习惯是如影随形的。每当我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我就想对身边的一切进行改善——即使只是在想象中。
    乘坐东京地铁的时候,我忍不住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很多创意,它们都能为那些睡眼惺忪的上班族提供便利。比如两倍大小的手提箱,能够像枕头一样,完美地嵌入列车座位的缝隙里;还有一系列的自动售货机,能够给上班族们的瓶子消毒,并注入新的饮料,以供他们每天重复使用,这样可以免去生产并回收无数的塑料瓶和铝制易拉罐。当然,我很清楚,售货机的那个创意是不会被人轻易接受的。
    设计就是工作。思考如何设计就是工作。为了设计而思考该思考些什么也是工作。回家以后,在我准备炒菜时,我仍在考虑我的导师们提出的各种问题。直到我沉思很久以后,我才基本理解了工作是如何和思考以及观察紧密相关的。
    作为一个设计者,我花了越来越多的时间去观察他人。观察对象包括我的那些面对着商务难题与纠纷的客户,我得带领他们通过工作性能测试,体会他们的困惑和喜悦;另外也包括我的那些同事,当他们在追求最优设计方案的过程中不断失败时,我也需要对他们进行观察。
    然而,观察并不是一项工作。它是一种直接经验,并不需要锐利的眼光。“认知和意识不同,因为意识并不能催生一个有识别力的大脑。”道元禅师这么写道。
    在我们忙碌的生活中,想要抽出时间来进行观察是很困难的。事实上,我们总会略过观察这一步骤,在一瞬间就得出一个设计想法。然而,想法源于观察;那才是设计的起源。
    如果你能够不受干扰地看到不同事物之间的联系,那么创意往往就会开始闪耀。
    戴维·斯尔文是青蛙设计公司的设计师,也是《创意工场》(Creative Workshop)和《设计成功》(Success by Design)等书的作者。
    最好的策略往往是静观其变
    杰弗里·昂格尔
    当我刚成为一名律师的时候,我的上司兼导师(后来也成了我的好友)曾经以尤达大师那样充满智慧的话来激励我。有些话的意义很明显,有的则不那么明显。如今,大约20年过去了,我意识到,能有一位像他那样的导师十分幸运,他所教给我的东西是无价的。
    我所学到的内容里,最富有激励性的一条是:“有时候,最难做到的就是静观其变。”
    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在一天深夜关闭一笔5 000万美元的交易时。贷方强加了一些条件,这对于我们的客户来说是一件令人非常沮丧的事。客户想让我去恫吓贷方,让贷方屈服(就好像一名圣迭戈的新律师能对一名来自曼哈顿的职业金融律师有什么影响力一样)。我去我上司的办公室寻求建议和帮助,让我能够有足够的怒气给那个律师打电话。我的导师听完以后,倚靠在自己的椅子上,说道:“有时候,最难做到的就是静观其变。”
    那就是他的原话。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想,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就这么回家了,我感到头晕目眩。
    不过,第二天早上,贷方完全改变了姿态。我什么都没做,而我的客户却觉得我是一个很不错的新律师。在接下来的很多年里,这位客户和我发展了不错的合作关系,我大约为他完成了10亿美元的交易额。
    我的导师是不是早就想通了贷方的律师会改变姿态?我觉得是的。
    多年以后,我才发现,他其实并没有想通任何事情,没有任何策略化的思维。作为一个律师,他所了解的是,人们常常会改变自己的主意,虽然有时候需要自己亲自解决一些令人反感的问题,但是有些却自动得到了解决。他有着我那时不具备的成熟、经验和智慧。
    20多年以后,我意识到,对律师来说最好的策略往往是静观其变。律师们过多地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接听电话或发送电邮,完全忘记了静观其变也可以是一种策略。
    这是个简单的建议,但是要听进去并做到很不容易。
    杰弗里·昂格尔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创始人,这家事务所的目标是成为小型商务领域的最佳律师事务所。
    休息让人更有创意
    凯文·迈耶
    我属于那种无法拒绝创意的人,并且,我能够想出很多创意。我无法理解“厌倦”这个词。多年来,我追寻着无数的创意,并观察它们所指引的方向。很快,我就拥有了大把的创意。
    由于我需要经营一家公司,再加上家人的身体状况不好,对我来说,想要提前一周作任何计划都不太可能。然而,我也得为自己安排一些休息时间了。
    几年以前,我也处于无法作任何安排的状态,因此我做了一些很激进的事情:我登上了一架飞往夏威夷的飞机,在那待了3天,把一切人或事都抛在了背后。我觉得,享受几天海风、海浪和阳光能够重新让我的灵魂平静下来。我的妻子支持我的决定。
    在那次逃离式的休假中,我花了一点时间做项目,在游泳池旁边干活,直到笔记本电脑的电池耗光。充电的时候,我就坐在海滩边。晚上也一样。赶工作进度给了我一些暂时的空间、平静和平衡。
    自那以后,我每4个月都会去夏威夷一趟,不过总是在确认家人身体状况没问题的时候才会出发。虽然在第一次的旅行中我还忙着赶进度,但是在随后的旅行里,我都只会进行一些冥想。
    我逐渐意识到,这样的休养让我更容易集中注意力。我十分喜欢这样的休养,它让我沉浸于自我的安静与孤寂之中。和自然亲近让我的感觉和意识清醒。
    一旦我意识到这一点,我就开始每天运用这样的理念。我有着世界上最好的通勤路线:沿太平洋海岸高速公路走到周围是葡萄园和鳄梨树林的地方。过去,我会听一些音乐或是新闻。现在,我完全沉浸于寂静之中,让我的思维得以发散、定型。在去上班的路上,我也会做好一天的计划,尤其是最关键的两三件事。而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我会回忆一天的工作,并分析在哪些事情上我可以做得更好。
    稍作休息能够帮助你变得更为专注。它能帮你组织思维、整理思绪,减少你迷茫的时间。这样,你就能够拥有平和的心态,以及更高的效率。
    凯文·迈耶是一个医疗设备制造公司的前总裁,也是《海滨领导》(Beachfront Leading)一书的作者。
    说你真正想说的
    乔纳森·凯伊
    我一直很喜欢发言。我擅长发言。因此,当我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我觉得我懂得如何促销,我能让别人听我说话,让他们来买产品。但是,这是最坏的方法。做销售意味着,我本身必须完全从这个售卖的过程中隐形。我所工作的公司并不想让我成为真正的自己。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路子,如果你按照这个流程来,你就能获得他们想要的结果。
    于是我放弃了销售工作,离开了公司。随着职业生涯的继续,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做销售了。但是我坚持着对发言的热爱,帮助各种公司发出自己的声音,不需用销售手段就能帮助客户招来生意,由此我建立起了自己的声誉。
    有一位组织大型会议的女士联系我,让我做发言人。当她问我收费多少时,我愣住了,我从来不为发言而收费。我觉得,当别人付钱让你发言时,你不可能完全说自己想说的话,而是得说一些他们想要听到的话。如果你免费发言的话,你就从中解脱了出来;你这么做是因为,你喜欢自己讲述的内容。不管怎样,我也得这么做。
    不过,我的确需要一些钱,来帮助我正在起步的事业。于是,我给她写了一封电子邮件说,我不会为发言收费。我很乐意发言,如果我收了钱的话,我会觉得自己说得一点都不诚恳。
    她的回应是:“喔,天呐,你怎么这么诚实呢?我保证不管怎么样都会付你钱的!”我不由得笑了出来。我并没有出售任何东西,我只是说了毫无修饰的实话而已。
    这和销售工作完全相反,但最终我还是收到了钱。而这也是我应对工作的方法:弄清楚如何不带任何销售意图地为他人工作,并且充分相信会有好事发生。
    有时候,当你想要什么而不开口时,那些东西往往会成为你的,因为你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充满信心。
    而我学会的就是正确的方法,一种建设性的方法,来将自己从整个画面中抹去。我学会了聆听,置身事外地倾听以获得反馈并给出建议。如果你在思考一个答案的时候,有人正在告诉你相关的一些事情,那么你的答案就不可能是客观的。
    这和阴阳的道理一样,不是吗?一切都符合禅宗的哲学:简化提问的步骤,并确保自己在幕后运筹帷幄。这样,自己就得以聆听、学习。
    乔纳森·凯伊是Apptopia.com网站的创始人兼COO,这是一个手机应用软件市场网站。
    别挡自己的路
    Pleasefindthis
    精简法则6 行动不一定胜过按兵不动 - 图1
    遗留物
    我从所有你所不需要的爱中制造了我自己
    在一所还说得过去的设计学校里,你所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你应该消灭所有你所不需要的东西。这就是词组“形态跟随功能”的意思。它的意思是,不要为了美而进行创造设计,不要为了丰富内容而增加没有必要的内容。
    当你剥去事物的外壳,露出内部的精华时,它才显得美丽,并流露出自然的感情。如果你的作品太复杂,你就会失去观众。你或许会问,那么杰克逊·波洛克呢?他的画作都十分复杂。没错,他的绘画除了复杂,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最出名的在线画作,《我为你写了这个》,最后成了一本畅销书。这是一部合作完成的、国际化的、匿名的散文和摄像作品。它没有任何署名,也没有其他传统的身份标识。然而,无数的人每天都会提及它。(它甚至没有一个版权标记。)
    这些人融入了画面的空白空间中,这空间是我特意留出来的。考虑到每个人的个性,他们都是以一种强烈而独特的方式融入到画中去的。
    如果我从中学到了任何东西,那么它就是:如果你能找到一件擅长的事情,并且你能够为此不受任何干扰地集中注意力,那么你总是会发光的。而人们也会被你的光芒所吸引。
    在你试图到达一个目的地时,不要给自己挡路。
    Pleasefindthis (意为:请找到这个)是一位广受称赞的新媒体艺术家,也是畅销书《我为你写了这个》(I Wrote This for You)的作者。

    [9] 2007年的时候,我们两人都在南拿撒勒大学金克拉伦理领导中心发过言。2008年的时候,我进一步接触了他,从他关于“如何在河马向你冲来时站着不动”的谈话中受益匪浅,那是我所听过的最优秀的解决方案。

    [10] 《思考,快与慢》中译本由中信出版社于2012年7月出版。——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