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2)

    在刚刚恢复日耳曼联邦议会新普鲁士代表身份,名叫奥托•冯•俾斯麦Otto von Bismarck, 1815~1898年, 德国政治家, 德意志帝国第一任首相。——译者注的奸雄式、超级保守的容客意为地主之子, 原为普鲁士的贵族地主阶级, 19 世纪后开始资本主义化, 成为半封建型的贵族地主。这里泛指年轻的德国贵族。——译者注眼里,阿姆斯洛是一位可怜的老人。在到达法兰克福不久后,俾斯麦在给他妻子的信中说道,“在货币领域”罗斯柴尔德在法兰克福的社会中理所当然地是“最杰出”的人。但“如果把钱和薪金从他们身上拿开,你就会看到”他和其他的法兰克福人一样,其实是“多么平凡无奇。”当阿姆斯洛提前10天(主要是为了确定他能接受邀请)邀请俾斯麦参加晚宴时,他这个新面孔令人讨厌的性格特征表现得一览无余——他回答说他应该会到场,“如果届时他还活着”。这个回复“使他大为震惊,以至于他对所有人都重复这句话‘天哪,他怎么会提到死活这样的问题呢?这个人是这样年轻、这样强壮’。”以俾斯麦的有限的收入和微薄的薪水来说,他肯定会对阿姆斯洛宴会上呈现在他面前的银质餐具、金质刀叉和汤匙、新鲜的蜜桃和葡萄以及琼浆美酒的盛况印象深刻并心生厌恶。当这位老人在餐后骄傲地对俾斯麦炫耀他最心爱的花园的时候,俾斯麦再也掩饰不住他内心的蔑视:

    我喜欢他,是因为他是一位真正不择手段的老犹太人,而且他并不试图掩饰自己的出身;他严格遵守他们的教规,吃饭时除了教规中认为清洁的食物外不碰任何其他东西。“约翰,带点面薄(包)给小鹿。”当他带我去观赏他养有鹿的花园的时候,他这样对他的佣人说。“兰(男)爵先生,这棵树花了我两欠(千)基尔德,老实说,是两欠(千)基尔德闲(现)金。您要的话,一欠(千)块拿去;干脆,您要喜欢的话,我就党(当)礼物送给您,他会给您松(送)到家里。尚(上)帝知道我是多么得尊敬您,兰(男)爵,您真的是一表任(人)才,一位优秀的人。”他个子不高,很瘦小,头发已经花白。他是他们那一辈人里的老大,但在他的宫殿里他却是一个可怜的人,一个绝后的鳏夫。很多事情他都被他的仆人蒙在鼓里,而且还被他的那些法国化或者英国化的侄子侄女们所鄙视,这些人在等着继承他的财富的同时,对他却没有任何的爱戴和感激。随后,阿姆斯洛提出将他在黑森州的房子租给俾斯麦,但俾斯麦拒绝了,因为他感觉这是企图讨好他的一个试探。按照其他的主要敌视者汉挪威国王的说法,“每当外国王子或者部长,也或者是其他的大人物来到法兰克福的时候”,阿姆斯洛都要做诸如此类的事情。在他的晚宴上总是“通过炫耀金银餐具和奢侈品来显示其无比的华贵和奢华,他总是通过告诉来宾他去哪买来的鱼和肉,以及他为这次聚会所耗费的巨资来给大家取乐……每时每刻都尽显暴发户的本色以及高利贷者和票据交易贴现商人的狭隘心理”。

    正像俾斯麦的精明预言一样,最后的问题来了——财富由谁来继承——这些财富占据了老罗斯柴尔德家族财富的绝大部分,他们因此花费了很长时间对他们的遗嘱进行了左修右补。在多年以前的1814年,阿姆斯洛曾经开玩笑说,一个富裕的德国犹太人和一个富裕的波兰犹太人之间的差别是后者会“在他刚开始失败的时候死去,而富裕的德国犹太人只会在拥有了巨额财富后才死去”。40年后,阿姆斯洛成为了他自己说法的典型例子,他在家族企业所拥有的股份价值近200万英镑。但是谁将继承这些财富?在长期以来祈求生个儿子的愿望没能实现之后,阿姆斯洛开始认真考虑他12个侄子中每个人的优劣,特别是那几个定居在法兰克福的侄子(首当其冲的是卡尔的儿子梅耶•卡尔和威廉•卡尔。最后,他将自己在家族生意中的股份按下面这种形式进行分配:詹姆斯得到了1/4,安瑟尔姆1/4,内森的四个儿子均分1/4,卡尔的三个儿子均分最后的1/4。

    萨洛蒙有一个继承人,而且在巴黎还有一个女儿。但或许是因为和安瑟尔姆在维也纳时,对于革命危机可能出现的高潮的认识话不投机,而且说过重话,所罗门力图不把安瑟尔姆列为唯一的继承人。他设计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方案,把自己名下的绝大部分财富直接转给了自己的孙辈。起初,他似乎考虑把几乎全部的财产(175万英镑)留给他女儿贝蒂的孩子(男孩每人425万英镑,而夏洛特只有5万英镑,但在她与纳特结婚的时候已经给过她5万英镑),只把他的三所房子留给了安瑟尔姆和他的儿子,而留给他们已经出嫁的姐妹汉娜•玛蒂尔德的只有8 000英镑。他告诉安瑟尔姆说,至于他的巴黎饭店将留给“你和你的儿子们……我重复一遍,是给你和你的儿子们。我已经认真考虑过,增加了一个条款(来确保它可以一直作为他们的财产)百?不变——女婿或者是女儿都没有任何权利来主张这份财产”。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一种在身后发挥最大影响力的策略,与他父亲梅耶•罗斯柴尔德在1812年时的所作所为颇为类似;事实上,把女性从家族产业中排除是他从父亲身上继承下来的观念。但与他父亲不同的是,萨洛蒙决定他的孙子中最终只有一人可以从安瑟尔姆处继承他在家族生意中的股份——这是在几乎一直平均对待所有男性继承人的家族中是一个新出现的情况。在萨洛蒙于1853年最后确定的遗嘱附件中,他废除了将继承人的选择权留给安瑟尔姆的条款,指定了(但最终没有实现)他的长孙纳撒尼尔。但最终,萨洛蒙的所有计划全部泡汤,最后的实际情况是继承他财产的是安瑟尔姆,同时也由安瑟尔姆来决定谁做其继承人。另外,俾斯麦也说对了,年青一代的罗斯柴尔德们都嘲笑他们的老叔叔。拜访总是“一脸苦相而且总是郁郁寡欢”的卡尔叔叔,是一件特别令人痛苦的事情。如果1855年注定要有一件悲痛事件发生的话,那么,不会有什么事能比萨洛蒙、卡尔和阿姆斯洛在仅仅9个月之内就相继撒手人寰更令人欷歔了。

    这次死神的突袭发生在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金融业务出现剧烈震荡的时期。正如我们已经讲到的,不得不被销账的在维也纳机构发生的巨额亏损很难以让人释怀,特别是伦敦的合伙人,他们对叔辈们那种鲁莽的业务方式可能出现的最坏可能性的担心,看起来已经被证实了。遗憾的是,公司的结构意味着由萨洛蒙造成的损失必须由大家来共同承担;而且他的个人股份在公司总股本中所占的比例也不会相应减少。这种情况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在紧接着革命结束后的那段时间,由梅耶•A•罗斯柴尔德在差不多40年前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把儿子和孙子融合在一起的这种血缘联系,会面临如此巨大的分离压力。具体来说,伦敦方面寻求能把他们自己从对四个大陆银行的承诺义务中“解放”出来,因为这四个银行由于欧洲大陆发生革命而遭遇了惨重的损失。正如纳特在1848年7月时所说,他和他的兄弟们希望能够“做某种安排,以便每家银行都可以有相对独立的位置”。当“商业和金融大会”的想法首次在1848年8月提出来的时候,对这个会议前景的忧虑笼罩着夏洛特:“阿姆斯洛叔叔正遭受着丧妻之痛,这使他看上去很虚弱,也很痛苦;萨洛蒙叔叔正遭受着失财之痛;詹姆斯叔叔正为法国局势的不确定而头痛;我的父亲(卡尔)也很焦虑,尽管我的丈夫状态非常不错,但是也一旦得理,决不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