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友的支持(1)

    列昂内尔的选举所引发的问题随着对这个可预见的结果是感兴趣还是敬而远之,把英国的政治精英们分成两派。出乎人们预料的情况是,罗素废除国会剥夺人权的提案所受到的支持不仅来自议院里他的盟友,还得到了来自两派分裂了的托利党人的支持。当他在1847年正式提出这份法案的时候,主流皮尔派保守党成员格莱德斯东和保守党领导人乔治•本丁克爵士和迪斯雷利都表示了支持。当然,迪斯雷利是对此最感兴趣的人,尽管他的动机和行动非常复杂——复杂的程度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到那时为止,迪斯雷利与罗斯柴尔德家族相识已经接近10年了。他与这个家族有记录的最早交往是在1838年,此时,他们已经非常熟悉,足以保证当他在1842年访问巴黎时可以享受到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友好接待。到了1844~1845年,他和他妻子玛丽•安娜常与罗斯柴尔德家族一起吃饭:1844年5月、1845年6月两次,那年夏季的晚些时候在布莱顿还有一次。1846年的时候,列昂内尔帮助迪斯雷利在法国铁路上进行投机,稍晚,又帮助迪斯雷利处理他的债务纠纷(当时的金额超过了5 000英镑)。这份友谊超出了迪斯雷利对他们金钱的欣赏,而他们也很欣赏迪斯雷利的智慧。这是迪斯雷利作为小说家最为高产的时期:1844年有《科宁斯比》和《年青一代》,1845年有《女巫》和《两个国家》,1847年有《唐克雷德》与《新十字军》。罗斯柴尔德家族对这些著作所提供的帮助得到了广泛的认同,但这种认同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大概是由于他曾经受过洗,而退教的原因很大程度是因为他的父亲依萨克与其犹太教会闹翻,同时他总是把自己想象成乡绅的原因,迪斯雷利一生都对犹太教充满了兴趣。他的政敌试图用他的血统来攻击他,但迪斯雷利勇敢地把别人看成是弱点的东西变成了自己的力量。特别是在19世纪40年代的小说中,他把自己的犹太人“种族”与自己的基督教信仰相调和,有力地说明他享受着这两个世界中最好的东西。毫无疑问,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交往对他的犹太主义特征有很大的影响。列昂内尔和夏洛特是很有吸引力的一对,列昂内尔富有而又有影响力,夏洛特聪明而又美丽;但他们身上最吸引迪斯雷利的——实际上还包括他的妻子——是他们浑身上下的犹太气息。另外,对没有子嗣的迪斯雷利夫妇更具吸引力的是他们的5个子女。迪斯雷利写道(1845年6月邀请他们到格罗夫纳门观看海德公园里的游行),他们是“美妙的精灵”。

    3个月后,这个家庭接待了歇斯底里的玛丽•安娜的一次奇异造访,她让自己倒在了夏洛特的怀里。在发作过后,她和迪斯雷利都进入了精疲力竭的状态(“我一直忙于校清样,出版商是那么讨厌……可怜的迪斯一直坐在那儿写了一整夜”),因此他们准备动身前往巴黎,玛丽•安娜做出的举动让夏洛特吓了一跳,玛丽•安娜宣布她希望把夏洛特6岁大的女儿埃维莉娜指定为她遗嘱里的唯一受益人:

    迪斯雷利太太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这是来告别的,我也许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生命是这么无常……迪斯和我可能会在火车或者轮船上丧命,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爱我的人,除了我尊敬的丈夫,这个星球上也再没有我关心的人,但是我喜欢你们这个家庭……”

    “……我使出浑身解数安抚我的客人。”夏洛特写道,“她在对我细数完她的细软和财产后,从她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纸,‘这是我的遗嘱,您一定得看看,把这个事告诉尊敬的男爵,而且您要替我保管好它’。”

    当夏洛特轻声告诉玛丽•安娜,她“无法承受如此重大的责任”时,玛丽•安娜翻开那张纸,大声地读道:“‘万一我心爱的丈夫先我升天,我将我个人的所有财产全部留给并赠予埃维莉娜•德•罗斯柴尔德。’‘我爱犹太人,’她继续道,‘我已经把自己与您的孩子们联系在了一起,她是我的最爱,她应该也必须戴上蝴蝶(玛丽•安娜一件珠宝的名称)。’”

    这份遗嘱在迪斯雷利和他妻子之间发生了“一个事件,一个非常令人不快的事件”之后,在第二天早上被退了回来。然而,这对夫妻对家庭生活的兴趣却丝毫没有任何减退的迹象。当利奥在1845年出生的时候,迪斯雷利(在写自巴黎的一封信里)表达了他的期望:“他将证明自己无愧于自己纯正和神圣的民族,也不逊于他那些漂亮的兄弟姐妹。”“我的天啊,”玛丽•安娜在见到这个孩子时惊呼道,“这个漂亮的孩子可能会是我们正在等待的未来的弥赛亚——天晓得!而你将会是最幸福的女人。”

    在迪斯雷利与夏洛特的关系中,总是存在着一种失落的仰慕情愫,同时又夹杂着对他妻子玛丽•安娜难以掩藏的嫉妒。对于这种仰慕,迪斯雷利没有否认。“在我一生的奋斗过程中,”他在1867年3月对她坦白,“来自于那些我们所爱的人的关怀是一种慰藉,我对您的爱无人可敌。”我们有理由认为这个说法并非仅仅是迪斯雷利式的修辞手法。有一次,当夏洛特造访迪斯雷利家时,很显然有某件事情牵涉到了玛丽•安娜,迪斯雷利赶忙道歉:

    我认为……我对给您造成的麻烦深感内疚,总体说来,昨天您要是没碰上是最好的,因为错过了睡觉的时间以及其他原因,她处于一种高度兴奋状态,因此我现在再也不在晚上见她。

    她……希望将她对您的爱带给您,我也将把我的爱带给您,而且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把我的爱给您了。

    所有这一切中最奇怪的是玛丽•安娜对夏洛特有确凿证据的深厚的友情——或许是对她可能感觉到的那些嫉妒的补偿。当迪斯雷利夫人在1860年病倒的时候,“她有气无力地让我写信给您”,迪斯雷利信手在一张便条上写给夏洛特。作为回应,罗斯柴尔德家族从匹克迪利的餐厅送病号饭。(玛丽•安娜病逝后,轮到夏洛特来嫉妒了,因为迪斯雷利“跪倒在布莱德福德夫人脚下的时间越来越多”。她做出的回应是给他送去了6大筐英国草莓、200把巨型的巴黎圣水刷,以及人们所能见到的最大最好的斯特拉斯堡肥肝。这只是一个聪明的提醒,让他不要忘记她的资源总是要远胜那些“有钱的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