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提倡阅读的呼声
    我什么都读:企业年报、10-K报表、10-Q报表、传记、历史书,每天还要读五份报纸。在飞机上,我会阅读座椅后背的安全指南。阅读是很重要的。这么多年来,是阅读让我致富。
    ——巴菲特

    巧合的是,现在许多精英私立学校早在七年级的科学课中就使用了这种跨学科教育模式,然而许多研究生院却依然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个令人悲伤的例子再次证明了怀特海的论断:“各个学科之间的割裂是非常有害的。”

    第三,大多数软科学专业学院应该更多地使用最好的商业刊物,比如说《华尔街日报》《福布斯》《财富》等等。这些刊物现在都非常好,可以承担飞行模拟器的功能:它们报道的那些事件往往有错综复杂的原因,我们可以让学生试着用各个学科的知识来加以分析。

    另一个提倡阅读的呼声 - 图1
    另一个提倡阅读的呼声 - 图2
    理查德·菲利普斯·费曼
    (Richard Philips Feynman,1918——1988)
    理查德·费曼出生在纽约的法洛卡威。他本科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物理学系,从普林斯顿大学得到博士学位。他参与了曼哈顿计划,对原子弹的研发起到了重要作用。他一直在康奈尔大学任教,然后在1951年跳槽到加州理工学院。费曼对物理学的主要贡献是量子电动力学、电磁放射、原子和其他更为基本的粒子之间的关系。1965年,他和施温格、朝永振一郎共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晚年的费曼受委托对“挑战者号”航天飞机事故进行调查。他展示了橡皮环如何遇冷萎缩,导致高温的燃气外泄,从而引起了爆炸。

    而且这些刊物有时候能够让学生学到新的成因模式,而不仅仅是复习原有的知识。如果学生想要尽可能地提高自己的判断力,那么在校期间就实践他毕业后要终生从事的工作,是非常有道理的做法。在商业界,我认识的那些判断能力非常强的人,他们也都用这些刊物来维持他们的智慧。学术界有什么理由例外呢?

    第四,当大学偶尔有职位空缺,需要招人时,应该避免聘请那些持有强烈的政治意识形态——不管是左翼的还是右翼的——的教授。学生也应该避免受政治意识形态影响。激情澎湃的人缺乏掌握跨学科知识所需的客观态度,受意识形态影响的人很难拥有综合各门学科知识的能力。在我们上学的那个年代,哈佛大学法学院有些教授曾指出一个由于意识形态而犯傻的典型。当然,这个典型就是耶鲁大学法学院,在当时许多哈佛法学院的教授看来,耶鲁法学院想要通过提倡一种特殊的政治意识形态来提高法学教育水平。

    第五,软科学应该加强模仿硬科学的基本治学精神与方法。(这里所说的硬科学,是指数学、物理学、化学和工程学四门学科。)这种治学精神与方法值得效仿。毕竟,硬科学在如下两方面做得更好:(1)避免单一学科造成的错误;(2)使得大量跨学科知识更容易被应用,并时常获得良好的结果,比如物理学家理查德·费曼就能够用一只橡皮环解释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爆炸的原因。而且以前软科学也曾借鉴这种治学精神与方法,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例如,在150年前,生物学只是乱糟糟地描述一些现象,并没有提出高深的理论。后来生物学逐渐吸收了那些基础学科的基本治学精神与方法,取得了非凡的成果:新一代的生物学家终于可以使用更好的思考方法,成功解答了许多问题。硬科学的治学精神与方法既然能够帮助生物学,那么它没有理由帮不到基础程度远远比不上生物学的软科学。在这里我想解释一下我所说的治学精神与方法,它包括下面四点:

    另一个提倡阅读的呼声 - 图3

    1. 你们必须依照基础性给各个学科排序,并按照顺序使用它们。

    2. 不管是否喜欢,你们必须熟练掌握并且经常使用这四门基础学科最重要的内容,而且对于那些比你们自己的学科更加基础的学科,要给予特别的关注。

    3. 在吸收不同学科的知识时,要弄清楚那些知识是怎么来的,而且不要背离“经济原则”,只要有可能,首先通过自己或其他学科中更为基本的原理对现象进行解释。

    4. 但是如果第3步并没有对现象解释提供有用的新观点,你们可以通过提出假设和进行验证确立新的原理,就像旧的原理创建的方式一样。但你们不能使用任何与旧的原理冲突的新原理,除非你们能够证明旧的原理是错误的。

    你们将会发现,与当前软科学常见的做法相比,硬科学的这种基本治学精神与方法更为严格。这让我们想起了飞行员训练。飞行员训练能够取得极大的成功,绝对不是偶然的。现实是最好的老师。跟飞行员训练的情况一样,硬科学的治学精神与方法不是“拿来主义”,而是“不管是否喜欢都必须熟练地掌握”。跨学科知识的合理组织模式应该是这样的:(1)必须完全弄清楚所有知识的原始出处;(2)必须把更基本的解释放在第一位。

    另一个提倡阅读的呼声 - 图4
    一切重要的图书都应该立即重读。
    ——叔本华

    这个道理太过简单,似乎没有什么用,但在商界和科学界,有条往往非常有用的古老守则,它分两步:(1)找到一个简单的、基本的道理;(2)非常严格地按照这个道理去行事。 对于非常严格地遵守这种基本治学精神与方法所具有的价值,我打算用我自己的生活来证明。

    我来到哈佛大学法学院时受过的教育非常少,只有散漫的工作习惯,没有任何学位。沃伦·阿博纳·希维(注:沃伦·阿博纳·希维,1880——1966,哈佛大学法学院著名教授)反对我入学,但在我家的世交罗斯科·庞德(注:罗斯科·庞德,1870——1964,美国著名法学家,曾任哈佛大学法学院院长)的干预之下,我还是被录取了。我在高中上过一门愚蠢的生物课,极其粗糙地学习了明显不完整的进化论,学会了解剖草履虫和青蛙,此外还掌握了一个后来销声匿迹的荒唐概念:“原生质”。时至今日,我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上过化学、经济学、心理学或者商学课程。 但我很早就学过基本物理学和数学,我花了很多精力,掌握了硬科学的基本治学精神与方法,我用这种方法去学习各种软科学,增加我的跨学科普世智慧。

    另一个提倡阅读的呼声 - 图5
    典型的例外:一位掌握跨学科知识的教授
    贾雷德·戴蒙德1999年获得由克林顿总统颁发的国家科学奖章,表彰他在进化生物学领域取得的突出贡献,以及利用达尔文理论在生理学、生态学等不同领域中取得的优秀成果。贾雷德·戴蒙德原本是一名生理学家,现在是洛杉矶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地理学教授,他出色地综合了许多学科的伟大模型。左边图片是这位普利策奖获得者的作品《崩溃:社会如何选择成败兴亡》的封面。

    因而,我的生活无意间成了一种教育实验:一个很好地掌握了自己专业的人在非常广阔的学术领域试验这种基本治学精神与方法的可行性和有效性。

    在利用非正式的教育来弥补自己的知识缺陷的过程中,我发现,虽然我的学习意愿并不算非常强烈,但在这种基本治学精神与方法的指引之下,我的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这远远超乎我原本的意料。我获得了大量最初想都没想到的好处,有时候我觉得我就像“蒙眼钉驴尾”游戏中那个惟一没有被遮住眼睛的玩家。例如,我本来没打算学习心理学,但这种基础治学与方法却引导我掌握了大量的心理学知识,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好处,这些好处很值得我改日专门来讲一讲。

    今天我不打算再多讲了。我已经通过尽可能简单地回答我自己的问题而完成了这次演讲。我的答案中最让我感兴趣的是,虽然我说的一切并无新意,许多理性和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早就说过了,但我批评的这些坏现象在全美国的顶尖学府中仍然非常普遍,在这些高等学府的软科学院系,几乎每个教授都养成了单学科的思维习惯,即使在他自己学院的马路对面就有一种更好的思维模型。在我看来,这种荒唐的现象意味着软科学院系的激励机制是很成问题的。错误的激励机制是主要原因,因为正如约翰逊博士曾经一针见血地指出的,如果真理和一个人的利益背道而驰,那么这个人就很难接受真理。如果这个问题是高等学校的激励机制引起的,那么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因为激励机制是可以被改变的。

    另一个提倡阅读的呼声 - 图6
    我总是对许多事情感兴趣,同时对许多事情感兴趣,我总是试图向我自己解释这些事情。我提出了许多问题。
    ——贾雷德·戴蒙德

    另一个提倡阅读的呼声 - 图7

    《塞缪尔·约翰逊画像》

    (Portrait of Samuel Johnson)

    吉尔伯特·斯图亚特,年代不详,哈佛大学霍顿图书馆。

    今天我不惜以我自己的生活作为例子,我想要证明的是,软科学教育机构现在这样顽固地容忍单学科的狭隘,不但是毫无必要的,而且也是没有好处的。 如果让我来解决的话,我认为约翰逊博士的方法是可行的。请别忘了约翰逊博士描绘学术界那种由于懒惰而无知的状况时所用的字眼。在约翰逊博士看来,这种行为是“背叛”。

    如果责任不能驱使人们去改善这种情况,还可以考虑利益。只要法学院和其他学术机构愿意采用一种更为跨学科的方法去解决许多问题,不管是常见的问题还是罕见的问题,它们就会像查理·芒格那样,得到巨大的世俗回报。它们不但能够取得更多成就,还将获得更多乐趣。我推荐的这种精神境界是非常快乐的,没有人愿意从那里离开。离开就像切断自己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