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周率的发现
圆周率(通常用希腊字母π来表示)是圆的周长和直径之比。古希腊人证明了π是一个无理数,不能用分式来表达。如今,圆周率是个应用非常广泛的特殊常数,建筑、量子物理等众多领域都需要用到它。
我认为既然有了这些解决经济问题的漂亮案例,还有这些能够解决许多问题的简单技巧,而假如你们是经济学家,却不知道如何解决和理解这些问题,那是说不过去的。你们为什么要对心理学无知到不明白有些心理学方法能够解决你们自己遇到的经济问题呢?
在这里,我想要给你们一条极端的指令。这条指令甚至比硬科学的基本组织性治学方法还要严格。这是塞缪尔·约翰逊提出来的。实际上,他说如果一个学者能够通过少量的工作轻轻松松地去掉自己的一个无知,却不去做,那么这个学者的行为就等于背叛。这是他的原话,“背叛”。所以你们能够明白我为什么喜欢这些东西。他说如果你们是学者,那么就有责任努力让自己别成为白痴,所以你们必须尽量完善你们的知识体系,尽可能地消灭自己的无知。
- 对二级或者更高级别的效应关注太少。
接下来谈谈第七个缺陷:对二级或者更高级别的效应关注太少。这个缺陷是相当容易理解的,因为结果会产生结果,而结果的结果也会产生结果。这变得非常复杂。以前我是一名气象学家,这种现象让我感到非常苦恼。不过和经济学相比,气象学的问题太过简单了。
当年有些专家,包括一些拥有博士学位的经济学家,对最早的医疗保险法的成本进行了预测。他们表现得极其无知,只是把以往的成本相加起来就完了。
他们的成本预测的误差达到了1000%。他们计划的成本还不到实际发生的成本的10%。他们实行了各种新的激励机制之后,人们的行为便会根据激励机制发生变化,于是实际发生的医疗费用跟他们预测的完全不同。医学界会发明一些昂贵的新疗法,它向来如此。一大群专家怎么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呢?答案:他们为了轻松得到结果而把问题过度简化了,那就像把圆周率改为3.2一样!他们选择了不去关注后果的后果的后果。
这种思考错误很常见,在学术界看来,生意人在微观经济学问题上所犯的错误更加愚蠢。商界也不乏类似于医疗保险成本预测的蠢事。比如说你们拥有一家纺织厂,有个家伙找上门来说:“哇,这难道不是很好吗?我们发明了一种新型纺织机。它能够极大地提高生产效率,如果买下它,只要纺织品价格维持不变,只需三年就可以收回成本。”于是你在20年间不停地买进新型的纺织机,而你的利润率依然只有4%;你什么好处也没有得到。答案是这样的:并不是新技术没有发挥作用,而是经济规律决定了,新纺织机带来的好处只会落到那些购买纺织品的人手里,而不是落进拥有纺织厂的那个家伙的口袋。一个人只要选修过大一的经济学课程,或者曾经上过商学院,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呢?我认为教育机构是在误人子弟。否则的话,这种蠢事就不会经常发生。
我通常不会使用正式的可行性报告。我不让人们帮我做可行性报告,因为我不喜欢办公桌上乱糟糟的,但我总是看到有些人很愚蠢地去起草可行性报告,许多人觉得它们有用,不管它们有多么愚蠢。在美国,丢一份愚蠢的可行性报告在办公桌上是一种有效的销售技巧。
投资银行家更是精于此道。我也从来不看投资银行家的可行性报告。沃伦和我曾经收购过一家公司,卖方请一个投资银行家做了详细的研究。那份可行性报告有这么厚。我们只是把它扔到一边,仿佛它是死尸。他说:“我们为它花了200万美元。”我说:“我们不用这类报告。从来连看都不看。”
不管怎么说,正如医疗保险的例子所表明的,基于某些深层的心理学原因,所有人类制度都会被钻空子,而且人们在钻空子的博弈游戏中表现出了高超的技巧,因为博弈原理有这么大的潜力。社会制度的人并不懂得如何防止钻营。加利福尼亚州的工伤赔偿制度就是这样。人们在利用制度漏洞的博弈游戏上已经出神入化了。在利用制度漏洞的过程中,人们变得越来越狡猾奸诈。这对文明社会有好处吗?这对经济表现有好处吗?当然没有。那些设计了有漏洞可钻的制度的人应该被打入地狱的最底层。
我有个朋友,他的家族控制了大约8%的货柜拖车市场。他刚刚关掉了他在加利福尼亚州的最后一家工厂,他在得克萨斯州还有一家工厂,那家情况更糟糕。在他的得克萨斯州工厂,工伤赔偿成本占到了总薪酬支出的10%以上。制造货柜拖车本来就没什么利润。所以他把工厂关掉,迁到犹他州的奥格登市。奥格登市生活着大量需要养活一大家子的虔诚的摩门教徒,他们从来不钻工伤赔偿制度的漏洞。现在工伤赔偿成本只占到总薪酬支出的2%。
难道和摩门教徒相比,在他的得克萨斯工厂上班的那些拉美人天生就不诚实和道德败坏吗?不是的。罪魁祸首是那些立法机构。这些机构的许多成员是从法学院毕业的,可是他们却通过了鼓励欺骗的法律;他们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对文明社会有极大的破坏作用,因为他们并没有考虑到说谎和欺骗造成的二级后果或者三级后果。所以呢,这种情况随处可见,就像日常生活的其他部分一样,经济生活中也充满了欺诈。
国际象棋,尤其是图中斯波克先生(注:斯波克先生,美国科幻电视剧《星际迷航》中的外星人)正在玩的三维国际象棋,很好地展现了次级和更高级别的后果。每颗棋子的走动都会——有时候会极大地——影响到整个棋局的形势。
哈佛大学经济学系的维克多·尼德霍夫的故事是一个利用制度漏洞的绝佳例子。维克多·尼德霍夫是一名警官的儿子,他必须在哈佛大学取得甲等成绩。但他并不想在哈佛大学认真学习,因为他真正喜欢的事情有四件:一、和大师级的对手玩西洋跳棋;二、不分日夜地用他非常精通的扑克牌进行豪赌;三、继续蝉联他已经连续好几年拿到的美国壁球冠军;四、成为最好的业余网球选手。
这样一来,他可以用于在哈佛大学拿到甲等成绩的时间就不多啦,所以他选择了经济学系。你们原本可能以为他会选择法国诗歌。但是别忘了,这个家伙能够参加西洋跳棋冠军赛。他觉得以他的智商,玩弄哈佛大学经济学系根本不在话下。确实如此。他发现该系的研究生承担了大部分原本应该由教授完成的乏味工作,他还发现,由于要成为哈佛大学的研究生特别难,所以这些研究生都非常聪明,做事有条不紊,而且十分勤奋。那些教授很需要他们,也对他们心存感激。
所以,正如人们根据那种叫做“互惠倾向”的心理因素可以预料到的,在研究生上的高级课程中,教授们给出的分数总是甲等。所以维克多·尼德霍夫什么课都不选,专门选哈佛大学经济学系那些最高级的研究生课程,当然啦,他每门课程都得到了甲等的成绩,而且几乎没有去上过一节课。当时哈佛大学的人还以为这学校又出了一个天才呢。尽管这个故事很荒唐,但这种办法确实有效。尼德霍夫变得非常著名:人们管他这种方式叫做“尼德霍夫选课法”。
这证明了所有社会制度都会被钻空子。另外一个不考虑后果的后果的例子,是经济学界对李嘉图的比较优势法则的标准反应。李嘉图认为比较优势能让贸易双方都得益,他对这个法则的解释非常具有说服力,所以人们都信服。人们直到今天仍为这个法则着迷,因为它是一个非常有用的道理。经济学界每个人都知道,如果只考虑李嘉图效应带来的初始优势,那么比较优势能够让贸易双方获得非常大的利益。但假如你们进行贸易的对象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族群,比如说中国人,他们现在特别穷,特别落后,你们则处在一个发达国家,你们和中国建立了自由贸易关系,这种关系持续了很长时间。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二级和更高级别的后果。如果美国和中国进行贸易,那么美国人的生活水平会得到改善,对吧?李嘉图证明了这一点。但哪个国家的经济会发展得更快呢?那显然是中国。在自由贸易的推动之下,他们吸收了世界上各种现代科技,而且正如亚洲四小龙已经证明的,他们很快就会走到前面去。看看中国的香港和台湾,看看早年的日本。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和你们进行贸易的是一个有十几亿落后农民的弱小国家,但到最后,这个国家变得比你们的国家更加强大,甚至可能还拥有更多和更好的原子弹。李嘉图并没有证明原来领先的国家会得到这么美好的下场。他并没有试图去确定二级和更高级别的后果。
维克多·尼德霍夫
(Victor Nieder hoffer,1943——)
维克多·尼德霍夫在哈佛大学念本科时读的是统计学和经济学,后来从芝加哥大学得到博士学位。他曾在伯克利加利福尼亚大学教了五年书,在此期间他同时经营着尼德霍夫、克罗斯和萨克豪瑟有限公司(Niederhoffer, Cross and Zeckhauser, Inc. ),把一些私人企业卖给上市公司。在20世纪70年代末期,尼德霍夫开始从事期货和期权交易;他在1980年创办了尼德霍夫投资公司(Niederhoffer Investment),为机构客户提供金融管理服务。他还曾多次赢得全国壁球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