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画你和他人

我们把凯瑟琳画到了纸上。她值得我们表示感谢，假如她笑了，然后大喊道：“啊，我在你的画中看起来这么奇怪呀！”你可以告诉她，假如她经常坐下来做我们的模特，我们将会提升自己的水平，并有望某一天能把她画得如她期望的一样好看。

我们最初设法为彼此作画的时候，最好选择那些相对容易的姿势。

把你的小兄弟放进一种夸张的情境里—比如，他张开双臂，扬起下巴向你跑来。你不久就会因此而感到疲倦和气馁，更糟糕的是，他也会有同样的感受，而且，这极有可能既是他的第一个又是他的最后一个姿势。

所以，请选择一个容易的姿势。首先，是为了他，其次，是为了你自己。在这些事情上太过自私自利毫无益处，摆姿势终归是非常单调乏味的事情。而且，还会令你的手、膝盖和脚疼痛。拿旗或者握剑的胳膊容易变得像铅一样重。因此，我将之视为一种宝贵的原则提供给你—一定要考虑你模特的感受。

“一种容易的姿势”往往意味着这是一个简单的姿势。倘若我们试图以画某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双腿交叉着、脖子拧着以及眼睛凝视着我们的人来开始的话，我们不久就会感到困惑。

让你的兄弟站直身子，双臂放在身体两侧；或者让你的妹妹坐在一把椅子里，让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或者把婴儿放在地板的垫子上，在一旁画他（虽然他不会待在那儿，但这就是一个细节）。总而言之，请选择容易的姿势。

所有渴望成为画家的人都或多或少处于同一条船上。我们在同样的岩石、礁石和海岸上登陆，我们与同样的水流、潮流和暴风雨进行战斗，因此，我们应该时刻准备着，在他人需要时，给予对方帮助。

“我们要相互帮衬。”我的兄弟们也许会这么说。假如有兄妹三人，他们都喜欢画画，就组成了一个三人同盟，轮流为对方摆姿势。

我们应从简单的姿势开始作画。

在此，对于我们素描尺寸有一点提示。不要画得太小。一个如你拇指一样高的人物素描教不会你太多的东西。此外，聪明的人也不会采用那种繁琐的绘画方式。请取出一张尺寸大小适中的纸，尽力使你的素描与你的手一样长。

我们假设凯瑟琳已经友好地答应为我们坐下十五分钟，我们让她坐在一把小凳子上，坐直坐正，室内要有足够平稳的光线—不要太靠近窗户、火或灯，这些都可能投射出光和阴影。接下来，我们将目光锁定凯瑟琳—不要太深远了—大体说来，我们可以问问自己，现在凯瑟琳看起来是什么样的呢？她呈现出一个三角形。是的，看看后背的线、大腿上的线、小腿上的线以及凳子的垂直支撑。

看到这些后，我们可以轻松地记录自己的印象，但毕竟只是第一印象，所以我们尽量不要画那种不好擦除的粗线。

接下来，我们看一下已经画好的几个角，同凯瑟琳做下对比。将这些角都具化成脖子、脊椎和大腿的弧线。我们可能会注意到放在膝上的双手的姿势（它们不是在膝盖的最边缘上），再看一下头部，并且标出其上部的圆形弧度、脸部相对扁平的椭圆以及凯瑟琳像帽子似的短发。

现在，我们就寻找一下更多的细节。我知道你渴望给她一个鼻子、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很好，请轻松地探索这些细节，不要关注眉毛了—我们手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接下来，我们可能要注意胳膊了。如果她的胳膊肘被遮住了，让她把袖子挽起来。关节非常重要，我们对它们知道越多，就越能理解人体的活动原理。凯瑟琳的胳膊很瘦，但是线条很美，其上部分有些微圆，下部分由于下面有骨头则显得更加直而坚硬。拇指竖起到一个点上，手指近乎成扇形向外分布。手的姿势非常简单。但是，如果由凯瑟琳去选择姿势的话，她十有八九会紧紧地把手指头攥在一起，因为，这对于一双空闲的手来说，是自然而然会做的事。紧握的双手非常难画，容易画得过大。在积累足够多的经验之前，在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安排好四个指头和一个拇指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画完双臂和双手，我们继续画下面的肢体。把衬衣掖进去（折痕可能不太好画），以便露出大腿根部。坐在凳子上能够清楚地界定出直角来。虽然膝盖或多或少地被隐藏了点，但是可以要求凯瑟琳的双手触及膝盖，或者越过膝盖紧紧地握住裙子，这点在大脑中或者在你的纸上要很好地区别开来，因为，我们可以由此找到小腿部位。

现在，我们跟随着腿的弧度，注意到了与小腿肚相比，前部表面较为扁平。你的凯瑟琳可能没有我的凯瑟琳小腿肚粗。女孩子们通常都是细胳膊细腿的，如果画中人物的肉过多，就是个常识性错误。接下来，我们要画双脚。从侧面（抑或旁边）看，鞋子和搭扣将腿和脚分开，脚呈现出船一样的造型，搭扣处是脚最厚的部分，即脚背。从那个弧度开始，它会急剧地下降到脚趾的根部或者鞋子的弧线上。凯瑟琳的鞋很结实，鞋底和脚跟很容易画出，记得给皮鞋着上阴影。

最后，请注意最重要的阴影和褶皱，还有头发、衣领、袖口以及翻折的袖子—凡是达到你兴趣所及的地方，但不能再多了。

这样，我们就把凯瑟琳画到了纸上。她值得我们表示感谢，假如她笑了，然后大喊道：“啊，我在你的画中看起来这么奇怪呀！”你可以告诉她，假如她经常坐下来做我们的模特，我们将会提升自己的水平，并有望某一天能把她画得如她期望的一样好看。

现在，我们来画杰克怎么样—你认为他愿意坐下来当我们的模特吗？

杰克是位充满欢乐的绅士，他极有可能喜欢摆些活泼的姿势。为什么不呢？如果他喜欢背对着我们，用眼睛盯着一把不错的厨房里用的椅子，我们有可能会发现画这样的他与从侧面画他相比也没有难到哪里去。他的活力对我们来说，就是个激励因素。

对于站着的人物，还有一个事实你必须要一直记在心上，就是他们必须要保持平衡。

你可能会微笑着说，不用提示，你对这相当有把握。但是，我却倾向于认为，年轻的画家们是非常没有观察力的，要么就是极其粗心大意，我们经常在他们的画作中注意到平衡的缺失。

你可以亲自了解一下，无论是不是画家，假如你在摆姿势的时候失去了平衡，你将会跌倒在地上。

你的脚跟，或者脚趾头，抑或是任何支撑你站着的东西必须处于你脊柱的中心之下。

图3.2中展示的是一对人物的剪影，为的就是强调这一原理。假如你在单脚跳，或者踮起脚尖跳舞，或者站得笔直，让双臂高过你的头顶，这时迈克尔或者彼得推了你一把，正如兄弟间有时开玩笑会做的一样，你可能会立刻失去平衡—如果你无法恰当地把你画作中的人物置于在可以支撑他的东西上，他也会失去平衡。

因此，若我们从杰克的角度出发完成素描，就要从背部或者颈部的半中心位置沿着中心画一条模糊的线，这条线应该抵达他的右脚尖。（杰克用左腿靠着椅子，他因此能够在不失去平衡的情况下后仰或者前探。）

首先，我们搜集一下身体大角度的概念，比如脊椎的流线、弯曲的左腿以及站立的右腿（在我的素描中，用较小的范围画出来）。然后我们循着各个角度，发现它们分成了简单的曲线。我们沿着身体的大曲线，画出宽阔的肩膀，相对较窄的臀部，大腿的粗曲线和在椅子上弯曲的膝盖窄线、小腿肚的曲线，以及膝盖到脚部的更加扁平的线，此时脚部正以大勺的形状向下弯曲着。右腿具有更多细致的曲线。画中的小腿肚和大腿上部要紧绷着，处于垂直的状态。（如果你以这种姿势站着，你就能在膝盖和脚踝的后面感受到肌腱的张力。）脚踝逐渐变窄，脚趾头被转向外侧，这样，我们就能够看到脚跟背面和像船头一样的脚尖了。

注意到主要部位以及它们之间的关联后，我们接下来就需要致力于细节了。头发的用线要描绘出圆圆的子弹头状的头顶，耳朵很重要，它处在下巴和颅骨交接的位置。此外，我们还要注意颈部高出衣领的那一小部分区域。

现在，我们可以标大阴影了—宽松的衬衫袖子下的、腰带处的、两腿和灯笼裤背面的褶皱处的、膝盖处的、脚跟下部的，等等。接着，我们看到椅子上的把手，手掌被它给撑开了。举起的右胳膊打了弯。胳膊弯曲着，胳膊肘有圆圆的边缘，袖子里面有褶皱，隐约能看到放在额头上的手指尖，这就是我们能看到的一切。此后，你可以继续做任何能引起你兴趣的事情。但是，请确保你的素描还是个素描。不要担心细节问题。在这个阶段，你将通过快速画出简单姿势的示意图和获得大致比例方面学得更多的知识，而非通过探究细节去学。

此外，你可以把凯瑟琳和杰克的位置颠倒过来。凯瑟琳可以像杰克一样站着，杰克可以坐在凳子上。

让弟弟和妹妹穿大人的衣服就更有趣了。

给凯瑟琳一件披肩和一个对角叠了三次的手绢，并把手绢系在脖子上，在她脚旁边放一个篮子，手中放一把收起来的伞，就这样，我们就有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商贩形象。要记着，我们的身高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收缩，我们的头会下垂，我们的胳膊会向前探，我们的脚趾头在经过长年累月的疲倦工作后，也极有可能会向里弯曲。

取出颜料盒，画一幅清新的画，为衣服、头发以及面孔轻微着色，这将会非常有趣。

把这位老太太放在一个朴素的背景下，比如一堵墙，然后开始对整个人物进行素描（正如我对凯瑟琳进行的素描一样）。也就是说，先从简单的角度、大的弧线开始，然后是头部、脸、胳膊、手、披肩、围裙、脚等相对较小的形状；最后是头发、皱痕、手指等细节。

如果你决定要对女商贩的画作进行着色，请选择符合人物特性的、令人赏心悦目的颜料和色彩。

一位法国老农妇极有可能会穿灰色和蓝色的衣服，而一位吉卜赛妇女则会佩戴颜色绚丽的手绢和披肩。

杰克可能会打扮得像个牧羊人（披着长长的斗篷，手执一把拐杖，膝盖跪在岩石上），他为了寻找迷路的绵羊而审视着广阔的牧场。

但是，请当心！垂褶布、斗篷和披肩是会误导人的。

在试图对垂褶布进行素描的时候，我们有可能会在画中“丢掉”一条腿、一只胳膊，甚至是一个人物。垂落的斗篷可能会遮住一只脚或者一只胳膊。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就把垂褶布移除吧，请记录下来你的疑问，并及时解决。

你会因为褶皱位置合适就保留它们吗？请围着你的模特转一圈，从相反的方向看一下隐藏起来的物体吧。一定要学会从不同的角度来审视你正在画的目标。当你担心一个细节或不知如何解决一个难题时，换另一个位置观察会使一切都变得非常清楚。

让我们再次回到牧羊人上来。

老牧羊人衣服的颜色应该或多或少取决于他所处的环境。按常理，他不会选择猩红的方格花呢长披肩和普鲁士蓝短褶裙，这些颜色不久就会在连续几天的暴风雨后那拂晓的薄雾中脱落掉尽。一位牧羊人的衣服极有可能会具有丘陵和帚石楠（淡紫色、绿色、棕色和浅黄褐色）的色彩。

图3.1 凯瑟琳

图3.2 平衡或运动的人物

图3.3 杰克

图3.4 女商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