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画头、脸、五官和头发

我们都知道婴儿的头大得异乎寻常，儿童的头与他们的身体相比也显得很大。只有成人的头和身体比例才是适宜的，也就是说，相对于身体而言，头部既不太大又不太小。

我记得，几年前我读过一本老式的绘画书，里面包含一些图解，它们把头、脸和五官当作最为简单的问题来对待。

作者一开始便把头部比作一个椭圆形或者鸡蛋形状的物体。

正脸是简单的椭圆形。

侧脸是扁一点的椭圆，前面比后面平，底部略为厚实。

在这个蛋形体上，画有曲线，当然还包括表面曲线、一条中线和三条贯轴线。这条中线贯穿眉心、鼻梁和鼻尖，切过上下唇，一直延伸至下巴尖的位置。

横贯线，或称贯轴线，先是用以标明眼睛上方眉毛的角度，然后是鼻孔的角度，最后是嘴巴的角度。

在头部低垂的时候，脸上的这些线会往下弯曲。

在头部后仰的时候，这些五官线条也会随之调动。

从侧面看，眉线与鼻线延展到脑后，中间即为眼睛的位置。

这是一个小窍门，有助于快速地给五官进行定位。

缺乏经验的画家很容易把脸画得很大，而把头画得太小。

我们都知道婴儿的头大得异乎寻常，儿童的头与他们的身体相比也显得很大。只有成人的头和身体比例才是适宜的，也就是说，相对于身体而言，头部既不太大又不太小。

但是脸从来不可能占据整个头部，年轻画家们却常常会这样设想。

请注意观察头顶、脑后以及侧面的尺寸，不要把额头画到头顶上去。

也要留意一下头部与颈部、颈部与肩部之间的完美平衡。

头盖骨底部的内陷和下巴不在一个平面上，它位于耳朵之下，与鼻孔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上。

颈部画起来很有意思，喉部的完整曲线就在这里，从头盖骨后部到颈项和脊柱处，是略为短促而强烈的曲线。我们可以用指尖摸到脊椎上的骨头，这些骨头彼此连接，环环相扣。

当头部扭向一侧的时候，有两块大肌肉（乳突）常常引起我们的注意。它们从耳朵后侧一直延伸至锁骨的前端。男孩身上的这两块大肌肉比女孩身上的结实，男人身上的比女人身上的结实。当头部左右扭动的时候，你可以在脖子根部和喉咙前部摸到它们；而当你的头部挺直的时候，它们就形成一个杯状的凹陷。

你会发现，颈部被肌肉和骨头给加固了，它直立的时候，犹如一个小柱子，挺立在坚实的底座上。

女孩的颈部纤细，男孩的也一样细，只是肌肉发达些。女人的颈部饱含迷人的曲线，男人的颈部则很强壮，富有肌肉，因此才比较粗壮。

如同其他的人体部位一样，颈部的姿态也各有不同—有短的，也有长的；有粗的，也有细的；有肌肉发达、强健壮实的，也有柔弱的。但是，有一个事实值得注意：颈部与身体相连的底部，总是其最粗的部位。

简短介绍完头部的基本比例和形状，我们可以接着把注意力转向脸部和五官了。

我们听到过年轻画家们说过这样奇怪的话，例如：“我只是喜欢画人物，可是我不会画脸。”这一点也不罕见。还有一种同样坦率的话：“脸! 这还不简单！不过是杵在上面！但是，我不会画手和物体！”

如果年轻的画家遇到自己画中人物的真身，该有多奇怪啊！想象一下，遇到一位穿灯笼裤的先生，没有脸，只有一颗萝卜似的脑袋，就像一片污迹；或者遇到一位含情脉脉的可爱女士，精致短发，也没有脸，只有寥寥数笔勾勒身体的线条—这些都属于大错特错！

请相信我，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总说画不好，经过一段时间以后，就像给自己编织了一个魔咒。

我有一位很有前途的年轻画家朋友，她画脸画得特别出色，却拒绝画其他任何部位。她不愿画手或者脚，结果她几乎不会画别的—这实在太荒谬了。总之，时至今日，她画脸画得很精美，不过其他部位的画作却连初学者都不如。她是位画家—被宠坏了的画家。

倘若我们一个主题接着一个主题，循序渐进地学习，可能会进展很慢，但总有一天会完成。

在家里练习的时候，可以用一面放大镜或者小镜子。的确，研究和描画我们自己的五官时，这是必需的，也很有价值。

在这里，我想就画脸提出一点告诫。

年轻画家们常常会把眼睛和嘴巴画得像是插在脸上的模型，这显然是从时尚和宣传画画家那里学来的把戏，他们喜欢这种令人印象深刻的面具效应。他们画中的眼睛轮廓很重，嘴唇涂成浓重的紫红色。这是一种错误的观点，也非常有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这一点。

请看看眼睛，看看你的或者任何一个人的眼睛。它是一个多么明亮而又富有表现力的器官，这个部位最为微妙和细腻！

请看看环状的虹膜、深邃的瞳孔、环绕着眼球闪闪发光的眼白以及柔软的内侧眼角。请记住，眼球是一个大家伙，它只是被眼睑所覆盖，露出整体的一部分而已。看看眼睑的曲线，以及它那优美的边缘吧。

睫毛，尽管又黑又多，却不如瞳孔和眼睑重要。请不要用粗硬的线条画眼睑。这样你会立刻画出一幅面具，而不是一张脸。如果为了舞台效果，你在眼睛下方用黑笔勾勒出线条，就马上可以发现眼睛被强化成了一个投币孔。眼睛是最富表现力的器官。你笑，眼睛就一定会跟着笑。我看过有人笑的时候只有嘴唇笑，而眼睛没有笑，那笑得该有多假啊！

把嘴唇画成两片有色的板子，同样是罪行一桩。

你的嘴唇可能饱满，并带着酒窝，也可能小巧又单薄，还可能既宽大又没有特定的形状。但是，它不是，也绝不会是一个模型，像邮票一样贴在你的脸上。

画上你的嘴，它可以撅着、微笑、大笑—注意露出的牙齿。“玫瑰含雪”—一位伊丽莎白时代的诗人是这样歌颂他女友的漂亮嘴唇的。

让我们左手拿起放大镜，右手拿起一支铅笔，检查一下我们的五官吧。

眼睛是嵌在椭圆洞穴中的一个长条。在简笔画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黑色圆点，被安置在一个菱形框中。

虹膜是眼睛中具有色彩的部分，它可能会首先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我们注意到，它是圆形的，上下分别被上下眼睑所覆盖。请大胆地画出这个圆形吧。我们假设上眼睑清晰可见，没有被眉毛遮掩。仔细观察后记在心里，再看下眼睑。下眼睑下笔要轻巧，因为它是一个纤弱的形状。

接着，我们来检查一下内眼角（靠近鼻子的一侧），那里有柔软的粉色泪腺，可以用铅笔轻轻地勾勒出来。

外眼角形成一个比较尖锐的角，上眼睑下弯，下眼睑上弯，并衔接在一起。

对眼睛做出整体性的素描后，我们可以接着回过头来更仔细地观察虹膜。

自然界还有什么比人眼的虹膜更可爱的吗？这流动的蓝色、灰色或者棕色，就像一朵奇异之花的晶莹色彩。它有颜色。所以比起浑浊白色的眼球，它的阴影要重上一层，或者几层。请用铅笔给它画上阴影。

在虹膜之中，还有另一种形状：黑色的小瞳孔，光线就是从这里穿过的。瞳孔柔和肥润，但是画阴影前，请先认真观察瞳孔上亮光的形状，把那光亮“撇开”，再在其周围画上阴影。

假设我们忽略了这道光亮，把它和瞳孔涂成一团，眼睛就会马上变得没有神采了。

画好这些后，我们可以加几根睫毛—不是所有的。我们不能画出一棵树上的所有叶子，同样也不能画出眼睛上的所有睫毛。我们只选择最重要的部分。

最后，整体看一下，对阴影进行加深，添加几处细节，这时注意到眉毛被漏画了。

我们可以将眉毛的形状与眼睛的形状作下对比。

眉毛底部一般较粗重—更确切地说，就是靠近鼻子的部分—这是相对于外缘来说的。 它们起初又浓又粗，从鼻子出发，向外侧倾斜，在眼睛上形成一个大弯。

眉毛样式各异。你每天都可能看到不同的眉毛：粗的、细的、浓密的、柔软的、精致的和粗糙的；有些眉毛颜色很深，有些很浅，浅到几乎只有在强光下才能看得出来；有些眉毛很齐整，根根分明，有些则蓬松，眼睛在眉毛下如同两汪池水一样若隐若现。

如果仔细画一只眼睛，而另一只眼睛没有同样认真地画，那似乎有些愚蠢。

我们这次可以选择从另一个角度来画自己的眼睛。画一双眼睛的时候，就要操两份心。首先，我们给两只眼睛定位，勾勒出眉毛的位置、两只眼睛的角度以及眼睛和眼睑的尺寸。

请记住一个通用准则，它很有用：双眼的间距是一只眼的长度。画好眼睛的位置、角度、眼睛的形状和眼窝之后，就应该注意虹膜和瞳孔的位置了。

我们必须注意，在对两眼的虹膜素描时一定要非常仔细，并朝着一个方向看，否则我们很可能会画出可怕的斜视。

如果虹膜位于近处这只眼的外眼角，它必然得位于远处那只眼的内眼角。（如果你想画个斗鸡眼的人，大可以把两眼的虹膜都画在靠近鼻子的一侧）。

请轻轻地描绘虹膜和瞳孔，以及瞳孔上光亮的位置。

接着，注意一下近处这只眼最深最窄的部分—上眼睑（以及它的长曲线）、眼睛内侧钝圆的形状、眼睛外侧尖锐的曲角。我们看看远处的那只眼睛，它随着脸颊的曲线微微弯曲，在眼球靠近钝圆的一端，露出一大块眼白来。

接着依次是眼睑、瞳孔、虹膜、睫毛、眉毛。请随意添加阴影，并且千万不要忘记鼻子和前额的阴影。眼睛是在眼窝中的，在老人的眼睛里，这一点非常显眼。眉毛的阴影落在眼窝上，可以画出一个尖锐而大胆的轮廓。

照着镜子画眼睛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就让我们找一个人来“坐定”帮我们当模特，画眼睛的侧影。

要牢记一个重点，眼球被眼睑覆盖着，所以显而易见的是，眼睑一定包裹着眼球。年轻画家们经常把眼睑和眼球画得像在一个平面上，但是任何覆盖物都必须比被覆盖物要大些。

比如说，你不可能把茶壶盖画得比茶壶还要小，或者是一样大，因为你清楚地知道，这样就盖不住茶壶了。你不可能把帽子画得和光头的头顶尺寸相同，必须要大些。同理，那为什么要把（覆盖着眼球的）眼睑画得和眼睛一样大呢？

而且你必须允许眼睑有厚度。如果把头向上扬，看镜中的你，眼睑的厚度会十分明显。你会注意到内边缘靠着眼球，外边缘缀有睫毛。如果你双眼睁圆，仿佛受到震惊或者感到惊讶一般，这一点就更明显。

在小眼皮和凹陷的眼睛里，往往不容易看出眼睑，没经验的画家对此相当费解。眼睑当然存在，只是眉毛前部分较宽，覆盖住了眼睑的一部分。

如果你画的是这种眼，就请先画眼球、眼睑，然后再画眉毛。

当然了，眼睛是各不相同的。有些眼睛眼皮很厚，有些又大又圆，有些睫毛浓密。有的是半闭着的眼睛，还有的眼睛射出尖锐凌厉的目光，还有梦幻的眼睛、会笑的眼睛、闪烁的眼睛以及尖锐狐疑的眼睛。

画只眼睛绝非易事，需要全神贯注。

即使我们画的是一个沉睡之人的眼睛，在眼睑盖住眼球的时候，上下眼睑也要精密对接，睫毛相互交叉，睫毛的阴影落在脸颊上。此外，我们要千万记住，得画出眼睑下面圆形的眼球。

对于年轻学生来说，鼻子比其他任何器官都更难画，尤其是从正面画鼻子—当我们能同时看到左右鼻孔的时候。这种困难的原因就在于它涉及一种透视法。如果掌握不好要领，无疑会让我们头脑混乱。这个名词我们常常听到，叫“透视缩短法”。

然而鼻子并不是一个那么可怕的形状。它绝对没有画一只指向画外的手困难。它只是等距放置两个鼻腔，两侧有鼻翼，顶上护以圆形的鼻尖，由骨头和脆骨搭起通往脸部的鼻梁。

画鼻子的全景图时，要记得画鼻梁的阴影、鼻尖下的阴影以及鼻子下的阴影，要浓重地画。想想你是怎样画船只的龙骨，还有盒子的一角的。不要害怕把鼻子画丑了，宁可画一个有型有款的大鼻子，也不要画那种—我们常常在画中看到的—渺小、薄弱、不起眼的。

你的鼻子可能比第一个例子（图6.1）的小一点。那是一个鲜明的鼻子，鼻梁坚实，鼻尖又圆又大，鼻孔弯曲。

请对着镜子观察你自己的鼻子，试着对它进行素描，就像我在第一个例子里提到的那样。先画一条垂直线，然后画出两侧鼻梁的线条，带上投下的阴影—我希望你所在的位置能有光线从一侧照过来。注意圆形的鼻尖，两侧是小巧弯曲的鼻孔，环绕着每一个鼻孔的是一圈肉。这些可能只需要轻轻描绘，因为这些线条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加深。鼻尖下方会有阴影投下，而且鼻尖上也有微弱但明显的小阴影，鼻尖上的这道阴影非常重要。

如果你的鼻子向上微翘，这道阴影就应该是尖锐的，呈三角形状往上倾斜。

如果你的鼻子是罗马鼻，这道阴影将以明显的半月形落下。

现在，请将你的头微微倾斜一点，观察一下你的鼻子。

然后你会又一次注意到鼻梁的长直线和坚实的鼻尖，从鼻尖往下，你可以看到鼻子下部分构成的明显三角形。两个鼻孔向中心倾斜。近处的鼻孔比远处的看得更清楚些。鼻孔是完整的圆形窄孔，一直到鼻尖，鼻翼的曲线非常明显。

如果你闭上嘴巴，用鼻子深深吸入一口气，就会注意到鼻孔会颤抖和扩张。如果用上唇包住牙齿，那鼻孔就会拉长。观察这些可以帮助我们了解鼻子上的肌肉和鼻子的运动。

远的那一侧的鼻孔，因稍微被鼻尖遮挡了一下，形成了一个三角形。鼻孔向鼻尖方向倾斜，鼻翼的形状也会相应发生变化。

我们再一次注意到鼻尖的阴影、鼻梁上的阴影、唇峰的阴影都落在了上唇上方的人中之上。

从鼻孔延伸到嘴角的鼻唇沟可能也会引起你的注意，我们的表情变得欢乐或者悲伤时，这条曲线就加深了。

请扬起你的头。

你的鼻子犹如脸上的一座小山峰赫然挺立，鼻孔底部宽，上部窄，环绕鼻孔的鼻翼也是又长又窄。

请说服你的妹妹，让她把头低下去。

鼻子从开阔的眉间耸起，朝下朝外，遮挡住上唇甚至嘴唇和下巴的一部分。从这个位置，我们可以发现鼻尖轮廓分明。如果我们的模特是一个孩童，他那玲珑鼻子的宽度就会非常明显。

头扭到一边时，可以看到鼻子的侧面，轮廓相当清晰—鼻梁纤细，底端微倾，鼻孔弯曲，鼻翼突显。

现在，我们知道一个鼻子分为两侧，有两个鼻孔；我们也知道另一侧脸上有另一条眉毛。我们绝对不要把脸的侧面画得如同一个平面一般（我们有时会有这种倾向），而是要通过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的曲线，暗示出未画的那一侧脸颊。

因为头本身是一个球状物体，这一点，在任何情况下都要谨记在心。

我们应该抓住每一个机会，从复制名画中学习鼻子的画法，老画家们从不掩饰画画中的难点。你也可以研究每日报纸上的照片，来获取一定的知识。一旦对令人着迷的五官展开研究，你就会从各种意想不到的途径中获取灵感。

一定要尽量简化你所画的对象，汲取老画家们的智慧，把模特摆在半光中—让光只从一侧照过来。

在两种光线下的鼻子，比一种光线下的鼻子更难画，也比光从上面打下来时更难画。

鼻子各式各样，有短扁上翘的、鹰钩的、高鼻梁的、尖的等。画家们常说漂亮的鼻子很难找到，我认为，漂亮的嘴也同样罕见。

我只记得见过的最理想的嘴，是爱神丘比特的。他撅着的下唇非常丰满，上唇翘出了两个小酒窝。但是有多少次，我们画的却是长嘴唇—嘴闭起来成了一条又薄又丑的直线，下唇松松垮垮，就像对什么不满意似的。

拿起你的镜子，研究一下你自己的嘴。

有时候嘴被仅仅描绘成脸上的一条缝，往上弯，代表高兴，往下弯，则代表悲伤或痛苦。

先试着对闭着的嘴唇进行素描。在纸上画一条单线作为参考，找出嘴唇中间最厚的部分，画出上唇的倒金字塔形，以及下唇的一道长曲线。

接下来，你会注意到，上唇包含两个稍微内缩的曲线。下唇可能在中间处稍微弯曲些。

然后，我们来寻找阴影。微微前突的上嘴唇，会投下阴影，而下嘴唇的阴影要轻些。观察嘴唇的褶皱、嘴角的形状，以及上嘴唇之上鼻子之下的柔软人中。

接着，还有另一个例子，我们可以对着镜子微笑，画分开的双唇，露出里面的牙齿。先画上唇和下唇，然后画里面牙齿的弧度。记住嘴唇遮住了绝大部分的牙齿，所以，不要把牙齿画得过多、过大或者过于突出。

毫无疑问，嘴角会投下浓重的阴影。而且包裹牙齿的嘴唇也会投下阴影，上下嘴唇都有。脸颊的曲线，以及由鼻子到嘴，一直延伸到牙齿上方的凹槽，可以帮助强调微笑的表情。

在画嘴的侧面时，我们必须找个好心人帮忙摆个造型。

先试着画闭合的嘴，然后画张开的嘴。

在闭合的时候，嘴是一个奇特的小三角。我们马上会注意到上唇略微比下唇伸出一点；还有，相对于圆润的下唇，上唇较厚，曲线也更锐利。我们需要寻找阴影，并标出嘴的开口处，以及任何可以帮助显示嘴角的曲线，因为这些都是极具表现力的，而且瞬息万变。

现在，再来照照镜子吧。

请扬起你的头，你的嘴就会跟随脸部的曲线，形成一个半圆。看下唇的下面，看到了没有？上唇也随之扬起，形成了一条非常明显清晰的曲线。

现在，让你的朋友把头垂下来。

我们还没有从翻转过来的角度观察吧？嘴唇的曲线现在垂了下来，中心点朝下，嘴角曲线向上扬起。

现在，我们要提一条中肯的建议。在你想要画脸的时候，不要画成一种木然地瞪着眼的无趣表情，而要让你的“模特”朋友摆出怒容或者微笑，看起来很厌恶或者愉快的样子。画动态的五官，比画蜡像般死板的五官，要容易千百倍。

我们的小伙伴忧忧先生和乐乐先生，是我们特别爱在书本边缘空白处画的。他们有很多真实的表情。他们笑有笑纹，哭有哭相。如果是下巴抬起，眼睛闪烁，脸颊笑出酒窝，鼻孔和嘴唇上扬—看呐，他就是乐乐先生。

在哭泣的时候，我们的嘴角是不是下垂，并伴随着莫名的悲伤，拖拽着脸颊，和鼻孔呈现出一条直线，眼睛也皱缩成难过的半月形—就像忧忧先生该有的模样？

画五官的时候，你可以选取一些有趣的方式来使模特和画家更活泼一些。尽管你有时可能实现不了这个意图，但是却不妨尝试一下，比如说，这样一个方式：让一个小孩子闻一瓶散发出难闻气味的气体。这样的创意可能会产生滑稽有趣的效果，从而令你的画作洋溢着欢笑。

学绘画的学生常常从画老年男女的头部开始。原因在于，与年轻人相比，老年人更容易画，因为年龄会在五官上刻下痕迹，所以会更明显。试着比较一个老人的鼻子和一个婴儿的鼻子：与婴儿小小的鼻尖相比，老年人具有耸立的大鼻梁和突显的鼻孔。正应了那句俗语：“漏画”老人的鼻子，很难。

对比一下一位年轻女孩的嘴和一位老年人的嘴，前者饱满撅起，双唇轻启，露出洁白的牙齿；而后者则了无生机，笔直且唇纹很多。小男孩的目光清澈，老年人的眼皮厚重，甚至老年人的耳垂也松弛无形，且皱褶很多。

这就把话题转到了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器官—耳朵。画耳朵特别有趣。耳朵质地柔软、曲线微妙，宽大的上部和纤巧的耳垂形成对比。这个特点常常让业余爱好者栽跟头。不知为什么，对于一幅拙劣的画作，耳朵常常是其中最糟糕的地方，他们总是在头的中间部位画上一个奇怪的弧线。

几个年轻画家聚集在一起，就可以轻易地互相画对方的耳朵了。因为，不管想得多么好，我们都不可能在放大镜的帮助下，独自来画这个器官。

耳朵是长条形的，它的上部宽，下部则收缩成耳垂，有点类似一个巨大的问号。耳朵包含众多精致的曲线，以至于胆怯的年轻画家在手握铅笔时，会不知所措。

把耳朵看作一个整体，刚开始时不要担心它的各种凹槽和曲线。先轻巧地对长条形进行素描。削掉上端的边角，修掉下端的相应部分，如此一来，耳朵的轮廓就出来了。

接着看看又大又美的外轮廓曲线，以及平缓的上部。线条从接近脸颊位置的弯折，延伸为一个平缓的表面，一直绵延至耳垂处。耳孔本身是一个神秘的小黑洞，在靠近脸颊位置的粉色投影下缩成一团。

勾勒出大轮廓后，我们该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些皱褶上了。年轻人的耳朵通常形状简单。在给出的例子（图6.4）中，只是沿着上轮廓有一个皱褶，内部有一个深深的凹槽，我们可以在这里打上阴影，用铅笔描出形状，应强调而不是抹去这些凹陷。外轮缘内部有一处更重的阴影，而耳孔处的阴影最重。我们也可以画出耳后和耳下的阴影。

你试图要画的耳朵可能不同于这个例子中的耳朵，当然你可以自由选择如实刻画你要画的耳朵。它可能会宽一些，可能扁平些，耳垂也可能不是尖的。

很难给出一些帮助你画好耳朵的规则。但需要牢记的是，耳朵的功能。

作为一个听觉器官，它很少像一些年轻画家画的那样，如平板一般贴在头上。

从前面看，它明显离头皮很近，但是从后面看，又是另外一个样子。短发少年的耳朵，形状就很奇特。

耳朵长在头上，呈扁平的喇叭状，用来捕捉声音。这个突出的喇叭状物逐渐延展、卷曲，其上部常常被挡住看不着，只露出一部分耳垂。不过，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耳朵的位置，以及它如何从脑壳和脸颊圆润的曲线上耸起，恰好与下巴的上部结合。请张张嘴，闭闭嘴，把指尖放到耳垂底下，感受一下这种动态吧。

我们从前面看，几乎是全景，可以看到一个长条形。它的上部扁平，曲线随着头部渐渐消失，而耳垂则是呈耷拉或者悬垂状的。

先标出大褶，然后是内部曲线，以及耳朵之下和之内的阴影。一个褶子压在另一个褶子下面，像极了粉色玫瑰的花瓣。

请简单地呈现这些皱褶，清爽地画出阴影—也就是说，铅笔的笔触要轻快明朗。在透视缩短法下缩短少年的脸颊，耳朵的一部分会被胡须和鬓角给遮掩了。

如果你碰巧是一群年轻画家中的一个，大家轮流画画充当模特。画完一幅后，大家把画作并排一字摆开，比较各种耳朵的不同形状，你会发现这样做非常有效而且有趣。

有些耳朵会贴在头上，有些则会探出。有些耳朵的耳垂很长，而有些耳垂则又小又尖，还有些根本就没有耳垂。这就使得画家们几乎不可能因为耳朵的形状太过雷同而厌倦。

头发是令画家着迷的对象，无论是时髦女孩的短发、美人鱼流动的发辫、小男孩的毛寸，还是老年人的银白卷发。

头发是最具有迷惑性的。它会遮掩住头部的形状，也会突出头部的形状；它可能厚密如斗篷，也可能轻盈如羽毛；它可能重重地盘绕在一起，也可能出奇的蓬松；它可能被修剪得像胡子一样短，也可能理成像胡须一样一缕缕的。我们的头发形态各异，无穷无尽。

我们觉得画头发实在是太难了，这并不奇怪。

玛丽哀怨地说：“我的头发”—她指着画上的头发—“看起来就像是假发。”

“我的像门前的地毯。” 马奇补充道，显得更加哀怨。

我们画的头发之所以像假发和门前的地毯，其原因是在画头发本身的时候，忘记了它下面头的形状。而且，头发也有自己特有的质地。每一处卷曲、每一簇卷发，都有其独特的形状和光影。头发不像一把新刷子，从脸上和头上呆板突兀地竖起，相反，它柔顺地垂落，可以拢在一起。假发和假胡子之所以看上去很假，是因为它们不是从皮肤上有层次地长出来的。

注意头发从头皮上生长的方式，注意发根的粗细、鬓角的卷曲，以及怎样柔顺地垂到颈项。我们年轻的时候，头发又密又长。等到老年时，就变得稀薄了，这一切不是在突然间，而是慢慢地发生的。盖盖头从后面看，有点像假发的感觉，是因为理发师把脖颈上光滑的细绒毛剃掉了。

看罗丝玛丽的小卷发，头发精致得如同丝网一般，扣在小巧的头上。注意每一绺卷发的卷度，它的波浪、扭结，以及向上蓬松竖起的末梢。而戴安娜的波波头，虽然又直又板，却光影分明。如果我们把它涂成一团，它当然看起来像垫子了。戴安娜的黑发覆盖了整个头顶，光线打在头部，它的形状就被凸显出来了。

拿出单独的一缕头发，把它看成一个个体，而不是许多毛发的集合，来描画它的形状。先画出大体形状，它垂在那里，没有碰到肩膀，先观察它奇特的蛇形，然后再轻巧地将这种形状画出来。

接下来，我们观察到这缕头发有一处弯折，画出这处弯折。在弯折处，有头发投下的阴影，再画出这道阴影。我们可以在较低处的弯曲位置观察到另一处阴影，把这道阴影也显示出来，同样还要画出可能出现在粗处的几处明显阴影。画好这些后，我们坐下来，审视一下自己的画作。我们也许会说，它结实有余，蓬松不足。

头发除非很湿或者涂了很多发油，否则都是不规则的。

在这缕头发中，你可能会注意到有几根头发散了出来，一直延续到低处的卷曲处。请用尽量轻的笔触，画出这几根分散的头发。

戴安娜的短发，虽然呆板，但是也有可贵的光影。

请先描绘出戴安娜头部的形状，接着寻找黑发竖起的分界线，然后从这里又分别垂向耳朵、眉毛和脖子。这个分界线，即发际线。

从一侧观察，你会注意到一个非常尖锐的小阴影，用于界定头顶，请轻巧地把它勾勒出来。头发从头皮上竖起，可以捕捉光线。头发密实方正，下缘的阴影也应随之密实有棱角。在光线区域，你可能会发现一些碎发，把这些碎发也画出来。它们会“打散”光线，呈现毛茸茸的外观，否则看上去就像金属或者编织的丝线一样。

从头皮长出来的卷发，必须用最轻的笔触来画。挨着头部分开的头发，可以画得更用力些。但是没有保险的万全之策，头发的颜色和质地如此多样，只有不断练习，我们才能做到“妙笔生花”。

画头发的时候，下笔要轻，但是不能绵软无力。画得精细一点，寻找蓬松的碎发，来打破那结实的一团。

芭贝特的粗发辫提供了另一种范例。让她侧过头，画后脑和头发，发际线，盖住头顶的光滑的头发，然后分股扭成一个丝滑的发辫。如果觉得画发辫比较困难，请先练习扭成一束的彩色毛线或者丝线。只是要记着，这种情况下，材料的粗细是一致的，而一般来说，发辫的根部都很粗壮，然后越来越细，最终变成纤细的发尾。

身体的运动、风的吹拂和天气变化都可以影响到头发。

的确，飘扬的头发和飞起的胡子，对于勾勒动态形象来说，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年轻的画家们画飞奔的人物时，描绘其冲下或者冲上台阶、追球、灌篮的样子，而他们的头发却像安静不动时那样齐整光滑，其实乱发往往能呈现出一种动态效果。在我们这个衣服贴身的时代，很少能看到拂起的长袍、斗篷和长面纱，我们就更不敢忽视飘逸的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