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览:
Karásek〔约瑟夫·凯拉绥克,捷克作家〕的《斯拉夫文学史》,将窠罗泼泥子街〔通译科诺普尼茨卡,波兰女作家〕收入诗人中,竟于小说全不提起,现在直译寄上,可修改酌用之,末尾说到“物语”,大约便包括小说在内者乎?这所谓“物语”,原是Erzählǔng,不能译作小说,其意思只是“说话”“说说谈谈”,我想译作“叙述”,或“叙事”,似较好也。精神(Geist)似可译作“人物”。
《时事新报》有某君(忘其名) 一文,大骂自然主义而欣幸中国已有象征主义作品之发生。然而他之所谓象征作品者,曰冰心女士的《超人》,《月光》,叶圣陶的《低能儿》,许地山的《命命鸟》之类,这真教人不知所云,痛杀我辈者也。我本也想抗议,既而思之则“何必”,所以大约作罢耳。
大学编译处由我以信并印花送去,而彼但批云“不代转”云云,并不开封,看我如何的说,殊为不届〔不周到〕。我想直接寄究不妥。不妨暂时阁起,待后再说,因为以前之印花税亦未取,何必为“商贾”忙碌乎。然而“商贾”追索,大约仍向该处,该处倘再有信来,则我当大骂之耳。
我想汪公 219 之诗,汝可略一动笔,由我寄还,以了一件事。
由世界语译之波兰小说四篇,是否我收全而看过,便寄雁冰乎?信并什曼斯キ小说〔波兰作家什曼斯基的《犹太人》〕已收到,与德文本略一校,则三种互有增损,而德译与世界语译相同之处较多,则某姑娘之不甚可靠确矣。德译者S.Lopuszánski〔洛普商斯奇〕,名字如此难拼,为作者之同乡无疑,其对于原语必不至于误解也。惜该书无序,所以关于作者之事,只在《斯拉夫文学史》中有五六行,稍缓译寄。来信有做体操之说,而我当时未闻,故以电话问之,得长井 220 答云:先生未言做伸 伸开之体操,只须每日早昼晚散步三次(我想昼太热,两次也好了),而散步之程度,逐渐加深,而以不ツカレル〔疲劳〕为度。又每日早晨,须行深呼吸数,不限次。以不ツカレル〔疲劳〕为度,此很要紧。至于对面有疑似肺病之人,则于此间无妨,但若神经ノャイ〔心理作用〕,觉得可厌,则不近其窗下可也(此节我并不问,系彼自言)云云。汝之所谓体操,未知是否即长井之所谓深呼吸耶,写出备考。
树 上 十三夜
Dr.Josef Karásek〔约瑟夫·凯拉绥克博士〕:
《Slavische Literaturgeschichte》,ⅡTeil,§16.〔《斯拉夫文学史》第二卷第十六节〕《最新的波兰的诗》(Asnyk〔亚斯尼克〕 ,Konopnicka〔科诺普尼茨卡〕 .)Mária Konopnicka(1846)在许多的点上,是哲学的,对于クテシク〔古典〕典雅世界有着特爱的一个确实的男性的精神(Geist),略与Asnyk〔亚斯尼克〕相同。后一事伊识之于伊〔意〕大利和希腊,而于古式(Antik形式) 中赋以生命,伊又如Asnyk〔亚斯尼克〕,是一个缜密的体式和响亮的言辞的好手(Meisterin),此外则倘伊高呼“祖国”以及到了雄辩的语调的时候,其奋发也近于波希米亚的女诗人Krásnohorská〔克拉斯诺霍尔斯卡,捷克女诗人〕。
Konopnicka〔科诺普尼茨卡〕是“女人的苦楚和哀愁”的诗人,计其功绩,是在“用了民族的神祠(Nationale Pantheon)——饶富其民众”。伊以叙述移住民生活的,尚未完成的叙事诗(Eypopöe)《在巴西之Balzar氏》〔《巴尔采尔先生在巴西》〕,引起颇大的惊异来。伊又于运用历史的大人物如Moses〔摩西〕,Hus〔胡斯〕,Galileo〔伽利略〕等时,证明其宽博活泼的境地。形成伊“诗的认识”的高点者,为“断片”中的“Credo”〔信条〕。在伊的国人的区别上,则Konopnicka于斯拉夫世界最有兴趣,而尤在Ceche〔捷克〕,Kroate〔克罗地〕,Slovene〔斯洛文尼〕,并且喜欢译那些的诗歌(特于Vrchlicky〔符尔列支奇,捷克作家〕——伊虽然也选译过Hamerling〔哈美林,奥地利作家〕,Heyse〔海塞,德国作家〕和Ackermann〔阿克曼,法国女诗人〕的集) ;至于物语,则伊在Görz〔意大利城市〕的旅行记载中,是特抱了对于南斯拉夫的特爱而作的。但Konopnicka〔科诺普尼茨卡〕也识得诺尔曼的海岸,诗人之外又为动人的物语家,也做文学的论说和Essay〔随笔〕,虽然多为主观的,却思索记述得都奇特。伊的文学的祝典,不独在波兰,却在波希米亚也行庆祝,那里是Konopnicka的诗歌,已由翻译而分明入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