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奈森公司
1899年,杂货店主E. A.斯图亚特(E. A. Stuart)利用在当时尚属新奇的脱水技术,在华盛顿州创立了太平洋海岸浓缩牛奶公司。斯图亚特用当地一家烟草店的招牌“卡奈森”作为他的牛奶产品的商标。由于注重生产过程和善用营销手段,卡奈森的品牌逐渐与“满意的奶牛”和高品质的牛奶制品联系起来。1985年,雀巢公司收购了卡奈森。
史蒂芬·平克
(Steve Pinker,1954——)
史蒂芬·平克出生在蒙特利尔,从麦吉尔大学实验心理学系毕业,然后到哈佛大学攻读博士学位。他曾先后在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任教,现在是哈佛大学心理学系约翰斯通家族讲席教授。平克对语言和精神感兴趣,他的研究领域是视觉认知。该领域主要是测定人们想像图形和辨识脸孔与物品的能力。他的专长是儿童的语言发展,他就这个领域和其他领域撰写了许多重要的论文和著作。
这段历史让我们明白,如果你给某个家伙一个(他能够保护的)商标,你就创造了巨大的激励机制。这种激励机制对文明社会来说是非常有用的。正如你们看到的,卡奈森公司为了顾惜自己的声誉,甚至不惜去保护那些并不属于它的产品。
这种结果(对整个社会)非常非常有好处。所以从非常基本的微观经济学原理来看,哪怕是共产主义国家,也应该保护商标。它们并没有都这么做,但有非常充分的理由表明它们应该对商标采取保护措施。总的来讲,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对商标的保护还是很周全的。
[查理用各种心理模型分析可口可乐。]
然而,如果缺乏这些基本模型以及可以利用这样的基本模型的思维方法,你们只能坐在那里,一边看着价值线公司的图表,一边不知所措。但你们原本不必如此。你们应该不断学习,争取掌握近100种模型和一些思维技巧。那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这么做的好处在于绝大多数人不会这么做——部分原因是他们接受了错误的教育。在这里,我想要帮助你们避开错误的教育可能给你们造成的危害。
好啦。在寻找普世智慧的过程中,我们已经讨论了几种主要的思想。现在我想回头来谈谈一种比刚才谈到的更加极端和特殊的模型。在所有人们应该掌握却没有掌握的模型中,最重要的也许来自心理学……
最近有件事让我获益匪浅:我刚从香港回来。我有个朋友在香港一所名牌中学当校长。他送给我这本叫作《语言本能》的书,作者是史蒂芬·平克。平克是一个语义学教授,他的名气没有诺姆·乔姆斯基那么大。乔姆斯基是麻省理工学院的语言学教授,可能是世上最伟大的语义学家。
平克说,人类的语言能力不仅仅是后天学来的——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它还跟先天的遗传有关。其他动物,包括黑猩猩,都缺乏真正有用的语言基因。语言是上天赐给人类的礼物。平克很漂亮地证明了他的观点。
当然,乔姆斯基也已经证明这一点。只有非常愚蠢的人才不明白语言能力大部分来自人类基因的道理。虽然你们必须通过教育才能提高语言能力,但语言能力很大程度上还是由你们的基因决定的。
1831年至1836年,年轻的达尔文登上了“贝格尔号”轮船,以不领取薪水的“官方博物学家”身份开始了环游世界之旅。南美洲加拉帕戈斯群岛上极其丰富的物种让达尔文说出了这句名言:“这显然是上天设定的可敬条款之一:每种造物都和它的存身之地相得益彰。”
平克无法理解为什么乔姆斯基这样的天才居然还认为语言能力是否基于人类的基因尚无定论。实际上,平克是这么说的:“什么尚无定论,活见鬼了!人类得到语言本能的途径跟得到其他本能的途径完全一样——那就是达尔文的自然选择。”
嗯,这位资历较浅的教授明显是对的——乔姆斯基的犹豫确实有点不可理喻。
如果这位资历较浅的教授和我都是正确的,那么,为什么乔姆斯基这样的天才会犯明显的错误?在我看来,答案非常清楚——乔姆斯基的意识形态太过强烈。他虽然是个天才,却是个极端的平等主义左翼分子。他非常聪明,知道如果他承认这个达尔文理论,他的左翼意识形态就会受到威胁。所以他的结论自然受到他的意识形态偏见的影响。
“我戴着我在生活中锻造的锁链”,雅各布·马里的鬼魂在狄更斯的《圣诞欢歌》中说。
从这里我们得到了普世智慧的另一个教训:如果意识形态能够让乔姆斯基变得糊涂,那么想像一下它会给你们和我这样的人造成什么影响。
严重的意识形态是最能扭曲人类认知的因素之一。看看这些宗教激进分子就知道了,他们用枪扫射一群希腊游客,嘴里还不停地大喊:“真主的杰作!”
意识形态会让人做出一些古怪的举动,也能严重扭曲人们的认知。如果你们年轻时深受意识形态影响,然后开始传播这种意识形态,那么你们无异于将你们的大脑禁锢在一种非常不幸的模式之中。你们的普遍认知将会受到扭曲。
如果把沃伦·巴菲特看作普世智慧的典范,那么有个故事非常有趣:沃伦敬爱他的父亲——那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但沃伦的父亲有强烈的意识形态偏见(正好是右翼的意识形态),所以跟他交往的都是些意识形态偏见非常严重的人(自然都是右翼分子)。
沃伦在童年时就观察到这一点。他认为意识形态是危险的东西,决定离它远远的。他终生都离意识形态远远的。这极大地提高了他认知的准确性。
我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得到了同样的教训。我的父亲仇恨意识形态。因此,我只要模仿我的父亲、别离开那条我认为正确的道路就好了。像多南(注:罗伯特·“鲍勃”·多南,曾任美国共和党国会议员,以保守言论著称)那样的右翼分子和纳德(注:拉尔夫·纳德,美国著名左翼民粹主义政治活动家,曾多次以绿党和独立候选人身份参选美国总统)那样的左翼分子显然有点头脑不清。他们是极端的例子,表明意识形态会让人变成什么样——尤其是那种以非常激烈的方式表达出来的意识形态。由于它只给人灌输一些观念,而不是让人心悦诚服地接受一些道理,所以信奉意识形态是很危险的。
因此,除了要利用来自不同学科的多元思维模型之外,我还想补充的是,你们应该警惕严重的意识形态偏见。
大约在基督出生之前三个世纪,德摩斯梯尼就说过:“一个人想要什么,就会相信什么。”嗯,德摩斯梯尼是对的。
如果你把准确、勤奋和客观当成你笃信的意识形态,那倒不要紧。但如果你们因为受到意识形态的影响,而确凿无疑地相信最低工资应该提高或者不该提高,并认为这种神圣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么你们就变成了傻子。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生活总是环环相扣的。如果综合考虑,你们猜想提高或者降低最低工资会让整个社会变得更加文明,那是没有问题的。这两种想法都对。但如果你们带着强烈的意识形态把自己的观点当作不可动摇的真理,那么我认为你们的想法是很愚蠢的。所以要警惕意识形态造成的思维紊乱。
[查理感慨心理学对激励机制引起的偏见毫无办法。]
我提及平克的另外一个原因是,这位写了刚才我告诉你们的那本书的语义学家在那本书的结尾这么写道:“我看过许多心理学教材。都很烂。”他说:“整个学科被搞得乱七八糟,教得也不对。”
说到心理学,我的资格远不如平克。实际上,我从来没上过一节心理学课。然而,我的结论跟他的差不多——许多心理学教材虽然不乏闪光之处,但大体上都是垃圾。
实际上,只要看看心理否认就够了。大约在基督出生之前三个世纪,德摩斯梯尼(注:古希腊伟大的演说家)就说过:“一个人想要什么,就会相信什么。”嗯,德摩斯梯尼是对的。
迈克尔·法拉第
(Michael Faraday,1791——1867)
迈克尔·法拉第以对物理学、化学和电学的研究闻名,他的名言包括:
“再美好的事情都可能是真的。”
“工作。完成。出版。”(他给青年威廉·克鲁克斯的忠告,克鲁克斯本人后来成为著名的化学家和物理学家。)
“获得成功的五要素是专注、敏锐、条理、创新和交流。”
“为什么,先生,因为你很快就可以向它收税!”(关于电力的用途,致首相威廉·格拉德斯通。)
我们家有个熟人,他深爱的儿子——非常聪明,还是个足球明星——失足坠海,再也没有回来。他母亲认为他仍然活着。她有时候会精神失常,表现得好像她儿子真的在她身边。这种心理效应的轻重程度有所不同。每个人受心理否认的影响都不一样,但这种否认造成的错误认知则会极大地混淆你们将不得不面对的现实。然而,各种心理学教材对这种简单的心理否认并没有足够的重视。
所以你们不能依照你们教授传授的方法来学习心理学。你们应该学习他们传授的一切。但你们还应该学习许多他们没有教的知识——因为他们并没有正确地对待他们自己的学科。
在我看来,当今的心理学有点像法拉第之后、麦克斯韦之前的电磁学——发现了许多原理,但没有人把它们以正确的方式综合起来。早该有人来做这样的事情,因为这件事并不难完成——而且它还非常重要。
随便打开一本心理学教材,翻到索引,查找“妒忌”这个词。连十诫里面都有两三条谈到妒忌。摩西完全了解妒忌。古老的犹太人早在放羊的年代就了解妒忌。可是心理学教授对妒忌一无所知。
那些厚厚的心理学教材居然没有谈到妒忌?!居然没有谈到简单的心理否认?居然没有谈到激励机制引起的偏见?!
心理学教材也没有给予多因素组合效应足够的重视。以前我提醒过你们,当两三种因素产生合力时,会造成lollapalooza效应。
嗯,有史以来最著名的心理学实验是米尔格拉姆实验——他们要求人们清醒地对一些无辜的人进行电刑。在他们的操控之下,这些正派的志愿者大多数执行了酷刑。
米尔格拉姆开展这个实验,是在希特勒命令许多虔诚的路德教徒、天主教徒去做他们明知道不对的事情之后不久。他想要发现权威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被用来操控品德高尚的人,迫使人们去做一些明显错得很离谱的事情。
他得到了非常具有戏剧性的实验效果。他设法让那些品德高尚的人做了许多可怕的事情。
但是许多年来,心理学教材把这个实验当做是对权威的作用的证明——权威如何被用来说服人们去做可怕的事情。
斯坦利·米尔格拉姆权威实验
斯坦利·米尔格拉姆(Stanley Milgram)1933年出生在纽约。青少年时期适逢二战,当时纳粹的暴行已世人皆知。他从皇后学院获得了政治学的学位,随后到哈佛大学攻读社会关系博士。毕业后他任教于耶鲁大学,在那里开展了一个经典实验,研究人们的道德信念如何对抗权威的命令。
他的实验发现,65%的受试者(纽黑文地区的普通居民)愿意对一个发出抗议的可怜受害者施加明显有害的电击,这仅仅因为有个科学权威命令他们那么做,完全不顾受害者并没做过错事,不该受罚。米尔格拉姆实验的结果被用于解释二战期间纳粹的暴行。
当然,这是个似是而非的结论。这不是一种完整和正确的解释。权威发挥了一定作用。然而,还有其他几种朝同一个方向发挥作用的心理因素,它们造成了那种lollapalooza效应,原因恰恰在于它们发挥了组合作用。
人们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如果翻开像斯坦福这样的学校使用的心理学教材,你们将会看到他们努力答对了三分之二。然而,这可是心理学领域的重要实验。即便在斯坦福,那里的教授都尚未能完全理解米尔格拉姆的实验结果的重要意义。
聪明人怎么会犯错呢?答案是他们没有做我正要让你们去做的事情——掌握所有主要的心理学模型,把它们当作检查清单,用来审视各种复杂系统的结果。
没有哪个飞行员在起飞前不核对他的检查清单:A、B、C、D……没有牌手在需要另外两张墩的时候不迅速地查对他的检查清单,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它们弄到手。
但这些心理学教授认为他们聪明到不需要检查清单。可他们其实没那么聪明。几乎没有人那么聪明。或者换句话说,可能没有人那么聪明。
如果他们使用检查清单,他们将会意识到米尔格拉姆实验利用的心理学原理至少有六种——而不是三种。他们必须去看检查清单,才能发现他们漏掉了什么。
同样道理,如果缺乏这种获得各种主要模型并以组合的方式使用它们的方法,你们也将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
心理学教授回避心理否认问题的原因之一在于,如果要做有关心理否认的实验,他们肯定会违反道德规范。要证明痛苦如何导致人类精神失常,你们想想看,这种实验必须对你们的同类做些什么,而且你们还不能告诉他们将会受到什么伤害。所以很明显,道德规范导致这种实验行不通,尽管做实验是展示痛苦如何导致人类头脑失常的最佳方法。
大多数教授用一个假定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我不能用实验来证明它,它就是不存在的。”然而,他们的假定明显是愚蠢的。如果有些东西非常重要,但由于道德约束,你们无法完美而准确地证明它,那么你们也不应该把它当作是不存在的。你们必须尽力而为,利用现有的证据去证明它。
《叶·帕·巴甫洛夫画像》
(Portrait of Ivan Pavlov)
米哈伊尔·涅斯捷罗夫,1935年,特列季亚科夫画廊,莫斯科。
巴甫洛夫本人在他生命的最后十年里一直在做对狗的酷刑实验。他发表了论文。因而,我们拥有了翔实的资料,知道痛苦如何导致狗的精神失常。然而,你在任何心理学教材中都看不到巴甫洛夫这次研究的成果。
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他们不喜欢巴甫洛夫折磨狗,还是由于B. F. 斯金纳因为过度渲染而使用动物行为来推断人类行为的方法不受欢迎。总之,由于某些疯狂的原因,心理学教材对痛苦引起的精神失常着墨甚少。
你们可能会说:“心理学是否忽视这个有关系吗?”如果我的理论没有错,这种忽视抹杀了几个你们需要的模型。此外,你们对思想模型的掌握应该是这样的,如果有20个,那么你们就应该掌握20个。换句话说,你们不应该只用10个。你们要把它们当作一张检查清单。所以你们必须了解各种导致人类作出错误判断的心理因素,把所有模型组织起来,以便需要的时候能够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