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鄕
首度踏上圣彼得堡,时间是八月,但却很冷,而且下着毛毛雨,杜斯妥也夫斯基说多云的斯堪地纳维亚天气就像是这个城市的特色:「最后是潮湿的秋天,闷热而骯脏,皱着敌对与刻薄的怪相,透过脏到不行的窗櫺往屋内窥探,让葛里德余先生无法不怀疑他并不是在诺德乡间,而是在圣彼得堡城市之中。」(杜斯妥也夫斯基,《双面》〔Double〕 《地下室手记》的作者经常暗示他书中主人翁的烦躁、愤怒和忧郁,都和城市的气候与气氛有关:「一大早,我就被一种奇怪的消沉所压制住,突然间我似乎是孤单的,每个人都遗弃了我,离我而去,当然所谓的任何人都会问『每个人』是谁,因为我虽然已经在圣彼得堡住了快八年了,却连一个熟人都没有。」(杜斯妥也夫斯基,《白夜》〔Whitec Nights〕
壮观的宫殿广场
我走出车站(我从莫斯科搭夜车过来),心里想着葛里德金先生和他不寻常的歷程,但想着的不单是他,圣彼得堡在许多小说、诗歌和传奇中都担任了一角,以至于不太像是一个真正的城市,反倒比较像是创造出来的;而拜普希金、果戈理和杜斯妥也夫斯基的才华所赐,有时他们的主人翁对我们而言,反倒比我们刚刚在街上错身而过的人还要来得真实。
街名叫做涅夫斯基大道(Nevsky Prospekt),由东向西横越过旧圣彼得堡,越接近涅瓦河(Neva River),河岸两旁的公寓建筑和其他大厦就越大也越华丽。越来越高大庄严的建筑物本身便宣告着我们正在接近一个特殊、重大、最重要的地方,事实上,在涅夫斯基大道底的右手边,就像某人突然拉起窗帘一样,出现了宫殿广场广大的全景。
壮观的景象!
沿着广场整个左侧边而立,伸展而出的是翠绿、蔚蓝和雪白的庞大冬宫,装饰着艺术化的格子与半露方柱,这便是沙皇的王位。
在对面,广场另一边则矗立着漆成淡黄色的参谋部纪念大楼。
在这些壮观的建筑物间,横躺着宫殿广场广阔、平坦及空旷的延展场地,大到我几乎都要称其为无边无际了,只见一头的末端有某样东西闪烁,某处有车经过,或某个人匆匆走过,不过这些都只突显出这个地方,强调出它的冷静不动而已。
这广场的全景,它的概念、计划和气质,拥有一种深刻的象徵主义,比起无数的论文和手册所能呈现的,还要诉说着更多关于这国家的种种,因为这个广场做为力量的性格与架构的实例,冬宫代表的是最高形式,是统治者的座位,而它的右翼唯一且最重要的建筑,却既非精神上的力量(这里一间教堂也看不见),也不是立法力量(极目所及,不见议会),而是参谋部里的军队、部队和武器。
正因有着统治者和他的军队,所以象徵军队外衣和国家图案的俄罗斯老鹰才会有两颗头,而不是一颗?
老圣彼得堡的街道可以让人不断绕着走,因为有那么多有趣的建筑,那么多运河,那么多广场,那么多角落和裂缝,普希金离开这里,迎上他(在涅夫斯基大道和莫以卡的角落)命定的决斗;在这里,安娜·阿赫玛托娃写下她令人震惊的《安魂曲》(Requiem);安祖·贝雷小说《圣彼得堡》中的主角阿波隆·阿波诺维琪乘马车走过这条路,他说:「过了圣彼得堡,就什么都没有了。」当我在这两边排排站着好几千间中产阶级坚固公寓房子的街道游荡时,心头不断浮现一个问题:在这资本家、私人产业和富裕的要塞,布尔什维克党怎么会取得胜利?这些建筑物毕竟是一个强大社会力、主要财力、金融和组织力的储藏库!在列宁取得权力的过程中,这些人在哪里、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美国歷史学家理查·皮佩斯(《俄国大革命》〔The Russian Revolution〕,一九九〇年)这么回答:
库鲁卓·玛拉帕尔泰如此形容,在法西斯党掌权时,正好拜访义大利的英国作家以色列·贊格威尔
的困惑,他震慑于不见「路障、街头巷战和人行道上的尸体」,贊格威尔拒绝相信他正在目睹一场革命,但是根据玛拉帕尔泰所描述,不流血正是现代革命的特质,训练有素的震撼部队小分队几乎是沉默的佔领了战略点,用这么类似外科手术般精确的手法进行攻击,以至于绝大部分的大众根本毫无所察。
这个描述也符合了俄罗斯的十月政变(玛拉帕尔泰研究过,并用来作为其范本之一),到了十月份,布尔什维克党人放弃了在列宁的坚持下,从三月到七月进行的大型武器展现和街头小冲突,因为事实已经证明群众难以控制,还引发了后座力,他们改而倚赖在军队建制命令下的军人及工人小分队,伪装成军队革命委员会,佔领彼得格勒主要传播及运输中心、公用事业和印刷厂,也就是现在都会的神经中心,只需要把政府和参谋本部的电话线切断,让他们无法安排反击,整个行动执行得好平顺,好有效率,甚至连咖啡馆、餐厅,外加剧院、戏院和电影院都开门做生意,人群和大众继续寻求娱乐。
随即浮上心头的是亚歷西斯·托克维尔对于法国大革命前夕情境诧异的描述:「这可能有助于解释异常的事实,也就是当革命来叩门的那一刻,为什么上层及中产阶级成员几乎没感觉到任何不安,以及为什么他们还会大发议论,愉快的说着人民的美德、他们的忠诚、他们天真的快乐等等,他们这些不想看到的人的盲点,瞬间显得如此怪异及悲剧性!」(《旧制度与大革命》〔The Old Regime and the French Revolution〕)。
一百二十五年后,欧洲的另一边演出了类似版本,在两个例子中,意外的元素都为攻击者带来了胜利。
民主城市诺夫哥罗德
我旅程的目的地并非圣彼得堡,而是再往南一百五十公里处的诺夫哥罗德(Novgorod),以及住在那里的亚歷山大·葛罗柯夫(Aleksander Grekov)教授。
诺夫哥罗德是中世纪着名的城市,和佛罗伦斯及阿姆斯特丹齐名,商业和工艺高度集中,长期发展各式各样的艺术,尤为神圣建筑和圣像的中心,这里有独特的政治系统,几百年来(从十一世纪到十五世纪),诺夫哥罗德都是独立、自主的封建共和国,最高权力由城内各色居民和附近自由农民所组成的议会主持,那些人推选出一位亲王,他以他们之名统治,并随时可以接受召唤。无论是彼时,或是世界那一角,这些都是前所未闻的制度,这个城邦国自由独立的象徵是一座大钟,给居民用来召唤议会,所以,当莫斯科的伊凡二世终于在一四七八年征服了诺夫哥罗德,下令移走大钟的时候,这行动本身象徵着城市已经失去了它的独立性,有歷史学家相信这是决定莫斯科,乃至于整个俄罗斯未来方向的关键时刻之一。诺夫哥罗德是民主城市,对世界开放,与全欧洲保持接触。受到蒙古影响渗透,对欧洲充满敌意的莫斯科则採扩张主义,已经慢慢的进入恐怖伊凡的黑暗时代,所以,要是俄罗斯朝诺夫哥罗德的方向走,可能变成一个和莫斯科为首的国家完全不一样的国度,但事情却朝不同的方向进行。
诺夫哥罗德等同于此地的克里姆林宫(所谓的克里姆林宫是一种教会的城廓,用墙,也一度是用权贵之位围拢而起的一群教堂、修道院和礼拜建筑),旅行团会来这里参观老建筑和绘画杰作,瓦洛帝·P.(Volodia P.)就以在纪念俄罗斯黄金时代巨大的墨色铜像下帮他们拍纪念照营生,因为遗迹低层有一百二十九位俄罗斯人雕像群,瓦洛帝可以在任何你选择作为背景的名人及英雄群像前,为你拍下照片。要是来的是一团军人,瓦洛帝会安排他们站在亚歷山大·涅夫斯基、德米特里·顿斯科伊
、亚歷山大·苏沃洛夫
、米哈伊尔·库图佐夫
和伊凡·帕斯基维奇
前;如果是一群作家协会的人来,他们就会以米哈伊尔·罗曼诺索夫
、伊凡·克雷洛夫
、亚歷山大·格里戈里耶夫
、米哈伊尔·莱蒙托夫
当背景。老师们会发现自己置身在希腊至圣西里尔与圣美多迪乌斯
和蒂克霍恩·札东斯基
之间,瓦洛帝还会把一群政工和经济学者摆在米哈伊尔·罗曼诺夫
这位王朝建立者,优雅坐着的苗条凯萨琳二世,焦虑的彼得一世和骄傲挺直的尼古拉一世之间。
瓦洛帝这份工作收入一定颇丰,因为当他带我回家时,我在他这单身汉公寓里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是无数闪亮的黑色金属盒子,排列成柱,堆积成塔,国际牌、杰伟世(JVC)和Sony的任何种类都有,我的主人马上打开开关。公寓里头还有个身段颇佳的漂亮女子,一阵寒暄后,就认真的问我是不是可以代表她去跟瓦洛帝求情,说服他结婚。「因为他拒绝娶我!」她解释道,担心之外还有点生气。
我们回到教会城廓、回到纪念遗迹去,一群校外远足的学童在等瓦洛帝,他答应要帮他们拍照
(他是这里唯一的摄影师),这些孩子站在毛毛细雨中,弯腰去看安娜·安卓雅万纳展示纪念明信片的桌子。在孩子们去拍照的时候,我开始为自己挑些明信片,我不知道要买什么,但突然间安娜·安卓雅万纳,一个年龄或许四十岁、也或许六十岁的女人从过短的大衣袖子朝我伸出了手。
「看,」她说,愤怒又绝望的。「看,他们让我的手看起来像男人的!」
她给我看她青筋浮凸、粗糙、巨大的手掌,并重复道:「他们让我的手看起来像男人的!」
从她嘴巴听起来,这好像是最恐怖的控诉,像个惊骇,像个诅咒。
「打从我年轻开始,」她解释道,眼泪夺眶而出的吼叫着:「我就像个锁匠一样的工作,我这辈子都像个锁匠。」
「而今天,看看,」她用混合了悲伤和恐惧的声音说:「我有了像男人一样的手!」
虽然她从小就和这双手为伴,尽管她每天都看着,现在却怀抱着羞愧和惊恐的心情看着自己的一双手。
苗条娇小,有着灰髮和一张苍白病容脸庞的安娜挥舞着工作过度,彷如强壮锁匠的手,做出威吓的手势。
不过最后她发现恶运当中的一点闪亮火花,一些欣慰的人生碎片,所以片刻之后她补上:「他们把我的手变得像男人的,他们把我变成史达林主义者,但是始终没办法把我变成一个共产主义者!」她慢慢的平静下来,等我离开的时候,她用已经安静、温柔和顺眼下来的口气说:「现在只要他们可以让我过段正常的日子就好。」
虔诚的信念
要到葛里柯夫教授和他太太瓦伦堤娜·波瑞索夫(Valentina Borisova)在地下室工作的古老大楼去,得先穿过伟大的圣索菲亚主教堂,深入教会城廓,横过各式各样的广场和院子,那是一间很大的房间,事实上是几个相连的地窖,摆着一排排又宽又长的桌子,上面放置着成堆的墙壁小碎片,处处皆有照明;不然这里会暗暗的,甚至是一片漆黑,每一张桌子旁都坐着两、三个人,拿着石造建筑的碎片仔细的看,警醒、专注的全面沉默君临此地,只会被偶尔传来的惊唿声打断,而那可都是重要的时刻:
「我有伊利亚的眼睛!」
「我有片天蓝色!可能是帕拉斯基瓦(Paraskieva)殉教者。」
他们讨论起来,开始谘商、比较。
这里在进行的是:
诺夫哥罗德教会城廓附近矗立着许多小一点的教堂和修道院,其中有座耶稣变容教堂(Church of the Lord's Transfiguration),十四世纪时盖在三公里外的一座小山丘上。一三八〇年,一群姓名不可考的画家(或许是塞尔维亚人)用精采绝伦的壁画装饰教堂内部,表面积总共约三百五十平方公尺,在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俄罗斯人把教堂变成了碉堡和砲兵观察据点(在这片没有树又平坦的草地上,那是唯一的制高点),德国人则持续用大砲和迫击炮瞄准它,因为他们朝教堂开了两年半以上的火,战后山上仅余超过五公尺高的碎石山。接下来的二十年,山上长满了草、野草和草丛,直到一九六五年,有人开始在瓦砾堆中四处拨弄,发现壁画的彩色小碎片,接下来的几年,三百立方公尺的碎片经过小心彻底的挖掘,筛选出十立方公尺的彩色碎片,然后送到诺夫哥罗德教会城廓。过去二十年来,葛里柯夫教授、他的妻子和一群热心的人就埋首在这里,努力从这些被大砲炮火彻底破坏及粉碎的小石头、碎屑和小分子中,再度拼起古老的十四世纪壁画,拼出一群姓名不可考的画家(或许是塞尔维亚人)在上头描绘出他们的神改变样子的景象。
整个工作室墙面的木架上摆放着已经修復的基督头部,或者是圣耶夫勒莫(St.Yefrem)的光环,或者是一名年轻殉难者的衣服。
教授说最大的困难是壁画照过的相片不足,也没有叙述文件可做凭证,于是有时就必须倚赖不可靠及误导的目击证词。
和亚力山德·皮尔卓威区·葛里柯夫(Aleksander Pietrovich Grekov)谈话,我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有着独特非凡想像力的人,那必是一种满载几千个问号和两难推论的想像,这片留有火焰痕迹的墙面是上帝出现的火焰碎片,或是正相反的,是全能之主会往不知悔改之顽固罪人丢过去的地狱火燄?这清楚保留着眼泪形象的小银片,那是老天爷啊!是把儿子放进坟里的母亲的泪,或是听到基督復活的妇女之一脸上的喜悦之泪?
「六天之后,耶稣带着彼得和雅各,以及他的兄弟约翰上了高山,以便能够独处,并在他们面前变了模样,脸庞明亮如太阳,衣服则洁白似雪。」(〈马太福音〉第十七章一至二节)
散落在某张桌子上的金色光芒,哪一道是太阳的一部分?躺在某个柜子里头的白色粒子,哪个是洁白似雪的衣服碎片?
「但无论是谁,若使一个信我的小弟兄犯罪,倒不如直接拿一块大磨石拴在他的颈项上,把他沉到深海里去。」(〈马太福音〉第十八章第六节)
这里某个人正在灯光下仔细盘查的波浪碎片,代表的是危险的深海,或者是描摹基督干脚踏上,走向他信徒那片海的画作的一部分?
「告诉我,一个人若有一百只羊,一只迷了路;他岂不会留下这九十九只在山坡上,而去找那只迷路的羊吗?」(〈马太福音>第十八章第十二节)
保存在这一小块灰泥画像上的这绺羊毛是属于九十九只素行良好又服从的羊之一,还是那放荡不驯,让有耐心的牧羊人寻遍山坡的羊的残余物?
看着从几千个小分子、碎片和屑块,从沙尘、颗粒和小石子中,教授和他的学生花费多年的时间拼出圣人、罪人和传奇的画像来,我感觉自己像是个目击证人,在布满灰尘的寒冷地下室里,目睹天地、所有的颜色和形状、天使和君王、光明和黑暗、善与恶的诞生。
回到幼时家围
我从诺夫哥罗德转往明斯克(Minsk),到白俄罗斯国家阵线议会去,他们的大作家瓦西里·毕考带我进去。毕考个子高大,沉默寡言,甚至算是极度沉默,但那沉默却显得亲切及友好,他小说之一中的主人翁亚基耶夫无论外表和行为,都神似瓦西里本人。亚基耶夫拜访他的家乡,寻找着过去的遗迹:
他环顾周遭,广场已经改变许多,变得都认不出来了,但教堂还在,帮助他取得方向感。现在必须转进小巷,循着向下的街道走。亚基耶夫努力控制心中的焦虑,快速出发到城镇边缘去,起先到他熟悉的日罗纳街,那里排列着典型的木造房子,小小的果园和花园一路延伸到一座深峡谷,其中有河流婉蜒流过,溪旁种满了老树。
(瓦西里·毕考,《来源》〔The Quarry〕)
白俄罗斯是个平坦的国家,像蔚蓝的海一样的平,夏天因矢车菊而呈绿色和土耳其蓝,在冬天如雪和乌鸦的白和黑,有着无数像亚基耶夫拜访的那种小镇。白俄罗斯是个农业国家,农民的国家,白俄罗斯语言就保持在这些村庄里,这也在议会会期中得到印证,许多从城里来的代表只会说几句白俄罗斯语,然后就致歉转为俄语,他们说俄语要简单得多,来自村落的代表没有这样的困难,白俄罗斯战略性的位置导致沙皇和布尔什维克党人在那里实施井然有序、残酷和尖刻的俄罗斯化战役。在三〇年代,几乎整个白俄罗斯的知识份子不是被枪毙,就是被放逐,大屠杀由贝利亚的心腹兼朋友卡纳瓦(Canava)所组织的,他是乔治亚人。那些被处死的人被控是波兰情报员,莫斯科急着要说俄语的人口住在白俄罗斯,甚至不需要是种族上的俄罗斯人,只要说俄罗斯语就好。
白俄罗斯议会针对车诺比的灾难结果做了许多讨论,最早受到发电厂放射性波侵袭的就是白俄罗斯,也伤得最重,明斯克每月发行的《涅曼》(Neman)刊了一张照片,上头是一个在车诺比爆炸后出生的白俄罗斯男孩的照片,只见他全身皮肤白如瓷器,有着硕大、悲哀的黑眼晴,头上不见一根头髮,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秃苍白。
我洗耳恭听,如代表之一所沉思的:对白俄罗斯而言,哪一种统治比较危险,是俄罗斯人还是波兰人?他结论是波兰人,因为波兰比较吸引人。
从明斯克搭了一整天的巴士到我的家乡品斯克,从早到晚都走在同样的景色上,好像是站着不动似的。某些口岸只见涅曼河蜿蜒的浅河床,有些口岸是直线的欧金斯基水道(Oginski Canal)。
品斯克。我觉得自己活像是亚基耶夫:
亚基耶夫努力控制心中的焦虑,快速出发到城镇边缘去,起先到他熟悉的日罗纳街,那里排列着典型的木造房子,小小的果园和花园一路延伸到一座深峡谷,其中有河流蜿蜓流过,溪旁种满了老树。
中午时分我到教堂去,做完弥撒,在人群开始渐渐散去时,我走过去问是否还有人记得我的父母亲,他们以前在这里教书,我告诉他们我的名字,结果那些正要走出教堂的人,竟然是我母亲和父亲的学生,已经比当年多添了五十岁。
我已经回到了我幼时的家。
Curzio Malaparte,一八九八~一九五七,在法西斯统治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时期里,是义大利最有影响、最有才华的记者、剧作家及小说家。
Israel Zangwill,一八六四~一九二六,英国犹太裔剧作家、小说家、犹太復国主义领袖,也是最早用英文介绍犹太移民生活的作家之一。
Mikhail Kutuzov,一七四五~一八一三,俄国元帅,着名将领及军事家,一八一二年曾率领俄国军队击退拿破崙的大军,取得俄法战争的胜利。
Mikhail Lomonosov,一七一一~一七六五,俄国诗人、科学家、语法学家和天文学者,被认为是俄国第一位伟大的语言改革家,对自然科学也有重大贡献。
Cyril and Methodius、Maxim the Greek,希腊两兄弟,向多瑙河流域的斯拉夫人宣传基督教,号称「斯拉夫人的使徒」。两人都是学者、神学家和语言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