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药:欲望与性暗示
红铅/明世宗朱厚熜/月经初潮/童男童女尿/淫羊藿的滥用/疯狂的现代人
“飞燕喜春散”“西施受宠丹”“双美丹”“旱苗喜雨露”“美女倒提金方”……这些古色古香的名称,说的是美容养颜的药方,还是可以食用的保健佳品?
如果你还是疑惑不解,不妨再来了解一下古代的两个秘方。
第一个方子,取肉苁蓉、海藻各1克,捣成碎末,过筛子,再用白色的狗的肝汁调和,然后涂抹在阴茎上。有何功效?据说只要三次,就能“即长三寸”(1寸大约为3.33厘米),而且据说药效“极验”。
第二个方子,取石硫黄末三指撮(撮,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三个指头取药物,是古人的一种估量单位),加到1升热水中,然后浸洗阴部。有何功效呢?据说这个药方可以让女性的阴部重回“如十二三女”的状态。当然也可以取石硫黄、青木香、山菜黄和蛇床子搭配共用,不过要复杂一些……
看到这些你应该明白了,这些药方其实是古人所用的春药,是为男女双方性爱而准备的外用药。再品品这些药名,的确大有内涵。
上面的两个偏方一个叫“阳具增大方”,一个叫“缩阴方”,都出自古代专业医书。根据现代中医的看法,肉苁蓉确有补肾壮阳的效果,而海藻通常是清热消痰的,狗肝在古代经常用来治疗拉肚子和腹痛,因此“阴具增大方”根本不科学,不可信。而“缩阴方”更没有科学根据:石硫黄有毒,不可乱用,且主要功能是杀菌,长期用很可能导致皮肤干燥,出现炎症,所以这个方子同样夸大其词。而这两种药方,不过是古代医书记载的春药中的“沧海一粟”。
红铅:初潮经血所制
春药,也叫媚药、催情药,现代人则称其为“性兴奋药”,即用来让人迅速“进入状态”,或者提高男女性欲。不过,很多人对它的第一印象可能不太好,除了把它等同于“纵欲”“壮阳”“淫乱”外,还能想到的就是“致亡”,很多书中都写过某皇帝吃春药,因纵欲过度而死,真实情况也的确如此,在古代,皇帝确实是使用春药最多的人。
皇帝一个人除了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还有诸多后宫佳丽,更别说不计其数的从全国搜罗来的宫女了。面对这么多女子,皇帝们要想“夜夜笙歌”,某种药物必定不可缺少,所以春药成为皇宫的一大需求就没有什么可惊讶的了。而为了得到效果“杠杠的”春药,很多皇帝想尽各种办法研制、搜集,有的甚至做出令人不齿、耸人听闻的事。
首先不得不提明世宗朱厚熜,他可以说是集“想长生不老”“尽情娱乐”“玩遍天下美色”众多“梦想”为一体的帝王代表。他自然也用春药,而且用的药很特殊。他用的是何种药呢?——明朝最有代表性的“伟哥”——由女子月经初潮时的经血配制的一种叫“红铅”的药,这在当时算得上是春药中的极品了。此药的发明者说,服用了这种药,一夜可以“御十女”,还给它起了个很诱人的名字:接命上品之药,并强调服草药千百次,不如服这种药一两次,且见效奇快:“立见气力焕发,精神异常。”所谓“异常”,异于常人也,不过,也许真的异常也说不定。
《本草经疏》中关于“红铅”的记载:“童女首经名红铅,能回垂绝之阳气。”
来看看相关记载,当时的大臣张时彻辑录的《摄生众妙方》中说:“月潮首行者为最,次二、次三者为中,次四、次五为下,然亦可用。”即少女第一次来月经时的血最好,第二、第三次的就稍微差点,第四、第五次的是下等,但也能用。这时候所选的是身体健康的未婚少女,没有过高的要求。到了万历年间(1573—1620年),对女子的要求就严苛起来,不是任何女子的经血都能用。
龚廷贤在《万病回春》里说,选的女子要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头发要黑,脸上有光泽,皮肤细腻有弹性,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年龄要在5048天左右。为什么要选这个天数?因为古人认为这一天的少女初次来的月经,称得上是至宝。想找到一个符合如此高的要求的少女,简直比选秀还要难。不过,皇上从不怕事大,下面有的是人卖命出力。万幸的是,在这一天月经初潮的女子极少,当时的很多女孩算是逃过一劫。
朱厚熜是明朝最有名的好色皇帝之一。他为了达到自己淫乐的目的,从全国挑选宫女,而这些女子也不过十来岁。在采完所谓的经血以后,朱厚熜还会在她们身上检验药效,如今看来,变态至极。
除了朱厚熜,明朝另一位有名的好色皇帝就是明武宗朱厚照。他春药不离身,据说因纵欲过度,死时仅31岁。他曾经多次到全国巡游,每到一个地方就搜罗女性,很多良家女子被迫受到召幸。有一年巡幸扬州,朱厚照先派太监到城里搜寻美女,命人暗中记下那些少女或寡妇的住处,等到了半夜,就打开城门传呼圣恩驾到,让百姓们点烛接驾,接着闯入少女或寡妇家里,“光明正大”地强抢!
秋石:童男女尿液中的特殊物质
女孩子在古代活着是难上加难,但这并不意味着男孩子就永远安全。有人可能疑惑:皇帝用少女的经血来炼制春药,那男孩有什么用呢?不妨看看史书中的记载:“有孙太公者……以方药寓京师,专用房中术游缙绅间,乃调热剂饮童男,久而其阳痛绝胀闷,求死不得,旋割下和为媚药,凡杀稚儿数十百矣。”这位孙太公为了研制春药,竟然阉割数百名婴幼儿,残忍行径真是令人发指。这还不算什么,还有用男孩子的初次精液或脑髓甚至尿液来做春药的。
上面的文字记载中有个词,叫“饮童男”,就是童男的尿液。当时人们会从童男童女的尿液中提取一种特殊的东西——秋石,它是一种洁白的结晶,据说可以“补精血”“延年益寿”,不提取也可,直接用尿壶里的白色结晶也行。由此可以联想到现代社会,一些人通过饮用尿液壮阳的事件频频占据新闻头条,也就不稀奇了。
秋石作为壮阳的春药是有讲究的,不可乱来:补虚的男人服童女尿提取的秋石,补虚的女人服童男尿提炼的秋石。至于真有所谓的“壮阳”效果吗?当然是夸张的说法,即便有也多是心理作用。
古代的春药很多针对的是男性的勃起功能障碍,就是我们常说的阳痿。当然也有少部分用于女性的,比如像一些直接刺激女性阴道内口的药,说明古人已经认识到增强阴道伸缩是促进女性性高潮的重要条件。
守宫砂:小小红点,套牢女性贞洁
春药除了用来助性之外,还有一件“缺德”的功效:用它来检验女性是否是处女。据说,在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养生方》里就有这种方法:把蜥蜴放在某个器皿中,用朱砂来养,等蜥蜴全身都变红了,就捣成药,点在女性身上,这样一来,女性身上就会留下一颗鲜艳的红痣。据说只要女性不发生性行为,这个红痣一生都不会消失。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守宫砂”。事实上,这只不过是古代男性的一种意淫,一种处女情结罢了。有无“守宫砂”与贞操毫无关系。
现代的医学研究证明,男性勃起功能障碍跟很多因素有关,比如年龄、身体疾病(如糖尿病)、服用特殊药物、心理因素(如焦虑、抑郁)等。古书记载的所谓春药、壮阳药并不能真正改善阳痿,主要还是起心理安慰的作用。
而滥用春药会导致多种身心疾病,严重的还会置人于死地。根据现代研究,春药会导致人精气损伤、身体虚劳以及早衰。长期服用会导致人体内堆积有害物质,皮肤生疮,生殖器官功能下降;再严重的自然就是危及生命了。古代的皇帝一边寻求长生不老,一边又纵欲无度,他们就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偏。
2000年前就已开始用春药
其实,2000多年以前就有人开始用春药,这些药有些的确能助性,但很多都是没有科学根据的骗术。最早关于春药的文献就是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帛书和竹简,里面收载了内容丰富、剂型和用法各异的春药,从中可以发现,秦汉以前的方家术士们就以草木的果实来强身补体,益寿延年,提高性欲。比如:
“张于声服五加皮酒,寿三百年,房室不绝。”
“陵阳子仲服远志,生子二十七。”
《上问》记载,用雀卵、公鸡睾丸等来提高性交频率,用雀卵熬麦粥治疗阳痿。《养生方》则记载,用干姜、菌桂、蛇床子等制成阴道栓剂,刺激女子性欲。《杂疗方》记载了内服和外敷的一些提高性能力的药方。
后来,这些药方经过好事者的夸张和传播,很多官吏便开始大胆“以身试法”。对于有效的,他们就到处宣扬,传到皇帝耳朵里,就成了贡品。《魏志·武帝纪》里就记载曹操“倡优在侧常日以达夕”,他还招募方士研究房中术,搜罗大量宫女做试验。社会上层的人使用后,慢慢地也扩散到了民间,由此开始大范围地流传。
五加皮是民间常用的配制药酒的药材
唐朝是我国封建社会的鼎盛时期,人们有较大的性自由,包括春药在内的传统性医学的发展也很少受到阻碍,因此,春药的发展也得到了丰富和完善。到元朝,成吉思汗曾全力支持道教,把它尊为“国教”;明朝亦是如此。这与道教擅长炼丹、采阴等有关,“炼丹”就是制作壮阳的“土伟哥”。我们知道,古代很多皇帝、官员炼丹,有不少是为了“成仙”,但其中也包括壮阳补体。到了明朝,春药在皇宫开始泛滥,可以说达到了一个顶峰,像朱隆禧的“太极衣”、赵文华的“百花仙酒”、汪鋐的“甘露”,还有“美女颤声娇”“封脐膏”,以及前面提到的红铅,在明朝都是明星产品。
古代春药中到底有何种药材呢?最常见的是淫羊藿、阳起石、石硫黄、龙盐等。淫羊藿也叫仙灵脾,据说羊吃了以后长时间硬挺,能“交百遍”,《神农本草经》把它列为中品,认为它能补肾阳,强筋骨,可用于肾阳虚衰引起的阳痿遗精、筋骨痿软等证。对于阳起石,中医认为它能治肾气乏绝,阴痿不举,去阴囊湿痒,治疗女性子宫冷寒。硫黄,李时珍说它秉承纯阳石的精气凝结而成,具有流通气质,能补虚,经过炮制后常用于壮阳药中。龙盐又叫吉吊脂、紫稍花,古人说它是由龙的精液生成的……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比如鹿茸、羊鞭、牛鞭、海马、韭菜籽、锁阳等,不一而足。这些中药材有的的确有效果,当然更多的是徒有虚名,只能补充补充能量和营养素。
▲《顺天时报》刊登的壮阳药广告,上面的“年老肾衰”“房事无力”“身强体健”“又得一子”等字眼,很是吸引消费者的眼球。
▲淫羊藿一直被人们认为具有壮阳的作用。
古代的性趣用品:银托子、悬玉环
除了内服的春药,还有外用的性辅助情趣用品,比如明代小说《金瓶梅》里面提到的银托子、硫黄圈、相思套、悬玉环等。这种开放性跟当时经济繁荣和市民文化兴起有很大关系,明朝在很多方面不比盛唐差,甚至更胜一筹。而为适应广大老百姓的需求,很多养生家、方士、医学家从听起来荒诞、玄妙的“炼丹服石”中抽出身,开始专门研究更简易实用、作用明显的药,将春药推向了前所未有的历史高度。
明朝的洪基在《摄生总要》中把历代宫廷以及流传于民间的大量春药进行了收录和整理,药方达几百种。这些春药都是以中医药学基本理论和房室养生理论为指导,虽然不一定都有科学性,但有丰富的内涵,可以看作传统的性药科学。
不妨来了解一些古时候的情趣药品:熏洗剂,包括男性私处洗剂,如“杨妃小浴盆”“妲姬润户方”;涂搽剂,涂在男性阴茎上,如“太平公主万声娇”“旱苗喜雨膏”;栓塞剂,如“史国公广嗣方”“灵龟展势方”;还有软膏剂,如“则天生精再造固本还真膏”,“则天”自然就是武则天。此外还有口含剂、耳塞剂、药布剂、粉剂等,应有尽有,能满足各种人群以及各种身体需求……
明代以后,春药开始务实,不再玄之又玄、花里胡哨,所用方药开始以温热药和开窍药为主。
那些助性药物:黄胸鹀、穿山甲
古人为了一时之欢,做出了很多荒唐的举动。现代人也没有高明多少,荒唐而残忍的时候跟古人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只要被打上“壮阳”的标签,很多药物必定让人趋之若鹜。
曾几何时,人们把濒危的黄胸鹀捕来补肾壮阳。这种物种很可能即将从地球上消失,而它之所以招来杀身之祸,是因为人们相信它是“天上人参”,一些不良商家宣传它能“补肾壮阳”。据说为了保证品相,它们要被活活闷死,人们认为通过这种方式宰杀,能让其壮阳功效提高数倍。
跟黄胸鹀处境同样危险的,就是我国另一种濒危物种穿山甲。同样,很多不良商贩以“壮阳”为宣传点,促使一些人违法捕捉,导致穿山甲已“功能性灭绝”。人们之所以认为穿山甲能壮阳,据说跟它的习性之一“钻洞”有关。
事实上,不管是黄胸鹀还是穿山甲,根本没有补肾壮阳的效果。这只不过是国人“以形补形”的一次惹人发笑的臆想。
除了这两种动物以外,一些不良商家逮住中国男性对补肾壮阳的“迷恋”心理,想方设法创造“壮阳神药”。
曾有一名男性,因为自己有“男”言之隐,但又不愿或不好意思到正规医院去问诊,后来在逛街的时候,他看到“鹿鞭丸”的广告,一下子被上面写的“促进男性生殖器再次发育”的话给迷住了。广告上还说有个60岁的老翁吃了后很快红光满面,年轻了很多。这名男子不禁心动了,就按广告单上的地址找到药店,毫不犹豫地买了两大盒,拿着药兴冲冲地回家,想着自己很快就能生龙活虎了。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一点药效也没有,不过是商家的虚假宣传而已。
除了这种不负责任的宣传外,还有更为令人不齿的如同淫秽小说般的宣传。广告语极尽煽动之能事,用了很多淫秽、下流、猥琐的词语,有的还加以发挥,通过讲故事的形式来夸大壮阳药的功效。这不仅是误导消费者,更是一种犯罪行为。
当然,说到壮阳药,少不了现代人最为熟悉的“蓝色小药丸”——“伟哥”(万艾可)。这种药物最开始是用来治疗心绞痛的,但对当时参与临床实验的患者并没有明显效果。不过很多男性患者不想放弃这种药,还主动向医生要,因为这种药有一种特别的“副作用”——能使阴茎迅速勃起。就这样,这种蓝色小药丸阴错阳差地成了改善男性性功能最有名的药物,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不过“伟哥”可不是任何人都能用的,它也有不良反应,对人的身体健康有一定损害,吃多了会加重患者病情,所以不可贪多。正常人也不能随便吃,因为这很容易导致本来没事的人出现阳痿,那就事与愿违了。
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春药也不例外,甚至不止三分毒。我们不能说春药是“洪水猛兽”,毕竟“春药本无错,唯有人用错”。一方面,适当服用春药可能会起到一定的效果(心理因素或确有其效),但仅仅靠它自然不是上策,这既不现实,也不科学,看看历史上那些帝王将相因此过早地丢掉性命的例子就知道了。而另一方面,人们利用春药来“催情”,实际上是为了弥补自身的自卑心理,并非生理上真的存在问题。据相关统计,患有阳痿的男性中,有八成的人患病是心理因素导致的。
纵观历史,春药不单单是作为单纯的药物存在,它在人类文化的历史中一直扮演着欲望的媒介符号。不仅春药的每种成分都充满性暗示,它本身也承载着人们对情爱的热望以及对性欲的想象。真应了《孟子》那句:食、色,性也。
提到壮阳,地球人都一样
在古代,西方在炮制春药方面同样不甘落后。
比如欧洲人曾认为牡蛎能壮阳,当然并不是因为它含锌量高,而是缘于希腊神话:克洛诺斯把他老爸乌拉诺斯的“那话儿”
割了扔进海里,结果诞生了维纳斯,而维纳斯就是踩着牡蛎壳出水的。所以他们就认为吃牡蛎就是吃维纳斯,还能让自己像乌拉诺斯一样雄伟。
欧洲人对东方的香料也很崇拜,比如肉桂、生姜、胡椒,他们认为用这些药材一块做汤剂,可以壮阳。阿拉伯的一位太医也曾认为生姜、胡椒等一些药材能做春药。欧洲的修士们曾一度想把香料给禁了,他们认为这是阿拉伯人荒淫无耻的根源。还有诸如肉粥拌胡椒能增强性能力,由牛奶、蛋黄、砂糖、桂皮、肉豆蔻酿的酒能增进夫妻和睦等说法。
看来,在春药这件事上,地球人都一样。
西方的壮阳药广告,抚额男女的表情形象地说明了他们正遭受某种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