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第十一天

……看到上帝的使者，很多人都吓坏了……

这天下午，乔西姆把从神奇降临节日历中掉出的纸条全部整理好，并按照正常的顺序摆放整齐，以便让爸爸妈妈读到整个故事。

读完纸条后，爸爸说：“这是我见过的最神奇的事了。咱们得弄清楚。真不知道像这样的降临节日历还有多少……”

妈妈不停地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乔西姆，你居然把它带回家了！”

晚上，乔西姆得上床睡觉了，他坐了好一会儿，目不转睛盯着日历。神奇的事情又发生了。

神奇的事情又发生了！日历那张较大的图上画着许多飘在空中的天使。乔西姆之前看过。可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其中一个天使是小天使。

“妈妈！”他大声喊着，“爸爸！”

爸爸妈妈赶紧冲进他的房间。很明显，他们担心乔西姆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他自己也有些震惊。

“我能看到小天使茵普瑞尔了！”他只说了这一句。

爸爸和妈妈转身走了回去。也许他们以为，孩子是被天使造访了吧，可是，乔西姆却让他们仔细看那幅大的图画。

“你们有没有看到之前没看到的东西？”他问。

两人凑到图片跟前。

爸爸说，从书店老板那儿带回来降临节日历开始，他好像就没怎么仔细看图片上画的到底是什么。他手忙脚乱，连驾照都落在了柜台。比如说，他就没注意，其中有位牧羊人手里握着手杖。

“我觉得我也没看到小天使。”妈妈说。

“当然没有了！”乔西姆说，“因为他是才出现在图画上的。因为这本日历是神奇的降临节日历。”

“好啦，咱们就别夸张了。”爸爸表示反对。他总是喜欢摆出一副理性的样子。

睡觉之前，乔西姆想到，天堂里有个天使名叫乔启尔——这和他自己的名字很像呢。

第二天早晨，乔西姆打开了降临节日历上的第十一扇门。他先把那张小纸条掏出来，然后才注意到图上画的是一匹马和一个骑士。

他可以舒舒服服地盖着被子看纸条上的内容了。今天没有必要担心被爸爸妈妈逮个正着，因为日历中的秘密纸条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巴尔萨泽

公元一一九九年，五只羊、两个牧羊人、两个天使、一位东方之王，还有一位挪威的小女孩疾行于莱茵河河谷。他们隐约看到河的对岸有一座教堂的高塔。艾菲瑞尔告诉大家，那就是美因茨大教堂。

“咱们得渡河，”约书亚说，“很遗憾，因为咱们又得吓到一位可怜的船夫，然后跟他解释咱们是前往圣地的朝圣者了。”

“咱们得言辞温和。”艾菲瑞尔说。

“我看到那儿有一艘小船。”茵普瑞尔大声说道。

他一下子飞到高空，扇动着短小的翅膀直奔小船的方向，其他朝圣者都被他甩在了身后。他对坐在河边的男子说：

“你可以渡我们过河吗？我们要前往伯利恒，我们要在耶稣降生之前赶到，时间不多了。懂了吧？我们是去朝圣，可不是普通人。”

艾菲瑞尔匆匆赶过来。他赶上茵普瑞尔之后，赶忙向船夫点点头，以示抱歉，并对茵普瑞尔说：“我提醒你多少次了，你在请求别人之前，一定要先说‘别怕’。”

好在那位船夫并不寻常，他穿着华丽的红色长披风，根本不怕小天使。他转向艾菲瑞尔说：“我名叫巴尔萨泽，是东方三智者中的第二位，示巴国王。我也要去伯利恒。”

“他将和我们同行。”艾菲瑞尔说。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对茵普瑞尔稍加批评。

“幸好这次很顺利，不过，下次你一定要先说‘别怕’，难道你没发现，人们只要看到上帝的使者，只要看到我们扇动翅膀，就吓得要命？”

“抱歉！”茵普瑞尔说。

“没事，没事。”艾菲瑞尔回答道。

“可是，仅仅因为看到天使就那么害怕不是很奇怪吗？”茵普瑞尔争辩道，“我连一只猫都没伤害过，而且总是帮助困在高高树枝上的猫呢。当然了，猫应该永远记住，不要去爬很高的树。不过，每次我们去帮助它们的时候，它们一点儿也不怕啊。只有人类才会那么紧张。”

两位智者相互拥抱。

“好久不见。”其中一位说。

“离莱茵河真的是太远了。”另一位说。

“不过，再次见到你真的是太开心了。”

他们紧紧相拥，因此，要听到他们各自说了什么并不太容易。现在，这支朝圣队伍全都登上了船。两位东方之王各自拿起一支桨，朝河对岸划去，这条河流简直像海洋一样宽广。

茵普瑞尔在船的另一侧，指着那座美丽的大教堂。大教堂看上去有点儿矮，而且也没有高塔，和他们一路走来看到的很多教堂都不一样，但是，这座教堂却古老得多。

“现在是公元一一八六年。修建这座大教堂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差不多在那之前一千年，一颗种子种进了土地，因此全世界就‘长’出了大大小小的教堂。”

“整片土地长满了教堂！”茵普瑞尔重复道，“为了庆祝耶稣降生，一定用了很多石头和木材，更不用说烤了多少面包，包装了多少礼物了。要计算出具体用了多少千克一定很有趣。圣诞节是全世界最大的生日派对，因为世界上每个人都会受邀参加。这也是派对可以延续这么多年的原因。”

约书亚用手杖敲了敲地面。

“去伯利恒！去伯利恒！”

朝圣的队伍沿着莱茵河的西岸疾行。这是一个清晨，因此被他们惊动的人很少，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他们看到五只羊、两位牧羊人、两位东方国王、两个上帝的使者以及一位穿着完全不同于中世纪常见服装的小女孩。

公元一一六二年，他们匆匆忙忙进入了沃姆斯镇，遇到了一位牵着马的士兵，这位士兵可能是刚刚结束值夜。天使茵普瑞尔飞到士兵上方，像只兴奋的大黄蜂一样，不停拍打着翅膀，反复说着：“别怕！别怕！别怕！”

可怜的士兵吓坏了。他跳上马，绕过一些低矮的建筑，飞奔而去，连一句“哈利路亚”或“赞美上帝”都没来得及说。

“你只要说一遍就行了，”艾菲瑞尔指责茵普瑞尔，“不过，声音要轻柔、温和，要虔诚。‘别怕！’你必须这么说。还有，最好把你的手臂放下来，要让对方知道你没有携带武器。”

智者巴尔萨泽指向有六座塔的大教堂。

“无论何时何地，人们都会将双臂伸向上帝，”他说，“教堂的塔也是指向天堂，但它们历时更久。”

两位牧羊人恭敬地低下头，听着这些睿智的话，伊丽莎白觉得她得把这些默记于心，虽然还不太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约书亚说：“去伯利恒！去伯利恒！”

到了莱茵河南岸的巴塞尔城，他们在另外一座大教堂前面停了下来。

“现在距离圣婴耶稣诞生已经过去一千一百一十九年了，”艾菲瑞尔说，“这座大教堂有五个中殿，刚刚庆祝完百年纪念。但是，几百年来，圣伯纳德隘口一直是重要的岔路口，从意大利到北欧的旅行者要进入阿尔卑斯山必经过此地。我们也要沿着同样的路线穿过圣伯纳德隘口。”

“去伯利恒！”牧羊人约书亚又敲了敲地面，“去伯利恒！”

他们再次上路，穿过了瑞士境内的山脉。

乔西姆坐在床上，思考着去伯利恒的奇怪之旅。一会儿，爸爸和妈妈走了进来，他们要看纸条上写了什么。

“咱们从书店带回来一份小小的奇迹，不是吗，乔西姆？”爸爸说，“你能想象出它是怎么制作的吗？”

“我觉得是出自约翰之手。”乔西姆说。

“书店老板好像提到了名叫约翰的人，对吧？”

乔西姆考虑着要不要把他遇到约翰的事告诉爸爸妈妈。可最终他还是没说。他要有自己的小秘密，因为这还牵扯到“莎白……白莎……莎白……白莎……”。

“如果这本日历是卖花人做的，”爸爸说，“那他真是很有创意。”

妈妈表示赞同：“对，他很有想象力。”

“我跟你们说伊丽莎白和艾菲瑞尔的时候，你们就说我很有想象力，”乔西姆说，“可是，我不过是把降临节日历里面的小纸条都叙述了出来而已。”

“现在咱们说的是制作降临节日历的人很有想象力，”妈妈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一样的。”

乔西姆摇了摇头。

“如果整个故事都是真实的，那就不是他有想象力了。”

爸爸笑了：“你该不会认为真的可以一路跑到伯利恒，可以穿越到过去吧？”

“对于上帝而言，没有什么不可能。”乔西姆说。

再没有人反驳。爸爸觉得他们应该找出一本大的地图集，这样就可以在地图上找到伊丽莎白的行程了。他有一本历史地图集，上面有很多国家和地方以前的名字。他解释说，同一个国家，同一片地区，在不同的时间会有很多不同的名称。

突然，妈妈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还记得以前那件事吗？”她对爸爸说，“咱们城镇有一位小女孩，在和妈妈一起外出采购圣诞节用品时失踪了。我觉得那个小女孩就是故事中的伊丽莎白。”

爸爸点了点头说：“那是战后不久。小女孩是叫伊丽莎白吧？”

“我觉得是啊，”妈妈说，“但我不太确定。”

突然之间，爸爸妈妈好像把乔西姆忘了，只顾着聊天。

“所以，卖花人可能想起了那件事，然后编出了剩下的部分，”爸爸说，“如果小纸条上的故事的确是他编的。”

“能不能确定那个小女孩就叫伊丽莎白？”乔西姆说。

“能，我觉得可以，”爸爸说，“不过，我觉得她叫什么倒不重要。”

一家人匆忙去吃早饭之前，乔西姆最后一个发言。

“我觉得很重要，”他说，“因为照片中的女子也叫伊丽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