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饼

“我们先来做什么好呢？”小矮人乌皮问我，“要先去抓蝾螈再吃煎饼，还是先吃煎饼再抓蝌蚪呢？”

这问题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因为我想先立刻尝尝煎饼再说。

“我们赶快趁没人的时候，先尝尝煎饼吧！”我说。

他惊讶地望着我。

“我无法忍受别人哀求我。这是我们小矮人族天生所不能忍受的。总而言之，我们在真正的波菲王子面前已习惯挺直腰杆毕恭毕敬地站着，我们有个祖先有一次就是像这样挺着，结果整个人被人一推就折成了两半。”

我闭上嘴巴望着他。

“你说话前最好先想想。”他说，“有一次，我的祖母就是因为听到了像这样胡说八道的话，惊吓过度，眼球往上滚，完全掉了出来，在森林里滚了好久好久。这就是森林里有这么多黑莓的原因了，而小矮人是绝不吃黑莓煎饼的。好吧，差不多该走了，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

我们走进树林的深处，来到了一棵大树旁。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粗大的树——不仅粗大，而且比周遭的树矮了一截。看了半天，我才明白这的确是一棵树，只不过又老又枯罢了。树干四周是满地的红色野莓子。直到小矮人乌皮打开门进入树干，我这才明白这棵树是他的家，而旁边的野莓树丛就是他的花园。

“克里斯朵夫·波菲，”乌皮很隆重地说，“如果可以这样表达的话——欢迎光临寒舍。”

我走了进去，屋内的摆设都非常小，让我想到住在泰勒马克（为挪威东南方的郡名）的表妹卡蜜拉，她也有这样小的一个玩具房子。最让我惊讶的是，这屋子里所有的摆设都跟卡蜜拉的玩具屋一模一样，我甚至怀疑是小矮人半夜从表妹那儿偷来的。但从这里到泰勒马克这么远，就算坐车也要花个把小时，何况小矮人也不会开车，所以绝不可能，一定只是巧合罢了。

我忽然看到堆积如山的煎饼。它们并不是在什么盘子上，也不是在炉子上，而是在一张小小的桌子上，旁边摆着一罐果酱。

我们在绿色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并且拿了煎饼。因为之前谈了那么多有关森林草莓的事，我很想知道这果酱里是否真有什么森林的味道。但我最好还是别说出来，否则小矮人又要愁眉苦脸了。

“我已经吃习惯了果园种的草莓，”我解释着，“因为森林中的浆果往往会掺着些树枝在里面……”

他摇摇头。

“克里斯朵夫·波菲，我已经跟林中所有的树木达成协议，要他们离我的果园远一点。而且，如果有人拒绝吃我的果酱的话，这些树枝就会飞进那些小王子的鼻子和耳朵里。”

我赶快淋了一大堆果酱在煎饼上，因为我鼻子好像已经开始发痒了。

“怎么样，还喜欢吧？”当我们吃到第四个的时候，他突然问。

“非常好吃。”我回答。

但小矮人似乎不满意我的回答。

“你似乎没听清楚我说什么！”他强调。

“喜不喜欢煎饼呀？”我重复他的问题，接着说，“如果别人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该回答‘我叫克里斯朵夫’，而不能像这样子回答：‘妈妈常常叫我回家要叫好几次我才回去。’”

说真的，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问题，但我还是试着修正答案。

“我给这煎饼打五分满分。”

乌皮从桌子旁跑开。

“那你以后再也别想吃我的煎饼了。”他埋怨着，“没多久前有一位王子来做客，他说我真像个魔术师，能把煎饼做得这么好，给我打一百分呢。”

这下我明白了。

“那当然，我的意思就是说你不仅是魔术师，而且你做出来的美味煎饼，打五千分都不嫌多。”

乌皮乐得绕着桌子跳舞，一下子又跳向我，给我一个响亮的吻。

“好吧！我们现在一起去抓蝌蚪吧！”

随后他顺手抓起了放在长椅上的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