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唯心主义是不知道现实的实践活动的

人是具有能动性的主体。费尔巴哈和从前的唯物主义者不懂得实践的意义,因而未能理解人的能动性。与此同时,人的能动性却被唯心主义抽象地发展了。马克思在批评旧唯物主义的同时,分析了唯心主义在能动性方面的情况:“结果竟是这样,和唯物主义相反,唯心主义却发展了能动的方面,但只是抽象地发展了,因为唯心主义当然是不知道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本身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一条)

能动性表现在实践活动和意识活动两个方面。实践是人对世界的能动的改造,意识是人对世界的能动的反映。如毛泽东所指出的:“思想等等是主观的东西,做或行动是主观见之于客观的东西,都是人类特殊的能动性。”[14]各种唯心主义哲学,都是把人的意识中的某一个方面、某一个环节夸大起来,当成了本原的存在。比如黑格尔的思辨哲学把绝对精神当成世界的本原,而实际上绝对精神不过是被夸大了的人的精神,特别是人的思维活动中的概念这种形式。所以说,唯心主义发展了能动的方面。但是,人的能动性是以实践为基础的,意识的能动性是在实践的基础上产生的。人的意识之所以能够能动地反映世界,是由于实践的需要、实践的推动。唯心主义“不知道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本身”,它离开实践夸大了意识的能动性,所以“只是抽象地发展了”能动的方面。

无论是“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或唯心主义,都不懂得实践。马克思主义的新的世界观、历史观,正是以科学的实践观区别于一切旧哲学而萌生、发展起来的。

3.《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初步制定了科学的实践观

马克思指出费尔巴哈的主要缺点是不懂得实践,并不是说他没有讲到过“实践”。费尔巴哈也讲“实践”,但是他并没有形成科学的实践观。马克思指出:“他在《基督教的本质》中仅仅把理论的活动看作是真正人的活动,而对于实践则只是从它的卑污的犹太人的表现形式去理解和确定。因此,他不了解‘革命的’‘实践批判的’活动的意义。”(《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一条)

在《基督教的本质》这本批判基督教的名著中,费尔巴哈把“实践”与宗教联系在一起,他说“宗教的基本立场,是实践的立场”。[15]他贬斥实践,热烈地赞美理论,他写道:“实践的直观,是不洁的、为利己主义所玷污的直观,因为,在这样的直观中,我完全以自私的态度来对待事物。”“与此相反,理论的直观却是充满喜悦的、在自身之中得到满足的、福乐的直观,因为,它热爱和赞美对象;在自由知性之光中,对象像金刚石一样闪发出耀目的光辉,像水晶一样清彻透明。”[16]他把实践理解为利己主义的活动,而仅仅把理论看作是高尚的真正人的活动。他还批判了犹太教,认为“功用主义、效用,乃是犹太教之至高原则”,因为犹太教中描写的现象,“都是为了有利于以色列”,“仅仅只是以色列族之被人格化了的自私自利,把一切别的民族都排除在外,是绝对的偏颇。”[17]可见,他是从“卑污的犹太人的表现形式”去理解和确定“实践”的含义的,他不了解改变世界的、具有“革命的”意义的实践活动。

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一条里,马克思通过对旧唯物主义以及唯心主义“不了解”“不知道”实践的揭露和批判,初步表达了自己新的实践观。按照这种实践观,实践是“人的感性活动”,是“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是“对象性的活动”,是“‘革命的’‘实践批判的’活动”;对于客观事物、客观世界,既要理解为人的直观的对象,又要看到它们是人通过实践改变着的对象,客观世界中包含着作为主体的人的实践活动及其影响;对于人的主体能动性,不能抽象地仅仅理解为意识的能动性,它首先是表现于实践这种现实的感性活动之中。虽然这些思想刚刚在批判旧哲学中产生,还没有展开,但是一种崭新的科学的实践观,已经初步形成了。作为马克思一生两大发现之一的唯物主义历史观,已经在这里萌芽。恩格斯曾经把马克思主义称为“在劳动发展史中找到了理解全部社会史的锁钥的新派别”。[18]作为人类最基本的实践活动的生产劳动是理解社会历史的锁钥。马克思关于生产劳动的思想,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已经以萌芽的形式包含在关于实践的阐述之中。在不久后写下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和恩格斯通过对生产劳动中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矛盾的研究,阐明了唯物主义历史观,同时也就进一步展开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实践观,也彰显了实践观在历史唯物主义中的重要地位。

(二)以新的实践观为锁钥打开认识社会历史的大门

《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一条对旧唯物主义主要缺点的批判是整个《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的切入点,在批判中形成的新的实践观是《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的核心思想。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二条至第九条中,马克思以新的实践观为锁钥,推开了认识人类历史奥秘的大门,论述了社会历史中的一系列重大问题,其中一些根本观点后来成为马克思主义的经典性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