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OF TECHNOLOGY 技术思想前沿 域的生命周期: •诞生。解决母域中的特定问题,在理解和实践中固化、发展。 •青春期。解决发展中的阻碍,产生可行的技术并应用于市场。 •成熟期。市场由狂热走向冷静,新的域以自己的方式深入地影响经济,进入稳定成长阶段。 •晚年。鲜有重要理念产生,有些域会被取代,但大多数还得以存在并服务于人类。

    一个新域在刚开始形成的时候,可能只是一个即将装满技术和实践的工具箱,但在这个工具箱里,最关键的构件在功能上可能还很弱,或者甚至根本还没出现。这样域的发展会遇到一种意想不到的阻碍,这个阻碍(历史学家托马斯休斯将其称为“反向凸角”,意指在发展和前进唾手可得之时遇到的阻碍)会引起参与者们的注意,于是所有的努力便会向那里集中。如果努力足够,再加上一点运气的话,域的发展可能就会适时地实现突破。

    如果域突破的这个阻碍非常重要,那么就可能产生一项可行的技术,即一个可以实现重大商业应用手段,或一些可供继续建构未来技术的关键性元素。那些将基因工程带入了生活,从生物的一个分支转译为一个新的生物技术领域的突破是斯坦利·科恩(Stanley Cohen)和赫伯特·博伊尔(Herbert Boyer)在1973年对DNA进行重组实验时实现的。当时科恩博士一直在研究细菌中的某种质体,那是一个微小的DNA循环单位。博伊尔则致力于研究限制性酶,那是一种可以切断DNA链条的“分子剪刀”。他们将两种方法合在一起,开发出了一种技术:从一个生物体(在他们早期实验中用的是一种属于非洲爪蟾的青蛙)上切下一段基因,粘到一个质粒当中,然后将质粒插入到一个大肠杆菌中,它就会带着它的外来基因迅速地进行自我复制。这时细菌就会作为一个小型工厂,生产那个外来基因的蛋白质。

    DNA重组技术最初是粗糙的,还因其可能具有非自然性地创造生命的潜在可能性而引发巨大的争议。抛开争议不谈,这项技术突破了两个基因技术发展的极限:从生物体剥离基因和人工制造蛋白质。

    正是由于这样的“使能技术”,新兴的域慢慢进入它的青春期,甚至跨入成年阶段。它现在可以发挥作用了。技术开拓者们开始聚集,市场上会逐渐出现一些小公司。接着,大量的改进随之跟进,机会也随之出现。一个行业开始成长,新的领域开始活跃起来,记者们推波助澜,投资蜂拥而来,争抢非凡的利润前景。基因泰克(Genentech)是第一个基因技术公司,当它宣布上市时,我们曾见证了它的股票价格在首个交易日的20分钟之内从其发行价的35美元飙升到了89美元的过程。在这种情况下,上市的许多公司除了某个理念,其实没有更多的东西可以售卖。基因泰克于1980年上市,但是直到两年后,它才真正拥有并开始销售它的产品——人工胰岛素。

    经济学家卡洛塔·佩雷斯(Carlota Perez)曾经探讨了技术革命爆发的那个特定阶段。3他指出这种情况通常会引起投资的热潮或崩溃。在基因技术发展的早期阶段,并没有发生投资崩溃的情况,但是崩溃的例子在历史上绝对不在少数。

    19世纪40代中期的英国,到处充斥着对铁路的狂热。“这个国家简直就是一所铁路疯子收容院。”洛德·考克伯恩(Lord Cockburn),一位苏格兰法官,曾这样描述过当时的场景。这种疯狂带来了不可避免的金融崩溃。到1845年时,铁路狂热达到顶峰,街边小贩们都在售卖临时股(股票被分成小份),几乎天天都有新的开发计划在冲击着一个又一个不知名的小镇。然后突然间,泡沫破裂了。经济恐怖周开始了,1847年10月16日,铁路股票市值锐减85%,许多银行被迫关闭,英国经济霎时走到崩溃的边缘。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新兴领域都会伴有金融危机。通常,发生危机的情况都是由于存在一种空间争夺。机会只有那么多,要修建一条铁路,要么在曼联和利物浦之间,要么在伦敦和伯明翰之间,两者只能选一。当然即使存在危机,新的域还是有机会存活下来的。

    随着进一步的成熟,新域会开始以它的方式深入地影响经济。最后,它会进入一个稳定成长阶段。早期的竞争狂热结束了,大多数小公司已经消失。幸存者成长为大企业。新阶段有了不同的气氛,它冷静、努力、充满信心并成长稳健。新技术已经找到了它正确的位置,并成为经济发展的潜在部分。这个时期可以持续几十年,是技术成长的稳定时期。英国的铁轨长度从泡沫高峰时期的2 148英里发展到65年后的21 000英里,在此期间它的发展是英国经济增长的动力。

    随着时光的流逝,域到达了舒适的晚年。仍然会有新专利被承认,但是这时鲜有重要的理念产生,昔日迷人的域不再灵感迸发。某些域在这个老年时期会被新域取代,然后慢慢枯萎—— 运河在铁路到来之后就静静地离开了。但是大多数域还得以存在。如果新技术需要,它们会变成老仆,忠实、好用,并且这在很大程度上被视为是理所当然的。和100年前一样,我们仍然在使用桥梁、道路、下水道系统和电气照明。旧时代的技术还在坚持,4甚至能使锈蚀的尊严发出光芒,但是我们在使用它们时,却通常视而不见。

    并不是所有的域都能完成整个循环,条理清晰地度过青春期、成熟期和晚年几个阶段。一些域每隔几年就会通过重构自身(改变它们的特性)打破周期,亦即,它们可能会变异(morph)。5

    当一个域的关键技术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时,它就会发生变异。当晶体管取代了电子管,电子技术就变异了。更常见的变异发生在它主要的应用领域发生变化的时候。在20世纪40年代,计算技术很大程度上是以辅助战时科学计算为目的的。到了20世纪60年代,大型主机时代,计算技术就以商业和财会计算为目的了。到了80年代,又改成要为办公室的个人电脑服务了。到了90年代,辅助计算则主要参与互联网服务和商业。现今它又以所谓的网络智能技术为基础了。价格低廉的微型传感器构成的网络现在可以提供看、听、相互进行无线信息传送等功能。当它们被安装到卡车、货架上的产品、工厂的机器上时,它们就能“交流”并集体采取智能行动了。计算技术,如我所说,又一次变异了。

    这样的变异常常发生在旧域发展达到顶峰的时候,它会迫使那些域的追随者们改变他们关于这个域的总体看法。但即使是这样的彻底改变,域的基本原理还是会保持一致;计算技术依然保持将所有对象的操作都还原成数字的方式来完成。这就好像同样的演员在后台换了服装再到舞台上出演不同的角色一样。

    除了变体,域还会抛出新的次级域,这些新的后代通常有多种来源。互联网或者我们称之为信息技术的这种更一般的域,都是计算和通信域的子孙。它们是高速数据操作技术和高速数据传输技术联姻的结果。这些母域还在,但它们的子孙已经独立了,并且已经向分支领域迈进了。这种变异倾向以及产生新的次级域的倾向使技术体带有了一丝生命的性质,它们不是固定的组合,而是变成了一种微型生态:零部件和实践在任何时候都必须匹配得很好,并在新元素进入时不断作出相呼应的变化,还要不时抛弃一些有不同个性的小的次级群落。

    这一切都意味着,域,以及任何暗示技术体的东西,从来不能被条理清晰地定义。它们补充或失去元素,从其他领域借用或交换零件,不时抛弃新的次级域,甚至当它们都相对较好地被定义和固定下来时,它们的角色和实践也会随时间和地点的不同而变化。构成计算技术的元素在硅谷和在日本一定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