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能战能和

    韩柏狂喜,伸手把秦梦瑶拉进了房内,手指弹出一道劲风,轻轻拂在虚夜月的酣睡穴,以免惊醒她。然后将秦梦瑶拦腰抱起,到墙角的长椅坐下,把这仙子放在膝上。秦梦瑶嘴角含着甜甜的笑意,轻柔地搂着他脖子,任他施为。韩柏亲了亲她脸蛋后,再来一记长吻,以解相思之苦。秦梦瑶温柔婉约地反应着,叫韩柏泛起阵阵只有道胎和魔种接触,才生出来的销魂蚀骨的滋味,冲击着他灵魂的最深处。

    唇分后,韩柏叹道:“梦瑶真狠心,一声不响便走了,害得我睡不着觉,以后再不准你离开我。”

    秦梦瑶浅浅一笑,柔声道:“你以为梦瑶想离开你吗?只是迫于无奈,不得不避静清修,好解决最后一道难关。”韩柏兴奋地道:“放心吧!我见过鹰缘活佛,他就在皇宫里,现在我……”

    秦梦瑶笑着接口道:“魔功大进了吗?挑逗无知可怜闺女的手段亦大有改善吗?你当梦瑶不知道吧?你一抱梦瑶人家便感应到了。”

    韩柏大喜道:“那可以上床了吗?”

    秦梦瑶把娇躯埋入他怀里,轻叹道:“现在梦瑶反不担心情欲上的问题,这几天潜修之时,梦瑶每次故意想起你,都有春情难禁的冲动,加上你现在魔功奇迹的突进,配以梦瑶领悟来对付自己的调情手法,我想定可被你逗至欲大于情的境地,但却仍有最后一道障碍,不易解决。”

    韩柏轻松地道:“尽管说出来吧!我是经专家鉴定的福将,上天怎会让我失去梦瑶,那还有何福可言?”

    秦梦瑶皱眉道:“韩柏啊!现在谈的是有关梦瑶生死的事,你的手可以不那么顽皮吗?”

    韩柏尴尬地停止了对她的活动,搔头道:“说吧!”

    秦梦瑶俏脸一红,手指在他赤裸的胸膛划着圈子,垂下螓首轻轻道:“你或许还不知道吧,但梦瑶曾多次察视你体内情况,发觉你那……唔!顺出能生人的精气,全被魔种吸纳了去。那就等于道家的练精化气,练气化神,不同处只是修道者须透过种种功法,才能做到,而你却是一个不用费神的自然过程,这亦正是种魔大法的厉害处。”

    韩柏一呆道:“梦瑶可否说清楚点?我给你说得糊涂了。”

    秦梦瑶的俏脸更红了,娇羞地道:“那即是说因着你体内魔种的特性,你并不能使任何女子怀孕为你生孩子。”

    韩柏虎躯剧震,目瞪口呆。若不能使三位美姐姐或虚夜月为他生儿育女,岂非人生憾事,对她们也很不公平。

    秦梦瑶道:“柏郎不用担心,道心种魔乃魔门最高心法,千变万化,能把全无可能的事变成可能,只要知道问题所在,便有希望解决。”

    韩柏断然道:“能不能生孩子,乃次要的问题,最要紧是使梦瑶恢复健康,快告诉我,这不能生育的缺点,和医治梦瑶有何关系?”

    秦梦瑶娇痴地道:“唔!梦瑶要你多温存些才告诉你。”

    韩柏大喜,捧着她的俏脸狂吻起来,眼耳口鼻脸蛋秀额全不放过。

    秦梦瑶像抛开了仙子的身份般强烈地反应着。

    魔种和道胎立时生出感应,不但真元往来渡送,阴阳两气亦缠绵相交,还破天荒的真正地在精神的层面上浑溶起来。

    秦梦瑶把自己的精神天地开放,引领着韩柏去感受她对深刻的感情,对天道的眷恋和追求。

    现实的世界忽地消失了。

    只剩下甜梦般的心灵交接。

    魔种和道胎终于初步灵欲相交,浑成一体。

    秦梦瑶轻轻推开神魂颠倒的韩柏,坐直娇躯,微喘的道:“种魔大法需要的是‘媒’,双修大法要的是‘药’,那就是梦瑶的元阴和柏郎能使梦瑶受孕的精元。”

    韩柏一震狂喜道:“是不是说梦瑶竟肯和我生个宝贝儿女?”

    秦梦瑶歉然道:“我只是打个比喻,梦瑶会把你的精元转化为先天精气,与梦瑶的处子元阴结合,利用释放出来的生机,使梦瑶心脉贯续重生,夺天地之造化。”

    韩柏苦恼地道:“怎样才能哄得魔种变些仙露灵药,来给我的乖梦瑶服用呢?”

    秦梦瑶大嗔道:“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你好好听着,刚才梦瑶和两位大哥,研究了大半晚,终于有了点头绪。”

    韩柏看到她杏目圆睁的美态,大手忍不住又在她身上活动起来,求道:“梦瑶快把方法说出来。”

    秦梦瑶一把按着他使坏的手,说道:“韩柏啊!若你过不了那一关便和梦瑶合体交欢,梦瑶会失去唯一的机会。”

    韩柏吃了一惊,抽回大手,诚挚地道:“为了梦瑶,我韩柏大什么的必能忍受任何事。”

    秦梦瑶“噗嗤”笑了起来,横他一眼浅笑道:“大什么的听着了,你以前总是处于被动里,但由今天开始,你要设法驾驭魔种,当有一天魔种全由你控制,你要哪个女人怀孕,那个女人便会怀孕,你明白梦瑶的意思吗?”

    韩柏苦恼道:“魔种看不到摸不着,叫我如何入手驾驭?”

    秦梦瑶柔声道:“怎会看不到摸不着呢?你自己不就是魔种吗?怎么连这点你也不晓得。”

    韩柏呆呆地想了好一会,点头道:“这么说我可有点明白。”

    秦梦瑶在他耳旁道:“浪大哥说你的月儿是虚若无的心血结晶,兼之天赋异禀,对你这色鬼魔王乃千载难遇的奇逢,若能好好运用,将能使你的魔功再有突破。好了!梦瑶要走了。”

    韩柏失声道:“什么?”

    秦梦瑶道:“你若真疼梦瑶,便须放人家走,因为梦瑶也有自己的问题,记得人家说过因修道的关系,连女儿家的月事都断了吗?所以我也要设法使自己变回真正能受孕的女人。明白吗?”

    韩柏叹道:“整天牵挂着梦瑶,很多事做起来都不起劲。”

    秦梦瑶指了指床上海棠春睡的虚夜月,失笑道:“弄得人家姑娘那么个模样了,还说不起劲吗?你们的声浪隔了四间房子都清晰可闻,害人家听得不知多么尴尬?只是这点,梦瑶便不得不找地方躲起来,以免铸成恨事。”

    韩柏老脸一红,叹道:“我总说不过你,好吧!但你能不能让我知道你在哪里,必要时好来找你。”

    秦梦瑶站了起来,退到窗前,含笑道:“放心吧!梦瑶会常来找你,看看你有没有人家想的那么乖。”

    韩柏心中一热跳了起来。秦梦瑶翠袖一拂,发出一股沛然莫可抗御的劲气,阻止他逼上来,再仙云般飘起,倏忽间穿窗远退,没入刚发微白的清晨里。

    在跃鲤渡西五里的一所农庄里,风行烈见到了双修夫人,双修府的全部高手、两位爱妻和巧婢玲珑,顿感恍若隔世。谷姿仙见到爱郎,虽情绪激动,凤目含泪,仍能保持冷静,但谷倩莲这鬼灵精,却已不顾一切,哭着投进他怀里去。拥着她抽搐发颤的娇躯,想起了香消玉殒的白素香,风行烈黯然神伤,一双眼全红了。小玲珑站在谷姿仙后,暗自淌泪,却不敢学谷倩莲般让他疼怜。风行烈与岳父岳母娇妻到内厅围桌坐下,小玲珑奉上香茗。谷倩莲直哭得两眼红肿,怎也不肯离开风行烈的怀抱。

    双修夫人谷凝清怜惜地道:“这妮子每天都为你哭几回,听得人心酸,累得小玲珑每次也陪她哭起来,幸好贤婿终无恙归来,怒蛟帮那边的情形如何?”

    小玲珑正为风行烈斟茶,闻言纤手一颤,几回拿不稳茶壶。风行烈向不舍和谷凝清说出当前的形势,言罢道:“岳母大人美艳胜昔,看来功力尽复,尤胜从前。”

    谷凝清嫣然一笑,风情万种,先横了身旁的不舍一眼,道:“我这丈母娘吃了你这风流女婿的豆腐,使我有年轻十多年的感觉。”

    依然身穿僧衣的不舍伸手过去捉着她的玉手,微笑接口道:“双修大法之妙,连我们都始料不及,又兼之我们不敢疏懒,亦不愿疏懒,才能及时下山,以应付目前险局。”

    谷凝清啐道:“你这人呢!在后辈前这么不检点,没句正经话。”话虽这么说,但玉手却反把他抓得紧紧的,不愿放开。风行烈和谷姿仙相视一笑,桌下的手亦紧握到一起。

    这时谷倩莲早停止哭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竟就在他怀里熟睡过去,可见她因等待风行烈以致何等心力交瘁。小玲珑和另两位美婢此时捧来早点,摆到桌上。

    风行烈微笑道:“玲珑!你的伤势好了吗?”

    玲珑乍蒙关注,俏脸红透,垂首以蚊蚋般的声音应道:“小婢得老爷出手医治,现在没事了。”匆匆溜出厅去。

    不舍眉头略皱,问道:“行烈为何会成了邪异门门主?”

    风行烈道出详情后,不舍释然道:“那我就放心了,邪异门七大坞主武功高强,有他们助怒蛟帮,我们可放心到京师好好和大敌周旋。”

    谷姿仙无限深情地瞅他一眼,轻轻道:“行烈莫怪我们匆匆离开长沙,其实是干老知道情况后,鼓励我们立即上京的,否则若让敌人奸计得逞,天下万民都要陷于水深火热中,我们复国的机会更渺茫了。”

    风行烈愕然道:“有什么新的情报吗?”

    不舍道:“朱元璋的大寿庆典在七天后举行,为期三天,各方势力亦以此借口进京,可以推想所有事都会发生在那三天内,据我们京中眼线传来的消息说:情势险恶非常,复杂至使人难以理清头绪;倭子也有人到了京师,可见一斑。”接着扼要地述说浪翻云在秦淮河的花艇上,搏杀东瀛高手,韩柏和范良极两人如何名动京师,薛明玉闹得满城风雨和八派元老会议延期举行诸事。

    风行烈想起快可见到韩柏等人,心情大好,搂着谷倩莲火热柔软的娇躯,握着谷姿仙的纤手,正要说话,玲珑又转了回来,看他们有什么吩咐,见风行烈桌前碗筷不动,含羞为他夹起一个馒头,放到他碗里,低声道:“姑爷请用早点。”

    谷姿仙笑道:“行烈快吃吧!那是小玲珑特别为你弄的。”玲珑羞得又逃了出去,看得各人为之莞尔。少女多情,确叫人心动。

    风行烈举筷为各人的空碗送上美食,大嚼起来,问道:“方夜羽等人到达京师了吗?我真为韩柏他们担心。”

    谷姿仙白他一眼道:“有浪大哥在,谁能拿他们怎样呢?打不过最多逃之夭夭吧!姿仙也很想见见韩柏和范老头那对宝贝儿,倩莲每次提起他们,都忍不住笑个半死。”

    不舍却没有那么乐观,叹道:“我们要立即赶赴京师,好尽点心力,据我们来自西域的消息说,色目的高手和近万悍兵,近日已潜来中原。色目的‘荒狼’任璧,一身硬气功登峰造极,人又凶残狠辣,实在不易对付。”

    风行烈不解道:“大明的边防如此严密,为何色目瓦剌等外族,说来便来,还不露一点声息?”

    不舍道:“虽然没有确实证据,但关键人物必是蓝玉,他乃朱元璋授命专责征讨蒙古各族的大将,掌握着边防内外所有情报网,手下人才济济,若没有他通融,蒙古各族怎能说来便来,要去便去?”

    风行烈一震道:“他难道不知蒙古铁骑的厉害吗?若非里赤媚的师父扩廓,因被鬼王虚若无掌伤旧患复发,死于和林,大明能否如此安享盛世,仍在未知之数呢。”

    扩廓乃当年蒙古第一猛将,蒙人退出中原后,全赖他屡败明军,独撑大局,名将徐达亦在岭北一战中,为其所败。他退往塞外后,收纳部众,屡寇边地,朱元璋曾七次遣使招降,均被他严词峻拒。朱元璋对这大敌非常欣赏,有一次欢宴群臣,酒酣之时,忽问群臣道:“天下奇男子谁也?”虚若无答是常遇春,岂知太祖道:“遇春虽人杰,吾得而臣之,吾不能臣之扩廓,方乃奇男子耳。”于此可见扩廓的威势分量。

    不舍曾为虚若无手下勇将,最熟明朝开国前后旷日持久的征战,闻言颇有感触道:“扩廓死后,里赤媚意冷心灰,退隐潜修天魅凝阴,朱元璋觑准时机,派蓝玉多次出征,经年苦战,最后大破蒙人于捕鱼儿海,俘妃主以下百余人,官属三千、男女七万、驼马十五万,至此蒙人才偃旗息鼓,退走和林。想不到今天蒙人却又是由蓝玉引来,这是否因朱元璋以天下只属他朱家之错?可是现在的太平盛世,亦正因他的家天下而来。”

    谷凝清叹道:“蓝玉乃骄荣之人,并不太把蒙人放在眼里,或许认为蒙人只是供他利用的一只棋子,兼且看准朱元璋立允炆为继承人,燕王必不心服,乱起来时只会袖手旁观,所以更肆无忌惮,弄至现在这不可收拾的局面。”

    谷姿仙向风行烈微笑道:“行烈喂饱了肚子没有,我们要立即起程,陆路虽辛苦了点,却可隐蔽行藏。让我唤醒小莲吧!”

    风行烈爱怜地审视怀中玉人,摇头道:“不!我要抱着她走。”

    常德府内,戚长征和翟雨时一边谈笑,沿着府内最具特色的临水街,朝府督所在的闹市区走去。这种依河溪而建的石板街,乃江南常见之景,路随小河而转,沿路房屋随水曲折,分布有致。有的屋前建有跨街敞廊,设有栏杆,可作长座供人休息。河溪每隔数十丈,有小桥联系两岸,充满恬静情趣。江南乃河网密集之处,交通运输全靠船只,谁能控制水道,谁便可称王道霸,这也是为何方夜羽想打天下,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怒蛟帮的道理。因这地理特色,市镇商场均临水设置,或铺面朝街,后门临河,又或反之,总是两头均可做生意。无论是商铺或住宅,有关弄膳、洗濯、排水均非常方便。府督前的广场在望。虽是清晨时分,但赶集的人均匆忙上路,开始忙碌的一天。

    戚长征笑道:“真希望甄妖女够胆率领大军,在府督前大闹一场,看看府督是否仍可充耳不闻。”

    翟雨时笑道:“我们都不是身家清白的人,记得不要站在通缉榜文的悬赏图旁边,因为无论画功如何不济,总有几分相像。”

    两人说笑一番,走上府督前的大广场,转右进入常德最著名的崇德街去。这是常德府最著名的商业中心,行人明显多起来,街长超过一里,宽达四丈,路面由大块条石铺成,店铺均比城内其他地方有规模和气派,装修精致,风格多采又有地方特色。两人随意找间食物馆子,坐到一角,点了十多碟小点,又要了两碗稀饭,伏案大嚼,没有一点正亡命躲避敌人的神态。

    吃到一半,梁秋末进来,毫不客气地抢过两碟小食,拿起便吃,同时低声道:“发现了二叔昨天留下的暗记,只要能撇掉妖女,立时可去和他们会合。”两人大喜。

    梁秋末续道:“我又联络上干老、邪异门的诸位大哥和众多兄弟,他们斗志昂扬,很想大干一场。”

    翟雨时皱眉道:“没有会上二叔之前,我们的实力始终单薄了点,唉!有什么方法可立即把他找来呢?”

    沉吟间,戚长征推他一把。翟雨时往入口处看去,亦呆了起来。只见千娇百媚的甄夫人,独自一人莲步姗姗走进人头涌涌的店子里,径自来到三人旁,坐入椅子,含笑看着三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戚长征握上天兵宝刀的把手,冷冷道:“妖女你既送上门来,就让老戚和你一算柔晶、封寒前辈和众兄弟的血债。”

    韩柏和范良极两人坐在桌前,享受着由宫内调来的厨师弄出来的精美食点。范良极神采飞扬,绘影绘声地述说着如何征服云清的经过,又严词吩咐韩柏不准告诉任何人,最后道:“京师事了后,云清会正式禀告师门,以后就要和我双宿双栖,嘿!女人真奇怪,我还以为她讨厌我,原来她只是装出来的。”韩柏忙举茶再贺,忽地闹哄哄的,原来是三女拥着仍是慵倦不胜,穿回男装的虚夜月进入厅内。

    韩范两人一看虚夜月,眼都呆了。虚夜月早就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但现在的她更像提升了一个层次,神采飞扬、顾盼生辉不在话下,最要命的是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娇艳,使她一下子成熟了许多,那种妩媚动人,叫人魂为之夺。

    虚夜月娇笑着在两人对面坐下,见到两人目不转睛打量她,俏目一瞪嗔道:“坏大哥死韩柏,有什么好看的?”她弃筷不用,就那么用纤白的小手,拿起一块葱油烧饼,送到朱唇处轻咬了一小片,其风流放逸和得意洋洋的模样,没有人不看呆了眼。

    韩柏给虚夜月再白一眼,暗忖绝不可在三位美姐姐面前,表现得太神魂颠倒,强压下心头酥痒,向左诗关切地道:“诗姊的酒铺何时开始营业?”

    三女见他关心她们,开心起来,朝霞代答道:“我们怕留在京师的时间不长,所以紧锣密鼓,幸好在船上时酿的三十多坛酒,时间都差不多了,诗姊又有秘法催酒”

    左诗插入兴奋道:“昨日皇上差人来问我们,能否赶十坛酒在皇上寿典时,供宾客享用,我已答应了。”

    韩柏故作失望地道:“我还想陪姐姐们到市集买衣购物,现在看来你们不会有空。”三女一起欢叫起来,连说有空。

    昨晚虚夜月用尽了所有气力,小肚子饿得要命,两手都不闲着,可是无论她如何放怀大吃,姿态仍是那么好看。她笑吟吟看着韩柏哄三位姐姐,显然看破了韩柏要讨好她们的心意。

    范豹这时进来通知说叶素冬来了。韩柏大讶,待要到正厅见客,虚夜月跳了起来,亲热地挽着他的手臂,陪着走出去,低声道:“你要小心西宁派的人,他们一向妒忌阿爹,现在谁都知道月儿是你的人了,他们对你的态度或许会改变。”

    韩柏暗忖若真改变了的话,怎还会这么早来找自己呢,停在长廊道:“我打发他后,立即回来陪月儿去见岳父,补行拜堂礼后顺便到月儿的小楼再次成亲。”

    虚夜月大窘,恶狠狠道:“若你敢向爹说一句昨夜的事,我定杀了你。”

    韩柏见她动辄喊杀的习惯丝毫不改,失笑道:“昨晚你留宿在此的事实谁都改不了,何况以岳父的眼力,怎还看不穿他乖女儿已献身于我,何用我……”

    虚夜月跺脚道:“总之不准你说出来,快滚去见人吧!”逃了回去。

    韩柏浑身骨头酥软起来,志得意满地走到正厅。

    叶素冬正喝着侍女奉上的清茶,暗自沉吟,见到韩柏来,起立笑着迎上来。低声道:“今天末将来为的是私事而非公事。”

    韩柏愕然道:“什么私事?”

    叶素冬故作神秘道:“那天大人救了青霜,师嫂知道了,要亲自向你道谢哩!”

    韩柏大喜,这不是又可以见到庄青霜吗?忙道:“午饭还是晚宴,不过今晚却不易腾得时间。”当然是想起燕王之约。

    叶素冬脸上闪过奇怪的神色,道:“若大人现在没有什么事,可否立即和末将到道场走一趟。”

    韩柏沉吟片晌,道:“统领请稍待,小使去安排一下,回来再和你去。”

    走回内宅,正苦思如何找个借口,暂时稳住虚夜月,方发觉她和范良极两人都溜走了。

    柔柔笑道:“大哥是佳人有约,我们的乖月儿则偷偷逃回家去,只召你稍后到鬼王府和她吃午饭,她要亲自弄几味小菜孝敬你,我们则要和范豹回酒铺工作,眼前再没人可陪大人遣兴。”

    韩柏喜出望外,骑着灰儿,和叶素冬到西宁道场去。

    叶素冬比平时沉默多了,到了那天的练武大堂,叶素冬停了下来,双目厉芒一闪,盯着他冷冷道:“韩柏!你知否犯了欺君大罪?”

    韩柏脑际轰然剧震,愕然道:“你在说什么?”

    这时左右两边侧门拥进两个人来,竟是西宁派掌门“九指飘香”庄节和“老叟”沙天放,两人均面色不善,隐成合围之势。韩柏心中叫苦,三人均为西宁派的顶尖高手,任何一人自己都未必可以稳胜,若三人同时全力出手,恐怕逃都逃不了,怎么办好呢?对方为何这么有把握指出他就是韩柏?难道是庄青霜泄露出自己的底细?一时方寸大乱。

    庄节冷笑道:“霜儿昨天向云清查问有关你的事,虽然她什么都不肯说,但我们已从你的身手看出你乃叛贼赤尊信的魔种传人,我西宁派对你本无恶感,可惜你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冒充专使,若我们知情不报,皇上怪责下来,谁都承担不起,唯有得罪了。”

    沙天放漠然道:“小子你装得真像,来!让我领教你的魔功,看看厉害至何种程度?”

    韩柏听得与庄青霜没有直接关系,她还曾为自己隐瞒,放下心事。脑筋立时活动起来,心想若自己心虚逃走,那等于明告天下人他就是韩柏,那时朱元璋都护不了自己,所有计划都进行不了,还会牵累很多人,所以绝不能退缩,变脸怒道:“本使真不知你们在说什么,去!我们见皇上去,如此侮辱,我朴文正定要讨回公道。”

    叶素冬冷笑道:“古剑池的人今午便到,你那侍卫长大人怕就是‘独行盗’范良极吧?”

    庄节笑道:“不要硬充了,若你真是高句丽来的使臣,虚若无怎肯把掌上明珠许你,让他的月儿嫁到异域去。何况他最爱我国文化,绝不会让他的外孙儿被外族同化。”

    韩柏心知这三个热衷名利的人,是在利用揭穿他的身份,来打击鬼王甚至燕王。从容道:“到现在你们仍只是胡乱猜测,为何不多等一会,待那什么池的人来了,才当面和本使对质呢?”

    沙天放怒喝道:“还要硬撑!”一拳凌空向他击来。

    韩柏知他这拳表面虽劲道十足,其实只有两成劲力,旨在逼他露出武功底子,一咬牙坦然受拳。“砰!”拳风撞在他右肩处。韩柏运起挨打神功,往横踉跄两步,化去劲势,其实丝毫无损,但却装作受了伤,褪去脸上血色,咬牙咧嘴喝道:“好大胆!竟敢伤害本使!”

    西宁三老面面相觑,均不明白他为何不还手?若他真是韩柏,怎敢仍然留下?因为曾见过他和范良极的冷铁心一到,他便无所遁形,除非他真是高句丽来的使臣。他们亦非鲁莽之徒,只是怕给楞严抢先一步,揭破韩柏的身份,那他们便大失面子,以后再难抬起头来做人。因为根据线报胡惟庸在昨晚宴会后,不知何故,已通知了楞严,让他进一步查察韩柏的身份。

    韩柏摸着肩头,狂怒道:“本使要求立即觐见皇上,还我公道,你们要绑要锁,全任你们,不过事情弄清楚后,本使定会追究责任。”

    甄夫人嫣然一笑,向戚长征道:“要动手嘛,素善求之不得,但戚兄弟敢不敢先听素善几句话?”

    戚长征见她如此有风度,也很难变脸出刀子,忍住怒火道:“说吧!”

    甄夫人一双妙目扫过翟梁两人,柔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处理叛徒,乃天经地义的事,素善已是宽大为怀,让柔晶能在你怀里死去,只是你自己错过罢了!若素善把她交给鹰飞,你猜会有什么情况出现呢?”

    梁秋末冷笑道:“那我们还应感激你了。”

    甄夫人对三人露出清甜动人的微笑,她那带点病态的玉容确是我见犹怜,看得三人一呆时,她垂首轻轻道:“素善不敏!朱元璋建国后,无日不派大军出塞讨伐我等弱小民族,奸淫虏掠,无恶不作,我们此次东来,只是迫于无奈。两军对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此乃公恨,并非私仇,三位能怪素善心狠手辣么?”再妩媚一笑道:“若非这等对立身份,素善可能还会对你们其中之一倾心下嫁呢!”

    三人面面相觑,均感此女笑里藏刀,难以应付至极。又不知她为何有此闲情,以智计著称的翟雨时亦感头痛。

    甄夫人巧笑倩兮,向翟雨时幽幽道:“先生还应感激素善哩!若非我起了爱才之念,强把先生从胡节手上要来,否则先生早成死人或废人。”

    翟雨时哂道:“想把翟某变成白痴,难道还要谢你?”

    甄夫人失笑道:“你这人哩!素善哪有这么本事,只不过在吓唬你罢了!告诉我,素善有动你半根头发吗?”

    戚长征苦笑道:“我如今被你弄得不晓得该不该向你动手,快说吧!你到这里不是为了闲聊或春心荡漾想找男人上床吧!究竟有何目的?”

    甄素善笑道:“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来和你们讲和。”

    三人一起目瞪口呆,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韩柏被庄节三人和近百名禁卫押上皇宫。朱元璋闻报后,立即在御书房内接见韩柏和西宁三老。

    四人跪伏朱元璋龙桌前,由叶素冬将他们对韩柏的怀疑,加油添醋地说将出来,当然瞒去了庄青霜那个环节,最后道:“古剑池、冷铁心今午即至,立可验明正身,让他无法抵赖。”

    朱元璋出奇地温和道:“这事关系到我大明和高句丽两国邦交,叶卿家为何不多候一天,却如此鲁莽从事?”

    叶素冬硬着头皮道:“微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更怕贼子图谋不轨,迟恐不及,故立即动手拿人,这事全由微臣出主意,愿负全责。”跪在他旁边的韩柏心中亦赞道:这人总算还有点义气。

    朱元璋淡淡道:“看吧!”随手在桌上取了一卷文书,掷到叶素冬身前地上。众人包括韩柏在内,齐感愕然,究竟那是什么东西呢?叶素冬战战兢兢,膝行而前,恭敬打开一看,立时傻了眼睛。只见上面写满高句丽文,当然不知所云,可是却有两幅手绘画像,赫然是身穿官服的韩柏和范良极,绘得惟妙惟肖,传神至极。韩柏偷眼看到,亦是惊异莫名,为何朱元璋竟有这样一张玩意儿?

    朱元璋语气转寒道:“这张图像,乃专使抵京前三个月,由正德派人由高句丽送来给朕以作证明的,叶卿家明白了吧?”

    叶素冬一听立即汗流浃背,伏身大叫知罪,额头叩在地上,扑扑连响,若非他功力深厚,早头破血流。

    朱元璋怒喝道:“来人!立即传朕之命,公告全京,以后若再有任何人,敢说出半句怀疑朴专使和侍卫长来历的话,不理他身居何职,立杀无赦,即使他们两人和韩范两贼长得一模一样,亦不准再在朕前提起这事。”当下自有人领旨去了。

    叶素冬等三人暗暗叫苦,心惊胆战,谁不知朱元璋翻脸无情,心狠手辣。

    朱元璋余怒未消,喝道:“你们三人立即给我退下,待朕与专使商谈后,才和专使计议怎样处置你们。”

    三人虽为当代高手,可是得罪了朱元璋,只是鲁莽欺君一罪,已可株连九族,闻言面如死灰,跪行着退出书房。

    朱元璋再挥退所有人,淡淡道:“韩柏还不起来!”

    韩柏跳将起来,尴尬道:“多谢皇上包涵,嘿!皇上哪里弄来这么精彩的身份证明文件?”

    朱元璋摇头失笑道:“算你这小子有点道行,若你之前反抗逃走,朕唯有下令通缉你,好小子,坐吧!”

    韩柏笑嘻嘻在他龙桌侧坐下,道:“皇上都说小子是福将。”

    朱元璋再失笑道:“就算你不是福将,朕也要睁只眼闭只眼,否则朕便要立即和若无兄及燕王翻脸,还要抄陈令方的家。”

    韩柏道:“皇上何时知道小子是韩柏呢?”

    朱元璋微笑道:“其实自第一次见你,由你借口推辞不肯写信开始,朕便在怀疑你的身份,所以才多次试你,看你是否想行刺朕。那天朕见过你和左诗,老公公罕有的找朕说话,明言你的身份,于是朕立即找人赶制证明文件,好堵天下人之口。唉!朕想不信你是福将也不成。连两大圣地都不顾一切尽力支持和掩护你,只是冲着静庵在天之灵,朕便不会动你。”说罢忽露倦容,挥手道:“专使回去吧!叶素冬这人忠心耿耿,现亦正是用人之时,不要太为难他。同时告诉陈令方,朕绝不会因此事不重用他,因为朕真的希望你这福将能为朕做点事。”韩柏其实有满肚子话想和他说,至此唯有叩头谢恩,无比轻松地退出御书房外。

    西宁三老正在门旁等候圣裁,见他出来,立时拥上来道歉和请代说项。韩柏不为已甚,低声道:“千万不要再触怒皇上,小使已代三位叩头求情,请皇上千万别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误会摆在心上,三位大可放心。”

    叶素冬几乎感激得哭了出来,事实上他一直对韩柏很有好感,只是利害冲突,不得不把交情放在一旁。这并非说他们完全相信了韩柏真是专使,尤其在朱元璋说出一模一样这句话后。只是明白到无论如何,朱元璋都会护着韩柏,只是这点,便使他们要对韩柏另眼相看。

    三人离开皇宫之时,庄节恭敬地道:“专使若有闲,请到道场小坐,霜儿很挂念专使哩!”

    沙天放道:“掌门怎可如此怠慢,明晚得由我们摆下盛宴,向专使正式赔罪才行。”

    韩柏先是大喜,继又一惊,忙道:“小使最怕应酬,还是随便点好。”暗忖若碰到冷铁心,那就尴尬极了。

    庄节欣然笑道:“专使放心吧!只是我们西宁自家人陪专使小叙,不会有半个外人的。”

    韩柏和他们对望一眼,大家会心笑了起来,像所有芥蒂都消失了。他终于明白到官场尔虞我诈的游戏规则。

    甄夫人嫣然一笑,神情纯真诱人,淡然道:“是的!素善将会退出怒蛟帮与官府的斗争,这是你们以实力赢回来的,若非翟先生昨晚表现出惊人的策略布置,今天又有胆子悍然无惧地向素善公然挑战,当然会是另一个局面。”

    翟雨时眼中射出锐利和智慧的光芒,阻止戚长征说话,微微一笑道:“明蒙斗争终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所以夫人准备到京师去。在下却是奇怪,你们正占在上风中,要退便退,何须特来与我们谈和呢?”

    甄夫人深深凝视着他,好一会叹道:“翟先生太自负了,你当素善看不穿你的计谋吗?你们故意以身犯险,其实只是想引开我的注意力,让邪异门和贵帮的人抄远路进入常德。昨晚素善见你们故意停在夺命斜,便知悉个中诡计。”

    翟雨时暗叫惭愧,昨晚所有行动,大部分都是随机应变,竟使甄夫人着了道儿,当然不会说破,问道:“夫人贵属追杀敝帮凌战天的行动,是否亦告失败?”

    甄夫人柔声道:“可以这么说,但假若先生不接受和约,素善立即尽起人手,前往对付贵帮主和凌战天,势必逼得先生由主动变做被动,与现时的情况判若云泥,先生好好想一想吧!”

    三人心中一凛,暗叫厉害。他们到常德来,正是欺甄夫人顾忌官府,不敢有大规模的战斗场面出现,而他们却可肆无忌惮,放手而为,掌握主动之势。若甄夫人硬逼他们把战场移离常德,以她手上的实力,确可稳操胜券,当然最后谁胜谁负,还要由天时地利与战略等决定,但可预见的是即使是胜的一方亦将元气大伤,损失惨重,这正是甄素善想避免的后果。戚长征和梁秋末对翟雨时的眼光智计最是信任,一声不响,交由他谈判和决定。

    翟雨时从容道:“夫人这么坦白,在下亦不矫情作态,可是我们怎知夫人这次求和,只是缓兵之计,暂时避开和我们正面冲突,撤退时亦不会受到突袭追击,但转过头来再对付我们呢?”

    甄夫人笑道:“先生怎么如此畏首畏尾,何况即使如此,对你们又有什么损失呢?你们不会妄想能歼灭我们吧!先生首要之务,是保贵帮主安然无恙而已!”接着幽幽一叹道:“这样吧!素善亲口保证,三个月内绝不置身于官府和贵帮的战争里,先生满意了吗?”

    戚长征终于忍不住冷哼道:“好一个妖女,看准我们元气大伤,三个月内根本无力重新控制水道,收复怒蛟岛,故放手让官府和黄河帮对付我们。我何不当场把你杀死,使得群龙无首,看你的手下还有什么作为?”

    甄夫人白了他一眼道:“男儿家有风度点可以吗?人家对你这么尊重,你却偏要令人家难堪尴尬。”

    戚长征给她醉人的风情和温馨软语弄得呆了呆,一时为之语塞。他说的只是气话,只以甄夫人的剑术,即使三人联手,想杀死她都不容易,何况他们怎可不顾面子,三个大男人欺她一个小女子?

    翟雨时哑然失笑,伸出手来点头道:“好吧!我翟雨时便代表怒蛟帮和你作这休战三个月的交易。”

    甄夫人欣然递出美丽的小手,送进翟雨时的掌握里,轻轻道:“这次和谈,素善实存有私心,因为素善心切到京城会一个人,至于那人是谁,素善却不会泄露出来。”

    翟雨时握着她柔软的小手,心中泛起男女间那种难以说明的微妙感觉,口中却强硬地道:“夫人须立即把所有人马撤离常德,否则我们会立时发动攻击,以免坐失良机。”

    甄夫人轻轻把手收回,转向戚长征歉然道:“两军对垒,各为其主,素善多么希望能改变对立的局面,大家以另一种身份论交接触,请戚兄节哀顺变,将来素善若命丧戚兄之手,绝不会有半句怨言。”盈盈站了起来,柔情万缕地说一声“珍重”,婀娜轻盈地举起莲步,从容出店去了,并没有回过头来。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不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来这么一个大转变。

    翟雨时断然道:“秋末负责监察妖女承诺的真伪,我和长征、干老和邪异门诸兄弟会合后,立即向展羽猛攻,去掉官府的一只利爪。”心中却在想:始终还是中了妖女的奸计,让她坐收渔人之利,不过此刻已别无选择。

    韩柏骑着灰儿,旋风般赶到鬼王府,守门者连忙大开中门,迎他入内。另有人走上来,为他牵着马缰头道:“白小姐想先见专使大人,让小人领路。”

    韩柏在一座院落见到容光焕发的白芳华,侍仆避退后,她亲热地挽起他的手臂,毫不避嫌朝虚夜月香居的小楼方向走去,让他尝尽温柔滋味,娇嗲地道:“韩柏你得到了排名仅次于秦梦瑶和靳冰云的绝世娇娘,该怎样谢芳华呢?”

    韩柏给她提醒,想起自己确是艳福齐天,江湖好事之徒选出来的十大美女,排名第三的虚夜月已失身在自己手里,靳冰云至少给他吻过抱过,秦梦瑶亦是囊中之物,说不定这两天便有机会一亲庄青霜的芳泽,现在身旁又是风韵迷人的白芳华,今晚燕王再有赠品,想到这些,意气风发下,一把搂起白芳华,不理她的抗议,闪入林木深处,把她压在一棵大树处,强吻她的香唇。白芳华无力地推拒,扭头要避,却给他由粉颈一直吻上耳珠,再移至她白滑粉嫩的脸蛋,最后终吻上她的朱唇。白芳华“嘤咛”一声,垂下双手,抓紧了他的熊腰,欲拒还迎地反应着。韩柏魔性大发,打定主意速战速决,白芳华剧烈抖颤起来,猛地咬他的唇皮。韩柏痛得仰后看她。

    白芳华贯满欲焰情火的美眸无力地看着他,喘着气道:“韩柏求你高抬贵手,芳华是燕王的人。”

    韩柏大吃一惊,整个人弹了开去,看着这软倚树干,星眸半闭,衣衫不整,刚被他侵犯的美女,失声道:“你说什么?”

    白芳华幽怨地横了他一眼,一边整理衣襟,一边幽怨地道:“人家被你害得很苦,可是燕王对芳华恩重如山,芳华怎可见异思迁?”倏地扑入他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韩柏欲火全消,既是怜惜,又大不是滋味,安慰地摸着她的玉背,柔声道:“不要哭了!你干爹知道这事吗?”

    白芳华饮泣道:“当然知道,芳华之能成为鬼王的干女儿,全赖燕王从中引介,现在该知道芳华对你矛盾的心情。”

    韩柏不满地道:“那为何你又来逗我呢?”

    白芳华跺足嗔道:“谁来逗你?是你挑诱人家才对,累得人茶饭不思。唉!为何芳华不早三年遇到你呢?”缓缓离开他的怀抱,抬起盈盈泪眼,向他送来对命运无尽的怨怼。

    韩柏心中苦笑,假若你碰到三年前在韩府当小厮仆的我,肯用眼尾瞥一下我,韩某就受宠若惊了,伸手抚着她香肩道:“若燕王当皇帝,你就是白贵妃。”

    白芳华几乎又给他一巴掌,挣了挣怒道:“你尽情羞辱芳华吧!若我白芳华是贪图富贵的女人,地灭天诛。”

    韩柏把她拉入怀里,托起她的小下巴,大嘴凑下去道:“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便不吻你。”

    白芳华俏脸一红,避开他灼热的眼光柔声道:“只要你不像刚才般对人无礼,爱怎么抱和吻都可以。”

    韩柏沉声道:“你不觉得搂抱亲嘴是背叛了燕王吗?”

    白芳华点头道:“芳华当然知道,但若不可以这样,芳华情愿自尽算了,免得受活罪。”

    韩柏暗叹一声,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无奈地道:“这事怎能定下限制,多么没趣。”

    白芳华忍不住啜泣起来,凄楚至极点。韩柏无法可施,抛开心中的恨意,又哄又劝,好一会才令她停止哭泣。

    白芳华倚着他站了好一会,情绪稍为平复,低声道:“芳华不送你去了,韩郎自行到月儿那小楼后的金石藏书堂去,干爹和月儿都在那里。”猛地脱出他的怀抱,疾掠去了。韩柏的美好心情,至此被破坏无遗,一声长叹,收拾情怀,依白芳华的指示朝鬼王的金石藏书楼走去。

    撤退的号角,响彻荒野。敌人潮水般来,潮水般退去。在山峰处俯视着的凌战天大惑不解,敌人分明已掌握到他的行踪,为何忽然退走呢?累得他花了整晚时间,在通往此峰顶的各处斜坡,设下各种死亡陷阱,现在却一点派不上用场。看他们退去的方向,并不是常德府,而是绕过常德,朝长江退去。纵使援兵来到,以敌人的实力,亦无须避开,一时间他糊涂起来。猛一咬牙,掠下高山,往上官鹰藏身处全速赶去。

    韩柏经过虚夜月那典雅宁静的小楼香闺,沿着碎石路,穿过小楼的后园,再过了一个方形单檐攒尖的小石亭,前方出现一堵高起的围墙,内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建筑物,五进三间,梁柱粗大,正门处刻着“金石书堂”四字,古朴有力,非常有气势。四周静悄无人,亦没有被人监视的感觉,与外府岗哨林立的情景迥然有异。书堂中门大开,韩柏抛开白芳华,昂然步入,先是一个门厅,然后是前天井、布满字画藏书的大堂,接着是后天井和另一座关上门的后堂。书室两旁均开有侧门,内里另有藏书处,一时间真不知鬼王和他的宝贝女儿身在哪里。他默运玄功,查察动静,蓦地心有所感,直朝呈长形的后天井走去。后天井比前天井最少大了一倍,两侧建敞廊,天井四周檐柱均用方形石柱,满布浮雕,人物走兽均造型生动,描述佛典内的故事,至于内容嘛,就非他韩柏所知了。后天井尽处的华堂等如另一间书堂,地坪较高,由两侧廊内的石阶登室,规格一丝不苟,在在显出鬼王这建筑大师,对自己住处的心思。

    韩柏踏上石阶,紧闭的大门“咿呀”一声由内推了开来,一位高髻盛装,刻意打扮过的绝世佳人,笑吟吟福身施礼道:“韩柏啊!快进来!”当然是艳冠京师的美人虚夜月。韩柏从未见过她如此刻意打扮,又穿回华丽女装,长裙曳地,香肩处裹着几乎长至裙脚的披风,在胸前打了个蝴蝶结扣。披风外白内红,配着淡黄绣双蝶图案的衫裙,高髻上闪闪生辉的发饰,那种糅合了少女娇俏风情和成熟女性打扮的迷人风韵,以及玲珑浮凸线条所呈现出来的优美体态,看得韩柏两眼发光,无法合眼。原来月儿蓄意引诱男人,竟可化作如此雍容高雅、天香国色的丽人。

    虚夜月娇嗔地瞪他一眼道:“大学士还不快些进来拜见阿爹。”

    韩柏一呆道:“月儿在说什么?”

    虚夜月笑吟吟道:“可真是个傻子,现在全京师的人都知道朱叔叔封了你作东阁大学士,乃正五品的高官,只有你自己不知道,还不滚进来。”她见韩柏目不转睛直盯着她看,心中欢喜,不枉自己为他刻意打扮,笑容比平时更甜了。

    韩柏搔着头,傻愣愣随她走进华堂里,至于朱元璋封了他什么官,却是毫不放在心上。四周尽是高起的书橱,放满线装书、竹书和帛书。在这书卷的世界尽端处,置有一张卧床,鬼王虚若无自然写意地侧卧其上,挨着一个高枕,全神看书。

    韩柏走到他跟前,福至心灵地跪下来,恭敬叫道:“岳父大人,请受小婿三拜!”

    虚夜月想不到他有此一着,又羞又喜,扭身举手遮着脸儿,跺脚道:“死韩柏!你坏死了。”

    鬼王哈哈一笑,放下书本,大马金刀坐了起来,喝道:“好小子!由今天开始,月儿就是你的妻子,出嫁从夫,以后她就是韩家的人。”接着傲然道:“什么三书六礼,怎及我虚若无一句话。”

    韩柏大喜,连叩九个响头,肃容道:“皇天在上,若我韩柏有负月儿,叫我万箭穿心而死。我保证疼她一生一世,让她永远都那么幸福快乐,永远都……嘿!都那么好玩。”

    虚夜月听到一半,早转过身来,俏目射出海样深情,可是当他说到最后一句,又忍不住“噗嗤”娇笑,含羞地来到韩柏身旁,向虚若无跪了下去,颤声道:“月儿投降了,以后再不敢惹您老人家生气。”拜了下去,忽然站起来,不顾一切坐到卧床边沿,投入虚若无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虚若无紧搂着她,拍着她的香肩,道:“贤婿请起。”指了指卧床旁的太师椅道:“坐!”

    韩柏坐下后,虚若无叹道:“这孩子人人都以为她金支玉叶,享尽富贵荣华,其实命苦得很,出世便没了亲娘,我又为一口气,自幼对她严加训练,幸好一切成了过去。自她懂事后,我虚若无从未见过她像这几天般意气飞扬、欢天喜地。今早她回来后,竟破天荒穿起我嘱抚云为她缝制的女装,还整个早上陪着我在这里看书,贤婿可明白我欢欣的心情吗?”

    韩柏呆头鹅般看着渐复平静的虚夜月,为他们的父女之情感动不已,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若说命苦,虚夜月无论如何都不及他这无父无母的弃儿。

    虚苦无抬起虚夜月的俏脸,哑然失笑道:“月儿切莫对为父言听计从,那会令爹失去了很多乐趣的。”

    虚夜月扭动娇躯,不依道:“爹和韩柏都不是好人,人家伤心落泪,还要逗人家。”用力推了鬼王一下,负气地站起来,在另一侧的太师椅坐下,白韩柏一眼道:“骂得你们不对吗?有什么好看的。”接着满脸泪痕的粉脸绽出一丝浅笑,垂下了头,那动人的情景,鬼王也看得呆了。

    韩柏和虚若无对望一眼,开怀笑了起来。虚夜月不依地再作娇嗔,但又忍不住偷笑。

    鬼王长身而起,道:“来!你们跟我去看一件好玩的东西。”两人对望一眼,都不知道鬼王要带他们去看什么。

    鬼王推开后门,踏进华堂后被高墙围着的大花园里,庭林深处,有所小石屋。虚夜月低声道:“那是爹的卧室,除了七娘和我外,谁都不准进去,不过月儿也很少去,就那么一张石床,有什么好玩?”韩柏心中大讶,想不到堂堂鬼王的居处如此反璞归真。

    快到石屋时,韩柏忽地“呵”地一声停下来,表情变得非常古怪。虚夜月忙挽起他的手臂,关切地道:“怎么了!不会是被西宁派那些混账吓坏了吧?”韩柏摇头表示没事,暗忖原来今早的事,他们已经知道。

    鬼王随他止步,淡然道:“贤婿是否生出特别的感应?”

    韩柏点头道:“真是奇怪,石室内似乎有件东西使我生出熟悉和亲切的感觉。”

    鬼王沉吟半晌,道:“说不定你是有缘人,进来吧!”推门而入。

    两人随他进入室内,两丈见方的地方一尘不染,除了一张石床外,竟没有坐椅。两人的眼光几乎同时投向挂在空荡荡的墙上唯一的一把刀上。虚夜月只是奇怪,为何原本空荡荡的四壁会多了把刀出来,韩柏却是虎躯剧震,指着墙上那把造型古朴的厚背刀,张大了口,却说不出话来。

    虚若无陪两人望了一会,转过身来微笑道:“不错!这就是曾摆在韩家武库内,百年前传鹰大宗师的随身兵器厚背刀了。”

    戚长征、翟雨时、干罗、邪异门除“笑里藏刀”商良外的三大护法、七大坞主,全集中在常德府外一个山头,遥遥监察鹰飞和以色目人为主的敌军撤往长江。近千怒蛟帮和邪异门的联军,隐伏在几个战略性斜坡的丛林里,以防敌人失信反扑。梁秋末将会率领侦骑,追踪监察他们的撤退,并由长江沿途为这次行动布下的眼线,留意他们和官府的动向。

    干罗乃黑道祖师爷级的高手,地位尊崇,众人都对他深表尊重,执弟子之礼。现在他功力全复,只是随便一站,已有着一代宗主的气派。梁秋末由后山飞掠而至,先向干罗施礼,再向邪异门众护法坞主打个招呼,道:“不见展羽的人,看来是得到知会,返回洞庭与胡节会合。”众人听得皱起眉头,胡节若得这拥有十多名高手,包括特级人物展羽在内,和近百名武林中人组成的“屠蛟小组”辅助,势必如虎添翼。

    邪异门首席护法,德高望重的“定天棍”郑光颜面色凝重道:“若郑某是胡节,就会加强怒蛟岛的防务,然后让与他有勾结的黄河帮,逐一接收贵帮的地盘和生意,只要断去贵帮的经济命脉,兼之贵帮现在元气大伤,暂时无力反攻怒蛟岛,不出半年,整条长江都会落入了胡节的手里,那时他将大有造反的本钱。”

    翟雨时微笑道:“多谢郑老师关心,钱财方面倒不成问题,十多年来,我们倒真储了点钱,若贵门有问题,随便出声,不要客气。”他才智过人,知道若郑光颜特别留意经济的问题,可能正因他有着同样的难题。

    坞主之首“火霹雳”洛马山笑道:“风门主吩咐下来,嘱我们暂时归入贵帮,大家是自家人,我们怎会客气,这事迟些再说吧!”众人笑了起来,心情轻松。

    干罗忽叹道:“只看展羽及时撤走,便知以方夜羽为首这支外族联军,和胡惟庸早有协议,一伺胡节取得绝对优势,他们会暂时退出。也由此可见他们对如何瓜分大明,已有了周详计划。”

    戚长征冷笑道:“妖女太低估我怒蛟帮,十多年了,我帮早在洞庭生了根,潜力之厚,岂是她这种初来乍到的人能了解的。”

    干罗责道:“长征切勿自傲,以方夜羽的精明,怎会不详细告知妖女怒蛟帮的底细,这次她未竟全功骤然撤离,必是认清胡节对朝廷不忠,故此让我们拼个两败俱伤,他日天下四分五裂时,他们便可安享其利。”

    戚长征汗颜道:“义父教训得是。”

    “砰!”一朵烟花在远方的天空爆了开来。翟雨时大喜道:“好了!找到帮主和二叔啦。”

    韩柏一呆道:“岳父不是说杨奉没有找你?”

    鬼王微笑道:“我虚若无一是不说,说出来的绝没有假话。当然!对付我的月儿却属例外情况。唉!杨奉昨晚在京师外的百家村,被欲抢夺鹰刀的各方高手发现行踪,虽突围逃出,但已受了致命内伤,勉强挨到我这里,说了一句话后立即倒毙,这把刀亦来到我手里。”

    虚夜月好奇问道:“是什么话?”

    鬼王淡淡道:“我明白了!”

    韩柏愕然道:“他明白了什么?”

    鬼王苦笑道:“那要到地府问他才知道。贤婿!有兴趣便拿这把刀去玩玩。”

    韩柏大吃一惊,不断摇手道:“小子何德何能,只是每天担心有人找上门来抢夺鹰刀,我便不用安眠,哪还有时间服侍月儿。”

    鬼王仰天长笑道:“好!见宝不贪,才是真正英雄豪杰,便把它放在这里,明天让我放消息出去,让胆子够大的人来玩玩。解决了月儿的终身大事后,我虚若无一身轻松,很想找人来动动筋骨,又怕滥竽充数的庸才不堪一击,刚好里兄来了,何不进来共赏鹰刀?”听到最后两句,韩柏和虚夜月同时色变。

    里赤媚悦耳迷人的声音在屋外园中响起道:“虚兄宝刀未老,里某深感欣慰,初还以为功力小进后,能瞒过虚兄耳目,岂知里某错了。”

    韩柏几乎要唤娘,里赤媚便像是他命中的克星,若非有鬼王在,早拉着虚夜月逃之夭夭。忙移到虚夜月前挺身保护。

    鬼王负手转身再望着鹰刀,笑道:“里兄天魅凝阴既大功告成,确能瞒过任何人耳目,只是瞒不过虚某的心吧。”

    里赤媚大笑道:“说得好!”余音未尽,秀挺妖艳的里赤媚步入屋内,先盯着虚夜月,眼中爆起异彩,点头赞道:“夜月小姐天生媚骨,韩柏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

    虚夜月被他那双妖媚邪异的眼睛上下打量一遍,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就像让对方用眼光脱去了身上衣服般难过,躲到韩柏身后,嗔道:“里叔叔不准你那样看人家。”

    里赤媚一愕道:“只冲着里叔叔一句话,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里赤媚绝不会伤害夜月小姐。”

    韩柏心中折服,里赤媚不愧当代的顶尖高手,气度风采均远超常人,或者只可以大奸大恶的枭雄来形容他。

    虚若无欣然道:“月儿还不多谢里叔叔疼爱。”

    虚夜月由韩柏身后移出来,微一福身,娇声道:“谢里叔叔!”又缩回去。

    里赤媚叹道:“如此尤物,我见犹怜。”转向韩柏道:“韩兄魔功大进,可喜可贺,当日解语爱上你,里某并不奇怪,但刻薄寡恩的朱元璋竟对你另眼相看,使我们计谋难展,则无法不使我们不吃惊。”接着再微微一笑道:“但真正令里某拜服的,却是断去七情六欲,达致慈航剑典上剑心通明的仙子秦梦瑶,亦对你倾心相恋,里某才是无话可说。”

    以虚若无那样的修为,听到里赤媚说出秦梦瑶爱上了韩柏,仍禁不住愕然望向韩柏,失声道:“什么?”

    虚夜月更是瞪大秀眸,不能置信地道:“真有此事?”

    秦梦瑶和韩柏相恋之事,乃极度秘密,除了最亲近的有限几人外,江湖上无人知道,此刻由里赤媚口中道来,自然有石破天惊的震撼性。要知秦梦瑶身份超然,只是她打破禁戒,成为两大圣地三百年来,首次公然踏足江湖的传人,向两藏正面挑战,便俨然是两大圣地三百年来最出类拔萃的高手。兼之她出尘之姿,美若天仙,艳冠群芳,更使她成为高不可攀的完美女性典范。如此一位自幼清修,等于出家人的仙子,竟爱上最喜拈花惹草,行为话语毫不检点,有时甚至草莽不文的江湖浪子,叫人怎能相信。

    韩柏尴尬地搔头道:“里兄不看在我韩柏份上,也好应看在解语份上,积点口德,不要刚上场到处揭人私隐。”

    虚若无哈哈一笑道:“好小子!我还是低估了你。”

    虚夜月在他耳旁狠狠道:“若不把你所有风流史从实招来,月儿定不饶你。”

    里赤媚向韩柏歉然一笑,悠闲地来到虚若无身侧,和他并肩抬头欣赏高挂墙上连鞘的鹰刀,哪像要以生死相搏的死对头。

    虚若无淡淡道:“里兄看出了什么来?”

    里赤媚秀美如女子的修长脸庞苦笑道:“虚兄太抬举里某,若我可一眼看破鹰刀,也不用找来鬼王府,看看虚兄哪天有空,算算我们兄弟间的老账,索性立地成佛,鹰缘他也可卷起铺盖荣休。”

    虚若无讶然往他望去道,“里兄何时变得这么有耐性?”

    里赤媚微一扬手,“锵”的一声龙吟虎啸,刀气大盛,天下间最具传奇神秘色彩,无可比拟的厚背刀立时离鞘而出,落到他手中去。他的手握在刀把,全身一颤,闭上眼睛,发出一声低啸,渐转高亢,然后倏然收止,再睁开眼来,眼中射出慑人的电芒,投在刀身上。

    虚若无微笑道:“里兄若有兴趣,可随便拿去玩玩,还不还给我都不打紧。”

    在旁的韩柏听得瞠目结舌,两人的对答,招招出人意表,连天下人人想据为己有、相传包藏着成仙成道大秘密的鹰刀,亦是可随意转赠的玩意儿。里赤媚仰天长笑,拿刀的手往前一送,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法,鹰刀安然回到高挂墙上的鞘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韩柏看得心中一寒,现在他魔功大进,已勉强看出里赤媚的动作,只是那速度之快,就像他根本没有动过那样。虚夜月挨着他的娇躯僵硬起来,显是心中吃惊,他不由怜意大起,手往后探,搂紧她的小蛮腰,让她贴伏背上。

    她柔软和充满弹力的酥胸,使他精神一振,勇气大增,大喝道:“为何里兄不拿回去给红日那老贼秃?”想起红日伤害了秦梦瑶,他便恨不得和红日法王一决生死,不过若非红日,秦梦瑶怕亦不肯委身下嫁于他。

    里赤媚倏地后退,来到韩柏面前,一肘往韩柏胸前撞去。虚若无哈哈一笑,也不见如何动作,反手一掌往里赤媚拍来。里赤媚竟不得不收回对韩柏的肘撞,往横移开,避过鬼王的手掌,到了石室中心。四个人分为三组,成品字之势。

    虚若无收回手掌,转身含笑道:“假若让里兄在我眼前伤害虚某的东床快婿,虚若无索性立即认输算了。”

    虚夜月由韩柏身后闪出,挺起胸膛护在韩柏之前,俏脸气得煞白,大嗔道:“里叔叔怎可随便偷袭,哪算英雄好汉?”

    里赤媚叹道:“高手对垒,哪有偷袭可言,月儿虽与我一见投缘,可恨里某不得不狠心告诉你,韩柏乃我们必杀名单上排行第五位的人,造化弄人,月儿怪里叔叔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韩柏刚要答话,虚夜月化嗔为笑,悠然道:“里叔叔尽管试试,若柏郎乃短命之人,爹是不会选他作月儿夫婿的,这是否也是造化弄人呢?”

    有其父必有其女,虚夜月看似天真无邪、涉世不深,其实轻言浅笑里,隐藏刀剑,利用鬼王天下无双的玄奥相学,造成对里赤媚心理上的压力,种下天命难违,奈何不了韩柏的恼人想法。他已有一次杀死韩柏的机会,可是这小子仍活得写意快活,便是明证。

    里赤媚暗呼厉害,摊手笑道:“这事多说无益,唯有走着瞧吧!”

    韩柏伸手把虚夜月移到身后,嘻嘻一笑道:“里兄真会说笑,听说浪大侠正四处找你,所以你最好及早把庞斑请来,好让他保护你,以免还未与我岳父动手,便给人宰了。”听到浪翻云之名,鬼王眼中掠过慑人的神采,神情复杂。

    里赤媚丝毫不动气,从容露出他带着诡异魅力的动人笑容,淡淡道:“此事里某无意辩说,若强言我们不顾忌浪翻云,亦无人肯相信,以虚兄之能,在必杀榜上排名亦次于浪翻云呢。”

    虚若无仰天长笑道:“排得好!只不知排名第三的是否朱元璋?”

    里赤媚欣然道:“区区心意怎瞒得过虚兄这知心好友?”

    园外这时传来铁青衣的声音道:“鬼王请恕青衣保护不周,让来人闯入禁地之罪。”

    虚若无喝道:“何罪之有,青衣退下去,亦不得对客人无礼。”铁青衣领命退去。

    虚夜月纤手按着韩柏两边肩膀,探头出来道:“排第四的是谁,月儿想知道哩!”

    里赤媚又好气又好笑,不知如何,他一生冷血无情,但刚才第一眼看到虚夜月,竟涌起一种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疼爱怜惜之心,才会作出那样对他有害无利的承诺。刚才他并非想杀韩柏,而是借他打破进来后无法有空隙出手的僵局,假若鬼王露出稍逊于他的实力,他便立即全力扑杀鬼王,去此大敌,哪知鬼王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掌,竟逼得他不得不全力应付,唯有重新定计。虚若无显然亦猜不到里赤媚第四个要杀的人是谁,负手不语。

    里赤媚看着虚夜月那双充满了好奇的美丽大眼睛,心中一软,正要说出来,韩柏条地神态变得威猛无伦,杀气狂涌过来,漠然道:“第四个人就是梦瑶,对吗?动手吧!除非里兄能杀了我,否则休想安然离开。”为了秦梦瑶,里赤媚他都不怕了。虚若无和里赤媚眼中同时闪过惊异之色,暗懔种魔大法的厉害。

    鬼王喝道:“贤婿且慢,这事交由我来解决。”

    虚夜月亦带着醋意嗔道:“韩柏啊!冷静点吧!”

    韩柏反手摸上她的香背,拍了两下道:“若我知道有人想伤害月儿,也会这样做的。”

    虚夜月立即化嗔为甜笑,吻了他的后颈。鬼王和里赤媚见她女儿家情态,相视一笑,又若多年好友。

    里赤媚柔声道:“里某等待再见虚兄的机会,一等十多年,何碍多等数天,使这争霸天下的游戏可以更有趣点,虚兄以为如何?”

    虚若无仰天长笑,充满豪情壮志、说不出的欢畅,连说三声“好”后,冷然道:“里兄不过想等至朱元璋那三天大寿之期罢了!勿怪虚某无言在先,说不定虚某一时兴起,先找几位贵方的人来祭战旗呢。”

    里赤媚哈哈一笑,欣然道:“和虚兄交手真是痛快,若虚兄应付红日法王之余,仍有余暇到处寻人访友,亦不妨大家玩玩。请了!”倏忽间已退出门外,像化作气体般消失不见,那种速度比鬼魅还要吓人。

    虚若无仰天长笑,声音远远送出道:“里兄!不送了!”转向韩柏和虚夜月欣然道:“月儿终身既有着落,老朋友又远道来访,人生至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