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德拉克洛瓦与浪漫派绘画
大卫以后,其画派分歧为两个倾向,一是安格尔等的一派,一是德拉克洛瓦等的一派。前者重线与形,后者反之,重色彩。两派经过一番争执之后,终于重色彩的胜利了,即建立浪漫派。浪漫主义运动,在各种艺术上是步调一致的。1835年5月25日,在文学史上是浪漫派文学家维克多·雨果的剧《欧那尼》(Hernani)在巴黎国立剧场上演而博得大喝彩的一日;同年春,浪漫派的绘画也在Salon入选,博得胜利。
德拉克洛瓦(1798—1863)也是法国人。他的绘画,所异于大卫的古典派者:在形式上,是色调的别开生面,即画面脱却以前的拘束与硬涩,而充满着活跃奔放的思想与色调。从这点可知其现代的意义更深。在内容上,浪漫派的主要的特色,是取表现热情的题材。以前的大卫所取的画材,大都是有权威的、有势力的、贵的事物,尚不脱中古宫廷艺术的习气。到了德拉克洛瓦,则取卑近的人间感情为主题,注重热情的表现。这样以后,绘画与宫廷艺术就全没交涉。在这点上可知浪漫派绘画的“现代的”意义,比古典派浓重得多。浪漫派是直接唤起现代画派的先导者。
浪漫派所谓的“注重热情表现”的特色,可在德拉克洛瓦的大作《1830年》(一作《自由领导人民》)中看出。这画是描写1830年的七月革命的事实的。图中自由神为一半裸体的肉感的少女,左手执枪,右手持三色旗,在导领国民。后面跟着的是一个两手持手枪的青年,和一个戴普通绢帽,持小枪的男子。这等题材,全是卑近的人间热情的表现。时代政治的变迁,在前述的《拿破仑一世及皇后加冕典礼》与这《1830年》中显然可以看出。画派以时代文化为背景的一句话,在这里即可实证了。
然而浪漫主义的绘画,与浪漫主义的文学是同样的,其基础为“自我高扬”“理想体现”,即欢喜舍现实的世界而遁入空想的世界中。故虽然脱却了古典的拘束与硬涩,然而在其对于客观的对象的态度没有定,个性不强调,游离实生活而作概念的表出,仅满足于感觉的刺激,而不求切于实生活的诸点上,依然是与古典派一样的。德拉克洛瓦是空想诗人,他的日记中记着:“真的画家是创造的人。”故其图都是空想的世界中的热狂的表现。到了文学界中看厌了雨果而欢喜读自然主义的巴尔扎克、左拉的时候,德拉克洛瓦的画也渐为世人所厌弃。于是真的现代的绘画,即自然主义的写实派(米勒等),印象派(莫奈等)的绘画,就起而代替它支配十九世纪的欧洲的画坛,又引起新兴诸画派,达于绘画表现的极致,造成庄严灿烂的现代绘画史。
《拿破仑·波拿巴成为第一执政官》(Bonaparte as First Consul),安东尼·让·格罗创作于1802年
浪漫派的“重色彩”,实在是新时代艺术的因缘,即印象派的暗示、先驱。故评家有奉德拉克洛瓦为现代印象派的远祖的论见。这一点可说是理想主义与现代画派中间的连锁。
《自由引导人民》(Liberty Leading the People),欧仁·德拉克洛瓦为纪念1830年法国七月革命而创作的油画作品,于1874年被法国巴黎卢浮宫博物馆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