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则大半天,少则两三个小时,人们自发自愿,恋恋不舍。这样的观展体验,在今天是如此普通,如此民主,如此普罗大众,用一顿简餐的价格换张门票就可以做到。当然,这样的体验仍旧算不得绝对民主,仍旧有人要靠在食物和展览之间选择前者维系最基础的生命,仍旧有人不得不把时间用在换取食物上,而没有这样的哪怕是免费的闲暇。人类世界的现实如此复杂,总是一再挑战博物馆想要成为人类文明映射的雄心。而这样的观展体验,与博物馆百科全书式的雄心,都是现代生活的产物,在法国大革命以前的欧陆以及一个多世纪之前的中国,都是不可想象的—曾经,全景展示式的观看,专属于上帝,专属于君王。

    一幅绘画,进入博物馆,进入历史,成为艺术史,往往意味着同时变成零落在现实世界之外的幽灵。与原本的用途和展示语境割裂,又经过人为的摆布重组,呈现为博物馆中的审美对象。现代博物馆空间的艺术品,功能在于视觉展示,替代了古典时代作为宗教辅助的艺术品的膜拜功能。现代社会对审美的推崇,是古希腊逻各斯中心到中世纪神权至上膜拜传统的一脉相承。无论多么新潮、多么先锋、多么离经叛道的艺术,进了博物馆,就已经旧了,或者说,成了新的权威、新的审美标准和艺术范式。而我们游走在博物馆里的意义,除了建构式的学习,也许,更重要的,是向更多的未知、更广阔的空间和时间,反思式的敞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