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美 国 漫 长 的 区 域 性 冲 突 史 上 ， 美 国 内 战 的 爆 发 是 美 国 大 学 进 入 转 型 时 期 的 标 志 性 事 件 。 内 战 期 间 通 过 的 《 赠 地 学 院 法 案 》 ( College Land Grant Act ） 以 及 第 二 次 世 界 大 战 期 间 通 过 的 《 退 伍 军 人 安 置 法 案 》 ( Readustment Act ） 是 美 国 国 会 通 过 的 影 响 高 等 教 育 发 展 的 两 个 最 为 重 要 的 法 案 。 《 赠 地 学 院 法 案 》 推 动 了 赠 地 学 院 的 兴 起 ， 扩 展 了 高 等 教 育 的 服 务 领 域 ， 而 《 退 伍 军 人 权 利 法 案 》 ( the GI Bill ） 使 数 百 万 退 伍 军 人 进 入 大 学 学 习 ， 揭 开 了 高 等 教 育 大 众 化 的 新 篇 章 。

一 、

表 中 的 数 据 显 示 了 大 学 转 型 时 期 美 国 高 等 教 育 的 状 况 。

表 大 学 转 型 时 期 美 国 高 等 教 育 统 计 表 （ 估 算 ）

来 源 ： Snyder , 。

自 从 美 国 建 国 以 来 ， 一 直 存 在 着 建 立 统 一 的 联 邦 国 家 的 趋 势 ， 但 是 南 方 各 州 要 求 宪 法 允 许 保 留 南 方 特 有 的 奴 隶 制 延 缓 了 这 种 趋 势 的 发 展 。 美 国 宪 法 起 草 之 初 没 有 明 确 规 定 联 邦 和 各 州 之 间 的 关 系 ， 那 时 美 国 南 北 双 方 的 冲 突 已 经 十 分 明 显 ， 南 北 战 争 只 是 上 述 冲 突 所 引 发 的 最 直 接 的 后 果 。 这 期 间 联 邦 在 政 治 上 达 成 了 包 括 接 纳 其 他 的 州 成 为 联 邦 新 成 员 以 及 批 准 通 过 一 些 法 院 判 决 和 立 法 等 一 系 列 协 议 ， 这 些 协 议 有 时 引 起 了 南 北 一 方 的 不 满 ， 有 时 遭 到 南 北 双 方 的 反 对 。 这 些 协 议 的 通 过 是 美 国 内 战 时 期 的 重 要 事 件 ， 同 时 也 促 进 了 内 战 后 美 国 的 发 展 。 到 1867 年 ， 阿 拉 斯 加 州 归 入 美 国 版 图 ， 美 国 领 土 扩 张 已 经 圆 满 结 束 。 在 建 国 以 来 的 80 多 年 中 ， 美 国 领 土 从 阿 巴 拉 契 亚 山 脉 扩 张 到 白 令 海 峡 ， 全 国 人 口 也 翻 了 十 倍 。 而 且 ， 这 种 扩 张 心 态 一 直 持 续 到 19 世 纪 末 ， 当 时 已 经 延 伸 到 太 平 洋 和 加 勒 比 海 地 区 。 美 国 的 人 口 还 在 持 续 增 长 ， 仅 仅 在 1850 至 1879 年 间 ， 就 以 令 人 难 以 置 信 的 速 度 增 长 了 72 % 。

大 学 转 型 初 期 ， 美 国 的 工 业 化 进 展 十 分 顺 利 。 工 业 化 影 响 了 美 国 农 业 的 发 展 ， 新 型 农 业 机 械 的 发 明 不 仅 增 加 了 农 产 量 ， 而 且 扩 大 了 农 产 品 的 出 口 量 。 在 宾 夕 法 尼 亚 州 发 现 了 石 油 ， 西 部 地 区 发 现 了 金 属 矿 藏 ， 一 部 分 人 因 此 发 了 大 财 。 仅 仅 修 建 铁 路 一 项 就 使 不 少 人 暴 富 。 很 明 显 这 与 联 邦 政 府 的 扶 持 有 关 ， 为 了 修 建 太 平 洋 铁 路 ， 联 邦 政 府 给 铁 路 公 司 划 拨 了 1 3 亿 英 亩 土 地 作 为 报 酬 ， 这 还 不 包 括 1860 年 前 联 邦 政 府 就 已 经 划 拨 了 的 2 亿 英 亩 土 地 。

在 工 业 、 资 本 和 人 口 的 增 长 方 面 ， 西 部 与 北 部 地 区 明 显 高 于 南 部 地 区 。 当 南 部 地 区 还 在 墨 守 农 业 传 统 时 ， 北 方 正 在 迅 速 朝 着 重 工 业 和 城 市 发 展 方 面 转 变 。 内 战 使 南 部 各 州 受 到 了 巨 大 损 失 ， 至 少 损 失 了 一 半 的 财 富 。 这 使 得 南 部 各 州 的 工 业 发 展 、 资 本 积 累 和 教 育 水 平 都 没 法 跟 上 全 国 的 发 展 水 平 。 内 战 使 南 方 土 地 的 价 值 降 低 了 15 亿 美 元 ， 而 且 所 有 的 银 行 和 保 险 公 司 也 都 变 得 毫 无 价 值 。 战 时 银 行 资 本 损 失 近 10 亿 美 元 ， 而 奴 隶 的 解 放 又 相 当 于 另 外 20 亿 美 元 的 损 失 （ Adams , 1931 ) 。 《 宅 第 法 案 》 颁 发 后 ， 南 方 人 很 少 从 中 获 利 。 在 《 宅 第 法 案 》 通 过 的 前 两 年 中 ， 250 万 英 亩 的 土 地 主 要 被 来 自 北 部 和 东 部 的 移 民 所 占 有 ， 而 到 1870 年 为 止 ， 被 占 用 的 土 地 达 到 1200 万 英 亩 。

内 战 后 随 着 财 富 的 增 长 和 工 业 的 扩 张 ， 产 生 了 疯 狂 投 机 和 敛 财 等 许 多 令 人 厌 恶 的 现 象 ， 例 如 ： 西 部 在 出 售 和 丈 量 土 地 中 的 欺 诈 行 为 ， 以 及 通 过 武 力 和 欺 骗 的 手 段 胁 迫 当 地 人 ； 联 邦 和 州 高 层 的 丑 闻 及 贪 污 受 贿 事 件 ； 工 业 领 域 中 的 价 格 欺 诈 、 行 业 垄 断 以 及 不 顾 公 众 安 全 的 现 象 。 肉 类 生 产 商 、 铁 路 拥 有 者 、 石 油 生 产 者 、 钢 铁 制 造 者 、 服 装 生 产 商 、 银 行 家 ， 以 及 各 类 商 人 都 富 裕 起 来 ， 而 且 在 获 得 经 济 权 力 的 同 时 也 获 得 了 政 治 权 力 。 在 对 外 出 口 增 长 的 同 时 ， 人 口 每 10 年 就 增 长 一 ， 使 得 国 内 市 场 迅 速 壮 大 。

贪 婪 并 非 仅 仅 体 现 在 内 战 中 人 们 疯 狂 投 机 牟 利 。 1837 年 至 1857 年 金 融 危 机 之 后 ， 紧 接 着 于 1873 年 至 1907 年 又 发 生 了 类 似 的 金 融 危 机 。 这 一 切 都 源 于 投 机 、 信 贷 过 热 以 及 金 融 系 统 失 灵 ， 并 进 而 导 致 了 资 本 主 义 经 济 危 机 的 爆 发 。 即 使 在 内 战 之 前 ， 由 于 大 量 移 民 对 住 房 和 土 地 的 需 求 ， 大 量 修 筑 铁 路 以 及 扩 大 对 欧 洲 农 产 品 出 口 等 方 面 的 疯 狂 扩 张 ， 最 终 导 致 了 后 来 的 短 暂 的 金 融 危 机 。

工 业 家 的 过 分 贪 婪 遭 到 了 人 们 的 抵 制 。 公 用 土 地 划 拨 给 铁 路 建 造 商 或 许 最 终 导 致 了 一 些 法 令 的 出 台 。 政 府 试 图 采 取 措 施 抑 制 资 本 家 的 过 分 贪 婪 的 行 为 ， 并 且 在 19 世 纪 末 开 始 初 见 成 效 。 1887 年 ， 联 邦 政 府 通 过 了 《 州 际 贸 易 法 案 》 ( Interstate Commerce Act ) 保 护 农 场 主 和 制 造 商 的 利 益 免 受 因 为 铁 路 运 输 价 格 暴 涨 所 带 来 的 灾 难 性 影 响 。 《 谢 尔 曼 反 托 拉 斯 法 案 》 ( Sherman trust Act ) ( 1890 ) 、 《 食 品 卫 生 法 案 》 ( Pure Food Act ) ( 1906 ） 的 颁 布 ， 以 及 联 邦 储 备 委 员 会 （ Federal serve ） 和 联 邦 贸 易 委 员 会 （ Federal Trade Commission ） 的 建 立 都 是 试 图 对 工 业 家 和 银 行 家 的 行 为 进 行 控 制 。 宪 法 修 正 案 在 1913 年 正 式 批 准 征 收 个 人 收 人 所 得 税 ， 使 政 府 能 够 限 制 个 人 财 富 的 过 度 集 中 。 当 然 ， 它 也 促 使 了 慈 善 基 金 会 的 发 展 ， 为 财 富 提 供 了 一 个 安 全 的 储 备 所 。 后 来 ， 这 些 基 金 会 在 支 持 研 究 以 及 促 进 高 等 教 育 其 他 领 域 发 展 方 面 发 挥 了 积 极 作 用 。

废 奴 主 义 者 发 起 的 道 德 改 革 运 动 并 没 有 随 着 奴 隶 的 解 放 而 停 止 ， 所 谓 的 重 建 时 期 就 是 该 运 动 的 延 续 ， 在 此 期 间 南 方 各 州 必 须 接 受 处 罚 才 被 允 许 重 新 加 人 联 邦 。 奇 怪 的 是 ， 道 德 改 革 运 动 对 美 国 本 土 人 几 乎 没 有 产 生 多 大 影 响 ： “ 例 如 ， 虽 然 激 进 主 义 者 愿 意 摧 毁 美 国 社 会 的 一 切 ， 如 果 有 必 要 ， 他 们 也 愿 意 解 放 黑 人 ， 但 是 他 们 对 废 奴 主 义 者 没 有 兴 趣 。 ” ( Adams , l93l , p 243 ） 同 样 ， 为 了 声 援 他 们 所 奴 役 的 教 友 们 ， 北 方 人 和 部 分 南 方 人 不 时 发 起 反 对 天 主 教 徒 和 外 国 人 的 运 动 。 捍 卫 道 义 的 事 业 从 来 都 不 是 一 帆 风 顺 的 。

虽 然 内 战 带 来 了 奴 隶 的 解 放 ， 但 是 它 并 没 有 彻 底 解 放 广 大 黑 人 。 《 吉 姆 ・ 克 劳 法 》 ( Jim Crow Laws ） 使 南 方 长 期 以 来 实 行 的 种 族 隔 离 政 策 合 法 化 ， 并 持 续 达 100 年 之 久 ， 奴 隶 及 其 子 孙 仍 然 处 于 社 会 的 最 底 层 。 在 北 方 ， 虽 然 黑 人 奴 隶 在 法 律 上 获 得 了 解 放 ， 但 是 他 们 的 经 济 状 况 并 没 有 多 大 好 转 。 黑 人 很 少 有 机 会 提 高 自 己 的 社 会 地 位 ， 充 其 量 不 过 成 为 经 济 地 位 最 低 下 的 工 人 阶 级 。 事 实 上 ， 那 些 拥 有 大 企 业 的 黑 人 更 多 住 在 亚 特 兰 大 、 伯 明 翰 或 新 奥 尔 良 ， 而 不 是 在 纽 约 、 波 士 顿 或 费 城 等 地 。 内 战 期 间 ， 北 方 许 多 州 都 有 关 于 限 制 黑 人 财 产 和 投 票 权 的 相 关 规 定 。 美 国 人 的 种 族 偏 见 并 没 有 随 着 奴 隶 的 解 放 以 及 南 方 的 战 败 臣 服 而 消 失 ， 直 到 100 年 后 的 《 公 民 权 利 法 案 》 ( Civil Rights Act ） 通 过 后 ， 才 有 所 消 减 。

在 内 战 以 前 ， 由 于 人 们 一 直 不 满 意 高 等 教 育 狭 隘 的 服 务 理 念 ， 从 而 阻 碍 了 学 院 的 发 展 壮 大 。 第 一 代 边 境 移 民 用 一 生 的 时 间 来 建 设 自 己 的 社 区 。 当 时 高 等 教 育 并 非 人 们 生 存 所 必 需 ， 也 不 是 对 人 们 发 展 起 主 要 作 用 的 因 素 。 人 们 建 立 学 院 的 主 要 目 的 是 为 了 体 现 社 区 的 尊 严 。 当 初 ， 美 国 人 口 中 大 学 生 所 占 比 例 比 建 国 初 要 低 得 多 。 当 时 没 有 研 究 生 院 ， 而 且 《 莫 里 尔 法 案 》 所 授 权 建 立 的 农 业 和 机 械 学 院 也 都 还 没 有 投 入 建 设 。 学 院 规 模 很 小 ， 少 数 学 院 教 授 宗 教 教 义 ， 很 少 有 学 院 成 为 探 究 的 场 所 。

然 而 ， 到 1870 年 情 况 发 生 了 变 化 。 在 大 学 转 型 期 的 75 年 中 ， 学 生 数 量 从 63000 增 长 到 ， 教 师 人 数 从 增 长 到 150000 。 19 世 纪 70 年 代 初 ， 每 年 仅 授 予 9000 多 个 学 士 学 位 ， 到 19 世 纪 末 ， 每 年 学 士 学 位 的 授 予 量 已 超 过 个 ， 博 士 学 位 授 予 量 从 零 增 加 到 3300 个 ， 高 等 教 育 的 捐 赠 基 金 从 5 千 万 美 元 增 长 到 17 5 亿 美 元 。 学 院 每 年 的 收 支 增 长 到 9 亿 美 元 。 美 国 高 等 教 育 的 迅 速 发 展 得 益 于 人 口 和 财 富 的 增 长 ， 同 时 也 因 为 高 等 教 育 对 于 美 国 人 来 说 变 得 越 来 越 重 要 。 学 院 不 仅 进 行 本 科 生 教 学 ， 承 担 科 学 研 究 和 社 会 服 务 的 职 能 ， 开 设 专 业 学 院 ， 还 大 力 发 展 研 究 生 教 育 ， 开 始 形 成 美 国 高 等 教 育 的 特 色 。

第 一 次 世 界 大 战 以 来 美 国 逐 步 成 为 世 界 舞 台 上 一 个 富 裕 、 强 大 的 国 家 。 由 于 直 到 第 一 次 世 界 大 战 爆 发 三 年 后 美 国 才 参 战 ， 此 前 美 国 通 过 向 参 战 国 出 口 农 产 品 、 工 业 品 以 及 炸 药 等 物 资 获 取 了 巨 额 利 润 ， 因 此 可 以 偿 还 19 世 纪 后 半 叶 欧 洲 国 家 为 了 帮 助 美 国 修 建 铁 路 和 发 展 工 业 所 提 供 的 大 部 分 借 款 。 甚 至 在 后 来 美 国 积 极 参 战 的 情 况 下 ， 仍 然 相 对 容 易 地 逃 过 一 劫 。 在 内 战 中 ， 美 国 3500 万 人 口 中 大 约 有 60 万 人 丧 生 ， 而 在 “ 一 战 ” 中 ， 美 国 1 亿 人 口 中 丧 生 人 数 还 不 到 12 万 ， 到 “ 一 战 ” 结 束 时 ， 美 国 产 生 了 两 万 多 百 万 富 翁 。

这 个 时 期 私 有 资 本 主 义 和 公 共 福 利 之 间 的 关 系 变 得 更 加 紧 张 ， 经 济 富 裕 是 否 就 能 代 替 精 神 上 的 满 足 呢 ？ 谁 赚 钱 谁 就 拥 有 决 定 如 何 花 钱 的 权 力 吗 ？ 所 有 的 人 ， 包 括 技 术 工 人 在 内 ， 不 也 对 商 业 的 繁 荣 作 出 了 自 己 的 贡 献 吗 ？ 如 何 协 调 精 神 需 求 与 市 场 规 律 之 间 的 冲 突 ？ 在 大 学 转 型 期 ， 上 述 所 有 问 题 都 影 响 着 高 等 教 育 的 发 展 及 其 所 应 扮 演 的 角 色 。 但 是 ， 不 容 置 疑 的 是 ： 山 巅 之 城 犹 在 ， 太 阳 每 天 都 在 升 起 ， 然 而 殖 民 地 许 多 杰 出 的 建 设 者 所 期 许 的 精 神 灯 塔 却 被 完 全 抛 弃 在 阴 影 之 下 。

、

大 学 转 型 的 75 年 间 ， 高 等 教 育 发 生 了 巨 大 变 化 。 在 前 40 年 间 ， 大 多 数 学 院 的 形 式 发 生 了 变 化 。 而 在 后 30 年 内 ， 入 学 率 发 生 了 巨 大 的 增 长 。 在 1870 至 1944 年 间 ， 学 院 数 量 扩 大 了 5 倍 ， 学 生 人 学 人 数 增 长 了 几 十 倍 。 虽 然 ， 这 种 情 况 的 发 生 源 于 人 口 的 增 长 ， 但 其 主 要 原 因 是 高 等 教 育 和 中 等 教 育 扩 大 了 招 生 和 开 设 了 新 的 课 程 ， 从 而 吸 引 了 更 多 的 学 生 接 受 高 等 教 育 ， 而 他 们 以 前 因 为 高 等 教 育 质 量 低 下 而 不 愿 意 上 大 学 。 美 国 建 立 了 各 种 新 型 的 学 院 ， 包 括 专 业 学 院 、 初 级 学 院 以 及 满 足 不 同 兴 趣 、 能 力 和 种 族 学 生 的 学 院 。 但 是 ， 这 次 转 型 中 最 重 要 的 就 是 大 学 的 产 生 ， 大 学 建 立 了 本 科 生 学 院 、 专 业 学 院 、 研 究 生 院 ， 并 且 提 供 广 泛 的 服 务 项 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