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选择

出发时间定在三日后。

官府一直准备出行的事宜，牛向晚则顶着毒辣的太阳在润州城中四处闲逛。他去瑞香楼吃了水晶糕，还去怡兰苑听了孟兰唱曲。孟兰唱完后，牛向晚想单独同她说会话，却被连人带手镯给轰了出来。那镯子花了他不少钱，老板说爱美的女孩见了都会心动的。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连见最后一面都不肯。

牛向晚坐在糖水摊前叹了口气，他面前摆了碗红糖冰粉，冰化了也没动一口。身旁桌边三三两两坐着人，不是讨论帝都的大事就是八卦隔壁夫妻打架。摊贩方远凑过头来，问道：“牛爷，今天这冰粉不合你口味么？”

要是以往，牛向晚两三碗早倒肚子里了，但今天着实没有胃口，更让人憋屈的是，牛向晚也不能说自己护送太后的事，这在官府中都属于秘密中的秘密。

牛向晚搂过摊贩的肩膀，道：“你算算我在你这赊了多少钱，今天我全补给你。”

摊贩瞪大了眼，问牛向晚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牛向晚正感动于摊贩的关心时，后者立马提到了钱。

牛向晚付了钱，那摊贩笑着去找钱了。他又叹了口气，准备吃下最后一碗冰粉时，一双枯瘦的手却把冰粉拉过去，自顾自吃起来。

牛向晚正想骂人，看清来者后张大了嘴。吃冰粉的不是别人，而是京华大陆的太后。

太后吃了几口似乎被冰冷到了，捂着心口休息了一阵，她赞叹道：“这味道还是和八十年前一样啊，吃下去心里凉凉的，再多的烦恼也没有了。”

太后今日穿着朴素，她摘去了一头的金银，头发单用一根木簪子绾着，看上去就是一个寻常的老太婆。

牛向晚刚想问她是如何逃出层层包围从官府中出来的，抬眼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马翔，后者手里拿着太后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无奈地摇摇头。

看来太后已经逛了好一阵了，似乎还没有惊动捕头罗阎。牛向晚凑到太后面前，低声道：“马翔能把您从官府中带出来，可您那些侍卫女官他们同意吗？”

太后淡淡道：“他们吃了药，一时半会醒不来。今明两天的事情，我可不想让我那两个儿子知道。”

太后提及的两个儿子，是当今皇帝的弟弟。这两位爷也是润州官府中时常八卦的对象，他俩长得不像太后，有传言说像太后的孪生妹妹，是帝都少有的美男子。因各种复杂的原因，这两位皆是储君，两派斗得厉害，却对把持朝政的太后同样不满。如今润州卜出了与太后有关的死亡征兆，这消息要是传了回去，太后死于什么“意外”也就不奇怪了。

但太后慢慢吃着那碗来路不明的冰粉，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娘，那个老婆婆好丑！”

隔壁桌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牛向晚顿时吓出了冷汗。太后低头吃冰粉，似乎没有听见。

隔壁桌的妇人扭着那男孩过来了，要男孩给太后道歉。男孩刚开始很不情愿，甚至向太后扮鬼脸。出乎牛向晚意料的是，太后没发飙，反而逗了男孩一阵，又从马翔手中拿过一个木盒，里面是一个做工精致的机械玩偶。太后拿着玩偶道：“乖乖，婆婆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的话，就把它送给你。假如你和一个漂亮但无用的小姑娘被困在了大山中，想要走出大山，你就必须得抛弃她，但你也可以选择和她留在山里过一辈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