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尾声

牛向晚是突然醒过来的。他大叫了一声，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眼前出现的不是马头，而是捕头罗阎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好小子，睡了四天四夜，现在舍得醒来了么？”

罗阎锤了他一拳，牛向晚疼得嗷嗷直叫，他浑身缠满了绷带。牛向晚强忍着痛，支起身子问：“太后呢？”

罗阎：“早走了，三天前送走的，应该已经过了寿宁府了吧。”

听到这个消息，牛向晚躺回了床上。

马翔是两天前醒来的，他没受伤，牛向晚身上的多半是当时从山坡上滚下来时磕伤的。

据罗阎所说，四天前的清晨，润州城出现了奇怪的动静，很多人都被惊醒了，有人说看见一只巨大的妖怪，怀里似乎抱着人。罗阎当时正在集结护送太后的人手，有人来报，牛向晚和马翔躺在衙门门口，太后则坐在一旁打盹，罗阎此时才发现，太后昨晚根本没在府中。

太后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让罗阎送马翔和牛向晚去歇息，并准备她回帝都的事宜。不知为何，罗阎感觉太后苍老了许多。

休整一天后，太后离开了润州。知州急于知道太后消失那晚发生了什么，当他从醒来的马翔口中得知，牛向晚两人私下将太后带到光雾山上后，知州气得差点掀桌，他扣了两人三个月的俸禄，并罚他们去打扫半年的茅厕。

想起在光雾山的经历，牛向晚有些后怕，但他坚持认为被罚扫茅厕是因为马翔太老实，他不该承认他们上了光雾山。

马翔身上的伤逐渐恢复了，除了日子过得紧一点，别的倒与以往一样。就在从光雾山回来后的两个月，天气逐渐转秋时，帝都传来消息，太后殂逝。

因润州与太后的关系，知州决定在厅堂为太后发哀。

那天知州哭得特别伤心，牛向晚站在一旁，心里不是滋味。不等仪式结束，牛向晚溜出官府，他去点了一碗冰粉，冰在口中融化时，他想起了那个小个子的丑老太婆。

摊贩凑过来问道：“牛爷，今天的冰粉味道如何？”

牛向晚道：“还不错，吃完后感觉充满了力量。”

就像八十年前那个叫茱萸的小姑娘去光雾山前一样。她现在大约静静躺在棺材中，胸前开出了一朵无比娇艳的花。牛向晚相信，她死前一定带着笑容，因为她不后悔上了光雾山，也不后悔变丑。

萦绕在光雾山上的光芒不知何时消散了，就像它从未出现过一样。但牛向晚永远不会忘记，那夜他在光雾山上所经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