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隔世

盛筵已散，夜色逐渐褪去，天边已显出黎明的曙光。小狗玩闹了一夜，似乎也有些累了，咬着霍青书的袖子睡了过去。

破月倒丝毫感受不到倦意，还陷在初闻异仙过往的惊讶中，缠着他要接着讲下去。霍青书却不再开口，只慢慢地饮酒：“你说夜里无聊，要听故事打发。如今故事讲了，天也亮了。再觉得无趣，还是做回你的剑穗吧。挂在上面不说话，我倒也清净。”

那个撇了撇嘴，真是，有趣的故事谁又听得够呢？但她也知道异仙不会再开口，想再听到下文，又是不知多少年的光阴流过。

她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你刚刚说你修道就是想明白，你父亲有着世间一切富贵繁荣，为何还非要成仙，成仙又有什么好。那现在你已是仙人了，这个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晨雾渐起，青烟笼罩之中，异仙为自己斟酒的姿态如同溪泉流水般优美。与平素恶劣的行径相反，霍青书的举止确实透出无可置疑的教养。在那种贵族的优雅之后是行将就木的气息——百年流过，他的繁盛滋养于一个又一个朝代的衰落。

良久，她才听到他说：“中秋已过，有樵夫上山来砍柴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数不清的日夜，又有什么分别？若能想明白这个问题，你便知道了答案。”

他对她笑道：“怎样，你能答上来吗？”

一片沉默。只有困得迷迷糊糊的小狗什么也不知道，仰头无辜地“汪”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