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心生

终于听完了前因后果，破月的睡意也渐渐消去。她怀抱宝剑，非常不解地瞪着卢赞善：“这我就不懂了。既然瓷人是公子亲手摔的，如今又要拼好它做什么？难道你摔它只为敷衍夫人，阳奉阴违而已？”

卢赞善被她说得窘迫，连连辩解道：“非也。我只是觉得，说不定这瓷娃娃改日真能成精化形，何故因我失了修为……今日拜访霍仙人，是想将它复原后，再托人送到更远的寺里。往后它是成人与否，我都与她，死生不再相见了。”

霍青书嗤笑：“卢公子倒是个痴情人。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瓷人不过就是个死物，哪里生得什么精怪？”

卢赞善茫然：“什么？可我与她常常相见……”

“世间三千，哪是什么东西都能成精化人。或许，它不过是一个貌美逼真的瓷娃娃。你与她几多相见，为她魂牵梦绕，那一颦一笑，都不过是你心魔所生的幻象。”霍青书手指一拂，那破碎的瓷片便合在一起，完好如初。可卢赞善不及惊讶这般神通，只面色苍白，喃喃道：“并非如此……否则那小和尚如何见得……”

“所谓相由心生。就算其中有什么精怪作祟，若非因为你心中起了意，生了隙，哪有乱你心神的魅力？”一只手将美艳瓷人再度送到他面前，霍青书笑道，“可要带你的爱妾回去，完璧归赵？”

“不是的！”卢赞善猛地起身，脸与脖子都涨得通红，“卢某绝非见异思迁之人，还请霍仙人不要随意揣度了。”

“哦？那你继续将它带回家中，自己看看那美人究竟是精怪，还只是你的心魔。”

卢赞善颤抖地握着那瓷娃娃，神色迷惘又柔情。霍青书不再看他，挥了挥袖子：“天快亮了，我便不送了。”

只见那个人恍惚地走出屋子，走入逐渐化去的夜色。破月到窗口远远看去，瞧见他手中的瓷人泛着淡淡的光。而卢赞善浑然不觉，只失魂落魄地走着。一个美貌的妇人若鬼魂般伴在他身后，胸口鲜红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