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拦路

“小伙子，你这肌肉长得结实呀，像铁块一样。”

太后捏着马翔的大臂，发出由衷的赞叹。可马翔这妖怪是个木头，丝毫听不出太后是在调戏他。他向太后道了谢，背着太后继续走。牛向晚在后面恨得牙痒痒，亏得是马翔背他，要是让牛向晚背，太后可能会一个“不小心”摔到地上。

应下太后提前出发的请求后，太后把她买的东西放在了糖水摊贩那里，牛向晚本想托摊贩替他把镯子转送给孟兰，谁知被太后抢了去。那翠绿的镯子戴在她干枯的手上，就像那双漂亮的眼睛长在她脸上一样可惜。牛向晚敢怒不敢言，只能咽下这口气。

一个时辰前，牛向晚和马翔带着太后来到了光雾山下，入山后气温骤降，四周生长着形状古怪的树，草丛中不时传来奇怪的响动。牛向晚心里打退堂鼓时，太后让马翔拿出驴头留下的草，让他们吃下去。那草初入口时有些苦，嚼碎后有股回甜味。

吃下药草后，牛向晚感觉看四周更清晰了。随后，太后又拿出那日驴头裹挟而来的野鸡毛，她轻轻一吹，羽毛竟无风自起，向远处飘去。

太后示意他们跟着羽毛走，牛向晚问了句羽毛会去哪，太后说去该去的地方。

太后似乎心脏不好，走不了多久便捂着心口喘气，大部分时间由马翔背着，牛向晚跟在后面。不知是否是错觉，牛向晚总感觉背后阴森森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但回头看却什么也没有。

牛向晚有些后悔了，但他不肯承认自己害怕，便硬着头皮走。他们没走多久林中便下了雾，压迫感从四面八方传来，马翔也绷紧了身子，太后聊着她那些调皮的孙辈，带着一丝难以想象的悠闲。

左前方出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靠近，马翔停下了脚步。牛向晚虽看不清，但能逼得马翔不走，那玩意绝对不怀好意。太后停止了念叨，忽然对马翔道：“小伙子，你为何总是闭着眼，走路不会摔跤么？”

马翔犹豫一阵，道：“我若是睁了眼，照出来的东西怕吓着您。”

太后咯咯笑：“老太婆什么没见过，会怕这雾里的东西么？”

得到太后的肯定回答后，马翔睁开了眼，他眼中发出一阵金色的光芒，驱散了浓雾，盘桓在他们左前方的，是互相缠绕的美人藤。

牛向晚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美人藤，听起来非常美丽，实则残忍嗜血。它们以血液为食，尤喜美人的血液，有些甚至会在美人的身上寄生长达七八年，过程十分痛苦，且难以祛除，因为它们的根往往扎在心脏上。在美人香消玉殒时，美人藤会穿破胸膛，开出一朵娇艳无比的花。

牛向晚曾在润州处理过美人藤，他们竭尽全力，却依旧没有救回那个被寄生的小女孩。

面对美人藤，寻常人会少一些痛苦，他们会在一瞬间被吸为干尸。对牛向晚和马翔而言，美人藤或许伤不了他们，却相当难缠，要是那些雾中的妖怪趁机攻击他们，两人一妖根本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牛向晚伤脑筋时，却听见太后让马翔把她放下来。马翔不肯，太后却说自己有办法对付那些美人藤。

太后的眼神十分认真，不像在开玩笑。回忆起这几天经历的种种，牛向晚心中浮现出一个惊异的想法，这个想法虽然离奇，但放在太后身上，或许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美人藤向他们袭来，没多少时间了。牛向晚催促马翔放下太后，并拍胸脯保证太后一定安全。

马翔犹豫了一阵，最后放下了太后。太后向牛向晚讨来小刀，她拒绝了马翔的搀扶，拄着拐杖走到美人藤面前。美人藤缓缓围住太后，就像困住一只年迈的野兽。

马翔：“牛向晚你疯了，太后会在瞬间被绞杀的。”

牛向晚：“马翔，你还记得那个关于美人藤的传闻吗？”

“你指的是‘王藤’？”

“不错。美人藤中的王者，寿命可超过百年，”牛向晚道，“传闻中，它会寄生在倾国倾城的美人身上，而被寄生的宿主可驱使寻常的美人藤，故被称作‘王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