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税吏”——“女罪人”[1]

    在星期五圣餐礼仪式上的三个讲演[2]

    索伦·克尔凯郭尔

    哥本哈根

    大学书店C.A.莱兹尔出版

    毕扬科·鲁诺的皇家宫廷印书坊印刷

    1849

    前言

    “那个单个的人,我带着欣喜和感恩将之[3]称作我的读者[4]”,愿他接受这礼物。固然“给予”比“接受”更有至福[5];但是,若事情是如此,那么,给予者就恰恰在某种意义上是需求者,需求着那“去给予”的至福;如果事情是如此,那么,那接受者,他的善举当然就是最大的善举,——这样,“接受”其实就还是比“给予”更有至福。

    愿他接受它!我第一次,在我发送出那本(参看1843年的两个陶冶性的讲演的前言[6])被与——并且也最好是能够被与——“在大森林的遮掩之下的一朵无足轻重的小花”[7]作比较的小书[8]的时候,我在那一次以为自己看见的那情景,我再一次看见它,“那只被我称作是我的读者的鸟怎样突然地看见了它,展翅俯冲下来,摘下它,将它带回自己家”[9];或者从另一方面,在另一个比喻之中,我再次看见我那次所看见的情景,这本小书是怎样“在一条孤独的道路上行走,或者,孤独地走在所有人行走的康庄大道上,……直到它最终遇上了那个单个的人——我将之称作我的读者的,它所寻找的、它就仿佛是向之伸展出自己的双臂的那个单个的人”[10];就是说,我曾看见并且正看见这本小书被那个它所寻找并且也寻找它的单个的人接受。

    1849年9月初[11]

    S.K.

    注释:

    [1][“大祭司”——“税吏”——“女罪人”]关于这三个讲演与假名约翰纳斯·克利马库斯和安提—克利马库斯间的关系,见1849年十月的日记NB13:79,其中克尔凯郭尔写道:“关于三个讲演(大祭司、税吏、女罪人)/现在它们被送去了印刷坊。/1)一个驻息点是我必须有的;但一个假名是我不能在之上驻息的;它们对应于安提—克利马库斯;以及这处境:在星期五圣餐礼仪式上的几个讲演一了百了地被选为所有作品的驻息点。/2)既然人们现在正在拉出我的假名(克利马库斯),那么,要去指向那陶冶的方向,这就很重要。/再一次,治理[说明1]是多么有爱心,我所需要和将要使用的东西总是就绪地在那里。/3)‘前言’让人回想起1843年的陶冶讲演;因为对于我来说这一点是很重要的:我马上是作为宗教作家而开始;这对于重复[说明2]是很重要的”,SKS22,322,可参看对之的注释。《致死的疾病》于1849年7月30日出版(详见 tekstredegørelsen,s.121),这本在10月29日被送交印刷坊的《大祭司、税吏、女罪人》则在1849年11月14日出版(详见tekstredegørelsen,s.253)。

    译者对引文的说明:

    [说明1]“治理”亦即“上帝的治理”。参看《巴勒的教学书》第二章“论上帝的作为”第二段“《圣经》中关于上帝的眷顾以及对受造物的维持”,§3:“作为世界之主和统治者的上帝,以智慧和善治理,世上所发生的任何事情,因而那善的和那恶的都获得他认为是有用的结果”,§5:“在生活中与我们相遇的事物,不管是悲哀的还是喜悦的,都是由上帝以最佳的意图赋予我们的,所以我们总是有着对他的统管和治理感到满意的原因。”

    [说明2]这个“重复”所用的单词是外来语的 Repetitionen,而不是丹麦语“重复:Gjentagelsen”。

    [2][在星期五圣餐礼仪式上的讲演]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每个星期五的九点钟在哥本哈根圣母教堂举行忏悔仪式和圣餐礼。在忏悔仪式中的忏悔讲演之前也会有一段简短的布道,在这里被克尔凯郭尔称作是“讲演”,介于忏悔仪式和圣餐礼之间。克尔凯郭尔自己在圣母教堂的星期五圣餐礼仪式上作过三次布道,第一次是1847年7月18日,关于《马太福音》(11: 28),第二次是1847年8月27日,关于《约翰福音》(10: 27),第三次是1848年9月1日,关于《约翰福音》(12: 32)。这些布道词一部分被收入《基督教讲演》作为之中第四部分“在星期五圣餐礼仪式上的讲演”的第二和第三个讲演,一部分被作为安提—克利马库斯的《修习于基督教》(1850年)的第三部分“从至高他将把一切吸引向自己。一些基督教的演绎”的第一篇。

    [3]这个“之”就是指“那个单个的人”。

    [4][那个单个的人,我带着欣喜和感恩将之称作我的读者]引自《两个陶冶性的讲演,1843年》的前言(见《克尔凯郭尔文集》第八卷《陶冶性的讲演集》第5页)。类似的表述方式也出现在1843年的另两个陶冶性的讲演集的前言、1844年的三个陶冶性的讲演集的前言、1845年的三个想象场合讲演的前言(见《克尔凯郭尔文集》第八卷《陶冶性的讲演集》)、1847年的《不同精神中的陶冶性的讲演集》的第一部分“一个场合讲演”的前言和第二部分“我们向原野里的百合和天空下的飞鸟学习什么”的前言以及《原野里的百合和天空下的飞鸟》(见中国社科版《克尔凯郭尔文集》第八卷《陶冶性的讲演集》)的前言之中。

    丹麦语的指示代词“那个(hin)”通常是指向一个在前文中提及过或者已被认识了的人、事件或者对象。在克尔凯郭尔的日记中有很多地方提及了,他在这里所想到的是一个很确定的人,瑞吉娜·欧伦森(克尔凯郭尔与欧伦森在1840—41年期间曾一度订婚并解除婚约)。

    当然,尽管“那个单个的人”所指在作者的意识中是一个“她”,但作为代词出现的时候,作者在文字之中所用的人称代词却是“他”。

    [5][给予比接受更有至福]指向《使徒行传》(20: 35),保罗在之中对以弗所人说:“我凡事给你们作榜样,叫你们知道,应当这样劳苦,扶助软弱的人,又当记念主耶稣的话,说,施比受更为有福。”

    [6][参看1843年的两个陶冶性的讲演的前言]参看《两个陶冶性的讲演》(1843年。哥本哈根)的前言(见社科版《克尔凯郭尔文集》第八卷《陶冶性的讲演集》第5页)。

    [7][在大森林的遮掩之下的一朵无足轻重的小花]对《两个陶冶性的讲演,1843年》的前言中“它站在那里,像一朵无足轻重的小花,在大森林的遮掩之下”的随意引用(见社科版《克尔凯郭尔文集》第八卷《陶冶性的讲演集》第5页)。

    [8][这本……小书]《两个陶冶性的讲演,1843年》的前言(见上一个注释)是以这样的句子开始的:“尽管这本小书(……)”(见社科版《克尔凯郭尔文集》第八卷《陶冶性的讲演集》第5页)。

    [9][那一只被我称作是我的读者的鸟怎样突然地看见了它,展翅俯冲下来,摘下它,将它带回自己家]对《两个陶冶性的讲演,1843年》的前言中“那只被我称作是“我的读者”的鸟是怎样突然地看见了它,展翅俯冲下来,摘下它,将它带回自己家”的随意引用(见社科版《克尔凯郭尔文集》第八卷《陶冶性的讲演集》第5页)。

    [10][在一条孤独的道路上行走……它就仿佛是向之伸展出自己的双臂的人]

    对《两个陶冶性的讲演,1843年》的前言中“这样,我看见了,它到底是怎样在一条孤独的道路上行走的,或者,是怎样孤独地走在所有人行走的康庄大道上的。在一些个误解之后,因为被倏然飘过的相同性欺骗,它最终遇上了那个单个的人,我带着欣喜和感恩将之称作我的读者,那个单个的人,它所寻找的人,它就仿佛是向之伸展出自己的双臂,……”的随意简化的引用(见社科版《克尔凯郭尔文集》第八卷《陶冶性的讲演集》第5页)。

    [11]1849年9月初]在草稿和印刷校样中,克尔凯郭尔都是首先写了49年9月10日,然后把10改成8(见tekstredegørelsen,s.272)。这里是指向克尔凯郭尔与瑞吉娜·欧伦森的订婚。克尔凯郭尔在“我与‘她’的关系。/49年8月24日。/某种诗性的东西”之中回顾性地描述了自己与她的关系(见SKS19,431—445,Notesbog 15)。在这里,他叙述说,他在1849年9月8日向瑞吉娜·欧伦森求婚,他在两天之后,9月10日下午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Not15: 4/SKS19,433,19—434,9)。对这婚约最终的取消发生在1841年10月12日(比较Not15: 4/SKS19,435f.以及在1849年11月的NB14: 44.a的页边上的记录,也参看对之的注释)。另外,参看NB14: 44.g的页边上的记录:“如果这是可能的话,那么,与‘她’的和解就会与三个讲演(大祭司、税吏、女罪人)同时发生,这些讲演在前言之中——为对全部作品的重述[说明1]的缘故——包含了对1843年两个陶冶性的讲演的前言的重复[说明2],我知道,她当时是阅读了这文本的”(SKS22,370m)。

    译者对引文的说明:

    [说明1]这个“重述”所用的单词是外来语的 Repetitionen,而不是丹麦语“重复:Gjentagelsen”。

    [说明2]这个‘重复’所用的单词是丹麦语“Gjentagelsen”。

    I[1]《希伯来书》(4: 15)[2]

    祈祷

    如果不是走向你,我们该走向哪里,主耶稣基督[3]!如果不是在你这里,痛苦者该去哪里找到体恤呢,如果不是在你这里,唉,悔过者该去哪里找到体恤呢,主耶稣基督!

    《希伯来书》(4: 15):因我们的大祭司,并非不能体恤我们的软弱。他也曾凡事受过试探,与我们一样。只是他没有犯罪。

    我的听者,不管你是自己曾是,可能正是,一个痛苦者,抑或你曾认识了痛苦者,也许有着最美的意图想要去安慰,你肯定常常听见这说法,这痛苦者的普遍的抱怨,“你不理解我,哦,你不理解我,你不置身于我的位置;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上,如果你能够置身于我的位置,如果你能够完全地置身于我的位置,因而也就是完全地理解我,那么你就会以另一种方式说话了”。你会以另一种方式说话,这按照痛苦者的意思就是说,你也会认识到并且明白:不存在任何安慰。

    因而这是那抱怨;痛苦者几乎就总是在抱怨,那想要安慰他的人不置身于他的位置。固然这痛苦者也一直在某种意义上是对的;因为没有任何人会完全地体验与另一个人完全相同的东西,即使事情是如此,对各自不同的每一个人来说,这就是普遍而共有的局限:无法完全地置身于另一个人的位置,即使是有着最好的意愿也无法完全地像另一个人那样地去感受、感觉和考虑。但在另一种意义上痛苦者仍是不对的,若他想要认定这应当是意味了“对痛苦者不存在安慰”;因为这也可以是意味了:每个痛苦者都应当试图在自己身上寻找安慰,这就是说,在上帝那里找到安慰。“一个人要能够在另一个人那里找到完全的安慰”,这根本就不是上帝的意愿;相反,“每一个人都应当在他那里寻找这安慰,在其他人向他提供的安慰依据变得对他来说是淡然无味的时候,他于是就去按着圣经上的话‘要在你们自己这里有盐并且彼此和睦[4]’去寻向上帝”,这才是上帝愉悦的意愿。哦,你这痛苦者,哦,你这也许是真诚而善意地想要安慰的人:还是不要在相互间打无用的仗吧[5]!你这体恤者,通过不去要求“能够完全地让你置身于另一个人的位置”来展示你真正的体恤吧;你这痛苦者,通过不向另一个人要求那不可能的事情来展示真正的审慎吧;——然而却有一个人,他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你的,正如他能够完全地置身于每一个痛苦者的位置:主耶稣基督。

    这些被宣读出的神圣词句就是谈论关于这个。“因我们的大祭司,并非不能体恤我们的软弱”,这就是说,我们有着一个这样的能够体恤我们的脆弱的人;继续,“他也曾凡事受过试探,与我们一样”。就是说,这是“能够有真正的体恤”的条件;——因为无经验者和未受考验者的体恤是误解,是一种在最通常的情况下对痛苦者或多或少构成厌烦或者伤害的误解,——这是条件:以同样的方式经受过考验。如果事情是如此,那么一个人就也能够完全地置身于痛苦者的位置;并且,在一个人以同样的方式在所有事情之中经受了考验的时候,那么,他就能够完全地置身于每一个痛苦者的位置。我们有着一个这样的大祭司,祂能够具备体恤。并且,祂必定会具备体恤,你可以由此看出这一点:祂以同样的方式在所有事情之中经受了考验,这是因为体恤;体恤当然就是那决定了祂来临于世界的东西;为能够具备真正的体恤,祂,这个“完全地能够置身于并且已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于我的、于我们的处境”的祂,祂按照自由选择以同样的方式在所有事情之中经受了考验,这再次是体恤。

    这就是我们在这预留出的短暂瞬间里将要谈论的东西[6]

    基督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祂是神并且成为人[7],——他[8]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置身于你的位置。这就是说,这是真正的体恤所想要的,它想要完全地置身于痛苦者以便能够真正地安慰。但这也是人类的体恤所无法做到的;只有神圣的体恤能够做到这一点——并且上帝成为人。祂成为人;并且祂成为那在所有、所有人中无条件地承受最多苦难的人;从来就不曾有,从来就不会也无法会有一个将如祂般受苦难的人出生。哦,在祂的体恤面前有怎样的安全感啊,哦,给出一种这样的安全感是怎样的一种体恤啊!祂体恤地向所有痛苦者张开双臂;到这里来,祂说,你们所有劳苦担重担的人[9];到我这里来,祂说;祂为祂所说的东西做担当,因为祂——这是第二次邀请——祂无条件地是那承受最多苦难的人。如果人类的体恤敢于去承受与那痛苦者几乎同样多的痛苦,那么这就已经是伟大的了;而出于体恤,为了保证安慰,去承受比那痛苦者所受更无限多的痛苦,这是怎样的体恤啊!人类的体恤通常总是颤栗地退缩,最好是同情地停留在安全的海岸边;或者,如果它是敢于冒险出去,它也仍还是不愿到达那如此远、远得如痛苦者所在的地方;而出到更远处,这是怎样的体恤啊!你这痛苦者,你要求什么?你要求体恤者要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而祂,体恤者,祂不仅仅是完全置身于你的位置,祂会去承受比你所受无限地更多的痛苦!哦,“体恤让自己稍有保留”,对于一个痛苦者,有时候这看起来也许,令人沮丧地,几乎像是叛卖;但在这里,在这里这体恤在你的背后,是在那无限地更大的痛苦之中!

    你这痛苦者,不管你在哪里,祂都置身于,祂都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这是现世和尘俗的忧虑、贫困、为生计愁苦以及属于这类的事情吗:祂也承受饥渴之苦[10],并且恰是在祂的生命中那些艰难的瞬间,祂还在精神上搏斗着,在沙漠中,在十字架上;就日常需用,祂所拥有的并不比原野上的百合与天空下的飞鸟所拥有更多[11]——哪怕是最穷的人也还是拥有如此之多!而祂,被生在马厩里、包在布中、放在马槽中[12]的祂,在祂一生之中没有东西可让祂枕头[13]——哪怕是无家可归的人也还是有如此之多的避身处!难道祂会无法置身于你的位置而理解你吗!——或者这是伤心之悲吗:祂也曾有过一些朋友,或者更确切地说,祂曾认为有过这些朋友;但是,随后在决定时刻到来的时候,他们全都离开了祂[14],不,还不是全部,有两个留下的,一个出卖了祂[15],另一个不认祂[16]!祂也曾有过一些朋友,或者祂曾认为有过这些朋友,他们如此亲近地围拢向祂,甚至他们为了谁将坐上祂右边和谁将坐上祂左边的位子而争执[17],直到决定时刻到来,而祂,不是被提高到宝座上,而是被举到了十字架上[18];这时,两个盗贼被强迫进入了在祂右边的空位和祂左边的空位[19]!难道你不认为祂会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吗!——或者,这是不是对世界之恶、对“你和‘那善的’不得不承受怎样的对抗”的悲哀,如果这本来只是完全很明确的,那想要“那善的和真的”的其实是你?哦,在这方面,你,一个人,肯定是不会敢拿自己去与祂作比较的,你一个罪人,肯定是不会敢拿自己去与祂作比较的,祂,那神圣者,祂首先经历了这些苦难,——于是你至多能够类似于祂那样地受苦——并且永恒地把这些痛苦神圣化——因而,如果你本来也是类似于祂那样地受苦的话,也神圣化了你的痛苦,——祂,被鄙视[20]、被迫害[21]、被嘲辱[22]、被讥笑[23]、被唾弃[24]、被鞭打[25]、被虐待、遭酷刑[26]、被钉上十字架、被上帝离弃[27]在公众的欢呼之中被钉上十字架[28]的祂,不管你经受了怎样的痛苦,不管你是谁,难道你不认为,祂是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的吗!——或者,这是不是对世界之罪与不虔诚的悲哀、对“世界处于‘那恶的’之中”的悲哀、对“人类沉沦得多么深”的悲哀、对“黄金是美德、权力是正确、人众是真理[29]、唯谎言有发展、唯‘那恶的’取胜、唯自爱被人爱、唯中庸受祝福、唯聪明被看重、唯折中[30]是受赞美、唯卑鄙得以成功”的悲哀!哦,在这方面,你,一个人,肯定不会敢拿你的悲哀来与祂——世界的拯救者[31]——身上的这种悲哀作比较吧,就仿佛祂会不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每一种苦难的情形都是如此。

    因此,你这痛苦者,不管你是谁,不要绝望地带着你的痛苦内闭起你自己,就仿佛根本没有人,乃至祂都不能够理解你;也不要不耐烦地大声抱怨你的痛苦,就仿佛它们是如此可怕,甚至连祂都不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不要放肆地让你进入这种虚假;记住,祂无条件地,并且是不可比拟地无条件地,是那所有痛苦者之中最痛苦的人。如果你想知道谁是那最痛苦者,那么好吧,让我来告诉你。不是那“沉默的绝望”的闷叫,并且,不是那让他人恐怖的情形:尖叫的高声决定结果,不,恰恰相反。这样的一个人,在他身上,这“他除了这‘去安慰别人’的安慰之外无条件地没有任何别的安慰”的情形——通过“他这样地去做”——真正地是真实的,这样的一个人无条件地就是最痛苦者;因为这,并且只有这,是对于“真正是没有人能够置身于他的位置,并且这是他身上的真相”这事实的真理之表达。祂,主耶稣基督的情形就是如此;祂不是一个在他人那里寻找安慰的痛苦者;这事实更不是“祂在他人那里找到安慰”,更不是“祂抱怨在他人那里找不到安慰”;不,祂是这样的痛苦者:祂的唯一的,无条件地就是如此,祂的唯一的安慰就是安慰别人。看,在这里你到达了各种痛苦的至高点,但也到达了各种痛苦的边界,在这里一切都翻转过来;因为祂,恰恰祂正是“那安慰者”[32]。你抱怨没有人能够置身于你的位置;你日日夜夜专注于这想法,我可以想象,你也许从来就不会想到过,你要去安慰别人;而祂,“安慰者”,祂是唯一的这样的人,对于祂事情真正地就是这样:没有人能够置身于祂的位置,——多么真实啊,如果祂这样抱怨的话!——祂,“安慰者”,没有人能够置身于祂的位置,祂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你的和每一个痛苦者的位置。如果这“根本没有人能够置身于你的位置”是真相,那么好吧,证明它;然后,对于你只剩下一件事:自己去成为那安慰他人的人。这是能够用来证明这“没有人能够置身于你的位置”是真相的唯一证明。只要你谈论“没有人能够置身于你的位置”,那么你就不是无条件地认定这一点,否则的话,你至少会沉默。但即使你沉默,只要这没有起到这样的作用,使得你让自己去安慰别人,那么你就不是无条件地认定这“没有人能够置身于你的位置”;你只是沉浸在沉默的绝望之中,一再不断地专注于这想法,“没有人能够置身于你的位置”,这就是说,你必定是在每一个瞬间都在让这个想法固定下来,这就是说,这想法并不是固定的,你没有无条件地认定它,这就是说,这在你心中不是完全的真相。然而,这也确实不会在任何人心中成真:没有人,无条件地,没有人能够置身于他的位置;因为正是祂,耶稣基督,没有人,不管是完全地抑或仅仅只是或多或少地,能够置身于祂的位置,正是祂,祂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

    祂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不管你是谁,你这个在诱惑与犹疑[33]之中受考验的人,祂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在所有事情之中以同样的方式受考验”。

    正如痛苦者的情形,受诱惑者与犹疑者的情形也是如此,他也常常会抱怨,那想要安慰或者忠告或者警示他的人并不理解他,不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他的位置。“如果你是在我的位置上的话”,他说,“或者说,如果你能够置身于我的位置,你就能够理解,这诱惑是以怎样恐怖的权力紧拥住我,你就能够理解,这犹疑是怎样可怕地来讥嘲我的每一个努力;那么你就会做出不一样的论断。但是你,自己对之毫无感觉的你,你倒是很容易就平静地谈论这事,很容易就利用这机会来让你自己感觉更好,因为你没有陷于诱惑之中,没有处于犹疑之下,也就是说,因为你既不曾在这样也不曾在那样的事情之中受过考验。想一下,如果你是在我的位置上!”

    哦,我的朋友,不要作无用的争执吧,这只会进一步为你自己和别人加重生活的苦涩;那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的人还是存在的,主耶稣基督,“他自己既然被试探而受苦,就能搭救被试探的人”(《希伯来书》2: 18);那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的人是存在的,主耶稣基督,祂通过“祂在每一种诱惑之中坚持过来”[34]而真正地认识了每一种诱惑。——这是不是[35]对生计给养的担忧,并且完全从字面的最严格的意义上理解,对生计给养的担忧,这样,饥饿在威胁着:祂也曾以这样的方式受诱惑[36];这是不是愚鲁的冒险在诱惑:祂也曾以这样的方式受诱惑[37];这是不是你被诱惑要去脱离上帝:祂也曾以这样的方式受诱惑[38];祂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不管你是谁。你是不是在孤独之中受诱惑:祂也曾,我们都知道,恶的灵把祂引到了孤独之中来诱惑祂[39]。你是不是在世界之困惑中受诱惑:祂也曾,其善的灵阻止祂,使祂在祂完成其爱之作为前[40]不从世界中退离。你是不是在事关“要放弃一切”的时候,在决定[41]之伟大瞬间受诱惑:祂也曾[42];或者这是不是在下一个瞬间,你受诱惑要反悔自己牺牲了一切:祂也曾[43]。你是不是在那可能性之下晕到而受诱惑去希望“危险之现实马上就绪”:祂也曾[44];你是不是受诱惑哀伤得去希望自己死去:祂也曾[45]。这诱惑是不是“被人类遗弃”的诱惑:祂也被诱惑[46];它是不是那种,然而不,那样的信仰之犹疑可不曾有任何人经历过,那“被上帝离弃”的信仰犹疑[47]:然而祂就是这样地被诱惑的[48]。并且,在每一种的方式上都是这样的。

    因此你,受诱惑者,不管你是谁,不要在绝望之中默不作声,就仿佛这诱惑是超人的,并且无人能够理解它;也不要不耐烦地描绘出你的诱惑的大小,就仿佛甚至祂都无法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如果你想要知道,“要能够判断出一种诱惑真正有多大”真正要求的是什么,现在,让我对你说这个吧。这所要求的是:你承受住了诱惑。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才得知“这诱惑有多大”的真相;只要你在这诱惑之中没有过关,你就只知道非真相,只知道诱惑恰为去诱惑而骗你相信的“它有多么可怕”。“去向诱惑要求真相”,这就是要求得太多了;诱惑是欺骗者与撒谎者[49],它当然提防“说真相”,因为它的权力恰是非真相。如果你想要从它那里得出“它确实有多大”的真相,那么你就必须设法成为更强者[50],设法在诱惑之中过关;然后,你就得知真相,或者说,你就从它那里得出真相。因此,只有一个人,祂真正是完全地准确地认识到每一个诱惑的大小,并且能够完全地置身于每一个被诱惑者的位置:祂,自己在所有事物之中以同样的方式经受了考验,被诱惑,并且在每一个诱惑之中都过了关。你要当心,你越来越充满激情地描述和抱怨诱惑的大小,在这条路上,你每向前走一步,你都只是在越来越多地指控你自己。为你自己就“你屈服于诱惑”所做的一个辩护,也绝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通过越来越夸张地描述诱惑的大小,来展开;因为你以这样的方式所说的一切,都是非真相,因为你只能够通过“在诱惑之中过关”来得知真相。也许另一个人能够帮助你,如果你想要让自己得到帮助的话,另一个“是被以同样的方式诱惑但却在诱惑之中过了关”的人;因为祂知道真相。但即使不存在另一个能够对你说出真相的人,也还仍存在着一个,祂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那在所有事物之中以同样的方式受到了考验,被诱惑,但却在诱惑之中过了关的祂。从祂那里,你能够得知真相,然而只在这样的情况下:祂看出,“想要在诱惑之中过关”是你诚实的意念(Forsæt)。然后,当你在诱惑之中过了关时,那么,你就能够完全地理解这真相。只要你还没有在诱惑之中过关,你就抱怨没有人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因为,如果你在诱惑之中过关了,那么这对于你就会是无所谓了,就不会有什么可抱怨的,即使没有人能够置身于你的位置。这一抱怨是那“处在诱惑之中的非真相”的一个发明物;这一非真相的意思是:如果有人会完全地理解你的话,那么这就必定会是一个也屈服于诱惑的人,因而你们两个人相互理解——在非真相之中。这是相互“理解”吗?不,这里有着“一切都翻转过来”的界限:只有一个,祂,能够真正完全地置身于每一个受诱惑者的位置,——并且祂之所以能够如此,只因为祂独自在每一个诱惑之中过了关。但是,哦,也不要忘记,祂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

    祂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在所有事物之中以同样的方式被考验——但除了罪之外。因而,在这一方面[51]祂没有置身于你的位置,祂无法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祂,神圣者,这怎么可能!如果说那介于在天上的上帝和在地上的你之间差异是无限的,那么介于神圣者和罪人间的差异就是无限地更大的。

    哦,然而在这一方面也是,尽管是以另一种方式,祂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因为,在祂,在和解者的苦难与死亡就是你的罪与辜的圆满清偿[52]的时候,——在它[53]是圆满清偿的时候,那么它当然就是代替你步入这位置,或者祂,这圆满清偿者,步入你的位置,在你的位置上承受着罪的惩罚——这样你就可以得救,在你的位置上为你承受死亡——这样你就可以活着[54];难道祂不是完全地已经并且正在置身于你的位置吗?这里更是按字面意义的:“祂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而不是如我们在前面的文字中对此的谈论,前面只是被用来描述“祂完全能够理解你”,但同时你仍是在你的位置上而祂则在祂的位置上。但和解之圆满清偿则意味了:你让开了,祂进入你的位置;那么,难道祂不是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吗?

    这就是说,除了“一个完全地置身于你的和我的位置的替代者”之外,这“和解者”难道还会是别的什么吗;除了这“那替代者圆满清偿着地完全地置身于你的和我的位置”之外,这和解之安慰难道又会是哪一种别的安慰!这样,在那惩罚着的公正于此世上或者于彼审判中寻找这地方、这“我这罪人带着我的全部辜、带着我的许多罪所站”的地方时,——这时它碰不上我;我不再站在这地方;我离开了它;有另一个人站在我的位置上,另一个完全地置身于我的位置的人;我在得救之后站在这另一个人的身旁,在祂——我的完全地置身于我的位置的和解者——的身旁;因此接受我的感谢吧,主耶稣基督!

    我的听者,我们有着一个这样的体恤之大祭司;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怎样受苦,祂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怎样受诱惑,祂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不管你是谁,哦,罪人,如我们全是的罪人,祂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现在你走向圣餐桌,面包被再次递给你,还有葡萄酒[55],祂的神圣的肉和血[56],再一次做永恒的质抵[57]:祂通过自己的受难和死亡也置身于你的位置,你在祂的身后得救,审判过后,可以进入生命,在那生命里祂再次为你预备好了地方[58]

    注释:

    [1][I]在“星期五布道”的标题之下,克尔凯郭尔在写有日期1848年9月1日的日记NB7: 14中为这个讲演写下了很完整的构思,还有附属的页边标注NB7: 14.a-d。在日记的正文之中首先给出这讲演的主题“基督怎样置身于我们的位置”,然后是对内容和过程的构思:“1)一个痛苦的人总是抱怨那安慰他的人不置身于他的位置。这种设身处地也是一个人相对于另一个人永远都无法完全地做到的,这里有着一种边界。但是基督做到了这个。他是上帝而成为人,因此他置身于我们的位置。他以所有的方式置身于所有痛苦者的位置。如果这是贫困和灾难,那么他也是贫穷的。如果这是耻辱等等,——他也是被鄙视的。如果这是对死亡的惧怕,——他也经受死亡之难。如果这是对死者的哀思,——他也为拉撒路而哭泣。如果这是对世界之困惑与败坏的忧伤,——他也为耶路撒冷而哭泣。//2)在一切之中受考验。他像你一样地受诱惑。在这里事情也是如此,那感受到诱惑的人说:别人不理解他,不置身于他的位置。但是基督置身于你的位置。要完成。//3)但不是罪的情形。在这方面他无法置身于你的位置。然而在完全不同的意义上他却是这样做的,基督的和解着的死亡,他为你而死,在你的位置上遭受罪的惩罚”(SKS21,83f.)。前两个页边记录是联系到构思中的第一点。14a是:“他能够对我们的脆弱有怜悯,——因为他在一切之中以同样的方式经受了考验(这是怜悯的条件),并且他会对我们的脆弱有怜悯,因为恰恰是为了能够有怜悯,他根据他自愿的定性在一切之中以同样的方式经受了考验”,(s.83m)。14.b:“是的,他也在一种意义上不仅仅只是置身于我们的位置;因为,在一个人已是富有的时候变得贫困、在一个人已是幸福的时候变得不幸,这是最沉重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像这样的一个人那样在如此的变换之中受考验;是上帝并且成为一个卑微的仆人,从天上降临到地上”(s.83m)。第三和第四个页边记录是联系到构思中的第三点。14c是:“3)他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在所有事情之中以同样的方式经受考验——不过除了罪之外”,(s.84m)。14.d:“在那惩罚性的公正在此在世界中或者在彼在审判之中寻找这‘我这罪人带着所有我的辜、带着我的许多罪站立的位置’时,它碰不上我;我不再站在这个位置上,我离开了这位置;有另一个人代我站在我的位置上;我得救站在这另一个人的旁边,他,我的和解者,置身于我的位置的他;因此接受我的感谢吧,主耶稣基督。/在这里考虑让这讲演在本质上是结束了;然后只是几句对那些正要领受圣餐的人说的话”(s.84m)。

    [2][《希伯来书》(4: 15)]见下一页对《希伯来书》(4: 15)的引用。

    [3][我们该走向哪里,主耶稣基督]指向《约翰福音》(6: 68);在耶稣的许多门徒离开他之后,他问十二门徒他们是不是也要离开西门彼得回答他说:“主阿,你有永生之道,我们还归从谁呢?”

    [4][要在你们自己这里有盐并且彼此和睦]引自《马可福音》(9: 50),其中耶稣对十二门徒说:“盐本是好的,若失了味,可用什么叫它再咸呢?你们里头应当有盐,彼此和睦。”

    [5][不要在相互间打无用的仗吧]也许是联系到《提摩太后书》(4: 7)之中保罗所写的“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也参看《提摩太前书》(1: 18)。

    [6][这就是我们在这预留出的短暂瞬间里将要谈论的东西]在明斯特尔(J.P.Mynster)布道的时候,他总是一次又一次使用这一表述的不同变体形式,作为一次布道的主题的引言。丹麦文文献可参看Prædikener paa alle Søn-og HelligDage i Aaret(所有礼拜日与节日的各种布道)。

    预留出的短暂瞬间:这是宗教改革最初时期的一个规则,在日常日的礼拜上举行圣餐仪式的时候,要有布道,这一规则在作为全国榜样教堂的圣母教堂之中一直被遵守着。这一圣餐布道——相对于礼拜日和圣日的布道而言——非常短,差不多十到十五分钟,以随意选出的文字布道。可参看明斯特尔(J.P.Mynster)的《给丹麦教堂仪式的建议》(《Forslag til et:Kirke-Ritual for Danmark》收录于Udkast til en Alterbog og et Kirke-Ritual for Danmark,Kbh.1838)§ 28(s.19)以及对之的说明(《Bemærkninger ved Forslagene》,s.39),尽管这一建议没有被正式认可,但是它在极大范围里反映出当时的习俗。

    [7][祂是神并且成为人]也许是指向《腓利比书》(2: 5—11)的基督赞词,之中保罗对腓立比人写道(5—8):“你们当以基督耶稣的心为心。他本有神的形象,不以自己与神同等为强夺的。反倒虚己,取了奴仆的形象,成为人的样式。既有人的样子,就自己卑微,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

    [8]这个“他”是指耶稣,但第一个字母是小写。

    [9][到这里来,他说,你们所有劳苦担重担的人]指向《马太福音》(11: 28—29):“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

    [10][承受饥渴之苦]部分地指向《马太福音》(4: 1—11)关于耶稣在荒漠受试探,其中第二句:“他禁食四十昼夜,后来就饿了。”部分地指向《约翰福音》(19: 28)之中耶稣说:“我渴了”。

    :“何必为衣裳忧虑呢?你想,野地里的百合花怎样长起来。它也不劳苦,也不纺线。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那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以及《马太福音》(6: 26):“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

    [11][祂所拥有的并不比原野上的百合与天空下的飞鸟所拥有更多]指向《马太福音》(6: 28—29):“何必为衣裳忧虑呢?你想,野地里的百合花怎样长起来。它也不劳苦,也不纺线。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那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以及《马太福音》(6: 26):“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

    [12][被生在马厩里、包在布中、放在马槽中]指向《路加福音》(2:1—20)中关于耶稣诞生的叙述的第7句:马利亚“就生了头胎的儿子,用布包起来,放在马槽里,因为客店里没有地方。”

    [13][没有东西可让他枕头的他]指向《马太福音》(8: 20)耶稣对一个要跟随他的文士说:“耶稣说,狐狸有洞,天空的飞鸟有窝,人子却没有枕头的地方。”

    [14][随后在决定时刻到来的时候,他们全都离开了祂]指向《马太福音》(26: 47—56)中关于耶稣在客西马尼被抓的叙述。第56句最后是“当下门徒都离开他逃走了”。

    [15][一个出卖了他]指犹大出卖耶稣,见《马太福音》(26: 14—16和48)。

    [16][另一个不认他]指彼得在全公会被大祭司审讯的时候不认耶稣,见《马太福音》(26: 69—75)。

    [17][他们为了谁将坐上祂右边和谁要坐上祂左边的位子而争执]指向《马可福音》(10: 35—41):“西庇太的儿子雅各,约翰进前来,对耶稣说,夫子,我们无论求你什么,愿你给我们作。耶稣说,要我给你们作什么。他们说,赐我们在你的荣耀里,一个坐在你右边,一个坐在你左边。耶稣说,你们不知道所求的是什么。我所喝的杯,你们能喝吗?我所受的洗,你们能受吗?他们说,我们能。耶稣说,我所喝的杯,你们也要喝。我所受的洗,你们也要受。只是坐在我的左右,不是我可以赐的。乃是为谁预备的,就赐给谁。那十个门徒听见,就恼怒雅各,约翰。”

    [18][被举到了十字架上]也许是指向《约翰福音》(3; 14),耶稣在与尼哥底母的对话中说:“摩西在旷野怎样举蛇,人子也必照样被举起来。”在《民数记》(21: 8—9)中有:“耶和华对摩西说,你制造一条火蛇,挂在杆子上。凡被咬的,一望这蛇,就必得活。摩西便制造一条铜蛇,挂在杆子上。凡被蛇咬的,一望这铜蛇就活了。”因此背景,教会有传统把铜蛇作为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的比喻。

    [19][两个盗贼被强迫进入了在祂右边的空位和祂左边的空位]指向耶稣被与两个犯人同钉十字架的叙述。尤其是《路加福音》(23: 31—33)。

    [20][被鄙视]也许是指向关于人子要被人鄙视的预言,见《马可福音》(9: 12)。也参看《以赛亚书》(53: 3)。

    [21][被迫害]指向耶稣被犹太人迫害,见《约翰福音》(5: 16)。也参看《约翰福音》(15: 20)。

    [22][被嘲辱]指向耶稣被希律和他的兵丁“藐视”和“戏弄”,见《路加福音》(23: 11)。以及两个盗匪在十字架上“讥诮”耶稣,见《马可福音》(15: 32)。

    [23][被讥笑]指向《路加福音》(22: 63)“看守耶稣的人戏弄他,打他”和(22: 65)“他们还用许多别的话辱骂他”;以及在《马太福音》(27: 29)之中巡抚的兵“用荆棘编作冠冕,戴在他头上,拿一根苇子放在他右手里。跪在他面前戏弄他说,恭喜犹太人的王阿”并且(27: 41)“祭司长和文士并长老,也是这样戏弄他”,还有《路加福音》(23: 39):“那同钉的两个犯人,有一个讥诮他说,你不是基督吗?可以救自己和我们吧。”也看前面注释中的《路加福音》(23: 11):“希律和他的兵丁就藐视耶稣,戏弄他,给他穿上华丽衣服”

    [24][被唾弃]指向《马可福音》(14: 65):“就有人吐唾沫在他脸上,又蒙着他的脸,用拳头打他,对他说,你说预言吧。差役接过他来用手掌打他。”《马可福音》(15: 19):“又拿一根苇子,打他的头,吐唾沫在他脸上屈膝拜他。”进一步参看《路加福音》(18: 32)。

    [25][被鞭打]指向《马太福音》(27: 26):“彼拉多释放巴拉巴给他们,把耶稣鞭打了,交给人钉十字架。”

    [26][被虐待、遭酷刑]也许是指向《路加福音》(22: 63)“看守耶稣的人戏弄他,打他”,《马太福音》(27: 29)之中巡抚的兵“用荆棘编作冠冕,戴在他头上”以及(27: 30)“拿苇子打他的头”。

    [27][被上帝离弃]指向《马太福音》(27: 46):“约在申初,耶稣大声喊着说,以利,以利,拉马撒巴各大尼?就是说,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

    [28][在公众的欢呼之中被钉上十字架]《马太福音》(27: 39—43):“从那里经过的人,讥诮他,摇着头说,你这拆毁圣殿,三日又建造起来的,可以救自己吧。你如果是神的儿子,就从十字架上下来吧。祭司长和文士并长老,也是这样戏弄他,说,他救了别人,不能救自己。他是以色列的王,现在可以从十字架上下来,我们就信他。他倚靠神,神若喜悦他,现在可以救他。因为他曾说,我是神的儿子。”

    [29][黄金是美德、权力是正确、人众是真理]在1849年11月的日记NB14: 43中,克尔凯郭尔写道:“在那个句段中(在关于‘大祭司’希伯来书6的讲演中)‘黄金是美德、权力是正确、人众是真理’,本可加上‘结果就是判断’。这个范畴与其他的这些是属于同一种类型的”(SKS22,368)。

    [30]“折中”也就是说,不彻底。按丹麦语直译就是:“半性(Halvhed)”。

    [31][世界的拯救者]在《约翰福音》(4: 42)之中,“救世主”被用来称呼耶稣,但也参看《约翰福音》(3: 17):“因为神差他的儿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或作审判世人),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

    [32][“安慰者”]也许是指向《马太福音》(11: 28)。也参看《哥林多后书》(1: 5),之中保罗写道:“我们既多受基督的苦楚,就靠基督多得安慰。”还有《帖撒罗尼迦后书》(2: 16—17):“但愿我们主耶稣基督,和那爱我们,开恩将永远的安慰,并美好的盼望,赐给我们的父神,安慰你们的心,并且在一切善行善言上,坚固你们。”

    [33]“犹疑”(anfægtelse)。

    Anfægtelse:Anfægtelse是一种内心剧烈冲突的感情。在此我译作“犹疑”,有时候我译作“考验”,有时候我译作“对信心的冲击”,有时我译作“在宗教意义上的内心冲突”或者“内心冲突”,有时候我译作“信心的犹疑”,也有时候译作“试探”。

    按照丹麦大百科全书的解释:

    Anfægtelse是在一个人获得一种颠覆其人生观或者其对信仰的确定感的经验时袭向他的深刻的怀疑的感情;因此anfægtelse常常是属于宗教性的类型。这个概念也被用于个人情感,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生命意义或者说生活意义会感到有怀疑。在基督教的意义上,anfægtelse的出现是随着一个来自上帝的令人无法理解的行为而出现的后果,人因此认为“上帝离弃了自己”或者上帝不见了、发怒了或死了。诱惑/试探是anfægtelse又一个表述,比如说在“在天之父”的第六祈祷词中“不叫我们遇见试探”(马太福音6: 13)。圣经中的关于“anfægtelse只能够借助于信仰来克服”的例子是《创世记》(22: 1—19)中的亚伯拉罕和《马太福音》(26:36—46; 27: 46)中的耶稣。对于比如说路德和克尔凯郭尔,anfægtelse是核心的神学概念之一。

    后面出现的“犹疑者”,丹麦语则是Anfægtede。

    [34][祂在每一种诱惑之中坚持过来]指向《马太福音》(4: 1—11)之中关于耶稣在荒漠之中受诱惑(耶稣经受住了魔鬼对他的三种诱惑)的叙述,见后面的注释。

    [35]因为作者在这里是在作感叹,因此主谓倒置形式的句子就变得模棱两可,读者既可以将这主谓倒置的句子形式理解为提问式的反诘性感叹,也可以将之理解为假设句的从句。这种模棱两可在整个段落持续。译者将之解读为反诘,但Hong的英译则将之理解为假设从句:“如果这是对生计给养的担忧,并且完全从字面的最严格的意义上理解,对生计给养的担忧,这样,饥饿在威胁着,那么,祂也曾以这样的方式受诱惑;如果这是愚鲁的冒险在诱惑:那么,祂也曾以这样的方式受诱惑;如果这是你被诱惑要去脱离上帝:那么,祂也曾以这样的方式受诱惑;祂能够完全地置身于你的位置,不管你是谁……”

    这句句子的丹麦文是:“Er det Sorg for Næring,og ganske bogstaveligen i strengeste Forstand Sorg for Næring,saa Hungersdøden truer:ogsaa Han fristedes saaledes;er det den dumdristige Voven,der frister: ogsaa Han fristedes saaledes; er det til at affalde fra Gud Du fristes:ogsaa Han fristedes saaledes;ganskekan Han sætte sig i Dit Sted,hvo Du end er.”

    Hong的英译是:“If it is worry about livelihood,and quite literally and in the strictest sense worry about livelihood,so that starvation threatens-he,too,was tempted in this way.If it is a reckless venture that tempts-he,too,was tempted in this way.If you are tempted to fall away from God-he,too,was tempted in this way.Whoever you are,he is able to put himself completely in your place.”

    Hirsch的德译是:“Ist es Nahrungssorge und ganz buchstäblich in strengstem Sinne Nahrungssorge,so daß der Hungertod droht:auch Er ward auf die Art versucht;ist es das tollkühne Wagen,das versucht:auch Er ward auf die Art versucht;versucht es dich,abzufallen von Gott: auch Er ward auf die Art versucht; Er vermag ganz sich zu setzen an deine Statt,wer immer du bist.”

    [36][饥饿来威胁:祂也曾以这样的方式受诱惑]指向《马太福音》(4:2—4):“他禁食四十昼夜,后来就饿了。那试探人的进前来对他说,你若是神的儿子,可以吩咐这些石头变成食物。耶稣却回答说,经上记着说,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乃是靠神口里所出的一切话。”

    [37][愚鲁的冒险在诱惑:祂也曾以这样的方式受诱惑]指向《马太福音》(4: 5—7):“魔鬼就带他进了圣城,叫他站在殿顶上,对他说,你若是神的儿子,可以跳下去。因为经上记着说,主要为你吩咐他的使者,用手托着你,免得你的脚碰在石头上。耶稣对他说,经上又记着说,不可试探主你的神。”

    [38][被诱惑要去脱离上帝:祂也曾以这样的方式受诱惑]指向《马太福音》(4: 8—10):“魔鬼又带他上了一座最高的山,将世上的万国,与万国的荣华,都指给他看,对他说,你若俯伏拜我,我就把这一切都赐给你。耶稣说,撒旦退去吧。因为经上记着说,当拜主你的神,单要事奉他”。

    [39][恶的灵把祂引到了孤独之中来诱惑祂]指向《马太福音》(4: 1):“当时,耶稣被圣灵引到旷野,受魔鬼的试探。”

    [40][在祂完成其爱之作为前]也许是指向《约翰福音》(17: 4):“我在地上已经荣耀你,你所托付我的事,我已成全了。”也可以是考虑到耶稣在十字架上的死亡《约翰福音》(19: 30):“耶稣尝了那醋,就说,成了。便低下头,将灵魂交付神了。”

    [41]“决定”(Afgjørelse)。

    [42][在事关“要放弃一切”的时候,在决定之伟大瞬间受诱惑:祂也曾]在新约里没有找到对此的典故来源。

    [43][在下一个瞬间,你受诱惑要反悔自己牺牲了一切:祂也曾]在新约里没有找到对此的典故来源。

    [44][受诱惑去希望“危险之现实马上就绪”:祂也曾]也许是指向《约翰福音》(13: 18—30)之中对犹太之叛卖的语言。其中第27句:“他吃了以后,撒旦就入了他的心。耶稣便对他说,你所作的快作吧。”

    [45][受诱惑哀伤得去希望自己死去:祂也曾]在新约里没有找到对此的典故来源。

    [46][“被人类遗弃”的诱惑:祂也被诱惑]指向《马太福音》(26: 47—56)中关于耶稣在客西马尼被抓的叙述。第56句最后是“当下门徒都离开他逃走了。”

    [47][那“被上帝离弃”的信仰犹疑]指向《马太福音》(27: 46):“约在申初,耶稣大声喊着说,以利,以利,拉马撒巴各大尼?就是说,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

    信仰犹疑,见前面对“犹疑”(anfægtelse)的注释。

    [48]这整个段落,因为作者感叹的主谓倒置形式使得句子的解读变得模棱两可,读者既可以将这主谓倒置的句子形式理解为提问式的反诘性感叹“是不是……”,也可以将之理解为假设的“如果……”。见前面注释中对此的说明。

    [49][诱惑是欺骗者与撒谎者]一方面指向《哥林多后书》(11: 3),保罗说“我只怕你们的心或偏于邪,失去那向基督所存纯一清洁的心,就像蛇用诡诈诱惑了夏娃一样”;一方面指向《约翰福音》(8: 44),耶稣谈论魔鬼说:“你们是出于你们的父魔鬼,你们父的私欲,你们偏要行,他从起初是杀人的,不守真理。因他心里没有真理,他说谎是出于自己,因他本来是说谎的,也是说谎之人的父。”

    [50][更强者]也许是指向《路加福音》(11: 14—23)的叙述:“耶稣赶出一个叫人哑吧的鬼。鬼出去了,哑吧就说出话来众人都希奇。内中却有人说,他是靠着鬼王别西卜赶鬼。又有人试探耶稣,向他求从天上来的神迹。他晓得他们的意念,便对他们说,凡一国自相分争,就成为荒场。凡一家自相分争,就必败落。若撒旦自相分争,他的国怎能站得住呢?因为你们说我是靠着别西卜赶鬼。我若靠着别西卜赶鬼,你们的子弟赶鬼,又靠着谁呢?这样,他们就要断定你们的是非。我若靠着神的能力赶鬼,这就是神的国临到你们了。壮士披挂整齐,看守自己的住宅,他所有的都平安无事。但有一个比他更壮的来,胜过他,就夺去他所倚靠的盔甲兵器,又分了他的赃。不与我相合的,就是敌我的。不同我收聚的,就是分散的。”

    [51]就是说,“罪”的这方面。

    [52][你的罪与辜的圆满清偿]指向圣餐礼仪式之后的遣散词:“被钉上十字架而又复活的基督耶稣,现在已提供餐食并且给予你们自己的神圣身体和血,以此,他圆满地偿还了你们的罪,由此在一种真实的信仰之中强化并存留你们直至永恒的生命!”见《丹麦圣殿规范书》(Forordnet Alter-Bog,s.254.)。

    圆满清偿(Fyldestgjørelsen)。

    [53]这个“它”是“和解者的苦难与死亡”。

    [54][祂,这圆满清偿者……在你的位置上承受着罪的惩罚……这样你就可以活着]指向那关于基督的替代性圆满的教理学说,就是说,代替人类去清偿,这样:他作为上帝自己的儿子,以自愿的苦难和死亡满足或者和解了上帝对人类罪的堕落的审判性怒火,并且以这样的方式,就清偿了人类原因其罪而有辜要去承受的死亡惩罚,这样人类就能够活着并且得救。

    [55][面包被再次递给你,还有葡萄酒]指向在圣餐仪式上的约词(verba testamenti):“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在他被出卖的这夜,拿起饼来祝谢了,掰开,给自己的门徒,并且说,拿起它,吃掉它,这是我的身体,为你们舍的,你们也应当如此行,为的是记念我。他在吃了晚餐之后,也同样地拿起杯子,祝谢了,给他们,并且说,把这之中的全都喝掉,这杯是用我血所立的新约,是为你们流出来的以达到罪的赦免。你们正如常常喝,也常常如此行,为的是记念我。”见《丹麦圣殿规范书》(Forordnet Alter-Bog for Danmark,Kbh.1830[1688],ktl.381,s.253f.)。

    [56][祂的神圣的肉和血]指向圣餐礼仪式之后的遣散词,见前面对“你的罪与辜的圆满清偿”的注释。

    [57][质抵]Pant。在路德的《教理小问答》中,有问“你从哪里得知,耶稣基督为你而死”?回答是:“得知于圣经福音,得知于关于圣餐的那些话,通过圣餐中祂的肉和血而得知,这血和肉是作为‘耶稣基督为我而死’的质抵,为我而给出的”。译自丹麦语1847版Dr.Morten Luthers lille Catechismus(马丁·路德博士小问答)。

    [58]在那生命里他再次为你预备好了地方]指向《约翰福音》(14: 2),其中耶稣对门徒说:“在我父的家里,有许多住处。若是没有,我就早已告诉你们了。我去原是为你们预备地方去。”

    II[1]《路加福音》(18: 13)[2]

    祈祷

    主耶稣基督,愿你让你的圣灵真正地向我们启明并且让我们确信我们的罪[3],这样就会谦卑地,带着下垂的目光[4]认识到,我们站得非常非常远,并且叹息:上帝,慈悲恩典我这个罪人[5];但是愿你也通过你的恩典让这也发生在我们身上,如你就那个走到神殿去祷告的税吏所说的话:他成义之后回自己家去了[6]

    《路加福音》(18: 13):那税吏远远地站着,连举目望天也不敢,只捶着胸说,神阿,开恩可怜我这个罪人。

    专注的听者,这里读出的神圣语句是,如你所知,福音关于法利赛人和税吏的描述[7]:法利赛人是欺骗自己并且想要欺骗上帝的伪善者,税吏是上帝指认作“为义”的诚实者。但是也存在另一类伪善,一些与法利赛人相似的伪善者,与此同时他们却选择了税吏为榜样,一些按圣经就法利赛人所述“仗着自己是义人,藐视别人”[8]的伪善者,与此同时他们却仍以“与税吏相像”来构建出他们自己的形象,伪虔信地远远地站着而不是像法利赛人那样骄傲地站着自言自语,伪虔信地让目光向着地面而不是像法利赛人那样骄傲地让目光对向天空,伪虔信地叹息“上帝愿你慈悲恩典我这罪人”而不是像法利赛人那样骄傲地感谢上帝,他是义人,——如同法利赛人在自己的祷告中讥嘲上帝地说“我感谢你,上帝,我不像这个税吏”[9]一样伪虔信地说“我感谢你,上帝,我不像这个法利赛人”的伪善者。唉,是啊,确实如此;基督教进入世界教谦卑[10],但不是所有人都从基督教学谦卑,伪善学了改变面具而保持原样,或者更确切地说变得更糟。基督教进入世界教导,你不应当骄傲而虚荣地在宴席上寻找至高的位置,而应当坐在最低[11],——骄傲与虚荣就马上虚荣地坐到了桌前最低的位置,还是同样的骄傲与虚荣,哦,不,不是那同样的,而是更糟的。这样一来,我们也许可以认为,考虑到伪善和骄傲和虚荣和现世心念可能会颠倒所有关系,有必要将这段话以及几乎全部的福音都翻转过来。而这又会有什么用?这“想要是如此聪睿,以至于借助于这聪睿而能够阻止滥用”只会是一种病态的精明、一种虚荣的聪睿所具的想法。不,只有一样东西,是“战胜,并且比战胜更多,从一开始就无限地战胜了所有诡诈”的东西,它就是福音的简单,它简单得就仿佛是任自己被骗,但却仍简单地继续是“那简单的”。这也是“福音之简单”中的陶冶性的东西:“那恶的”无法得到对之的权力去使之变得聪睿,或者得到对之的权力去让它想要变得聪睿。确实,在“那恶的”打动了“简单”去想要“是聪睿的”——以便让自己有保障的时候,它就已经赢得了一场,并且是一场令人忧虑的胜利。因为“简单”,只有通过简单地让自己被欺骗,才是得到保障的,永恒地得到保障的,不管它怎么清楚地看穿这欺骗。

    那么,让我们在这些预留出的短暂瞬间里[12]简单地观察一下税吏吧。他在所有的时代都一直被展示为“一个诚实而虔敬的教堂礼拜者”的榜样。然而在我看来,那说“上帝,慈悲恩典我这个罪人”的人,他使自己与“接受圣餐”有更紧密的关系,——难道这不像是他这时正在走向圣餐桌!他,关于他人们所说的是“他成义之后回自己家去了”[13],——难道这不像是他这时正离开圣餐桌回家!

    税吏远远地站着。这所说的是什么?这是在说,自己站着,一个人单独在上帝面前,——这样你就是远远的,距离人类远远的,距离上帝远远的,尽管你还是单独地与上帝在一起;因为相对于一个人是如此,在你与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是与他最密切的,而在别人在场的时候,你就是距离很远;但是相对于上帝则是这样的:在更多人在场的时候,你会觉得仿佛你与上帝更密切,在你从字面上说是与祂独处的时候,你才发现,你是多么距离遥远。哦,尽管你不是一个像那“也被人类的正义感论断为是有辜的”的税吏[14]一样的罪人;如果你自己单独面对上帝的话,那么你也是远远地站着。一旦在你和上帝之间有什么人,你就很容易被欺骗,就仿佛你不是那么距离遥远;是的,即使事情是如此,那对于你来说是介于上帝与你之间的人或者人们在你的想法之中比你更好更完美,你也仍不像你单独在上帝面前那样地距离遥远。一旦有人进入上帝和你之间,不管这是一个你认为比你更完美的,抑或是一个你认为是比你更不完美的,你就获得了一个欺骗性的尺度,人类的比较之尺度。这时事情则就是,仿佛它能够量出你的距离有多远,这样你就不是距离很远。

    但是法利赛人,他按圣经上的话说当然是“自己站着”[15],难道他就站得不是很远吗?很远,如果他真正是自己站着,那么,他就也会是远远地站着;但是他并非是真正地自己站着。福音说,他自己站着感谢上帝,“他不像那些别人”[16]。在一个人有着其他人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那么他就不是自己站着。恰在这之中有着法利赛人的骄傲:他骄傲地使用其他人来测量自己与他们的距离,他不想在上帝面前放弃掉这关于那些别人的想法,而是想要坚持这想法,以便骄傲地自己站着——对立于那些别人;但这当然不是“自己站着”,更绝非是“在上帝面前自己站着”。

    税吏远远地站着。他意识到自己的辜和逆犯(Brøde),对于他来说,也许更轻松的是:不被那关于“那些‘他当然不得不承认是比他更好’的别人”的想法[17]诱惑。然而,对此我们不想做任何决定[18];但确定的是:他忘记了所有别人。他是一个人,单独地带着那对自己的辜和逆犯(Brøde)的意识,他完全地遗忘了,除他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税吏,他觉得就仿佛他是那唯一的。他不是单独地带着自己的辜直接面对一个义人,他是单独面对上帝:哦,这是“距离遥远”。因为,距离辜与罪,又有什么是比上帝之神圣[19]更遥远的,——于是,自己是一个罪人,单独与这神圣在一起:这岂不是无限地距离遥远吗!

    他连举目望天也不敢,因而他是目光朝下。是啊,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哦,甚至在生理上说,在“那无限的”之中有着某种东西能够把一个人压倒,因为人的目光无法找到任何可让自己焦注的东西,人们把这东西的作用称作晕眩[20],——这样人就不得不闭上眼睛。那单独与自己的辜和自己的罪在一起的人,他知道,如果他抬起自己的目光,他就看见上帝的神圣,而不是任何别的东西,他当然就学会了让目光向下;或者他也许向上看了并且看见上帝的神圣,——他让自己的目光向下。他向下看,看自己的悲惨;疲惫的眼皮上比睡眠更沉重,比死亡之睡眠向下压得更沉重,对上帝之神圣的观念向下重压着他的眼睛;就像那精疲力竭者,就像那正死去的人,以这样的一种方式,他无法抬起自己的目光。

    他连举目望天也不敢;但是他——这个以朝下的目光,内向地,只向内洞观自己的悲惨的人——他也不向旁边看,如那看“这个税吏”的法利赛人,因为我们读到:他[21]感谢上帝,他并非如同这个税吏。这个税吏,是的,我们所谈论的就是这个税吏;这是那去神殿做祷告的两个人。圣经不说有两个人一起去神殿祷告,——与一个税吏一同去神殿,这也当然不会是法利赛人认为得体的找同伴的做法;在神殿里他们看起来尽可能地不相互作为对方的同伴,法利赛人自己站着,税吏远远地站着;然而,然而,法利赛人看见税吏,这个税吏,但是税吏啊,——哦,好吧,在特别的意义上,你也应被称作是这个税吏!——税吏没看见法利赛人;在法利赛人回到家的时候,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个税吏曾到圣堂,但这个税吏不知道法利赛人曾在圣堂。法利赛人骄傲地在“看见税吏”中找到了满足;税吏谦卑地没有看见任何人,也没看见这个法利赛人,带着朝下的、带着内向的目光,他真正地是:面对上帝。

    他只捶着胸说,神啊,开恩可怜我这个罪人。哦,我的听者,在一个人在沙漠的孤独之中遭到一只凶残的猛兽袭击时,那么其叫声就会自然而然地发出;在你在偏僻的道路上落入强盗的包围时,惊恐自然就会驱使你叫喊[22]。那无限的更可怕的东西的情形也是如此。在你单独一人的时候;单独在一个比荒漠更孤独的地方,——因为,即使是在最孤独的荒漠仍有这样的可能,会出现另一个人;单独地在那比最偏僻的道路——在最偏僻的道路上也仍有可能出现另一个人——更孤独的地方;单独地在“简单”之中,或者作为简单者并且直接面对上帝的神圣;这时,叫喊就会自己冒出来。如果你单独地在上帝的神圣面前学会了去知道:尽管你的叫声想要招来什么别人来帮你,但这帮不了你;在那你是那单个的人的地方,按照字面上的意义说除你之外没有别人,一切之中最不可能的就是“那里会有或者会出现除你之外的任何别人”;那么,恐怖就驱使你,正如灾难驱使人祈祷,它就驱使你发出这一“神啊,开恩可怜我这个罪人”的叫喊[23]。叫喊、叹息在你身上是如此诚实,——是啊,这又怎么会不是如此!一个人,对于他,深渊在海难中张开大口,他叫喊,在这之中又会有什么虚伪呢;尽管他知道,风暴讥嘲他细微的声音,那里的飞鸟们漠不关心地听他,他仍然叫喊,在这样的程度上,这叫喊是真实的,并且是真相。那在完全另一种意义上是无限地更可怕的东西的情形也是如此,关于上帝之神圣的观念,在一个人,自己是罪人,单独地面对着它时,这叫喊声里又会有什么样的虚伪呢:神啊,开恩可怜我这个罪人!只要危险和恐怖是真实的,这叫喊就总是诚实的,而另外,赞美上帝,也不是徒劳的。

    相反,那法利赛人并不在危险之中,他骄傲而安全地站着,自我满足,从他那里听不见任何叫喊;这意味了什么?这还说出了某种完全是另外的事实:他也不是面对上帝。

    现在是结局。税吏成义之后回自己家去了。[24]

    他成义之后回自己家去了。因为,圣经所说的关于所有税吏和罪人的情形,他们都挨近基督[25],这也是这个税吏的情形:恰是通过远远地站着,他让自己挨近祂,而法利赛人则在放肆的过分近乎中站得非常远。这画面翻转过来。它是以“法利赛人站得近,税吏距离遥远”开始的,它终结于“法利赛人站得非常遥远,税吏则很近”。——他成义之后回自己家去了。他的目光向下;但是这垂下的目光看见上帝,垂下的目光是心的提升[26]。没有任何目光是像信仰的目光那么锐利,然而信仰,从人的角度说,却是盲目的;因为理性、知性[27]是,从人的角度说,那看得见的,而信仰则是反对知性的。以这样一种方式,下垂的目光是看得见的,下垂的目光的意味是:谦卑,谦卑是提升[28]。在两个人从神殿回家时,这画面再次翻转过来:那被提升起的人,他是税吏,这事情就以此作为终结;但那以“骄傲地抬起自己的目光向天空”作为开始的法利赛人,他对立于上帝,上帝的对立是毁灭性的下压。在从前的那些时代,不像现在,现在天文学家在高地上建起建筑,他想要在这建筑中观察星辰;在从前,他则会是在地上挖洞去找到一个地方观察星辰[29];在与上帝的关系中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不发生任何变化——“被提升向上帝”只可能是通过“向下走”而达成;正如水不会改变自己的本性而向山上跑,同样一个人也不可能通过骄傲而成功地把自己提升向上帝。——他成义之后回自己家去了。因为自我指控是成义之可能。税吏指控自己。没有人指控他;这不是那公民的正义[30]在抓住他的前胸并说“你是一个罪犯”;这不是那些他也许欺骗过的人们捶打他的前胸并说“你是个骗子”,——相反,他捶着胸说,神啊,愿你慈悲恩典我这个罪人;他指控自己,他在上帝面前是一个罪人。这画面再次翻转过来。那绝非指控自己而是骄傲地赞美自己的法利赛人——在他离开时,他在上帝面前是被指控的;他对此一无所知,但是在他走开时,他在上帝面前是在指控自己;税吏是以指控自己开始的。法利赛人带着新的、在最严格的意义上的血天呼寃的罪[31],带着他所保留的全部先前的罪之外的更多一项新罪,回家去了;税吏成义之后回家去了。就是说,在上帝面前,“想要使自己显得有义”[32],这就是举报出作为罪人的自己;但是在上帝面前“捶着胸说,神啊,愿你慈悲恩典我这个罪人”,这则恰是在为自己成义,或者,这至少是“上帝将宣告你成义”[33]的条件。

    税吏的情形就是如此。但现在,你,我的听者!相似性如此临近地显现出来。你从“作了忏悔”走向圣餐桌[34]。但是“作忏悔”,这恰恰就是远远地站着;你忏悔越诚实,你站得越远,——然后“你跪在圣餐桌前”就越真实,因为“跪下”就是这“远远地站着”的象征,距离那在天上者极其遥远,在你跪着瘫沉向地的时候,你与祂的距离是可能有的最大距离,——然而在圣餐桌前你却是与上帝最近的。——“作忏悔”,这恰恰就是让目光向下,不想要向天空抬起目光,不想要看什么别人;你忏悔越诚实,你越想让目光向下,你就越是不想看什么别人,——然后“你跪在圣餐桌前”就越真实,因为“跪下”就是那对于“让目光向下”所意味的东西的进一步更强烈的表达,因为那只让目光向下的,仍自己是多少直立地站着,——然而在圣餐桌前你的心却是被提升向了上帝。——“作忏悔”,这恰恰就是捶打着自己的胸,不被关于那些单个的罪的想法打扰,把一切,最简要最真实地,集中在一件事情上:愿上帝慈悲恩典我这个罪人;你忏悔越真挚,你的全部忏悔就会越多地终结于这一沉默的征象“你捶打着自己的胸”和这一叹息“愿上帝慈悲恩典我这个罪人”之中,然后“你跪在圣餐桌前”就越真实,一个表现出“他谴责着自己而只求恩典慈悲”的跪着的人,——然而这“成义”却是在圣餐桌前。

    他成义之后回自己家去了。你,我的听者,在你离开圣餐桌回自己家去的时候,虔诚的同情会在这时带着这愿望问候你:贺喜并祝福[35],为确保,你在圣餐桌前得以成义,去那里对于你成为幸运和祝福。现在,在你走向圣餐桌之前,同样的愿望:愿这对于你成为幸运和祝福。哦,自然的人在“直立行走”[36]之中找到了最大的满足;那真正地“认识了上帝并且通过认识上帝而认识了自己”的人,他只在“跪下自己的双膝,——在他想着上帝时就崇拜、在他想着自己时就悔罪”之中找到至福。不管你向他提供什么,他只欲求一件事,就像那个女人所欲,在她坐在拯救者的两脚旁时,她选择了,不是那最好的福分,哦,不,在这里怎么能说得上比较[37]! ——不,按圣经里的话说,选择了上好的福分[38],——他只欲求一件事情:去跪在祂的圣餐桌前。

    注释:

    [1][II]在“一篇星期五布道的文本”的标题之下,克尔凯郭尔在写有日期1849年5月或者6月的日记NB11: 129中为一篇关于《路加福音》(18: 13)的星期五圣餐礼的讲演写下了构思:“只是福音中关于税吏和法利赛人的那一句:/但那税吏远远地自顾自站着,甚至不敢抬起自己的目光,只说,神啊,愿你慈悲恩典我这个罪人。/你们现在倒是更近,——你们现在可是走向了圣餐桌,尽管你们却仍是非常之远。但是在圣餐桌旁当然在一种意义上是这样的地方,在这里你最靠近上帝。/‘他成义之后回自己家去了。’到时候,这被用于终结。”(SKS22,77)。另外看页边记录129.a:“基督徒在罪的意识的真挚性之中(这一真挚性决定出距离)站得更远,——然而在圣餐桌的脚旁他距上帝却是可能有的最近的距离。这种远和近,而与此同时,法利赛人则在放肆的过分近乎之中是近的——但却非常远”(SKS22,77m)。更早,克尔凯郭尔也曾在1848年4月的日记NB4:149中思考过关于税吏与法利赛人的差异:“法利赛人与税吏。//一个目光向上/另一个目光朝下//真正的祷告者怎么让目光向上,他怎样让它向下”(SKS20,355)。在1848年9月初一天的日记NB7: 17中又有:“法利赛人与税吏间的差异。//1)税吏远远地自顾自站着/法利赛人想来是选了最高的位子,在那里他自己站着/2)法利赛人与自己说话。/税吏与上帝说话。/因为,确实,法利赛人自己以为自己是与上帝说话,但是我们很容易看出,这是一种幻觉。/这是一个大差异。/3)税吏目光朝下。/法利赛人想来是骄傲地向上提高了目光。/4)法利赛人感谢上帝——在严格的意义上却是在嘲弄他。/税吏指控自己,祈祷——赞誉上帝。/5)税吏成义回家。/甚至设想,法利赛人有义地来到了神殿——不管怎么说,他到上帝家的方式,成为了一种他带回家去的辜。想来他是忽略了这一点:他的辜在于,诸如他以这样的方式走到了主的家;如果他待在家里的话,他本会少一项辜的。”(SKS21,85)。

    [2][《路加福音》(18: 13)]见下面对《路加福音》(18: 13)的引用。

    [3][让你的圣灵真正地向我们启明并且让我们确信我们的罪]指向《约翰福音》(16: 8),耶稣说及圣灵:“他既来了,就要叫世人为罪,为义,为审判,自己责备自己。”

    [4][下垂的目光]指向税吏,《路加福音》(18: 13)中说他“连举目望天也不敢”。

    [5][站得非常非常远,并且叹息:上帝,慈悲恩典我这个罪人]指向《路加福音》(18: 13)。

    [6][走到神殿去祷告的税吏……成义之后回自己家去了]指向《路加福音》(18: 9和14)。

    [7][福音关于法利赛人和税吏的描述]《路加福音》(18: 9—14)中耶稣说的关于法利赛人和税吏的比喻,按照《丹麦圣殿规范书》(s.135f.),圣三一主日之后的第11个礼拜日的福音所讲:“耶稣向那些仗着自己是义人,藐视别人的,设一个比喻,10、说,有两个人上殿里去祷告。一个是法利赛人,一个是税吏。11、法利赛人站着,自言自语地祷告说,神阿,我感谢你,我不像别人,勒索,不义,奸淫,也不像这个税吏。12、我一个礼拜禁食两次,凡我所得的,都捐上十分之一。13、那税吏远远地站着,连举目望天也不敢,只捶着胸说,神阿,开恩可怜我这个罪人。14、我告诉你们,这人回家去,比那人倒算为义了,因为凡自高的,必降为卑,自卑的,必升为高。”——在1849年,圣三一主日之后的第11个礼拜日是8月19日。

    法利赛人:法利赛党的成员。法利赛党是希腊和罗马时代(亦即从公元前100年到公元70年耶路撒冷的毁灭)犹太教的一个宗教政治群体。他们强调对摩西十诫持守,其中也包括祭司要持守的纯洁诫命的复杂文本,谴责每一种对律法的违犯;除了摩西律法之外,他们还建立出一种很全面的诠释摩西律法各种诫命的口述传统。另外他们相信死人复活受审判,相信天使的存在。在耶稣的时代,他们的数量应当是差不多六千。

    [8][圣经就法利赛人所述“仗着自己是义人,藐视别人”]《路加福音》(18: 9),见上面的注释。

    [9][“我感谢你,上帝,我不像这个税吏”]《路加福音》(18: 11),见上面的注释。

    [10][教谦卑]见《路加福音》(18: 14),以及(14: 11)。

    [11][教导,你不应当骄傲而虚荣地在宴席上寻找至高的位置,而应当坐在最低]《路加福音》(14: 7—11):“耶稣见所请的客拣择首位,就用比喻对他们说,你被人请去赴婚姻的筵席,不要坐在首位上。恐怕有比你尊贵的客,被他请来。那请你们的人前来对你说,让座给这一位吧。你就羞羞惭惭地退到末位上去了。你被请的时候,就去坐在末位上,好叫那请你的人来,对你说,朋友,请上坐,那时你在同席的人面前,就有光彩了。因为凡自高的必降为卑。自卑的必升为高。”

    [12][让我们在这些预留出的短暂瞬间里]在明斯特尔(J.P.Mynster)布道的时候,他总是一次又一次使用类似表述的不同变体形式,作为一次布道的主题的引言。丹麦文文献可参看Prædikener paa alle Søn-og Hellig-Dage i Aaret(所有礼拜日与节日的各种布道)。

    预留出的短暂瞬间:这是宗教改革最初时期的一个规则,在日常日的礼拜上举行圣餐仪式的时候,要有布道,这一规则在作为全国榜样教堂的圣母教堂之中一直被遵守着。这一圣餐布道——相对于礼拜日和圣日的布道而言——非常短,差不多十到十五分钟,以随意选出的文字布道。丹麦语文献见前面有过的对此的注释。

    [13][他成义之后回自己家去了]指向《路加福音》(18: 9和14)。

    [14][那“也被人类的正义感论断为是有辜的”的税吏]在通常人们的普遍论断中,税吏一般总是为宗教和民族的共同体所鄙视的。在耶稣的时代,巴勒斯坦是罗马外族政权统治的地区,罗马人把征税的事情承包给能上交出最多税钱的当地征税者,这些征税者则通过收取比应收的税更高的数目来让自己获得额外收入(见《路加福音》(3: 13)和(19: 8)。在新约里税吏常常是被与罪人(《马太福音》(9: 10—11)、(11: 19)和《路加福音》(5: 30)、(15: 1))、与娼妓(《马太福音》(21: 31—32)、与匪盗、不义之徒、奸淫者(《路加福音》(18: 11))、与外邦人(亦即异教徒)(《马太福音》(5: 46—48)、(18: 17))。(参看比如说G.B.WinerBiblisches Realwörterbuch zum Handgebrauch für Studirende,Candidaten,Gymnasiallehrer und Prediger,2.udg.,bd.1-2,Leipzig 1833-38[1820],ktl.70-71;bd.2,s.854-856.)。

    “人类的”也就是“人的”,而不是“神的”或“神圣的”。

    [15]“自己站着”按照和合本圣经的中文描述是“站着,自言自语”(《路加福音》18: 11)。

    [16][福音说,他自己站着感谢上帝,“他不像那些别人”]对《路加福音》(18: 11)的简述。克尔凯郭尔在自己的新约《路加福音》(18: 11)页面上用墨水笔对“那些别人”和“像这个税吏”下面划了下划线,并且在页脚上带着增补记号写了:“这里恰恰是法利赛人的罪之所在:他在上帝面前拿自己与‘这个税吏’作比较并且谈论:那些别人”。(Pap.X 6 C 1,56)。

    [17]这里的丹麦语是“ikke at fristes af den Tanke om de andre Mennesker,hvilke han jo maatte tilstaae vare bedre end han”。这想法是他的想法,他的关于别人的想法,而这些别人是他不得不承认“比他更好”的人。Hong对此的英译是“not to be tempted by the thought of other people,who,after all,he had to admit were better than he”,其实也是说“关于‘那些别人’的想法”,但是会被误读为“那些别人的想法”。因为考虑到读英译版的读者,所以译者在这里强调一下:这想法不是“那些令他不得不承认比自己更好的别人”的想法。不是他们的想法,而是他的“关于他们的想法”。Hirsch的德译译作“sich von dem Gedanken an die andern Menschen nicht versuchen zu lassen,welche,das mußte er gestehen,besser waren denn er”;Tisseau的法译是“éviter la tentation de penser à d'autres qui,il lui fallait l'avouer,étaient meilleurs que lui”。

    [18]“对……作决定”(afgjøre)。

    [19][上帝之神圣]《巴勒的教学书》。第一章“论上帝及其性质”第三段,§9:“上帝是神圣的,并且总是爱‘那善的’,但是对所有那‘是恶的’的东西有着极大的憎恶”。

    [20][甚至在生理上说……人们把这东西的作用称作晕眩]可比较《关于阿德勒尔的书》(1846年)的第3章§ 2,之中有:“人们,在生理学的意义上很正确地,强调了,在眼睛没有任何固定点可停留的时候,晕眩就出现了。因此,从高塔上向下看,人就变得晕眩,因为目光向下坠落,它找不到边界、限定。(……)那令人晕眩的是那宽广的、那无限的、那无边界的、那不确定的;晕眩本身是感官之放任无羁。(……)晕眩之辩证法(……)在自身之中有着这样的矛盾:想要一个人不想要的、一个人因之惊悚的东西,而这一惊悚却又只吓唬——诱惑着地吓唬他”(Pap.VII 2 B 235[BOA],s.161)。

    [21]这个“他”是法利赛人。

    [22]译者做了改写,按原文直译是“惊恐自然就会发明出叫喊”。这个“发明(opfinder)”Hong的英译是“produce”。

    [23]译者做了改写,按原文直译是“那么,恐怖就发明了,正如灾难发明了祈祷,它就发明了这一‘神啊,开恩可怜我这个罪人’的叫喊”。这“发明(opfinder)”Hong的英译是“produce”及其过去完成时。

    灾难发明了祈祷]丹麦有成语“灾难教会人祈祷”。

    [24][现在是结局。税吏成义之后回自己家去了]比较日记NB11: 129。见前面对“II”的注释。

    [25][圣经所说的关于所有税吏和罪人的情形,他们都挨近基督]指向《路加福音》(15: 1):“众税吏和罪人,都挨近耶稣要听他讲道。”

    [26][心的提升]也许是指向旧教会的圣餐礼拜仪式,按照这规定,神职人员,常常是主持圣餐仪式的主教说:“Sursum corda!(提升起(你们的)心!)”,教众答:“Habemus ad Dominum(我们已(把心提升起)向主)”。参看(J.C.W.AugustiHandbuch der christlichen Archäologie.Ein neugeordneter und vielfach berichtigter Auszug aus den Denkwürdigkeiten aus der christlichen Archäologiebd.1-3,Leipzig 1836-37,ktl.388-390; bd.2,1836,s.585.)。这个“提升”丹麦语是Opløftelse,德语是Erhebung。

    [27]知性(Forstand)在德国哲学中是一个概念,德语是Verstand,康德将它定义为一种能够同时运用感性直观和理性逻辑去判断事情的认知能力。在黑格尔那里,也有感性、知性和理性的等级之分。丹麦语Forstand在一般日常的意义上都被译作“理智”,但在这里的关联上可被看作是从属于德国唯心主义的概念运用,因此译作“知性”。

    [28][谦卑是提升]也许是指向《路加福音》(18: 14)和(14: 11)。

    [29][天文学家在高地上建起建筑……在地上挖洞去找到一个地方观察星辰]指向古代有名的天文观测站;比较海贝尔在《乌剌尼亚》(亦即《乌剌尼亚,1846年年书》)上对第谷·布拉赫在汶岛的天文观测站的星堡的描述“汶岛,从前丹麦的观测站”(Urania.Aarbog for1846,udg.af J.L.Heiberg,Kbh.1846,s.55-169;s.84):“在宫殿里有四个观测站,在里面陈列有天文观测器具。但是一些年之后,这对于他(第谷·布拉赫)来说仍不够,因此他在1584年建出了一个被他称作是星堡的地下观测站,在南面距离乌剌尼亚堡七十步的地方,由五个地窖或者地下室构成,每一个都有着自己重要的器具。他将这个观测站置于地下,是因为各种器具能够比高高的建筑之中更稳固地安置(……)。很奇怪,在现代,人们没有去关注这简单的想法”(见1846年《乌剌尼亚》。

    [30][那公民的正义]见前面对“那‘也被人类的正义感论断为是有辜的’的税吏”的注释。

    [31][血天呼寃的罪]衍生自拉丁语表述peccata clamantia,按一些天主教伦理学,是一些极其重的罪。

    [32][“想要使自己显得有义”]就像法利赛人在自言自语的祷告中所为。也可以译作“想要使自己显得有理”,参看《路加福音》第十章,其中(10: 29)有这句“那人要显明自己有理”。这叙述是关于一个律法师要试探耶稣,问做什么才可以承受永生。耶稣对他说,按律法上写的、他念的“要尽心,尽性,尽力,尽意,爱主你的神;又要爱邻舍如同自己”做,就必得永生。“那人要显明自己有理,就对耶稣说,谁是我的邻舍呢?”于是耶稣就说出了仁慈的撒玛利亚人的比喻。

    [33][“上帝将宣告你成义”]按照关于“法定的成义”的教理学说。按这学说,“宣告成义”是说,上帝在对有罪的人的审判中将之宣称作是义的,这样,在这个人的伦理性质之中就不会有什么直接的变化,但这只是在上帝对这人的看法中,并且也因而是在他与上帝的关系之中。哈泽的《Hutterus redivivus或路德教会神学教理》中的§ 109“成义”。(《Retfærdiggjørelsen》i K.A.HaseHutterus redivivus eller den Evangelisk-Lutherske Kirkes Dogmatik.Et dogmatisk Repertorium for Studerende,overs.af A.L.C.Listow efter 4.udg.,Kbh.1841[ty.1828; 4.forbedrede udg.1839,ktl.581],s.282-287,især s.284f.)

    [34][从“作了忏悔”走向圣餐桌]所指的是:忏悔仪式在忏悔室或者祷告室进行,之后忏悔礼拜者们回到了教堂空间,有的是听圣餐礼布道,有的是领圣餐。关于“忏悔仪式”,在1685年的《丹麦挪威教堂仪式》(Danmarks og Norges Kirke-Ritual)第四章第一条中这样定性:“那想要用圣餐的人,要在前一天,或者(如果在前一天因为重要原因而无法做到的话)在同一天布道之前,让自己面对坐在忏悔椅中的牧师,在他面前承认他们的罪并且请求恕免”(第143页)。这样,忏悔仪式被弄成一种对于一个人要参与圣餐仪式的不可避免的条件。这一仪式规定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仍有效。如果忏悔者们要参加星期天的礼拜仪式,一般就是在早上八点半举行忏悔仪式;如果他们要参加星期五的领圣餐礼,圣餐礼仪式就在早上九点,而八点半则举行忏悔仪式。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忏悔仪式一般总是在礼拜仪式的同一天举行,而不是如同之前的“要在前一天”。

    [35][贺喜并祝福]旧时丹麦问候一个刚刚去领了圣餐的人的固定表述。

    [36][自然的人……直立行走]也许是指向对人的直立行走的神话解释。西塞罗在《论神性》(CiceroDe natura deorum)第二卷第56章140中说到诸神分派给人类的各种礼物,其中就有让人从大地上升起。诸神“让他们从大地上升起,这样他们就能够高高直立地到处走,就能够望向天空并以这样的方式认识诸神。就是说,人类出自大地,不是作为其居住者,而是作为一种类型的对各种超凡和天上的事物的观者”。(Ciceros filosofiske skrifter,udg.af Franz Blatt,Thure Hastrup og Per Krarup,bd.1-5,Kbh.1969-75;bd.3,1970,overs.af F.Blatt,s.209)。

    [37]“最好的”是比较之中的最高,但还是比较出来的结果,所以前面感叹说“不是那最好的福分”。

    [38][那个女人……坐在拯救者的两脚旁时,……选择了上好的福分]指向《路加福音》(10: 38—42):“他们走路的时候,耶稣进了一个村庄。有一个女人名叫马大,接他到自己家里。她有一个妹子名叫马利亚,在耶稣脚前坐着听他的道。马大伺候的事多,心里忙乱,就进前来说,主阿,我的妹子留下我一个人伺候,你不在意吗?请吩咐她来帮助我。耶稣回答说,马大,马大,你为许多的事,思虑烦扰。但是不可少的只有一件。马利亚已经选择那上好的福分,是不能夺去的。”

    III 《路加福音》(7: 47)[1]

    祈祷

    主耶稣基督,为真正地能够向你祈求一切,我们首先向你祈求一样东西:帮助我们,这样我们可以爱你许多[2],增大这爱,让它燃烧起来,净化它。哦,这个祷告是你会听的,你是爱,当然并非——残酷地——是这样的爱:你只是对象,而无所谓某人爱你或者不爱;你是爱,当然并非——在怒火之中——是这样的爱:你只是审判,忌邪[3],而不管谁爱你、谁不爱你。哦,不,你不是这样的,如果你是这样,那么你就只会是灌输畏惧与恐惧,那么这“到你这里来”[4]就会是恐怖的,“常在你里面”[5]就会是可怕的,那样的话,你就不是除去惧怕的完美的爱[6]。不,仁慈地,或者充满爱心地,或者在爱中你是这样的爱:你自己爱出(elsker)那爱(elsker)你的爱来[7],培育(opelsker)[8]它去爱你许多。

    《路加福音》(7: 47):所以我告诉你,她许多的罪都赦免了。因为她的爱多。[9]

    我的听者,你知道,这讲演是在说谁,它是关于那个女人,其名字是:罪人[10]。“她知道基督在法利赛人家里坐席,就拿着盛香膏的玉瓶;她站在他背后挨着他的脚,哭着,眼泪湿了他的脚,就用自己的头发擦干,又连连亲吻他的脚,把香膏抹上它们。”[11]

    是的,她爱得多。有各种对立面,各种相互生死对立着的对立面,或者对于对立面中的一方来说要靠近另一方就像是那最可怕的毁灭。在一个人是一个罪人,或者一个女罪人的时候,“去靠近神圣者,直接在祂面前,就是说,在神圣之光照之下,被揭示出来”的情形就是这样。哦,黑夜受惊吓地逃离那想要毁灭它的白天,而如果有鬼魂的话,在黎明破晓的时候,幽灵充满恐惧地逃走,这都比不上罪人在那“如白天般使得一切清清楚楚”的神圣者面前颤栗地退缩。罪人逃避开(尽他所能地远远避开这一通往死亡的通道)这与光的遇会[12],想方设法找出各种逃避责任的借口和遁辞和欺骗和粉饰。但是她爱得多;什么是对“爱得多”最强烈表达?它就是“恨自己”——她走进去到神圣者那里。她,一个罪人!唉,一个女人;在一个女人身上,矜持的权力是最强的,比生命更强,她宁可放弃生命也不愿放弃矜持。确实,这一矜持本该是不让她、阻止她去行罪的;然而进一步说,事情又肯定会是这样:在一个女人随后恢复了常态的时候,这矜持只会更强有力,碾压着,毁灭着。也许那使“她走向毁灭”变得更容易些的,是这“她已经被毁灭了”。然而,从人的意义上说,这仍可以是一种宽待;哦,甚至一个真正地认了罪或者在自己内心中认识到了这“他被毁掉了”的罪人,如果他要面对面地在神圣者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话,他也许仍会宽待自己;他会宽待自己,这就是说,他仍在这么大的程度上爱他自己。但是她——难道就没有宽待,一点都没有?不,没有任何宽待!——她恨自己:她爱得多。——她走进去到神圣者那里,那是在法利赛人家里,许多法利赛人聚集着[13],他们会论断她[14],也会这样论断她:“冲到人前说自己的罪”,这是虚荣,而一个女人这样做,尤其是可鄙的虚荣,她本该是到世界上的一个偏僻角落躲起来避开所有人的目光的。她本来是可以在世界上漂泊,肯定不会在什么地方碰上这样一个在法利赛人的家里等着她的、由那些骄傲的法利赛人作出的苛判;而在另一方面,也许没有什么痛苦是像那在法利赛人的家里等着她的、由那些骄傲的法利赛人作出的讥嘲之残酷是那样地专门地就是要被用于折磨女人的。但是她,——难道就没有任何怜悯[15]来让她得免于这一残酷?不,没有任何怜悯!——她恨自己:她爱得多。——她走进去到神圣者那里,那是在法利赛人家里,在筵席上[16]。在筵席上!你颤栗,你颤栗地退回,不再跟着她;这有多么令人颤栗,你是很容易信服的,因为你一直是忍不住要去忘记:这一切是发生在一场筵席上,这不是“遭丧的家”而是“宴乐的家”[17]。在筵席上进来一个女人;她带着一只盛香膏的玉瓶,——是的,这与筵席相应;她坐在其中一个客人的脚旁——哭着:这与筵席不相应。确实,她打扰这筵席,这个女人!是的,但这不打扰她,这个女罪人,她固然并非没有颤栗,并非没有颤栗着退缩,然而却还是向前走去筵席——并且去忏罪;她恨自己:她爱得多。哦,比任何别的东西都更重,罪的沉重的秘密压在一个人身上;只有一样东西是更沉重的:“要去忏罪。”哦,比任何别的秘密都更可怕的是罪的秘密;只有一样东西是更可怕的:“忏罪”。因此,人类的怜悯就同情着地发明出了那能够为这一艰难的分娩提供缓痛和支持的东西。在那“一切都是宁静而充满严肃的庄严”的神圣的地方[18],在那里面的一个“如坟墓之沉默的沉默和如对死者们的论断般的呵护就是一切”的隐蔽小房间之中,就在那里,罪人被提供机会来忏悔自己的罪。人类的怜悯发明出缓痛的方式,那接受忏悔的人是隐蔽的[19],他的无形使得“卸载良心的负担”不至于太沉重,——是的,对于罪人不至于太沉重。在最后,人类的怜悯就发明出了:根本就不需要有这样的一种忏罪,也不需要一个这样的隐蔽听者[20];忏悔只应当是面对那在暗中的“当然是无论如何都知道一切[21]”的上帝[22],以这样的方式它就能够继续隐藏在一个人的内心深处。但是,在一个筵席上——并且,一个女人!一个筵席;这不是什么隐蔽的偏僻地点,光线也不是半明半暗的,氛围也不是像在坟茔之间,听者既非沉默亦非无形地在场。不,如果隐蔽和昏黯和偏僻以及所有一切从属于这类的东西相对于“忏悔自己的罪”是缓痛剂的话,那么一场筵席则就是最残酷的设计了。谁是这个残酷者,我们能够以我们的祈求来使他软化下来宽待她吗?不,任何,任何残酷者的设计都不会是如此残酷,这种设计唯她,女罪人,发明了出来;她——哦,一般说来那残酷者是一个人,而那被折磨的是另一个!——她自己发明出这酷刑折磨,自己是那残酷者,她恨自己:她爱得多。

    是的,她爱得多。“她坐在基督的脚旁,以眼泪湿了它们,用自己的头发擦干它们”——她表达出:我从字面的意义上说就是一无所能,祂无条件地能一切。但这当然就是爱得多。在一个人自己认为有能力做什么的时候,他固然能够爱,但他爱得不多;一个人在怎样的程度上认为自己有能力做更多,他就在同样的程度上爱得更少。她则相反爱得多。她一语不发,她也不做出担保,——哦,担保,实在太司空见惯了,这样的欺骗性表达,如此轻易地使新的担保成为必要,去担保“事情确实是如同一个人所担保的那样”。她不担保,她行动:她哭泣,她亲吻祂的脚。她根本没有想到要中止自己的眼泪,不,哭泣就是她的作为。她哭泣;这不是她的眼睛,但她用头发所擦的是祂的脚;她从字面的意义上说一无所能,祂无条件地能一切;——她爱得多。哦,永恒的真相,祂无条件地能一切;哦,这个女人身上的不可描述的真相,哦,这个女人身上的不可描述的真相的权力,强有力地表述着这无能:她从字面的意义上说一无所能:她爱得多。

    是的,她爱得多。她哭着坐在祂的脚旁:她完全地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在她自己内心中的每一个打扰的想法,完全是安静的,或者进入了安静,像一个在母亲的乳旁安静下来的病孩,他在这乳房边上哭尽了气力,忘记了自己;因为一个人做不到“忘记这样的一些想法但却又记得想着自己”;如果想要做到这样的事,那么一个人就必须忘却自己,——因此她哭,在她哭的时候她忘记自己。哦,至福的哭,哦,在哭泣之中也有着这祝福:是遗忘!她完全地忘却了自己,忘却了带着所有其打扰性因素的环境;因为,如果一个人不忘记自己的话,就不可能忘记一个这样的环境,这环境当然就是专为令她可怕而痛苦地回想着她自己而存在的;但是她哭,在她哭的时候,她忘记自己。哦,至福的自我遗忘之泪,在这——“她哭”,在这[23]都不再令她回想起,她所哭的是什么的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她完全忘却了她自己。但是“爱得多”的真正表达当然就恰是“安全地遗忘自己”。在一个人记着自己的时候,他固然能爱,但无法爱得多;一个人在怎样的程度上更多地记得自己,他就在怎样的程度上爱得更少。而她则完全忘却了她自己。但是,在同样的瞬间,让一个人去记得或者想着自己的推动力越大,如果他仍忘却自己并想着另一个人,那么,他就爱得越多。人与人之间的爱的关系中的情形当然就是如此的,尽管这些关系并非完全地对应于这里所谈论的东西,但它们却能够阐明我们所谈的东西。如果一个人,在他自己是最专注的瞬间,在那对于他自己来说是最宝贵的瞬间,忘却自己而想着另一个人,那么他爱得多;如果一个人,自己饥饿着,忘却自己而给予另一个人那只够一个人的少量给养,那么他爱得多;如果一个人,在生命危险中,忘却自己而把唯一的救生设备交给另一个人,那么他爱得多。同样,如果一个人在“那所有他的内在中的和所有围绕着他的东西都不仅仅提醒他想着他自己,而且还想要强迫他违背自己的意愿去想着他自己”的瞬间,——如果他在这瞬间仍忘记他自己,那么他就爱得多,正如她所做的。“她在祂的脚旁坐着,用香膏涂抹它们,用自己的头发擦干它们,亲吻它们——并且哭着。”她一语不发,因而也不是她所说的东西;但她是她所不说的东西,或者她所不说的东西,这就是她,她是标志,就像一个画面:她忘记了嗓音和语言和各种思想之不安和比不安更多的东西,忘记了这个自我,忘记了她自己,她这迷失者——现在她是迷失在自己的拯救者之中,迷失在祂之中——依在祂的脚旁,就像一个画面。这几乎就仿佛是拯救者自己在一瞬间之中这样地观察她和这事情,就仿佛她不是一个真人,而是一个画面。确实,为了将之更严肃地运用于那些在场者,祂不对她说话,祂不说“你的许多罪都被宽恕,因为你爱得多”,祂是说及她,祂说:她的许多罪都得赦免了,因为她爱得多;尽管她是在场的,这就几乎像她是不在场的,这就几乎像是祂把她转化成一个画面,一个比喻,几乎就仿佛是祂在说:西门,我有事情要对你说[24]。从前有个女人,她是一个罪人。在人子[25]有一天坐在一个法利赛人家的筵席上的时候,她也走了进来。法利赛人讥嘲她并论断她:她是一个罪人。但是她坐在祂的脚旁,用香膏涂抹它们,用自己的头发擦干它们,亲吻它们并且哭;——西门,我有事情要对你说:她的许多罪都得赦免了,因为她爱得多。这几乎就像是一个故事,一个神圣的故事,一个比喻,但在同一瞬间,这同一件事却真正地发生这地方。[26]

    但是“她的许多罪也都被赦免了”[27]——又有什么样的表述能够把这句话表述得比这通过“一切都被忘却,她这大罪人被转化成一个画面”而表述出来的东西更强烈、更真实呢。在“你的罪都被宽恕”[28]被说出的时候,哦,那关于自己的回忆是多么容易就回到她那里,如果她自己不是通过这无限的遗忘而得以强化:她的许多罪被赦免了。“她爱得多”,因此她完全地忘记她自己;她完全地忘记她自己,“因此她的许多罪被赦免了”,——忘记了,是的,它们简直就像是与她一同被淹没在遗忘之中,她被转化成一个画面,她成为一种回忆,然而这回忆却不让她忆起她自己,不,正如她通过忘记自己而忘记所有这一切,这回忆,不是早已而是马上,也忘记了她叫什么,她的名字是:女罪人[29],既不多也不少。

    如果有人现在要说:在这个女人的爱之中仍有着某种自爱的东西;那些法利赛人当然反感于她向基督靠近,因此会得出某种不利于祂的结论,“祂不是先知”[30],——这是她陷祂于之中的,她以自己的爱,就是说,以自己的自爱。如果有人说:在这个女人的爱之中仍有着某种自爱的东西,在需要之中,她在根本上仍还是爱她自己。如果有人这样说,那么我就会回答:自然,接着加上:不幸的是,事情就是不会有什么别的样子,然后加上:千万不要让我受诱惑去想要以别的方式去爱我的上帝或者我的拯救者;因为,如果在这样的意义上,在我的这种爱之中没有任何自爱的东西,那么我就会让自己去以为,我能够爱他们却不需要他们,——愿上帝帮我远离这亵渎!

    我的听者,这个女人是一个罪人。法利赛人们论断她,他们甚至论断基督:祂想要与她有什么关联,他们论断——并且恰恰是由此来论断——祂不是什么先知,更不用说是世界的拯救者了,而其实祂正是通过这么做来展示出自己是世界的拯救者。这个女人是一个罪人,——然而她却成了并且继续是一个榜样[31];那在“爱得多”上像她的人,有福了!基督在祂活着的时候所给出的“罪的赦免”继续一代又一代地被提供给所有在基督之中的人。这是对所有人说的,分别各对每一个人,你的罪都被赦免了[32];所有人都各自在圣餐桌前接受的“他们的罪被赦免”的质抵[33]:那在“爱得多”上像这女罪人的人,有福了!因为,尽管这是对所有人说的,它却只是在它被对那“像那个女人那样地爱得多”的人说出时才是真的!这是真的,你的各种罪在基督身上被赦免;但是这真的东西,它也是因此而分别对每一个人说的,在另一种意义上仍不是真的,它必须由每一个人来做成是真的。以这样一种方式,那个女人就是一个永恒的画面[34];通过她伟大的爱,她使得自己,如果我敢这样说的话,对拯救者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因为祂为人类获取的东西,是罪的赦免,她将之做成真实,爱得多的她。因此,你可以随你的意愿翻覆它,而在根本上你只是说同样的东西。你能够赞美她至福,她的许多罪被赦免,你能够赞美她至福,她爱得多:在根本上你是在说同样的东西,——如果你这时很好的留意到,她所爱得多的,恰是基督,如果你这时也不忘记基督是恩典和恩典之给予者。就是说,她的爱在之中受试探的是怎样的一种考验,在什么方面她能被说是爱得多,她爱得少的是什么呢?这考验是不是:爱基督高过爱父母[35]、黄金财物、荣誉和声望?不,这女人受试探的考验是:爱自己的拯救者多于爱自己的罪。哦,也许会有这样的人,他爱基督多于爱父母和黄金财物和荣誉和生命,但却爱自己的罪多于爱自己的拯救者,不是在“想要停留在罪之中、要继续行罪”的意义上,而是在“不想要真正忏悔这罪”的意义上,爱这罪。这在某种意义上是可怕的,然而这却是真的,每一个只要稍稍对人类的心有所认知人都会体验到这个: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像一个人的罪那样地让他如此绝望地紧缠不放的。因此,一种彻底诚实的、深刻的、全然真实的、完全毫不宽待的罪之忏悔,这才是完美的爱,一种这样的罪之忏悔,这才是爱得多。

    现在这讲演结束了。然而不是这样吗,我的听者,尽管法利赛人论断了,那个女人极不得体地在筵席中闯进来,但今天她却并没有来错地方,介于忏悔室和圣餐桌[36]!哦,忘记在这里作了讲演的讲演者吧,忘记他的讲演技艺,如果他曾展示出任何技艺的话,忘记他的错处,可能是会有许多,忘记关于她的讲演吧,——但不要忘记她;她在这条路上是一个引路人,爱得多并且因此其许多罪被赦免的她。她绝非是某一幅把人吓退的画面,她相反是比所有讲演者的鼓励更具鼓舞性,如果所要做的事情是去响应那引向圣餐桌的邀请“凡劳苦担重担的人,你们全都到这里来”[37];因为在那里她领着头,爱得多的她,因此也为自己的灵魂在“爱得多”,是的,或者在“她的许多罪都被赦免”之中找到安息[38]的她,是的,或者,因为爱得多因而在“她的许多罪都被赦免”之中找到安息的她。

    注释:

    [1][《路加福音》(7: 47)]见下面对《路加福音》(7: 47)的引用。

    [2][爱你许多]见《路加福音》(7: 47)。

    [3]这里的“忌邪”这个词,在丹麦语中是nidkjer,英文对应的jealous,一般在世俗的意义上译作“妒忌”。在基督教的意义上就是说,严厉地不允许信仰者去信他之外的其他。见《出埃及记》(20: 5)“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事奉它,因为我耶和华你的神是忌邪的神。恨我的,我必追讨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和《出埃及记》(34: 14)“不可敬拜别神,因为耶和华是忌邪的神,名为忌邪者。”

    [4][“到我这里来”]指向《马太福音》(11: 28)。

    [5][“常在你里面”]指向比如说《约翰福音》(6: 56)“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常在我里面,我也常在他里面。”和《约翰福音》(15: 4)“你们要常在我里面,我也常在你们里面。枝子若不常在葡萄树上,自己就不能结果子。你们若不常在我里面,也是这样。”。

    [6][除去惧怕的完美的爱]指向《约翰一书》(4: 18)“爱里没有惧怕。爱既完全,就把惧怕除去。因为惧怕里含着刑罚。惧怕的人在爱里未得完全。”。

    [7]“爱出那爱你的爱来”,之中的第一个“爱(elsker)”是动词,第二个“爱(elsker)”是从句中的动词,第三个“爱(Kjerligheden)”是名词。也可以说“把‘那爱(elsker)你的爱(Kjerligheden)’爱(elsker)出来”(而在这说法中,则第一个“爱”是动词,第二个是名词,第三个是动词)。

    [8]动词“培育(opelsker)”是动词爱(elsker)加上前缀“op-”(有“向上引、引出、作成等等”的意思)。其实“培育”也就是“带着爱心去帮助……成长”的意思。

    [9][《路加福音》(7: 47):所以我告诉你,她许多的罪都赦免了。因为她的爱多。]引自《路加福音》(7: 47),但是克尔凯郭尔略过了后面的“但那赦免少的,他的爱就少”。这个句子是《路加福音》(7: 36—50)关于女罪人在法利赛人家中的叙述。

    [10][那个女人,其名字是:罪人]指向《路加福音》(7: 37):“那城里有一个女人,是个罪人”。这个“罪人”,Synderinden,按丹麦文直译是有性别的“女罪人”。但这里除了标题,译者取用和合本圣经中的“罪人”。

    [11][她知道基督在法利赛人家里坐席……把香膏抹上它们。]引自《路加福音》(7: 37—38),和合本为:“知道耶稣在法利赛人家里坐席,就拿着盛香膏的玉瓶,站在耶稣背后,挨着他的脚哭,眼泪湿了耶稣的脚,就用自己的头发擦干,又用嘴连连亲他的脚,把香膏抹上。”

    [12][这与光的遇会]也许是指向《约翰福音》(3: 20)中耶稣所说的:“凡作恶的便恨光,并不来就光,恐怕他的行为受责备。”

    [13][在法利赛人家里,许多法利赛人聚集着]指向《路加福音》(7:36):“有一个法利赛人,请耶稣和他吃饭。耶稣就到法利赛人家里去坐席。”

    [14][他们会论断她]见前面对“法利赛人”的注释。法利赛人对违反摩西律法有着一种谴责审判的态度。

    [15]“怜悯”,在前文中因与新约引文相关,为与和合本圣经中的用词统一也被译作“体恤”。

    [16][她走进去到神圣者那里……在筵席上]比较1849年9月份的日记NB12: 161:“这既是一个女人又是一个罪人的女罪人,她敢走进法利赛人的家,那法利赛人们聚集的筵席上,去到基督那里,——自认为义人的尼哥底母也只敢在夜里来他这里”(SKS22,241)。关于尼哥底母夜访耶稣,可参看《约翰福音》(3: 1—21)以及(7: 50)和(19: 39)。

    在筵席上:见《路加福音》(7: 36)。

    [17][这不是“遭丧的家”而是“宴乐的家”]指向《传道书》(7: 2):“往遭丧的家去,强如往宴乐的家去,因为死是众人的结局。活人也必将这事放在心上。”

    [18][神圣的地方]教堂的空间在这样一种意义上被视作是神圣的:教堂是通过一个庆典性的神圣仪式由主教宣布启用的,在这典礼上,乡村教区司铎和本教区及附近教区牧师都会在场。丹麦语可参看明斯特尔(J.P.Mynsters)的“丹麦的教堂仪式的一个提议”中的“论教堂落成典礼”,在丹麦语的《Udkast til en Alter-og Ritualbog(圣殿与仪式书的草案)》第79—83页。按照这反映出当时的教会实践的提议,主教在典礼讲演开始的时候会说:“于是,我在我的职位上以上帝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启用这个教堂。我令这一空间变得神圣并且使之隔离世间的喧嚣和所有尘俗的生意,这样上帝之名将留驻于之中,这里将是上帝之家,这里是通往天堂的前庭”(第81页起)。

    [19][那接受忏悔的人是隐蔽的]指向老式的、在18世纪终结了的教会实践:在忏悔室中只有一个忏悔者的位子,听忏悔的神父,牧师,对忏悔者来说是隐蔽的。今天的天主教仍保留这一忏悔形式。

    [20][根本就不需要有这样的一种忏罪,也不需要一个这样的隐蔽听者]在18世纪中期渐渐成形的教会实践:先是单个的忏罪形式被一种共同的忏罪祷告或者由一个人代表所有人说出的忏悔取代,然后这一集体忏悔形式又被由牧师作出的简短的忏悔讲演取代,这个牧师既是作为主持忏悔又是主持圣餐仪式的神父。为此,在教堂里或者在教堂的圣器储藏室里被安排出空间更大的忏悔室。克尔凯郭尔自己一直去的,典型的丹麦教堂,哥本哈根的圣母教堂,有两个可以容下30—50人的忏悔室。在哥本哈根的圣母教堂,忏悔仪式的过程是这样的:寻求忏悔的人们在教堂里聚集,这过程以一首赞美诗和一篇由唱诗者从唱诗班的门口读出的忏悔祷告开始。然后他们被敲钟人引进忏悔室,他们在长凳上坐下。牧师坐上自己的椅子并作一简短的忏悔讲演。在这讲演之后,牧师在忏悔者们那里走动着,两个两个地(牧师把手放在他们头上)应许罪之宽恕:“你们出自真心悔过你们的罪,并且在坚定的信仰之中在耶稣基督之中皈依于上帝的仁慈,除此之外还通过上帝的恩典而承诺在以后让自己努力有一个更好和更和平的生活,于是,为了上帝和我的职责,根据上帝自己从天上赋予我让我在这里免除地上的诸罪的权力和权威,我现在以上帝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对你们应许你们的罪之宽恕,阿门”。(《丹麦挪威教堂仪式》,第146页起)在牧师一圈走完之后,牧师说:“上帝自己在你们身上开始了那善,他在主耶稣基督的日子完成这全部,为耶稣基督,你们要保持让自己处于一种坚定而不灭的信仰直到终结。阿门!”(第147页)然后,忏悔者们回到教堂,如果有更多,那么新的一批进入“忏悔室”。在全部过程结束的时候,就在教堂里唱一段赞美诗。

    [21][当然是无论如何都知道一切]参看《巴勒的教学书》第一章“论上帝及其性质”第三段“《圣经》中关于上帝及其性质的内容”,§4:“上帝是全知的,并且不管什么事情,已发生、或者正发生、或者在未来将发生,他同时都知道。我们的秘密想法无法对他隐瞒。”然后有对《约翰一书》(3: 20)的引用:“我们的心若责备我们,神比我们的心大,一切事没有不知道的。”

    [22][暗中……的上帝]以这样一种方式可以指向单个的人自己面对上帝对自己的罪的宁静的坦白。这里指向《马太福音》(6: 6),之中耶稣说:“你祷告的时候,要进你的内屋,关上门,祷告你在暗中的父,你父在暗中察看,必然报答你。”

    [23]这个“这”就是“她哭”。

    [24][西门,我有事情要对你说]指向《路加福音》(7: 40),之中耶稣对请他的法利赛人说:“西门,我有句话要对你说”。

    [25][人子]在福音中耶稣常常称自己为“人子”——“人的儿子”。

    [26][尽管她是在场的……一个比喻……这同一件事却真正地发生这地方]比较下面的1850年10月底或11月初的日记NB21:“女罪人几乎只是in effigie(拉丁语:根据其形式或图像)在场,但她却是那事情所围绕着的人,那当场者”(Pap.X 3 A 566[NB21: 123])。

    [27]在丹麦语中,重复出现的句子中用词或表述常常会有细微的差异。比如说,这一句中作者以“bleve jo ogsaa”(无疑也被)代替了前面类似句子中的“ere”(是)。

    [28][你的罪都被宽恕]《路加福音》(7: 48),之中耶稣“于是对那女人说,你的罪赦免了”。

    [29][她的名字是:女罪人]参看后面对“一个永恒的画面”的注释。

    [30][那些法利赛人……得出某种不利于祂的结论,“祂不是先知”]指向《路加福音》(7: 39):“请耶稣的法利赛人看见这事,心里说,这人若是先知,必知道摸他的是谁,是个怎样的女人,乃是个罪人。”

    [31][榜样]参看后面对“一个永恒的画面”的注释。丹麦语榜样(Forbillede)是由“for(前)”和“Billede(画面)”构成的,所以“榜样”和“画面”有着这样一种构词上的关系。

    [32][这是对所有人说的……你的罪都被赦免了]也许指向忏悔仪式的免罪词,亦即,在牧师把手放在忏悔者头顶上时所说的话。参看前面对“根本就不需要有这样的一种忏罪,也不需要一个这样的隐蔽听者”的注释。

    [33][所有人都各自在圣餐桌前接受的“他们的罪被赦免”的质抵]指向圣餐立约。圣餐中的圣饼和葡萄酒是耶稣的血和肉的象征,作为“罪的赦免”的质抵。

    [34][一个永恒的画面]比较下面的1849年9月的日记NB12: 167:“榜样是无名的或者永恒的画面:‘税吏’、‘女罪人’——一个名字很容易打扰,开启人的话匣子,这样,人们就会开始忘记自己。一个无名的榜样强迫一个人尽可能地想着自己”(SKS22,244)。

    [35][爱基督高过爱父母]指向《马太福音》(10: 37):其中耶稣说“爱父母过于爱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爱儿女过于爱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

    [36][介于忏悔室和圣餐桌]圣餐礼的布道是在忏悔室的忏悔仪式之后,在圣餐桌前的圣餐仪式之前。

    [37][那引向圣餐桌的邀请“凡劳苦担重担的人,你们全都到这里来”]对《马太福音》(11: 28)的随意引用。

    [38][为自己的灵魂……找到安息]指向《马太福音》(11: 29)“我心里柔和谦卑,你们当负我的轭,学我的样式,这样,你们心里就必得享安息”。和合本圣经中的“心”,在丹麦语圣经(NT—1819)中是Siele(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