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伦·克尔凯郭尔
哥本哈根
C.A.莱兹尔的柏及继承者出版
毕扬科·鲁诺的印书坊
1855年
献给
我已故的父亲
米凯尔·彼得森·克尔凯郭尔
本城的前毛织品商
作为纪念[2]
1855年8月
前言
这个讲演在1851年5月18日讲于卡斯特雷特教堂[3]。这段文字是我最初所用的[4],后来它更经常地被使用[5],现在我回到它上面。
1854年5月5日[6]
S.K.
祈祷
你,不变者,对于你任何东西都不变!你,爱之中的不变者,正是为了我们的最好福祉,不让你自己被改变:愿我们也会想要我们自己的福祉,通过你的不变性让我们得教,在无条件的顺从之中,到你的不变性中找到安息并且安息在你的不变性中!你不同于一个人;如果他要去保留只些许不变性的话,那么他就不可有太多能够打动他的东西,不可让自己被打动太多。你,则相反,一切都打动你[7],并且在无限的爱之中打动你;甚至那我们人类称作是一种琐事并且不被打动地忽略着走过的东西,麻雀的需要,它打动你[8];那我们在寻常几乎不会去留意的东西,一声人的叹息,它打动你,无限的爱;但是没有任何东西改变你,你不变者!哦,你,在无限的爱中让自己被打动,我们的这祈祷也会打动你,你祝福它,于是,这祈祷改变祈祷者,使之与你不变的意志一致,你,不变者!
《雅各书》(1: 17—22)
各样美善的恩赐,和各样全备的赏赐,都是从上头来的。从众光之父那里降下来的。在他并没有改变,也没有转动的影儿。他按自己的旨意,用真道生了我们,叫我们在他所造的万物中,好像初熟的果子。我亲爱的弟兄们,这是你们所知道的。但你们各人要快快地听,慢慢地说,慢慢地动怒。因为人的怒气,并不成就神的义。所以你们要脱去一切的污秽,和盈余的邪恶,存温柔的心领受那所栽种的道,就是能救你们灵魂的道。[9]
我的听者,你听了这文字的宣读。现在这又是多么自然而然,去想一下这对立面:各种现世的、尘世的事物的可变性,和人类的可变性!令人沮丧的事,令人疲倦的事,一切都是虚空的流转[10],人类是可变性,你,我的听者,和我!可悲的是,变化常常是通向那更糟的!营养匮乏的人类安慰,但却仍是一个安慰:在那可变的东西上还是有着一个变化:它有一个结束!
然而,如果我们想要这样谈,尤其是在这一阴沉性之精神中,因而不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就像是带着严肃谈论虚空流转、谈论“人类的无常性”[11]时的情形,那么,我们就不仅不是让自己保持与文字一致,不,我们是在离开它,是的,我们在改变它。因为在这段文字中所谈的是相反的东西,是关于上帝的不变性。这段文字是纯粹的喜悦和快乐;就像是来自沉默所居住的群山之巅,以同样的方式,使徒[12]的讲演被提升到所有尘世生活的可变性之上;他谈论关于上帝的不变性,而没有谈别的。关于一个住在那上面“没有变化,甚至没有这变化的影子”的地方的“众光之父”。关于从上头下来的、来自这天父(他,作为“众光”或者光之父,他无限地了知怎样保证“那些来自他的东西真正地也是善的和完美的东西”,并且作为“父亲”,他宁可不想要任何东西、除了不变地发送善的和完美的赐物之外不想别的事情)的“各样美善的全备的恩赐”。因此,我心爱的兄弟们,愿每一个人都“快快地去听”,就是说,不是去听这样那样的各种说法,而是向上听,因为在从那上面人们只持恒地听到好消息;“慢慢地说”,因为我们人类,尤其是在这个关联上,并且尤其是马上,能够说出的话,它寻常就只起到这样的作用:使得那些美善全备的恩赐变得不怎么美善全备;“慢慢地动怒”,这样,我们就不会,在这些恩赐在我们看起来并不美善全备的时候,变得愤怒,而使得那为我们的福祉而特定的美善全备的东西因我们自身的缘故而被败坏,这正是人的愤怒所能够成就的事,并且“人的怒气,并不成就那上帝认为是正确的事情”。“所以要脱去一切的污秽,和残余的邪恶”,——就像人们打扫和装饰自己的家并且自己衣冠堂皇地坐着,喜庆地等待客人来访:我们也以同样的方式庄严地接受美善全备的赐物。“以轻柔来领受那栽种在你们心中、并且有力量使你们灵魂获至福的道”。以温柔!确实,如果这说话的不是使徒,如果我们不是马上遵从“慢慢地说,慢慢地动怒”这命令,我们肯定会说,这是一个奇怪的说法,难道我们在这样的程度上是愚人,乃至我们需要被告诫,相对于那只想让我们得到福祉的人要轻柔?以这样一种方式使用“轻柔”这个词,这无疑就仿佛是在讥嘲我们。因为,看,如果一个人不公正地想要来打我,而在这时有另一个人站在旁边,训诫说:轻柔地让你自己将就忍着;这是很直接的说法。但是,设想一下,最友善的存在体[13],爱本身;它挑出了一件礼物,特定为我的,并且这里我是美善全备的,是的,就像爱本身那样;它到来并且想要赐我这礼物,——这时有另一个人站在那里,他训诫着地对我说:现在,让我看,你带着轻柔地让你将就这个。然而,我们人类的情形就是如此。一个异教徒,并且只是一个——[14]人,古代的那位简单智者[15],抱怨说,他常常经历这样的事情:在他想要从一个人那里拿掉某种痴愚以便为这人提供一种更好的知识,就是说,要为这人好,的时候,这人会变得如此愤怒,乃至这人,如这简单的人在严肃之中开玩笑所说的,很想要咬他[16]。唉,上帝在6000年[17]里又有什么会是不曾经历的,上帝每天从早上到晚上在这么多百万人中的每一个人那里又有什么是不经历的;有时候,就在他为我们造就最大福祉的时候,我们变得最愤怒。是的,如果我们人类真正知道我们自己的福祉、并且在最深刻的意义上真正地想要我们自己的福祉的话,那么,在这种关系之中就无需任何要求轻柔的训诫。但是,我们人类(又有谁不曾有过亲身的体验!),我们在与上帝的关系之中却如同孩子。因此,相对于“接受那美善和完备的东西”需要那要求轻柔的训诫——正如在同样的程度上,使徒确信:从他,那永恒不变者,那里下来,只会有美善与完备的赐物。
不同的观点!那单纯人类的(这当然是异教文化所展示的)对上帝谈论的比较少,对于“悲哀地想要谈论关于人类的事物的可变性”有着压倒性的倾向;使徒唯独只想谈论上帝的不变性。使徒的情形就是这样。对于他,关于上帝的不变性的想法是唯一的一个纯粹的安慰、安宁、喜悦和至福。这当然也是永恒地真实的。但是,让我们不要忘记,之所以“对于使徒事情是如此”,那是因为使徒就是使徒,他早就已经在无条件的顺从之中完全地投身于上帝的不变性,他没有站在开始,更确切地说他是靠近路的尽头,那窄的路[18],但那也是善的路,他放弃一切选择这路,不变地追随,不向后看[19],迈着越来越强劲的步子疾速地奔向永恒。相反,我们则仍只还是新开始者,仍在受教育,在我们这里,上帝的不变性必定也有可让我们看它的另一个方面;如果我们忘记这一点,那么我们很容易陷于“虚妄地对待使徒的庄严崇高”的危险之中。
那么,我们在这里就将谈论[20],如果可能,既是在恐怖之中也是在抚慰之中,谈论你,你,不变者,或者谈论你的不变性。
上帝是不变的。他全能地创造出了这个有形的世界[21],——并且使自己变得无形[22];他穿上有形的世界作为衣服[23],他改变它如同人换衣服——而自己不变[24]。这感官性的世界[25]里的情形就是如此。在各种事件的世界,他在每一个瞬间里到处都在场;比起那据说是在一切地方在场的最警醒的人类的公正,在一种更真实的意义上,他,从不被任何凡类看见,全在地在场,在一切地方在场[26],在那最卑微的事物上及在那最伟大的事物上,在那只能在比喻性的意义上能够被称作是一个事件的事情上及在那是唯一的事件的事情上,在一只麻雀死去的时候和在人类的拯救者出生的时候[27];他在每一个瞬间把所有现实的东西作为可能[28]握在自己全能的手[29]中,在每一瞬间都一切就绪,在一个此刻之中改变一切,人类的各种看法、论断,人类的高贵和甚至卑微,他改变一切[30]——自己不变。在一切都是在表面看起来的未变(因为这只是表面:那外在的在某一特定的时间里是未被改变的;它总是被改变),在一切的巨变之中他仍是同样地不被改变,没有任何变化触及他,甚至连变化的影子都没有;在不变的明朗之中,他,众光之父,是永恒地不被改变的。在不变的明朗之中,——是的,正因此他是不变的,因为他是纯粹的明朗,一种在自身之中没有任何昏暗并且任何昏暗都无法靠近的明朗。我们人类的情形不是这样,我们并非以这样一种方式是明朗,正因此我们是可变的,在我们心中有时候稍稍更亮堂,有时候变得有点昏暗,我们被改变,有时候在我们周围有变化,变化的影子变化着地滑向我们,有时候从外部世界有一道变化着的光线落向我们,而我们自己则在所有这变化的同时在我们内心之中被改变。但上帝是不变的。
这个想法是令人感到恐怖的,纯粹的畏惧与颤栗[31]。在通常,这一点也许不怎么被强调;人们悲叹人类的可变性、悲叹“那现世的”的可变性,但上帝是不变的,这是安慰,纯粹的安慰,甚至轻率性[32]都这样说。是的,确实,上帝是不变的。
但是首先,你是不是也与上帝有着一致,你是不是真正严肃地考虑,你是不是努力诚实地去理解,——这是上帝对于你、也是对于每一个人的永恒不变的意志,每一个人应当去为之努力,——你是不是努力诚实地去领会:对于你,上帝的意志会是什么?或者难道你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活下去,而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多么恐怖,这样,他是那永恒不变者!因为,这一不变的意志,你必定会在什么时候,或早或晚,与之有冲突,这一“因为想要为你谋福祉所以想要让你去考虑这个问题”的不变的意志,这一“若你以另一种方式与之发生冲突那么就必定会碾碎你”的不变的意志。其次,与上帝还算是有着一致的你,你到底是不是也与他有着真正很好的一致[33],你的意志,它是不是,并且是不是无条件地,是他的意志,你的各种愿望,你的每一个愿望是不是他的诫命,你的各种想法,你的首先的和最后的想法,是不是他的各种想法;如果不是,多么恐怖:上帝是不变的,永恒,永恒地不变的!想一下,哪怕只是与一个人有不一致!不过,也许你是更强者并且这样说那另一个人:好吧,是啊,他肯定会改变。但如果他是那更强者;也许你还是会认为能够坚持更久。但如果这是一整个同时代的人;也许你还是会说:70年[34]不是永恒。但是那永恒的不变者,——如果你是与他有不一致,这可是一个永恒:多么恐怖!
想象一个漂泊者;他停在了一座巨大的、不可攀越的山的脚下。这是他……,不,他不应当,但这是他想要越过的,因为他的各种愿望、他的各种思念、他的各种欲求、他的灵魂(它们有着一种更轻易类型的旅行工具)已经越过而到了另一边,所缺的事情只是他随后跟上。想象一下,他到了七十岁;但是这山仍不变地站着,不可攀越。让他再过七十年;但这山仍不变地挡着他的路,不变地,不可攀越。这样,他也许在这样的情况下有所改变,他死心放弃自己的各种思念、自己的各种愿望、自己的各种欲求,他几乎不再认识自己,以这样一种方式,一个下一代的人现在碰上他,他坐着,没有改变地,坐在没有改变而无法攀越的山的脚下。让这是一千年前的事情吧;他这不变的人,他早已死去,只有传说在叙述着他的故事,这是唯一剩下的,——是的,然后,这不变而不可攀越地站着的山。现在,这永恒的不变者,对于他一千年就像一天[35],唉,这甚至都已经说得太多了,它们对于他就像是一个此刻,是的,在严格的意义上它们对于他就仿佛是它们对他不存在,——如果你有,哪怕只是丝毫,这样的想法要去沿着一条不同于“他想让你走的路”走的话:多么恐怖!
确实,如果你的,如果我的,如果这千千万万个人的意志恰不是完全与上帝的意志一致:但是在那所谓的现实的世界的忙碌之中事情仍按其最好的状态进行着,上帝并不在严格的意义上让自己显得是感觉到了什么;更确切地说,事情肯定是如此:如果有一个义人[36]——如果有着一个这样的义人的话!——他观察这世界,如圣经所说,一个卧在恶中的世界[37],他必定会因为“上帝没有让自己显得是感觉到什么”感到沮丧。但是你是不是因此就以为上帝改变了自己,或者是不是这“他没有让自己显得是感觉到什么”,在他确实是永恒地不变的时候,就是不怎么恐怖的事情了?我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的。考虑一下这个,然后说哪一种情形是更恐怖的,是这种吗:那无限的更强者,他厌倦于被讥嘲,在其权柄之中站起来碾碎那些顽冥不化的作对者,——这是恐怖的,并且,在人们说上帝不可讥嘲[38]的时候,在人们于是就指向“他的惩罚审判毁灭性地落在人类之上”的那些记载[39]的时候,事情也是以这样的方式被描述的;然而,难道这真的是严格意义上的最恐怖的事情吗?难道下面这情形不是更恐怖吗:那无限强者,他——永恒不变地!——完全静止地坐着看,没有任何面部表情的变化,几乎就仿佛他不存在,然而,以这样的方式,义人肯定就不得不哀叹,谎言在挺进、把持了权力,暴力与不义战胜,并且甚至是如此,一个更好的人会被诱惑得认为自己不得不稍稍使用同样的手段,如果还要有希望去为“那善的”做成一点什么的话;这样,这就似乎是在讥嘲他,他这无限强者,这既不容讥嘲也不容改变的永恒不变者,——难道这不是最恐怖的事情吗?因为,你想啊,他又为什么如此宁静?因为他自己知道,他是永恒不变的。一个不是自己永恒地确定自己是不变者的,他是无法以这样的方式保持安静的,他会在自己的权柄之中站起来;而只有那永恒不变者能够以这样的方式安静地坐着。他给出时间,他也能给出时间,他有永恒,并且他是永恒地不变的;他给出时间,并且他有意这样做,然后,一份永恒的账目[40]就来了,在之上任何东西都没有被遗忘,那些被说出的不得体的话,哪怕只是其中的一句[41],他是永恒地不变的。然而,他以这样的方式给出时间,给出回头和改善的时间,这也可以是仁慈;但是,如果这时间没有以这样的方式被使用的话,那就可怕了,因为那样的话,我们内心中的痴愚性和轻率性就会希望,他最好是马上就让惩罚就绪,而不愿他这样地给出时间,就仿佛没事一样但却永恒地不变。去问一个教育者吧(在与上帝的关系之中我们或多或少地仍全都是孩子!),去问那与走上了迷途的人们有关系的人(我们中的每一个人至少有一次曾进入过迷途[42],不管是长时间或短时间、有着更大或者更小的间歇),你会听他将向你确认,这对于轻率性,或者更确切地说,对于“去阻止轻率性”,是一种极大的帮助(又有谁敢说自己完全得免于轻率性?):惩罚的痛苦尽可能在违犯的同一时刻马上就跟上,这样,轻率者的记性就习惯于在记住辜的同时记住惩罚。是的,如果事情是如此,迷途与惩罚以这样的方式处于一种相互间的关系之中,就像一个人在一把双管的射击武器[43]上按下一个弹簧,就在他抓住禁忌的欲乐[44]或者走上了迷途的一刹那,惩罚就也在这同一个刹那跟上:那么,我相信这轻率性会当心了。但是,在辜与罚之间的时间越长(按确切的理解,它表达出测量这事情之严肃的尺度),对轻率性的诱惑就越大,就仿佛这一切也许能够被忘记,或者公正自身也许会改变自己并且到了那个时间会获得各种完全不同的其他概念,或者至少会是这样:就仿佛这事情发生在如此久远之前,乃至要毫无改变地描述这事情都会是不可能的。然后,轻率性改变自己,没有向那更好的方向变;然后,轻率性变得有安全感;然后,在轻率性变得有安全感的时候,它就越胆大,然后一年又一年过去,——惩罚不出现,遗忘入场,惩罚再次不出现,但是新的迷途没有保持不出现,现在那旧的迷途变得更为恶性;然后这就结束了;然后死亡作出终结,——对于所有这些(这只是轻率性!)有着一个永恒不变者是见证者:这也是轻率性吗?一个永恒的不变者[45],那你有账目要与之作清算的,是他。在现世性的指针,分针,指向70年的这瞬间,这人死了,在这个时候,永恒之指针几乎就没有任何移动,在这样一种程度上,一切对永恒和对他,那不变者,都是在场的。
因此,不管你是谁,记住,(这是我对我自己说的),对于上帝没有什么意义重大的也没有什么毫无意义的东西,在一种意义上,那意义重大的东西对于他是毫无意义的,在另一种意义上甚至那最微渺的无足轻重之事也是某种无限地意义重大的。这样,如果你的意愿与他的不一致,考虑一下这个:你永远都无法摆脱他;感谢他,如果他通过温和或者通过严厉来教你,使你的意愿一致于他的;——如果他不让自己显得是感觉到什么,这会是多么可怕;如果一个人会走这样的极端,以至于他几乎就要坚持认为,要么上帝不存在,要么他变了,要么甚至他只是太伟大而不能去留意到那被我们称作是无足轻重之物的东西,这会是多么可怕,因为,他是存在的,并且他也是永恒不变的,并且他的无限伟大恰恰也正是这种伟大:他看见,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他记得,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是的,如果你不想要他所要,他会不变地在永恒之中记住这一点!
因而对于我们,轻率而不稳定的人类,在这关于上帝的不变性的想法之中有着纯粹的畏惧与颤栗。哦,好好考虑一下这个!不管他是否让自己显得是感觉到什么,他是永恒不变的。他是永恒不变的,好好考虑一下这个,如果你,如人们所说的,仍有某些尚未与他结清的账目的话,他是不变的。也许你许诺了他什么,因神圣的诺言你有了义务去……但是随着时间的流失,你变了,你现在很少想到上帝(也许你作为年长者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想?),或者你也许对上帝有别的想法:他并不关心你生活中各种无足轻重的事情,这样的信仰是孩子气;不管怎么说,反正你就是这样地忘记了你许诺他的事情,然后也忘记了“你许诺他这事”,接着,在最后也忘记了,忘记了,是的,忘记了“他什么都不忘记,他这永远的不变者;而‘认为有什么东西对上帝会是无足轻重的、认为上帝,他,这永恒不变者,会忘记什么’,这则正是年岁倒转的孩子气”!
在人与人的关系中,变化性如此不时地被抱怨,这一个抱怨那另一个,“他变了”;然而,甚至就在这人与人的关系之中,有时候,其中一个人的“未变性”会变得像是一种折磨。也许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谈起他自己。也许他所谈的是孩子气的情有可原的东西。但也许事情更严重:痴愚而虚荣的人心会忍不住大声谈论自己的热情、自己的情感之持久、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意愿。另一个人平静地听着,他甚至没有微笑,也没有去阻止他说;他让他说,他听着,他沉默,只许诺被要求的事——“不忘记这所说的东西”。然后,时间流逝;其中说话的这人早已忘记了所有这些;另一个人则相反没有忘记,是的,让我们以更奇怪的方式来想一下,他被“说话的这人”在一个心境的瞬间所说出的,唉,简直就是赠送出的,这些想法感动,在诚实的努力中相对于这些想法构建出了自己的生活;他的记性的“未变性”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啊,他,他只是太清晰地展示了:在那个瞬间里被说出的这些话,他全都记得,甚至最小的细节!
现在,那永恒不变者——和这颗人类的心!哦,这颗人类的心,在你那秘密的内闭空间里,不为他人所知的——这还不是最糟的——有时候几乎对相应者自己而言也是不认识的,在那之中有什么是你所不隐藏的!当然几乎就是这样,一旦一个人哪怕只是变得稍有一点年岁,它就几乎像是一个墓穴,这颗人的心!在那里,在遗忘之中被埋葬着的:各种承诺、各种意念、各种决定[46]、各种整体的计划和各种计划的碎片,以及还有什么,上帝知道,——是的,我们人类以这样方式说话,因为我们人类很少考虑自己说什么;我们说:那里有着什么,上帝知道。我们这样说,一半是轻率地,一半是疲倦于生活,——然后这恰恰就如此恐怖地是真的:上帝知道这“什么”,他知道这个,直到最小的细节,你所遗忘的东西,他知道那对于你的记性来说是已变了的东西,他不变地知道这个,他甚至都不是回忆起这个,就仿佛还是在不久之前,不,他知道这个,就仿佛这就是在今天,并且他知道,相对于这些愿望、意念、决定之中的一些,是否有着所谓是对他说的关于这方面的东西,——并且,他是永恒未变而永恒不变的。哦,如果另一个人的记性会对一个人成为负担,——那么,它也仍永远都不会如此完全地可靠,并且不管怎么说,这情形也不会是永久持续的,我还是会摆脱这另一个人及他的记性;但是一个全知者[47],以及一种永远不变的记性,这是你所无法摆脱的,在永恒之中最不可能;这是多么可怕!不,一切对他都是永恒不变地永恒在场的,永恒地在同样的程度上在场,既没有早上的也没有晚上的、既没有青春的也没有老年的、既没有遗忘的也没有藉口的流转的影子[48]来改变他,没有,对于他没有影子;如果我们是,如人们所说,影子[49],他在其永恒的不变性中是永恒的明朗;如果我们是疾速出发的影子,——我的灵魂,好好留意,因为不管你是否想要这么做,你都是在急速奔向永恒,向他,他是永恒的明朗!因此他不仅记账目,而且他就是账目;这就是说,我们人类应当把账算清,就仿佛距离算账的时候也许还有很久,然后,为了保持让这账目有条理,也许还有无法克服的一大堆麻烦;哦,我的灵魂,在每个瞬间,这账目都被清算出来;因为他不变的明朗就是账目,直到最小的细节都由他完全算清并且保留,他,永恒的不变者,“没有忘记任何我所忘记的东西、也没有像我那样地以并不同于某事物在事实上所是的样子记住这事物”的他。
于是,在这种关于上帝的不变性的想法之中有着纯粹的畏惧与颤栗,要与一种这样的不变性有任何关系,这几乎就仿佛是一件远远地远在一个人的力量之外的事情,是的,就仿佛这想法会把一个人扔进恐惧和不安,直至绝望。
然而,事情也是如此,在这想法之中有着抚慰与至福;事情确实是如此:在你,厌倦于所有这人类的、所有这现世的和尘俗的变化与流转、厌倦于你自己的不稳定,会希望有一个地方,你能够在那里安放你疲倦的头、疲倦的思想、疲倦的心念,以便能休息,安安静静地休息的时候[50]:哦,在上帝的不变性之中有着安息!如果你为此而让他的这种不变性为你服务,如他所愿,来求你的最大福祉、你的永恒福祉,如果你让你自己受教育,这样你的自身意愿[51](并且在严格的意义上,那可变性,比起“自外而来”,更多地是来自它)死绝[52],越早越好,自身意愿的抵触当然是帮不了你的,不管愿意不愿意,你都应当去顺从;想象一下在“想要与一种永恒的不变性不一致”之中那徒劳的东西;去像孩子一样——在这孩子真正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直面一种意愿的时候,能帮得上他的只有一种做法:去顺从;——如果你让自己通过上帝的不变性来得到教育,以便让自己放弃不稳定和可变性与反复无常和任性,那么在这时,你就总是不断越来越安全并且越来越充满至福并且越来越充满至福地安息在这一“上帝的不变性”之中。[53]因为,关于上帝的不变性的想法是充满至福的,是啊,这一点又有谁怀疑;但只是要留意,让你自己变得如此,这样你能够至福地安息于这不变性中!哦,正如那有着一个幸福的家的人,一个这样的人以这样的方式说:我的家是永恒地得到了保障的,我安息在上帝的不变性之中。这一安息,除了你自己之外无人能够打扰你;如果你能够在不变的顺从之中变得完全地顺从,那么你就会在每一瞬间,带着就像沉重的落体坠向大地一样的必然性,或者带着那很轻的东西升向天空一样的必然性,自由地安歇在上帝之中。
那么就让那一切别的东西如其所为地变化吧。如果你让你的活动发生在一个更大的舞台上,那么你会以更大的尺度来体验一切的可变性;但在一个比较小的舞台上,在最小的舞台上,你也还是会体验到这同样的东西,也许是同样地痛苦。你将经历,人们怎样变化,你自己怎样变化;有时候事情也会是,仿佛上帝变了,这也是属于教育中的一部分。关于这个话题,关于一切的可变性,一个年长者能够比我更好地谈论,而也许我所能够说的东西会在完全年轻的人看来是某种新的东西。然而这一点我们就不再继续深入谈论了,还是让生活的丰富多样性,按照那为每个人所特定出的方式,来为这每一个人作论述,这样他就能够去经历在他之前所有其他人曾经历过的事情。有时候,变化会是这样的,你想起这话:变化取悦人[54],——是的,真是太不可言说了!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出现,你自己想出一句被语言遮蔽起了的话[55],你说:变化并不让人欢悦,——我又怎么能说:变化取悦人?在事情是如此的时候,你就会是被特别地导向(这是你无疑在第一种情形之中也不会忘记的事情)去寻向他,那不变者。
我的听者!现在,这一个小时[56]马上就过去了,这讲演也将结束。如果你自己不想让事情有所不同的话,那么这一个小时也很快就会被遗忘,这讲演也将被遗忘。如果你自己不想让事情有所不同的话,那么关于上帝的不变性的想法也将在可变性之中被忘却。然而这无疑不是他的过错,他这不变者!但是,如果你自己不想成为遗忘它的原因,那么,你就在这一想法之中获得了维持你的一生、一个永恒的给养。
你想象一下,在荒漠之中,一个孤独的人,他几乎是被烈日烧灼,在干渴乏力的状态之中,他发现了一眼甘泉。哦,美味的凉爽!现在我终于到了,赞美上帝,他说,——然而他只是找到一眼甘泉,那找到了上帝的人会怎么说!他也必定会是说“赞美上帝”,我找到了上帝!——现在我,赞美上帝,终于得到了给养。因为你忠实的甘泉,哦,心爱的甘泉,并不隶属于变化之下。在冬天的寒冷中,如果它到达了这里,你并不变得更冷,而是恰恰保留了同样的凉爽,泉中的水并不冻结!在夏天中午的炎热之中,你恰恰保留着你不变的凉爽,泉中的水并不变得温热!在他所说的话中没有任何不真的东西(他,在我看来没有选择任何不知感恩的对象来进行赞美,一眼甘泉,每一个人——只要他越多地知道荒漠与孤独意味了什么,他就越明白这甘泉的意义),在他的赞美之中没有任何不真实的夸张。然而,他的生活以一种完全不同于他曾想象的方式发生转折。他有一次就走上了歧路,然后被扯进那浩瀚的世界之中。许多年之后,他归返回来。他首先想到的是甘泉,——它不在那里,它干涸了。他沉默地在悲哀之中站了一小会儿;然后他打起精神,说:不,我并不收回我曾说过的对你的赞词中的任何一词一句,它们全都是真理。如果我在你在的时候赞美你美味的凉爽,哦,心爱的甘泉,那么,就现在,在你消失了的时候,让我也赞美它吧;这必定是真的,在一个人的胸膛里有着不变性。我也不能说,你欺骗我;不,我若是找到了你的话,我确信,你的凉爽会是不变的,——你没有承诺更多。
但是你,哦,上帝,你,不变者,你不变地总是让人能找到,并且让自己不变地总是被找到,没有人,不管是在生在死,能旅行如此之远乃至你无法被找到、乃至你不在,你当然是无处不在的;——这也不是大地上甘泉所在的方式,那些甘泉只存在于一些单个的地点。另外,——这是多么震撼性的安全保障啊!——你当然不像甘泉那样留在固定地点,你随同旅行;唉,没有人能够在歧路上走得如此之远乃至他无法找到回归向你的路,你,“不仅仅像一眼让自己被人找到的甘泉”的你,——这是对你的实质[57]的多么意义贫乏的描述!——你,就像一眼自己去寻找那燥渴者、那歧行者的甘泉(我们从不曾听说过任何水泉会是如此)的你[58]。以这样的方式,你不变地在所有时间、在所有地方让人能找到。哦,在任何时候,只要一个人走向你,不管他在什么年岁,不管在这天的什么时候,不管在怎样的状态之中:只要他是诚实地来到,他总是会发现(正如甘泉不变的凉爽)你的爱是同样地温暖,你,不变者!阿门。
注释:
[1][上帝的不变性/一个讲演]比较草稿(ms.1.3)中的封面,其中克尔凯郭尔写道:“上帝的不变性/一个讲演”,和誊清页(ms.3.3)他删去了“布道”。另外比较书名页的誊清稿(ms.3.4),其中克尔凯郭尔在一个讲演下面删去了“讲演于卡斯特雷特教堂1851年5月18日礼拜日”。
[2][献给我的父亲已故的米凯尔·彼得森·克尔凯郭尔作为纪念]米凯尔·彼得森·克尔凯郭尔(Michael Pedersen Kierkegaard,出生用名是 Michel),1756年12月12日出生。1768年到哥本哈根,在他舅舅毛织品商尼尔斯·安德森那里学生意。他在四十岁的时候带着相当可观的财富退出了商界。他在1797年与安娜·伦德(Ane Lund)结婚,与她生了七个孩子,索伦·克尔凯郭尔是最小的。他1809年在新广场2号买下了一幢房子(在今天是菲特烈堡街),这之后一直住在那里,直到他去世于1838年8月9日,终年81岁。
题献词可与“两个陶冶性的讲演,1843年”、“三个陶冶性的讲演,1843年”、“四个陶冶性的讲演,1843年”、“三个陶冶性的讲演,1844年”、“四个陶冶性的讲演,1844年”的扉页题献词(这些讲演献给/我的父亲/本城的前毛织品商/已故的/米凯尔·彼得森·克尔凯郭尔)比较;也可与“三个想象出的场合讲演”的扉页题献词(献给/我已故的父亲/米凯尔·彼得森·克尔凯郭尔/作为纪念)比较。最后,还有“一个陶冶性的讲演,1850年”的题献词(献给/我的父亲/已故的/米凯尔·彼得森·克尔凯郭尔/作为纪念)。
[3][这个讲演在1851年5月18日讲于卡斯特雷特教堂]1851年5月17日的《地址报》115期上的布道者名单“Citadellets,Hr.Mag.S.Kierkegaard,Kl.9 .”。5月21日收到克尔凯郭尔两封女听者来信。一个是自称“e-e”的,其中写道:“星期天您作为布道者被挂名于卡斯特雷特教堂。除了去那里之外我又能够做什么别的呢,并且我没有失望。这不是我所听过并且在它结束之前就忘记的布道中的一个。不,这讲演从丰富而热情的心中涌出,让人感到惧怕,但又是陶冶性而抚慰性的,为永不被忘却、但也为结出永恒而充满祝福的果实而挤迫进心中”(B&A,nr.277,bd.1,s.298f.[Brev 313])。另一个自称是“S.F:”的,在信中指向克尔凯郭尔在卡斯特雷特教堂的布道:“对于我这一天是一个陶冶的喜庆日,我相信更多人的情形象我一样”(B&A,nr.278,bd.1,301[Brev 314])。另外,比较1851年5月底或者6月初的日记NB24: 74,克尔凯郭尔在之中写道:“5月18日礼拜日,我在卡斯特雷特教堂布道。这是我最初的,我心爱的这段文字,雅各书第1章[见下面的注释]。也还是,这我承认,带着关于‘她’[克尔凯郭尔前未婚妻,与施莱格尔结婚的瑞吉娜·欧伦森]的想法,item[拉丁语:同样地],如果听我讲演她会喜欢的话。/我在事先为各种可能的努力所苦,就如在我要使用我的肉身时一直发生的情形。/我做这讲演。过程挺傻的,但是我讲得如此轻,以至于人们抱怨听不见。/在我回家的时候,我甚至感觉非常好,情绪很高。我的想法本来是在夏天做一些这样的布道,自然是在一些加工之后。/现在,我明确地意识到,非常大量的时间过去,对我的消耗还是太大。/于是,我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你当然可以ex tempore[拉丁语:当场的,没有准备的]布道。/这一下子触动我。我宁可冒险到极端。/但是发生了什么事?星期一我是如此无力和疲惫,这是很可怕的。/然后好几天过去了。我固然不会放弃关于ex tempore[拉丁语:当场的,没有准备的]布道的想法,然后是在存在性的意义上尽可能极端地强调出那基督教的。/不过,我还是感觉,这是与我的全部的存在体(Væsen)作对。/我越来越疲惫。然而我却并不完全放弃这想法。/然而下一次我却必定会放弃它。/然后我真的病了。不幸的苦恼的痛楚,它是我人格的边界,现在开始可怕地骚动起来,某种迄今已很久很久没有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在某个瞬间,我把这理解为惩罚:我没有足够快地出手。/我变得更糟糕。/(……)然后,我以另一种方式来理解它。我还是想再次越过我的边界,而现在安息于‘让你安心满足于我的恩典’。内在化(Inderliggjørelse)是我的任务,我在极大的意义上是一个诗人。/18日礼拜日早上,我向上帝祷告:在我内心中必定有某种新的东西诞生(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另外,这想法挤迫向我,就像父母教育他们的孩子,并且在最后带他们去受坚信礼,以同样的方式,现在这就是上帝带我去受的我的坚信礼。/这也以一种方式发生了。在我内心中有某种新的东西诞生;因为我以另一种方式来理解我的作家任务,现在它是被以完全另一种方式投入到了‘直接地传播宗教性’之中。在这之上我也得到了坚信礼,对于我事情就是如此。”(SKS24,365—367。也看对之的注释)。
1851年5月18日是复活节之后的第四个礼拜日。
(译者对引文的说明:“直接地传播宗教性”,就是说,去直接作为宗教(讲演)作家,而不是像文学诗人或者哲学家那里地间接触及宗教。这个直接地(ligefrem)是指一种简单自然的“直接”。克尔凯郭尔的大多数假名著作的作者都不是在直接地谈宗教)。
[4][这段文字是我最初所用的]指向《雅各书》(1: 17—21),是《两个陶冶性的讲演,1843年》之中第二个讲演“所有善的和所有完美的馈赠都是从上头来的”的圣经文字依据。见(社科版《克尔凯郭尔文集》第八卷《陶冶性的讲演集》第41—66页)
[5][后来它更经常地被使用]《雅各书》(1: 17—21),既是《两个陶冶性的讲演,1843年》之中第二个讲演“所有善的和所有完美的馈赠都是从上头来的”的圣经基础,见(社科版《克尔凯郭尔文集》第八卷《陶冶性的讲演集》第41—66页),也是《四个陶冶性的讲演,1843年》之中第三个讲演“所有善的和所有完美的馈赠都是从上头来的”的圣经基础(SKS5,143—158)。
[6][1854年5月5日]索伦·克尔凯郭尔41岁生日。
[7][你,不变者,对于你任何东西都不变!(……)则相反,一切都打动你]比较1851年5月的日记NB24: 56,之中克尔凯郭尔在“对于上帝的不变性的布道的各种新主题”标题下写了:“一切打动他——没有任何东西改变他”(SKS24,358,3)。
[8][麻雀的需要,它打动你]指向《马太福音》(10: 29)之中耶稣说:“两个麻雀,不是卖一分银子吗?若是你们的父不许,一个也不能掉在地上。”《路加福音》(12: 6)之中耶稣说:“五个麻雀,不是卖二分银子吗?但在神面前,一个也不忘记。”《马太福音》(6: 26)之中耶稣说:“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也比较《基督教讲演。1848年》第四部分中的第六个讲演中的祈祷“在我站在天穹之下,被造化之奇环拥,这时我感动而崇拜地赞美你的伟大,你轻松地把群星置于‘那无限的’之中,慈父般地关心着那麻雀”。
[9][《雅各书》(1: 17—22):各样美善的恩赐……能救你们灵魂的道。]复活节之后第四个星期天的使徒信文。参看《丹麦圣殿规范书》第87页,引文想来是出自那里。参看誊清稿(ms.3.3)写道:“《雅各书》/复活节之后第四个星期天的使徒信文。”(Se tekstredegørelsen,s.517)。
译者在这里使用和合本《雅各书》(1: 17—22)之中的经文。
[10][一切都是虚空的流转]对照《传道书》(1: 2):“传道者说,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
[11][人类的无常性]“人类的无常性(menneskelig Ustadighed)”出现在《三个陶冶性的讲演,1844年》的第二个讲演“一种永恒至福的期待”之中(SKS5,258,30)。也参看《雅各书》(1; 6—8):“只要凭着信心求,一点不疑惑。因为那疑惑的人,就像海中的波浪,被风吹动翻腾。这样的人,不要想从主那里得什么。心怀二意的人,在他一切所行的路上,都没有定见。”
[12][使徒]根据老式教会传统看,《雅各书》的作者是耶稣的十二门徒之一;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一般人都认为,这个使徒小雅各(见《马可福音》15:40)是亚勒腓的儿子(见马太福音10: 3)。
(jf.fxM.Gottfried Büchner's biblische Real-und Verbal-Hand-Concordanz oder Exegetisch-homiletisches Lexicon,6.udg.,forøget og udg.af H.L.Heubner,Halle 1840[1740],ktl.79,s.781,§ 5,d,i artiklen《Jacob,Jacobus》.)
根据四位西方教会圣教父之一圣哲罗姆(Hieronymus,或译圣热罗尼莫或圣叶理诺,也译作圣杰罗姆)的说法,这个雅各则应当是耶稣的兄弟雅各,也被称作主的兄弟雅各;这一解读也推导出,耶稣的兄弟雅各也是他的使徒;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这解读是人们争议的话题。(jf.G.B.WinerBiblisches Realwörterbuch zum Handgebrauch für Studirende,Kandidaten,Gymnasiallehrer und Prediger,2.udg.,bd.1-2,Leipzig 1833-38[1820],ktl.70-71(forkortetBiblisches Realwörterbuch);bd.1,s.620-623;W.M.L.de WetteLehrbuch der historisch-kritischen Einleitung in die Bibel Alten und Neuen Testamentsbd.1-2,4.udg.,Berlin 1833-42[1817-26],ktl.80;bd.2,§ 167,s.302-306;og Ph.SchafDas Verhältniss des Jakobus,Bruders des Herrn,zu Jakobus Alphäi,Berlin 1842,ktl.U 94.)
[13]存在体(Væsen),也被译作“在”。
[14]破折号为译者所加,为避免被读成“单独一个人”意义上“只一个人”。这里是说他只是一个“人”而非其他,比如说“神”。
[15][古代的那位简单智者]克尔凯郭尔常常使用这说法来指称苏格拉底。苏格拉底常常自己谈论自身的简单天真,比如说在柏拉图《会饮篇》198d中,苏格拉底说“由于这种无知,我原来以为一开始就讲些事实,然后就选择最吸引人的要点加以列举,按最有利的方式加以排列”(我在这里引用《柏拉图全集》第2卷第238页中的文字。见王晓朝译,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当然,我引用的版本中“简单天真”是被翻译成“无知”,但意思差不多)。
苏格拉底:(约前470—前399年)古希腊哲学家。他在与自己同时代人的对话中发展出自己的思想,寻求通过助产妇的手法帮助那些在事先就已经“怀有”知识的人,生产出这知识,并且帮助他们摆脱他们的错误观念。这种助产妇的方法总是以对话形式来运用。他被以“引进国家承认的神之外的神”和“败坏青年”的罪名,他被以一杯毒药处决,他心情平和地喝下毒药。他没有留下任何文字,但他的人格和学说被同时代的三个作家记录下来:阿里斯托芬在喜剧《云》之中,色诺芬尼在四篇“苏格拉底的”文本中以及柏拉图在各种对话录中。
[16][抱怨说……这人会变得如此愤怒……很想要咬他]指向柏拉图的《泰阿泰德篇》(151c),其中苏格拉底说:“人们经常对我怀有那样的感觉,并想指责我消除了他们孕育的某些愚蠢的观念。他们看不到我正在对他们行善。他们不知道神不会恶意对待人,也不知道我的行为并非出于恶意。”(我在这里引用《柏拉图全集》第2卷第664页中的文字,王晓朝译,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当然,这个版本中“他们简直是要来咬我”没有被翻译出来。可对照英译本,比如说网上Benjamin Jowett的英译本http://classics.mit.edu/Plato/theatu.html:“For I have actually known some who were ready to bite me when I deprived them of a darling folly;they did not perceive that I acted fromgood will,not knowing that no god is the enemy of man-that was not within the range of their ideas…”)。
[17][6000年]以旧约中不同段落为出发点,人们从基督教的古代时就一直认为,世界是在公元前差不多4000年前被创造的。爱尔兰英格兰大主教詹姆斯·乌雪在其旧约年表Annales Veteris Testamenti(1659年)之中指出根据圣经记载及历法考证,认为世界创造于公元前4004年10月23日礼拜天。甚至到了19世纪,许多人仍把这年历以及类似推算认作是权威的,因此他们在他们的年代里把世界的历史年龄推算为大致6000年左右。比如说在1851年的一本官方认可的日历中写有:“目前这一年,闰年之后第三年,根据基督诞辰为1851年。/在世界被创造之后5818年。”
[18][那窄的路]指向《马太福音》(7: 13—14):“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19][不向后看]指向《路加福音》(9: 61—62):“又有一人说,主,我要跟从你。但容我先去辞别我家里的人。耶稣说,手扶着犁向后看的,不配进神的国。”
[20][我们在这里就将谈论]在明斯特尔(J.P.Mynster)布道的时候,他总是一次又一次使用这一表述的不同变体形式,作为一次布道的主题的引言。丹麦文文献可参看Prædikener paa alle Søn-og Hellig-Dage i Aaret(所有礼拜日与节日的各种布道)。
[21][他全能地创造出了这个有形的世界]比如说可看《使徒信经》的第一条“我信上帝,全能的父,创造天地的主。”
[22][使自己变得无形]关于上帝的无形,可见于《罗马书》(1: 20);《歌罗西书》(1: 15)和《提摩太前书》(1: 17)。
[23][他穿上有形的世界作为衣服]《诗篇》(104: 2):“披上亮光,如披外袍,铺张穹苍,如铺幔子。”。
[24][他改变它如同人换衣服——而自己不变]《希伯来书》(1: 10—12):“又说,主阿,你起初立了地的根基,天也是你手所造的。天地都要灭没,你却要长存。天地都要像衣服渐渐旧了。你要将天地卷起来,像一件外衣,天地就都改变了。惟有你永不改变,你的年数没有穷尽。”
[25][感官性的世界]可以以各种感官来把握的世界。
[26][在每一个瞬间里到处都在场……全在地在场,在一切地方在场]在《巴勒的教学书》(14页)第一章“论上帝及其性质”第三部分第六节:“上帝是在一切地方全在的,带着自己的力量在一切东西上起作用。他不会在任何地方不关注自己的造物”。上帝作为永恒既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的限定,因此可以说既是“全时在场的”也可以说“全在的(全处在场的)”。
[27][在人类的拯救者出生的时候]见《路加福音》(2: 1—20)关于耶稣诞生的叙述。也参看《加拉太书》(4: 4—5)。
[28][所有现实的东西作为可能]也许是指向《马太福音》(19: 26)耶稣说:“在神凡事都能。”
[29][自己全能的手]参看比如说《巴勒的教学书》第一章《论上帝及其性质》第三段“圣经之中所教的关于上帝之本质和性质的内容”§ 3:“上帝是全能的,能够做一切他想做的事不费工夫。但他只做确定而好的事情,因为除了唯独这个之外,他不想要别的”。
[30][人类的高贵和甚至卑微,他改变一切]指向《路加福音》(1: 52)“他叫有权柄的失位,叫卑贱的升高。”
[31][畏惧与颤栗]这是一个固定表述。参看《腓利比书》(2: 12—13)。保罗在信中说:“这样看来,我亲爱的弟兄你们既是常顺服的,不但我在你们那里,就是我如今不在你们那里,更是顺服的,就当恐惧战兢,作成你们得救的工夫。因为你们立志行事,都是神在你们心里运行,为要成就他的美意。”(“畏惧与颤栗”在这里的经文里被译作“恐惧战兢”。)也参看《歌林多前书》(2: 3)、《歌林多后书》(7: 15),《以弗所书》(6: 5)。
[32]“轻率(Letsind)”这个名词在克尔凯郭尔这里常常出现,并且常常是与它的对立面“沉郁(Tungsind)”一同出现的。但克尔凯郭尔在这个讲演中使用的名词却是“轻率”的同义词“轻率性(Letsindighed)”(“轻率”形容词化之后变成“轻率的(letsindig)”;而“轻率的(letsindig)”再次名词化,变成“轻率性(Letsindighed)”。
[33]这种感叹式的升级强调也是克尔凯郭尔典型的修辞手法:这个“他”就是上帝,不是另有别的指向,这句话其实也就是:与上帝还算是有着一致的你,你到底是不是也与上帝有着真正很好的一致。
这个句子的丹麦文原文是:“Du som dog er i Forstaaelse med Gud,er Du ogsaa i god Forstaaelse med ham”;
Hong的英译是:“you who are still on good terms with God,are you indeed on good terms with him;”
Hirsch的德译是:“Du,der Du Dich doch mit Gott verstehst,verstehst Du Dich auch gut mit ihm”。
[34][70年]按传统的说法所给出的一个人的寿命,在《诗篇》(90:10)中有“我们一生的年日是七十岁。若是强壮可到八十岁。但其中所矜夸的,不过是劳苦愁烦。转眼成空,我们便如飞而去。”
[35][对于他一千年就像一天]指向《彼得后书》(3: 8):“亲爱的弟兄啊,有一件事你们不可忘记,就是主看一日如千年,千年如一日。”也可看《诗篇》(90: 4)
[36][如果有一个义人]指向《创世记》(18: 16—33),其中上帝与亚伯拉罕有一段很长的对话,上帝要毁灭所多玛和蛾摩拉,亚伯拉罕祈求上帝不要动怒,上帝最后答应如果有十个义人,他就不毁灭这两个城。但最后上帝毁了这两座城(《创世记》19: 23—25)。
[37][一个卧在恶中的世界]指向《约翰一书》(5: 19)“我们知道我们是属神的,全世界都卧在那恶者手下。”
[38][上帝不可讥嘲]指向《加拉太书》(6: 7)“不要自欺,神是轻慢不得的。人种的是什么,收的也是什么。”
[39][“他的惩罚审判毁灭性地落在人类之上”的那些记载]也许是指向《创世记》第六章上帝后悔造人在地上,并要将所造的人和走兽,并昆虫,以及空中的飞鸟,都从地上除灭,以及让挪亚造方舟的叙述。
因为后面马上出现了“的时候”所以译者在这里做了改写。按原文直译应当是“‘他的惩罚审判毁灭性地落在人类之上’的那些时候”。
[40][一份永恒的账目]对上帝清算账目、人类在审判日面对他清账的想象多次出现在新约之中。比如说《马太福音》(12: 36)、《罗马书》(9: 28)、《彼得前书》(4: 5)。也参看《马太福音》(25: 31—46)耶稣对世界审判的描述。
[41][那些被说出的不得体的话,哪怕只是其中的一句]指向《马太福音》(12: 36):“我又告诉你们,凡人所说的闲话,当审判的日子,必要句句供出来。”。
[42][至少有一次曾进入迷途]指向单个的人的罪的堕落,或者说“初罪”。
[43][双管的射击武器]也许是指一种双管猎枪,可以有两种不同的枪膛设计,有的是有两个用于弹药的平滑枪管,有的是有一个用于弹药的平滑枪管和一个用于弹珠的膛线枪管。
[44][抓住禁忌的欲乐]暗示《创世记》第三章中关于“罪的堕落”的叙述。在蛇引诱女人去吃上帝禁止人吃的善恶知识树的果实之后,其中第六句说:“于是女人见那棵树的果子好作食物,也悦人的眼目,且是可喜爱的,能使人有智慧,就摘下果子来吃了。又给她丈夫,她丈夫也吃了。”
[45]在Hong的英译本中,他跳过了“这也是轻率吗?一个永恒的不变者”这两句。
[46]各种决定(Beslutninger)。
[47][全知者]参看《巴勒的教学书》第一章“论上帝及其性质”第三段“《圣经》中关于上帝及其性质的内容”,§4:“上帝是全知的,并且不管什么事情,已发生、或者正发生、或者在未来将发生,他同时都知道。我们的秘密想法无法对他隐瞒。”然后有对《约翰一书》(3: 20)的引用:“我们的心若责备我们,神比我们的心大,一切事没有不知道的。”
[48][流转的影子]也就是《雅各书》(1: 17)中的“转动的影儿”。
[49][我们是,如人们所说,影子]也许是指向《约伯记》(8: 9):“我们不过从昨日才有,一无所知。我们在世的日子好像影儿。”以及(14: 2):“出来如花,又被割下。飞去如影,不能存留。”;《诗篇》(102: 11):“我的年日,如日影偏斜。我也如草枯干。”以及(144: 4):“人好像一口气。他的年日,如同影儿快快过去。”等等。
[50]这个时间状语从句因为有过多插入成分而会令读者困惑,其实它的主体就是“在你……会希望有一个地方……能休息……的时候”。
[51]自身意愿(Egenvillie): Hong 的英译是 self-will; Hirsch 的德译是Eigenwille; Tisseau的法译是volonté proper。
[52]死绝(uddøer): Hong 的英译是 expires; Hirsch 的德译是 abstirbt; Tisseau的法译是disparaisse。
在《四个陶冶性讲演,1844年》中的“真正的祈祷者在祈祷之中斗争——并且因为上帝战胜——而战胜”中也用到“死绝”这个词:“这样,愿望之火就变得越来越黯然,最后这愿望的时间就过去了,欲望之虫渐渐死灭,欲望死绝,于是忧虑之警醒渐渐地沉睡,再也无法醒来,然而真挚内在之时间永远也不会过去。”(参看社科版《克尔凯郭尔文集》第八卷《陶冶性的讲演集》第186页。)
[53]在翻译这句的时候,译者遇到两个麻烦:一个是“自身意愿的抵触当然是帮不了你的”,原文是det hjælper Dig jo ikke(直译是“这帮不了你什么”),这个det(这)肯定不是指前面的“自身意愿”,因为“自身意愿”是个通性名词,这个“这”是个中性代词。看Hong的英译和Hirsch的德译都是直译的(就是说,在译者进入了英语或德语译文之后,仍面临这同样的问题)。后来看到Tisseau的法译作了改写“il ne sert à rien de résister”(抵制是没有用的),因此译者就取用了法译本的改写,中译改写为“自身意愿的抵触当然是帮不了你的”。第二个麻烦是“不管愿意不愿意,你都应当去顺从”,丹麦语原文Du skal enten med det Gode eller med det Onde给译者在字面上的直接感觉是“你将要么随那善的,要么随那恶的”;Hong的英译也给译者这感觉:you must be either with the good or with the evil。但是这种理解让译者自己觉得很牵强,但又一时找不到让译者觉得合理的答案(在普通的丹麦语词典里找不到“enten med det Gode eller med det Onde”这个成语)。然后看Hirsch的德译“Du mußt,sei es im Guten oder im Bösen”,这里的理解就不一样了。最后,找来Tisseau的法译看,觉得法译的改写很合理:car il te faudra obéir bon gré mal gré。于是,译者谷歌了“bon gré mal gré”这个法语成语,结果在网络上找到1837年的《麦亚外来语辞典(Meyers Fremmedordbog)》中对“bon gré mal gré”和拉丁语nolens volens的丹麦语释义,就是“enten man vil eller ikke;gerne eller ugerne;med det gode eller med det onde”。最后译者在1700—1950年《丹麦语言词典(Ordbog over det danske Sprog)》中又仔细查了一下词条god,里面有对med det Gode的解释,是“好言相劝”的意思,而其反义med det Onde当然就是“强制,以暴力迫使”的意思,最终确认了丹麦语enten med det Gode eller med det Onde作为成语的意思应当是“不管是听从善言还是被强制”;在这句子中,达意的则正是“不管愿不愿意”,而成语中所用的“善言强制”等等本不是要强调的意象,因而跳过(就像把“胸有成竹”翻译成外语,翻译出“成”中的“了然”之意就够,“胸”和“竹”皆多余)。译者仍没有弄清楚英语you must be either with the good or with the evil是不是也有“不管是/是好是坏/愿不愿意,你都必须”的意思。不过译者觉得Hong的英译在这里是理解有误。如果Hong作直译的话,或许应当是“you must,either with the good or with the evil”,因为在原文里没有这个be(være)。译者经过反复对照,也是增长经验了。以后就知道,碰上该有være出现但却没有出现的,必有蹊跷,应换一种理解。
这句长句子的丹麦文原文是:“Naar Du derfor lader denne hans Uforanderlighed tjene Dig,som han vil,til Dit Bedste,Dit evige Bedste,naar Du lader Dig opdrage,saa Din Egenvillie(og det er fra den Foranderligheden egenligen kommer,endnu mere end udenfra)uddøer,jo før jo hellere,det hjælper Dig jo ikke,Du skal enten med det Gode eller med det Onde,tænk Dig det Forgjeves i at ville være ueens med en evig Uforanderlighed,vær som Barnet,naar det ret dybt fornemmer,at det lige over for sig har en Villie,hvor der kun hjælper Eet,at lystre-naar Du lader Dig ved hans Uforanderlighed opdrage,saa Du forsager Ustadighed og Foranderlighed og Lune og Egenraadighed: da hviler Du stedse tryggere og saligere og saligere i denne Guds Uforanderlighed.”
Hirsch的德译是“Wenn Du darum diese seine Unveränderlichkeit Dir,wie er es will,zu Deinem Besten dienen lässest,zu Deinem ewigen Besten,wenn Du Dich erziehen lässest,so daß Dein Eigenwille(und er ist es,von dem die Veränderlichkeit eigentlich kommt,noch mehr als von außen)abstirbt,je eher je lieber,-es hilft Dir ja nichts,Du mußt,sei es im Guten oder im Bösen; denk Dir das Vergebliche,uneins sein zu wollen mit einer ewigen Unveränderlichkeit;sei wie das Kind,wenn es recht tief empfindet,daß ihm ein Wille gegenübersteht,wo nur eines helfenkann,zu gehorchen-wenn Du Dich durch seine Unveränderlichkeit erziehen lässest,so daß Du Absage tust an tinbestand und Veränderlichkeit und Laune und Eigensinn:so ruhst Du immer sicherer und immer seliger in dieser göttlichen Unveränderlichkeit.”
Hong的英译是:“If for that reason you allow his changelessness to serve you as he wills,for your good,your eternal good,if you allow yourself to be brought up so that your self-will(and this,even more than external factors,accounts for changefulness)expires,the sooner the better-it does not help you;you must be either with the good or with the evil.Imagine the futility of wanting to be at odds with an eternal changelessness;be like the child when it really profoundly senses that it is in the position of being face-to-face with a will where only one thing helps,to obey.When you allow yourself to be brought up by his changelessness so that you renounce instability and changefulness and caprice and willfulness-then you rest ever more blessedly in this changelessness of God.”
Tisseau的法译是:“Quand donc tu lui permets de te server comme il l'entend,pour ton bien,et pour ton bien éternel,quand tu te laisses instruire pour que ta volonté propre(et c'est elle,à vrai dire,plus que les circonstances extérieures,qui produit le changement)disparaisse au plus tôt,et il ne sert à rien de résister,car il te faudra obéir bon gré mal gré,pense alors combien il est vain de vouloir être en désaccord avec!'éternellement Immuable,sois comme l'enfant:il ressent avec force qu'une volonté s'oppose à lui et que,devant elle,il n'est qu'un remède: obéir.Si tu te laisses instruire par son immuabilité et qu'ainsi tu renonces à l'inconstance,au changement,au caprice et à l'obstination: c'est alors que tu reposes dans cette immuabilité divine,toujours plus confiant,avec une félicité croissante.”
[54][变化取悦人]这句格言有不同的变形。可以回溯到古希腊的文学之中,比如说古希腊诗人欧里庇得斯的悲剧《俄瑞斯特斯》中的第234句诗句,亚里士多德在《尼各马可伦理学》第七卷第14章之中引用了这句(《Daß nach dem Dichter,im Menschen nichts süßer ist,als die Veränderung: das kommt von einer Unvollkommenheit desselben.》Die Ethik des Aristoteles,C.Garve 翻译注释,bd.1-2,Breslau 1798-1801,ktl.1082-1083; bd.2,s.423)。克尔凯郭尔在1852年10月的日记NB27: 32对此有翻译:“根据诗人的话,对一个人,再也没有比变化更令人欢愉的,它是来自这人的不完美”(SKS25,148,15—16)。
[55]丹麦文“et Ord,som Sproget har fortiet”,直译是“一句语言隐瞒住了的话”。
[56][这一个小时]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一次布道一般持续一小时。可参看明斯特尔(J.P.Mynster)的《给丹麦教堂仪式的建议》(《Forslag til et:Kirke-Ritual for Danmark》收录于Udkast til en Alterbog og et Kirke-Ritual for Danmark,Kbh.1838)§ 15(s.11),在之中规定了:“布道不应当超过至多一小时,但绝不可短于半小时。”
[57]这个“实质”直译应当是“在(Væsen)”,Hong的英文译作“being”。德语则是Wesen。
[58]就像一眼自己去寻找那燥渴者、那歧行者的甘泉……的你]也许是指向《马太福音》(18: 12—13)中关于迷途羔羊的比喻:“一个人若有一百只羊,一只走迷了路,你们的意思如何。他岂不撇下这九十九只,往山里去找那只迷路的羊吗?若是找着了,我实在告诉你们,他为这一只羊欢喜,比为那没有迷路的九十九只欢喜还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