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后记
20世纪70年代,冷战呈现苏攻美守之势。面对苏联之强,与恐惧相伴的,是西方社会对俄罗斯何以不同于西欧的迷惑。这本著作即为探究其中缘由而生,其论述围绕为何俄国社会未能对政权施以有效的制约一题,由此剖析国家体制之演化,进而对各个社会阶层、群体分述入微,将一部千年的俄国历史抽丝剥茧、提纲挈领,微缩于此小卷之中。
此书在结构上虽分国家体制与社会阶群而论,实更为读者呈现出了二者关系,其中包含:君臣关系、主奴关系、政商、政教、政学、政农关系等等,贯穿于这种种关系之主线,也即此著之核心,诚如作者自言,在于分析旧制度下的俄国,其财产与政权间的关系、所有权与主权间的界限等问题。此书于这等问题的解析之鞭辟,论法之独到,可圈可点。因而,问世后,深受追捧,被美国院校尊为俄国历史之教科书。不仅如此,苏联解体后,该书得译为俄文,在俄罗斯出版,即受到俄罗斯史学界的广泛关注。
在我们的脑海中,旧制度或许代表着一切消极的、应当被否定、摒弃的东西。然而,这些消极的东西,恰恰与优秀的传统一并被历史写入现代人的基因。现代社会的种种问题,何尝不是这些负面因子的作怪呢?治国理政之道不仅在于制度设计的科学合理,更在于社会各个阶群的责任担当。旧制度下的俄国,君王的独断、贵族的逃避、官僚的患失、农商的自私、教会的虚伪,仅剩的可贵之物就只有知识分子的理想了。但是,理想终究不是现实,在如此各阶群纷纷逃避责任的社会,当革命风潮来临之时,政权自然不堪一击。然而,更富戏剧性的历史于世纪末再次上演,傲立70年的苏联社会主义大厦竟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追其根源又何尝不是因此呢?溯旧制度之往史,正现代人之衣冠,开卷之益,于此也。
译者之难,难在得原文之信,译者之痛,痛在求译文之达。难与痛,唯有译者自知。幸在此书有俄文版,偶逢不解之惑,英俄对比,方明其理。由此及彼,可想译者之难与痛。借此机会,向所有译者同仁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此译虽经反复推敲,囿于个人所能,错漏在所难免,欢迎读者批评指正。
郝葵
2020年元月3日
于山阳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