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政治哲学

近来政治哲学的一些重大发展牵扯到扩展过去已有的理论,而不是构建全新的理论。两个典型的例子是约翰·罗尔斯( John Rawls,1921-2002 )的理论,他们的观点都坚持以传统的社会契约理论为基础,而同时又把概念推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罗尔斯:作为公平的正义

罗尔斯在哈佛大学做了将近 40 年的哲学教授,他的著述中,最有影响力的是《正义论》( A Theory of Justice,1971 )。在这部作品中,他主张社会政策应当以公平的观念为基础。我们通过一个忽略我们在社会中的实际经济地位的过程来制定一套公平的指导方针,从而公平地作出决定。我们所达成的指导方针将保证所有人都享有平等的权利和义务,并且还可以调节财富,使富人和穷人同时受益。这一观点允许政府为了改善他人而限制个人对财产的积累。罗尔斯观点的核心是某个版本的社会契约理论,他设计来以回应他所认为的功利主义社会理论的不足之处。对罗尔斯而言,功利主义的关键问题是,如果这样做的后果会使整个社会受益,那么个人的权利就有可能被侵犯。例如,我们可以想象奴役少数群体的人会给最大多数的人带来最大的收益。罗尔斯相信,以公平为基础的正义理论可以避免这个问题,因为正义的规则会在一个原初契约的情境中达成一致,这对所有牵涉其中的人都是公平的,包括相关的少数群体。他把他的观点冠名为“作为公平的正义”。

对罗尔斯而言,形成一个正义社会的出发点就是他所说的“原初状态”,这是一个由理性、平等并且利己的人组成的虚设集体。这些人并非在试图建立一个新的社会制度,而是试图确立一套互惠原则,以改良并调整他们体系内的所有权利和义务。他认为,它们是“关心其进一步利益的自由而理性的人会在平等的原初状态下将其作为界定其关联的基本条款而接受的原则”。在制定这一套基本的指导原则时,人们自视在无知之幕背后。也就是说,他们假定对自己在社会中的实际状况一无所知,比如他们何等富有、多有权势。他写道:“我甚至愿意假定当事人不知道其关于善的观念或其特殊的心理倾向。”这确保他们不会创造一个赋予他们特殊利益的基本指导方针。

原初状态是一个不偏不倚的、平等的状态。它是不偏不倚的,因为在无知之幕背后,没有对一个人自然资产的特别考虑,比如一个人的教育程度和财富。“例如,如果某人知道他很富有,他可能会觉得将推进对福利措施的各种税收原则算作不公平是合理的。另一方面,如果他知道自己很穷,他很有可能会提出相反的原则。为了表现出所需的限制,人们想象一个每个人都被剥夺了这种信息的情境。”这同时也是一个平等的状态,因为所有人在确定正义的基本原则上有着相同的权利。由此,这些就是原初状态的基本参数,应当由协商者自己来更具体地规定他们应该假设为无知的事情。例如,罗尔斯认为我们的社会已经就宗教宽容和种族平等达成了一致,因此我们可能不需要把这些置于无知之幕之后。然而,“我们对财富和权威的正确分配缺乏足够的把握”,因此,我们对于实际财富和权力的知识是我们将置于无知之幕背后的东西。

原初状态的目的是为了达到每个人都能接受的精确的正义规则。当我们设定原始位置的参数——也就是我们应当置于无知之幕背后的东西——我们将能够根据我们共同的道德直觉来评估所提出的正义原则。然后,我们可以调整原初状态的情境,以便产生出符合我们直觉的正义观念。这种从原初状态到一个人对正义的实际知觉之间的“循环往复”被称作反思平衡。然而,罗尔斯认为,这并不涉及对关于正义自明的道德真理的诉求,就像直觉主义哲学家过去所做的那样。毋宁说,“其辩护是一个许多考虑相互支持的问题,即一切耦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融贯的观点”。

罗尔斯主张,无知之幕背后的协商者会采取两个具体的正义规则:一个确保人人平等的权利和义务,而另一个规定权力和财富。它们是:

  • 每个人都应享有与他人所享有的类似自由相容的、最广泛的基本自由的平等权利。
社会和经济的不平等应得到如此安排,以使其同时( a )合理地期望其符合每个人的利益,并且( b )与向所有人开放的地位和职务联系在一起。

第一条原则产生了具体的权利和义务,比如言论、集会、良知、思想、财产、随意逮捕,以及投票和任职的政治自由。每个理性且自利的人都想尽可能地得到这些。第二个原则调节财富和权力的公平分配。为了理解这些原则如何起效,罗尔斯建议我们首先假设所有的权利、义务、财富和权力应当平等地分配给所有的社会成员。但是,如果某种不平等会使每个人从中受益,那么根据上述第二条原则,这种不平等就是被许可的。例如,每个公民都有平等的政治控制权是很麻烦的。如果政治权力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就像代议制民主一样,每个人都会受益。因此,“一般的正义观念对于何种不平等是可允许的不加任何限制;它只要求每个人的处境得到改善”。只要每个人,包括奴隶在内,都能从不平等中受益,那么任何不平等都是可以允许的,甚至可能是奴隶制。根据罗尔斯的观点,这一点使他“作为公平的正义”的理论优于功利主义。因为,在功利主义之下,只要不平等提供了普遍的幸福,个体奴隶的不幸就不重要了。“因此,不公平就是并非对所有人有益的不平等。”

罗尔斯认识到,第二条原则的( a )部分是他的论述中最具争议的一个方面。他称其为“差异原则”及其两个内涵。第一,教育和财富等自然资产较少的人值得特别考虑。自然资产的差异是有时称为自然博彩者的结果。自然博彩是任意的,因此补偿原则命令我们应该补偿那些自然资产较少的人。例如,他建议说:“至少在人生的某个时期,比如在学校的前几年中,更多的资源可能会花在智力较弱者而非较强者的教育上。”试图完全消除这种自然差异是不现实的,但是有一些构建社会的方法,以便这些差异像为更幸运者一样,为更不幸者的利益发挥作用。第二,罗尔斯认为,即便是富人也应当同意为穷人放弃一些财富,因为他们最终也是在一个相互合作的社会中获益。因为,“很明显,每个人的福利都依赖于社会合作的体系,离开它,没人能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生活”。

在从保守到自由的政治光谱上,罗尔斯的理论落在自由的一侧,并常常被归为“福利自由主义”。使其带上自由特征的是,社会中更富有的人需要向更不幸的成员交出他们的一些财富来补偿自然博彩的不公平性。在无知之幕背后,我们会认识到这是公平的事情。另外,在无知之幕背后,我会想要制定这样的自由社会政策作为一种保护自我的保险政策,因为一旦解除了无知之幕,可能会发现我是社会上更为不幸的人之一,从而可以从社会财富的再分配中受益。

诺齐克:最小化的政府

罗尔斯的《正义论》问世后不久,哈佛大学哲学教授罗伯特·诺齐克出版了他的著作《无政府、国家和乌托邦》( Anarchy, State, and Utopia,1974 ),这很快被看作是对罗尔斯的一个保守回应。诺齐克认为,政府的作用应该是最小的,并且仅限于保护我们的权利——特别是财产权。即便是出于帮助有需要的人这种好理由,政府也没有正当理由违背我们的意愿剥夺私人财产。诺齐克的理论通常被归为在旨在尽可能多地保护我们个人自由意义上讲的“自由派”——特别是经济自由,即便这意味着社会中富人和穷人间将会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对诺齐克而言,一个政府仅当有着最小责任时才是正当的,任何超出这些责任的东西都会侵犯我们的权利。有一些无政府主义的政治哲学家认为,没有任何政府是正当的,因为它们都是强制性的,并受到其本性的限制。但诺齐克并没有走那么远。最小主义的政府有一个自然的正当性,保护其公民的具体界定的作用。他认为,在自然状态下,每个人都有权保护自己免受他人的伤害。全天二十四小时守护自己的家园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而超越自卫的私人尝试的第一个重大发展会是社团的建立。为了让我们的生活更易于管理,“由个体组成的团体可以组成相互保护的社团:所有成员会响应任何成员对捍卫或施行其权利的诉求”。这会有点像是私人安保公司一样,保护其成员财产并惩罚违规者。尽管不同的保护社团可能会制定不同的机制来化解冲突,但“大多数人都会想加入社团,它遵循某些步骤来找出哪个申请者是正确的”。

一旦我成为相互保护社团的成员,社团就会限制我个人报复的权利,从而消除一个成员报复另一个,然后另一个再报复另一个,冤冤相报所引发的混乱。为了使保护的过程更高效,每个保护社团都会制定程序来处理与其他保护社团中的成员的冲突。不同社团之间的冲突不久将导致一个共同制度的建立,以便在相互竞争的主张之间进行裁决。随着时间推移,小型社团合并到一起,并形成一个主导性的保护社团是很自然的事情,而以此类推,这些社团最终会发展成最小国家。从小规模、私人的保护社团到最低限度国家的形成,其发展的每个阶段都是正当且不可避免的:“出于无政府状态,在自发分组相互保护的社团、劳动分工、市场压力、经济规模和理性自利的压力下,出现某种非常类似于最小国家或一组地理上不同的最小国家的东西。”

诺齐克认为,“最小国家是可辩护的最具职能的国家,任何更具职能的国家都会侵犯人民的权利”。政府获得保护和惩罚犯罪分子的权力是合理的,但是当政府强迫我们放弃我们的一些财产以支付其他项目(如福利计划)时,则是不合理的。重新分配社会资源的哲学术语被称为分配正义,诺齐克认为这个术语本身是偏颇的,因为它假定对私人财富的重新分配甚至应当发生。因此,分配正义根本不是正义,并且,诺齐克说,唯一与最小国家概念相一致的财产所有权理论是资格理论。资格有两个主要成分。第一个是获取的正义原则,即我们是通过比如借着无主的原材料制造物品这样正义的方式来最初获取财产的。第二个是转让的正义原则,我们主动通过比如赠与或销售合同等正义的方式来自愿将财产转让给他人。如果世界是完全正义的,那么以下三点就会“穷尽地覆盖持有正义的主题”:

  • 一个按照获取的正义原则获得私产的人,有资格持有那个私产。
一个按照转让的正义原则,从某个其他有资格持有该私产的人那里获得该私产的人,有资格持有那个私产。
  • 除非是对 1 和 2 的(重复)应用,没有人有资格持有私产。

任何其他重新分配财产的机制都将侵犯我们的权利。例如,当政府向我们征税以改善穷人的状况时,这实际上只是强迫劳动,因为我们将别无选择或回报地为他人谋求利益。

诺齐克说,他的资格理论遵循他所说的财富分配的历史原则,也就是说,它考虑到了我们是如何获得我们的财产的。而他主张,这一理论是考虑财富分配唯一正义的方式,其他理论都忽视了历史所有权。它们只关注所有权的当前分配,因为它出现在当前的时间切片中。例如,功利主义抱持当前时间切片的立场,因为它提倡基于目前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利益的分配财富,而不考虑我们是如何得到我们的财富的。与之类似,政府的福利计划也只是通过关注人们现在有多少钱来考虑当前的时间切片,然后从富人身上拿走财富来帮助穷人。当前时间切片进路的错误在于,它们只考虑某些最终结果——例如效用、社会福利或消除贫困——而不是历史的背景叙事。对诺齐克而言,大多数人拒斥当前时间切片的进路,因为“他们认为它与评估一种情况的正义相关,不仅要考虑它所体现出的,还要考虑那种分配的来源”。

诺齐克提供了一个关于社会正义的保守的自由主义观点,这与罗尔斯的福利自由主义截然不同,除此之外,他还批评了罗尔斯的观点的具体组成部分。他尤其质疑了罗尔斯从原初状态导出的正义规则,因为诺齐克认为,他们以牺牲富人为代价,不公平地惠及穷人。诺齐克在理论上认可罗尔斯对原初状态的解释——罗尔斯的许多批评者甚至不会承认那么多。他的反驳是,原初状态下的人不会接受罗尔斯的第二条正义法则,即要求富人为穷人作出牺牲。根据罗尔斯的观点,我们已经看到,富人作出一些有利于穷人的牺牲,作为交换,富人还可以通过在一个相互合作的社会中获得更大的收益。这有时被称为最小最大原则:一个最小的损失产生出一个最大的收益。但是,诺齐克反对说,目前尚不清楚相互合作会带来多大的收益。富人可能会选择一种使其花费更少的正义原则,即使它的合作收益要低得多。此外,诺齐克分别考虑了这两个来自穷人与富人的相反提议:

嗟,禀赋更优者:你们会在与我们的合作中获益。如果你们想要我们与你们合作,你们就必须接受合理的条款。我们提议这些条款:只要我们获得得尽可能多,我们就会与你们合作……
嗟,禀赋更坏者:你们会在与我们的合作中获益。如果你们想要我们与你们合作,你们就必须接受合理的条款。我们提议这些条款:只要我们获得得尽可能多,我们就会与你们合作……

基于罗尔斯对原初状态的发展,确立一个为富人提供更高利益的协议,而非为穷人创造更高福利的协议并不会更加离谱。因此,对于诺齐克来说,罗尔斯对差别原则的采信是武断的。

诺齐克还批评罗尔斯忽略了获得自然资产的方式。我们在上文中指出了,对罗尔斯来说,所有自然资产都是任意的,比如通过继承而变得富有的人。但诺齐克回应道,当自然资产是正当获得时,人们才有资格持有其自然资产。例如,考虑一组学生参加一场考试了,但不知道他们自己做得如何,从而必须确定一套分配成绩的规程。他们考虑了若干规程。一种平等原则会导致所有学生得到相同的成绩。一种资历原则得到的结果是,成绩将基于给出的正确答案的数量,而这又取决于一个学生学了多少。一种奇怪的逆向资格立场会导致最高的资历分数与最低的分数调换。更奇怪的是,在学生眼中,资历和逆向资格原则可能在根本上同样平等,因为学生们还不知道他们在考试中表现如何。诺齐克的观点是,罗尔斯的无知之幕将我们锁定在某个位置上,在这个位置上,我们只能考虑一种财富分配的原则,如果财富的来源并不基于资历——我们是通过何种方式获得它——的话。也就是说,无知之幕只会考虑分配的最终结果原则,比如平等,这与我们如何取得财富并无历史上的关系。按照诺齐克的观点,问题在于,只有在所有资历原则首先失败的情况下,我们才能接受最终结果(非历史性)解释。真正的资格假定物主的过去的历史对他所主张的所有权的合法性而言至关重要。而无知之幕剥夺了我们对于我们历史的任何认识,因此,我们所达到的分配正义原则将依赖于最终结果原则。

总 结

新近的哲学更多是受到了种种运动的驱动,而非个体作者凭借一己之力重塑这门学科。一个显著的议题是对心—身问题的唯物主义解决方案。根据赖尔的观点,传统对于心灵和身体间的关系的二元论构想是一种“机器中的幽灵”:人类身体在空间中,并受机械物理法则的支配,而心灵并不存在于空间中,也不是这种法则的对象。赖尔认为,这种观点的问题是,它犯了一种范畴错误:它假定在一个人的各种行为倾向之上还存在着某些叫作“心灵”的东西或物质。赖尔的观点,现在被称为逻辑行为主义,是说关于心理事件的谈论应当被翻译为关于可预测和可观察到行为的谈论。然而,赖尔的立场忽视了我们的大脑是我们行为的根源的重要事实,而一种叫作同一理论的竞争观点通过坚称心理状态与大脑活动是同一的、只是从两个不同的视角看来应对这一疏忽。

尽管同一理论将心理状态限制在生物大脑中,一种叫作功能主义的替代理论允许其他复杂的物理结构如计算机也拥有心理状态。重要的是产生心理状态的联结网络,而不是构成这些联结的具体的物理质料。一种重要的功能主义理论是人工智能。弱人工智能是这样的观点,恰当编程的机器可以模拟人类的认知,而强人工智能则认为恰当编程的机器确实拥有认知心理状态。塞尔用他现已众所周知的中文房间论证批评了强人工智能的可能性:即使一个计算机程序貌似有意义地阐释一个故事的微妙之处,程序也并不真正以人类心灵理解故事的方式那样理解故事。对塞尔而言,生物大脑对于人类心理是必需的,而与此同时,心理状态无法仅仅根据大脑活动的语言得到理解。

罗蒂认为,当代分析哲学并没有根本性地改变哲学的方向,因为,像笛卡尔或康德一样,它依然假定了心灵就像一个包含了对自然表征的镜子,也就是说,存在( 1 )一个“认知主体”,( 2 )一个“就在那里的实在”,以及( 3 )一个描述实在如何向认知主体表征的“表征理论”。根据罗蒂的观点,作为镜子的心灵这整个哲学隐喻必须被拒斥。从杜威的实用主义出发,罗蒂主张,没有心灵必须要去反映的、固定的外部自然。相反,我们在经验中遇到的一切都是偶然并向变化开放的。语言是偶然的,因为它是我们的前人在尝试描述世界时随机选择的结果。自我是偶然的,因为我们每个人都通过克服旧有的自我并选择新的自我来转变“自我”。共同体是偶然的,因为没有可靠的客观信息来引向正确的共同体。

新版本的德性论在女性哲学家中引发了特别的兴趣。安斯康姆认为,结果主义和康德主义的现代世俗道德理论存在缺陷,因为它们依赖于道德的空洞概念。“法则”的观念要求一个立法者,而一旦我们放弃了上帝作为道德立法者的观念,继续谈论对道德法则的义务就没有意义了。根据安斯康姆的观点,德性论提供了一条更好的进路,因为它提倡良好习惯的发展,而不依赖道德法则的概念。诺丁斯主张,亚里士多德的美德清单需要扩展,以包含那些与女性经验相关的美德,尤其是关照他人的美德。美德认识论者认为,“美德”的概念就像它适用于道德理论一样,亦适用于知识理论。传统的认识论强调知识是建立在信念的特定属性之上的,尤其是我的信念是真的且可辩护的。相反,美德认识论坚称,知识以拥有适当的心理属性或“美德”为基础,比如求知欲、彻底性和公正的心态。

在当代的大陆哲学中,索绪尔的结构主义理论认为,语言是任意的社会建构,一门语言中的所有的片断都要从更大的社会结构系统中获得其意义。列维–施特劳斯进一步主张,文化结构通常会涉及一对对立面,比如男人 女人、奇数 偶数,或者光明 / 黑暗。后结构主义者拒斥结构主义者的假设,往往把重点放在文学批评上,并认为,一本特定的书的每位读者可能会有不同的解释,而这本书并没有终极的意义。德里达将这一进路用在了哲学上。他主张,过去的哲学家围绕成对的对立概念建立起他们的理论,比如表象—实在,这可能暗含着某些融贯的结构。但通过解构的技术,我们发现所有这些成对的对立面都是自我驳斥的。后结构主义是一场名为后现代主义的大规模运动的一部分,后者对启蒙运动中形成的现代假设,即世界是一个掌控一切的单一的解释性体系提出了异议。

当代政治哲学的两位主要作家是罗尔斯和诺齐克。罗尔斯认为,社会正义是关于公平的问题,而我们要在社会契约的情境下去解决不公平的问题。协商者进入无法获知他或她在社会中的实际状况的无知之幕背后。由于每个协商者都必须面对他或她贫穷且需要帮助的可能性,因而他们每个人都会采纳要求对财富进行某种重新分配的正义规则。诺齐克主张相反的立场,他认为,在社会契约的情境中,我们会采取一个不对财富进行重新分配的最小政府。协商者会认识到为私人保护社团买单的好处,这些社团可以保护自己的财产并惩罚进犯者。这些会自然地扩展到只有治安责任的小政府。除此之外,诺齐克还主张,政府无权为了福利或社会事业而向公民课税。

研究问题
  • 讨论赖尔对“机器中的幽灵”的批判,并说说你是否同意他的批评。
逻辑行为主义、同一理论以及功能主义的理论都试图不通过将心灵等同于离体的精神而解释心理状态的现象。这些理论中的哪一个(如果有的话)看起来最好,为什么?
  • 描述塞尔对生物学的自然主义的解释,并讨论它是否成功地同时融合了同一理论和二元论的直觉。
根据罗蒂的观点,传统哲学错误地假设了心灵反映自然。解释他的观点并说说你是否同意。
  • 讨论安斯康姆对现代道德理论的批评以及她说这些理论无法可理解地依赖道德法则的概念的断言。
亚里士多德的德性论需要像诺丁斯坚持的那样为女性美德而更新吗?解释她的立场,并说说你是否同意。
  • 传统认识论认为知识是一个拥有真且可辩护信念的问题。美德认识论与这种进路有何不同,这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吗?
解释结构主义关于成对的对立面的观点,并讨论德里达对它的批评。
  • 讨论罗尔斯的正义二原则,他说无知之幕背后的协商者会在采纳这些原则上达成一致,这是否正确?
诺齐克相信,社会契约的协商者只会同意确立一个不因福利或社会事业而课税的最小政府。他对这一立场的论证是什么,他正确吗?
  • 孟德尔( Gregor Johann Mendel,1822-1884 ),奥地利著名遗传学家。——译者注
  • libido,弗洛伊德的术语,意即“本我”。——译者注
  • 即美德责任论。——译者注
  • muck 在英语中是“粪便”的意思。——译者注
  • 盖博( Clark Gable,1901-1960 ),美国电影演员,曾扮演《飘》中的白瑞德。——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