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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边有一个小浴室,当赛德觉得能走路时,他来到浴室,借着头顶刺眼的日光灯,检查自己手上剧痛的伤口。它看上去像是严重的枪伤——正圆的洞形伤口周围有一圈黑色的灼伤污迹。污迹看着像是火药,而非石墨。他把手翻过来,看到手掌一侧有一个针孔大小的亮色红点,是被铅笔尖刺伤的。

它差一点就要刺穿皮肉了,他想。

他用冷水反复冲洗伤口,直到手失去知觉,接着他从橱柜里取出一瓶过氧化氢。他发现自己的左手拿不住瓶子,于是他用左臂和身体夹住瓶子,以打开瓶盖。然后他把消毒剂倒进手上的洞形伤口里,咬紧牙关忍住疼痛,看着消毒剂变白起泡。

他把过氧化氢放回去,接着又从橱柜里逐一取出几瓶处方药,仔细阅读它们的标签。两年前他在跨越国境的一次滑雪中摔了一跤后,背部严重痉挛,善良的老医生休姆给他开了处方止痛药。他只吃了几片。他发现止痛药打乱他的睡眠周期,让写作变得很困难。

他终于找到了藏在一罐已经放了很久的剃须膏后面的塑料小瓶。赛德用牙撬开瓶盖,摇晃瓶子,把一片药倒在洗脸池的一侧。他考虑是否要再倒一片出来,最后决定还是算了。这种药效力很强。

也许它们已经失效。也许你可以靠狂笑一通或上医院来终结这个疯狂可笑的夜晚——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但他决定还是吃药试一下。肯定是要处理的——疼痛简直让人难以忍受。至于医院……他又看看手上的伤口,心想,我大概应该去医院看医生,但如果去的话我就完了。在过去的几天里,已经有太多人像看疯子一样看我了,足以让我永生难忘。

他又倒出四片止痛药,塞进裤子口袋中,把瓶子放回摆药的橱柜架上。接着他在伤口上贴了一块邦迪。看看这张圆形小塑料贴,他想,你不知道这玩意儿贴上去有多疼。他给我设了一个陷阱。他脑子里的一个陷阱,而我正好落入其中。

真是这么回事吗?赛德不知道,不敢肯定,但他知道一件事情:他不想此事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