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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后四十英里的旅程中,斯塔克不停地谈到他和赛德将要合写的《钢铁马辛》一书。当丽姿打开消夏别墅的门锁,让他们进去时——他帮助丽姿抱孩子——但总是空出一只手,确保塞在皮带里的枪触手可及,确保她不会搞什么小动作。她一直希望湖畔路两边的车道上至少有一些停着的车,或者听到说话声或链锯声,但她只听到昆虫催眠般的嗡嗡声和托罗纳多有力的引擎轰鸣声。看来这狗杂种够走运的。

他们从车上往屋里搬东西时,斯塔克仍在不停地说。就连他用折叠剃刀切断所有的电话插座,只留下一条线路时,他也没住口。这本书听上去不错,非常惊险,听上去确实非常不错,似乎可能跟《马辛的方式》一样大获成功——甚至可能更轰动。

“我必须去一下卫生间。”行李都搬进来后,她打断他说。

“好。”他和气地说,转身看着她。他们一到,他就摘掉了墨镜,现在她不得不转头避免看他。那种瞪着腐烂的眼睛看着她的样子,让她难以忍受。“我跟你一起去。”

“我方便时喜欢一个人,难道你不是这样的吗?”

“是不是一个人,我不是太有所谓。”斯塔克平静而快活地说。自从他们从盖茨瀑布拐下收费公路后,他心情一直不错——流露出一种明确知道一切都会按计划顺利进行的感觉。

“但我有所谓。”她说,仿佛是在跟一个笨孩子讲话。她感到她的手指蜷曲起来。她想象忽然把这双盯着她的眼球从它们松弛的眼眶里剜出来……她冒险抬头瞥了他一眼,看到他笑容可掬的面孔,她明白他知道她的想法和感觉。

“我就待在门口。”他故作谦卑地说。“我会做个乖孩子,我不会偷看的。”

孩子们在客厅的地毯上乱爬,非常开心地叫喊着,笑个不停。他们似乎很高兴来到这里,之前他们只在冬天来这里度过一次长周末。

“不能把他们单独留下。”丽姿说,“卫生间在主卧那边。如果把他们留在这里,他们会惹麻烦的。”

“没问题,贝丝。”斯塔克说着,毫不费力地一手一个,把他们抱起来。就在今天早晨,她还认为除了她和赛德之外,谁要是这么干,威廉和温迪一定会叫破嗓子。但当斯塔克这么做时,他们却开心地咯咯直笑,仿佛这是天底下最让他们高兴的事情。“我会把他们带进卧室,我会照看他们,不用你管。”他转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也会看好他们的。我不想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贝丝。我喜欢他们。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那可不是我的错。”

她走进卫生间,他站在门口,像他保证的那样背对着她,看着双胞胎。她撩起裙子,褪下内裤,坐下来,希望他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如果他转过来,看到她蹲坐在马桶上,她倒不会死……但如果他看到她内裤里藏着的剪刀,那她可能就要死了。

和往常一样,她越急越尿不出来。快点,快点,她既害怕又着急地想。怎么回事,你是想靠那玩意儿收利息吗?

最后,终于尿出来了。

“但他们想从谷仓出来时。”斯塔克说,“马辛点燃了他们夜里倒在谷仓周围沟里的汽油。那是不是很棒?很有电影的画面感,贝丝——拍电影的那帮傻子就是喜欢大火。”

她用卫生纸擦过后,小心地拉起内裤穿好。她整理衣服时,眼睛一直死盯着斯塔克的后背,祈祷他不会转过来。他正沉浸在他自己的故事里,没有转身。

“韦斯特曼和杰克·兰奇利闪到里面,打算开车冲出大火。但艾林顿慌了神,而且——”

他突然停了下来,头歪向一边。接着他转过身,她正好在拉直裙子。

“出来。”他生硬地说,声音里所有的好心情都荡然无存了。“他妈的立刻出来。”

“怎么——”

他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进卧室。他走进卫生间,打开药柜。“我们有伴儿了,赛德不可能这么早就到。”

“我不——”

“汽车引擎。”他简短地说,“大马力发动机。可能是一辆警察的拦截车。听到了?”

斯塔克猛地关上药柜的门,又拉开洗手盆右边的抽屉。他找到一卷胶带,使劲扯下胶带卷上的锡环。

她说,她什么都没听到。

“没关系。”他说,“我能听到就行了。手放到背后。”

“你要做什——”

“闭嘴,把手放到背后去!”

她照做后,手腕立刻被绑住了。他将胶带十字交叉左缠右缠,紧紧绕成一个8字形。

“汽车熄火了。”他说,“大概在四分之一英里之外。有人在耍小聪明。”

她认为自己最后可能也听到了引擎声,但这也可能只是一种心理暗示。她知道,如果她不全神贯注地听,就不会听到什么。亲爱的上帝啊,他的耳朵是多么尖。

“必须割断胶带。”他说,“原谅我的冒昧,贝丝。时间太紧,来不及讲究礼貌了。”

不等她明白他要干什么,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她裙子的前面。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抽出了那把缝纫剪刀,剪刀尖一点都没碰到她的皮肤。

他与她对视了一下,手伸到她背后,用剪刀剪断了胶带。他似乎又高兴起来了。

“你看到它了。”她呆呆地说,“你还是看到凸起了。”

“剪刀?”他笑了,“我看到它了,不过不是因为它凸出来了。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它,亲爱的贝丝。我在拉德洛时就看出来了。你一下楼梯,我就知道了它的存在。”

他拿着胶带,可笑地跪在她面前——不怀好意——像个求婚者。然后他抬头望着她。“你别打算踢我什么的,贝丝。我不敢肯定,但我想那是一个警察。我没时间用手爱抚你,虽然我很想。所以你待着别动。”

“孩子们——”

“我会关上门。”斯塔克说,“他们即使站起来也够不到门把手。他们在床底下玩的时候可能会吃到点灰,但我想最糟也就是这样了。我很快就回来。”

现在胶带又交叉缠住了她的脚踝。他割断胶带,站起来。

“你乖乖待着,贝丝。”他说,“别打什么鬼主意,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但我首先要让你看着他们付出代价。”

然后他关上卫生间和卧室的门,走开了,消失的速度之快犹如魔术师在变魔术。

她想起锁在装备棚里的点二二口径步枪。那儿还有子弹吗?她相当肯定还有。一个高架子上有半盒温切斯特点二二口径长步枪的子弹。

丽姿开始来回扭动手腕。他把胶带缠得非常巧妙,她一度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弄松它,更不用说从中彻底挣脱出来了。

接着她开始感觉有点松动,开始气喘吁吁地更快扭动她的手腕。

威廉爬过来,把手放在她的腿上,疑惑地望着她的脸。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冲他笑笑说。

威廉也对她笑笑,又爬开去找他的妹妹了。丽姿轻轻地快速甩甩头,把盖住她眼睛的一缕汗津津的头发甩开,然后继续来回扭动手腕,前后,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