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迪生实验室中的死亡电流实验
在爱迪生的鼓励下,布朗发动了一场反交流电的运动。如今,这场运动标志着企业公共关系运动的低谷。由于公众不愿据他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交流电的危险性,布朗决定用科学的手段证明他的观点。他想出一个点子,通过实验测试动物承受高压交流和直流电的能力。
这样公众可以自己看出到底哪种电流更为致命。
布朗于1888年7月,在位于新泽西州奥兰治的爱迪生公司的实验室里开始了他的“死亡电流实验”。夜晚他会工作到很晚,等正式员工都下班回家了还留在那里。他的实验对象是一些他从邻近社区的男孩那里,以二十五美分一只的价格买回来的流浪狗。
夜复一夜,凭着坚定的意志,布朗来到实验室,小心地调节着他的仪器,然后开始对这些狗施以电刑。这些动物令人心生怜悯的嗥叫和呜咽声在大楼里回荡着。从科学角度来看,他的实验比闹剧好不到哪儿去,然而他的实验结果仍然在电学期刊上发表了。他没有尝试控制诸如狗的体重、它们的身体状况,或者电压大小等变量,只是持续不断地电死流浪狗,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而且他还忽略了所有矛盾的数据。
有时他的实验方法太过残忍,连那些被派来帮助他的助手也忍受不了。有一晚布朗用直流电对一条五十磅重的混血牧羊犬进行了重复性的电击。这条狗渐次承受着一千伏、一千一百伏、一千二百伏、一千三百伏、一千四百伏,直至一千四百二十伏的电击,但是布朗决定看看它能否承受更长时间的电击并活下来,于是就让它在一千二百伏的电压下待了2.5秒。狗痛苦地哀号,试图挣脱对它的控制。“够了,”房间里的一名工程师大喊,“它已经受够了。”他抱起这条狗把它带回了家。这是极少数能活着离开布朗实验室的一条狗。
一个月后,布朗觉得他已经做好准备,可以举行一场公开演示了。他邀请电学专家和媒体记者来参加位于哥伦比亚大学矿业学院的演讲,他承诺在演讲中阐明“高压的直流电和交流电在致死方面的不同性质”。在演讲当天,观众充满期待地聚集到了会场。布朗走上台,发表了一段开场白。“先生们,”他大声道,“我被牵扯进这一论战中,仅仅是出于我的正义感。我不代表任何企业,也不代表任何金钱上或者商业上的利益。”这句话自然是谎言。然而布朗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解释说他将证明生物对直流电击的承受性比对交流电击要好得多。
布朗的助手牵了一只七十六磅重的狗上台。狗感觉到危险而试图咬人,这时人们给它戴上口套并在它腿上绑了电极。布朗接着告诉人们,他将演示狗可以轻易地忍耐直流电的电击。他先把施加在狗身上的电压调到三百伏,接着四百伏、七百伏,直到一千伏。《纽约时报》的记者被这场面震惊了,写道:狗痛苦地扭曲着身体,实验变得残忍起来。然而,它还活着。
“当我们尝试交流电时,”布朗冷笑着说,“它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就像这些先生们说的一样,我们会让它感觉好受一些。”布朗给狗加了三百三十伏的交流电。因痛苦的折磨而筋疲力尽的狗疼痛地抽搐了一下,就翻身死了。
观众中间发出了喊声。威斯汀豪斯的代表们喊道实验不公平。给狗施加交流电的时候它已经半死不活了。布朗开始牵另一条狗上台,但这一刻一位来自防止虐待动物协会的代表跳上台,出示他的徽章,并要求中止实验。布朗不情愿地照做了。在人们从演讲大厅鱼贯而出时,有人听到一名观众在说:“西班牙斗牛是相较而言更符合道德、更无辜的表演。”
布朗的血腥杀戮仍然没有结束。四个月后的1888年12月5日,他回到了爱迪生实验室,决定将实验扩展到更大的动物—两头小牛和一匹马身上。小牛被证明抵挡不住七百五十伏的交流电。然而马看起来抗“电力”比较强。当布朗第一次将手闸拉下,使闭合电路时,什么也没发生。马无聊地向四周看看。于是布朗再一次拉下手闸。马仍然全无反应。满心挫败的布朗反复向下拉手闸,海绵包裹的电极上都升起一股青烟,马依旧毫无反应。布朗仔细地检查了线路的连接,然后又试了一次。这一回奏效了。马承受了二十五秒的七百伏的交流电后瘫倒在地板上死了。
对威斯汀豪斯来说,马和小牛遭受电击,以及它们吸引的舆论注意,成了最后一根稻草。愤怒之下,他给报纸寄了一封公开信,谴责布朗的实验。“我们毫不犹豫地指责,这些实验的目的并非出于科学的兴趣或安全方面的考虑,”他宣称,“而是努力在公众的观念中制造对于使用交流电的偏见。”
布朗以厚颜无耻的提议作为回应。布朗问道:“如果威斯汀豪斯对交流电的安全性如此有信心,他愿不愿意以生命来支持自己的话?他敢不敢参加一场电的对决?”布朗就他提议的比赛的具体条件详述道:
我向威斯汀豪斯先生发起挑战,在杰出的电学专家在场的情况下,与我会面,让交流电通过他的身体,而我让直流电通过我的身体。交流电每秒方向变化不得少于五百次(根据法医学会的建议)。我们将从一百伏开始,缓缓增加电压,一次增加五十伏,由我来领头增加电压,每次通电持续五秒,直到我们中的任一人喊停,并公开承认自己的错误。
威斯汀豪斯无视了这一提议,这对布朗也有好处。威斯汀豪斯是个身躯高大、体格健壮的男人—至少是当时两人里个头更大的—所以他的电击承受能力更强。
然而,尽管威斯汀豪斯提出了抗议,布朗的实验还是达到了他们的目的:在这些实验帮助他们赢得一场舆论的倒戈之后不久,纽约州投票决定采取电刑作为对所有死刑犯行刑的手段。受爱迪生游说的影响,政客们选择了交流电作为官方的“死亡电流”。1890年8月,威廉•克姆勒,一名被判用斧头谋杀其事实婚姻妻子的杂货商,成了第一个被电刑处死的犯人。布朗和爱迪生确保了用来行刑的设备是来自威斯汀豪斯(西屋)公司的交流电发电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