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手术风潮的结束

    尽管1921年凯恩医生成功的自我阑尾切除术得到了国际媒体的报道,但它并没有引发许多其他外科医生的仿效。事实上,还是有两位医生跟随了他的脚步。1929年1月,巴西贝洛哈利桑塔市的圣维森特—保罗医院的首席外科医生,大卫•拉贝洛于上午八点出现在手术室里,告诉那里聚集的实习医生、学生和护士,他们将有机会见证一个有趣的疝气手术,他将是手术的患者。“谁来做手术?”他们问道。“还是拉贝洛本人。”他轻快地回答。手术很成功。

    差不多过了二十年,1948年12月,德国汉堡的西奥多•赫尔医生在花费几乎五个小时的手术中摘除了他自己的阑尾。像凯恩一样,他弓起身子以半坐的姿势工作。他告诉媒体他在自己身上做手术纯粹是“出于职业上的好奇”。为什么他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完成手术并不是很清楚。

    那么是什么结束了这段对实验性自我手术的短暂热情呢?也许不过是因为其新奇劲儿过去了吧。毕竟,这比噱头好不到哪儿去,外科医生从中什么也得不到,却很容易有所失。(有可能一些外科医生仍在进行小型自我手术,但这些活动并没有在医学期刊中得到报道。)然而,尽管不一定有什么意义,但很有趣的是,自我手术运动的结束与手术室中不再广泛使用可卡因的时间恰好相符。在20世纪40年代之后,外科医生倾向于安全性更高的局部麻醉剂(没有成瘾的风险)如普鲁卡因和利多卡因。没有了可卡因,自我实验或许不像以往那样令人兴奋了。

    不管原因是什么,到了20世纪50年代,自我实验重新变回了仅限于绝望者和疯狂者实践的活动。在绝望者中,有一名年轻的苏联外科医生,利奥尼德•伊万诺维奇•罗格佐夫,他在1961年4月,驻扎在南极洲阿斯特丽德女王海岸的新拉扎列夫科考站时,患上了阑尾炎。由于暴风雪,他无法返回主基地,面临着如果不自己摘除阑尾就会死的情况。如果知道其他外科医生以往曾经成功地自己摘除过阑尾,他可能还能得到一些宽慰,但他对此并不知情,只知道自己是个并不情愿的医学先锋。但和他的前辈们不同,罗格佐夫身边并没有专业的协助。他的助手是一名惊恐的气象学家和一名机械师。所以当南极洲的风在户外呼号时,年轻的外科医生紧张地切开了自己的腹部。所幸一切都进展顺利。他成了一名民族英雄,返回了苏联。

    一个类似的例子发生在1999年,驻扎于阿蒙森—斯科特南极站的杰里•尼尔森医生发现她的右胸长了一个肿块。她通过卫星连线咨询美国的医生,医生建议她对肿块进行活检。然而,她是科考站唯一的医生,而南极的冬天使飞机几乎半年都无法降落,这意味着她只能自己动手术,而她也这样做了。随后,在了解到肿瘤是癌性的之后,她自己进行了化疗。一架安装了滑雪板的飞机比原定计划提前几周来到南极,终于把她安全地接回了家。回国之后,她走上了新的职业道路,成了一名励志演说家。

    只要我们仍继续将外科医生派到偏远的、人迹罕至的地点—南极,或者也许是月球或火星执行长期的太空任务—就很有可能有更多的医生最终不得不将手术刀对准他们自己。然而,实验性自我手术似乎不大可能再复苏了。但谁知道呢,也许会有一天,机器人和遥控手术的发展能使外科医生做一些以往无法想象的事,比如在自己的大脑上做手术。进行自我大脑手术或许对未来的一些大胆的外科医生来说是无法抗拒的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