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加速新政变革

    载沣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使用蛮力把袁世凯扳倒的代价和后果。

    他只看到了表面的好处,完全没想到这样做的恶果。

    最大的恶果就是:满汉民族矛盾大大地激化了!

    本来,清朝的统治者是非常聪明的,他们知道汉人的才能,领教过汉人的厉害,所以一直加以笼络。从清军入关时期起,皇太极看中了洪承畴,不惜用自己心爱的女人孝庄皇后施展美人计来劝降;康熙帝为了笼络汉族知识分子,特开博学鸿词科;乾隆皇帝时,怕这些汉族大儒们思想太多,于是把成名的儒士们全集到一起来编抄书籍,好吃好喝好待遇,《四库全书》编成了,儒生们这辈子也过去了。

    不要说乾隆时期的纪晓岚、刘墉,就是晚清时期的曾国藩、李鸿章,这些都是百年一遇的治世之能臣。他们既是汉人优秀分子的代表,也是满汉一家亲的象征。李鸿章去世后,袁世凯就成了汉人中在清廷的最大代表。捧着、哄着尚且不及,哪怕他就是个残废,你也要把他供起来,供起来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声望、他的标志,还有他的象征意义。他,就是个牌位。

    尽管内行的人明白这个象征的尴尬处境,但这样却能给大多数普通人一个心理寄托、心理安慰。有他在的时候,你觉察不到其中的好处,但是没有他在的时候,你立刻就会体验到此中的麻烦。

    本来此时在各地持续发生的排满革命就是以“驱逐鞑虏”为口号,这是汉人的最大目标。这说明,满汉民族矛盾在民间已经很尖锐了,这个口号肯定很有市场。

    在这个时候,聪明的统治者如慈禧太后,可以用明升暗降、逐渐削权的办法来对付汉族大臣袁世凯、张之洞等,至多是敲打敲打,吓唬吓唬而已,但绝没想一下子在肉体上灭了他们。

    灭了他们很容易,但杀人的代价将是非常昂贵的,昂贵到你无论如何都买不起这个单的程度。

    政治这个东西,是非常讲究技巧和艺术的。即使是一言九鼎、君临天下的最高统治者,也必须学会并大力运用有取有予、有进有退、有刚有柔的手法和策略。想完全自己说了算、视部属为奴隶和狗来使用的人,很快就会死翘翘。因为被逼急了,即使是兔子也有咬人的时候!

    其实领导者在做某件事的时候,逻辑起点和逻辑终点早就确定了,他只是要非常巧妙地论证出这个逻辑过程,举出十来条理由,还得让人听着是那么回事,你才能有理、有利、有节。千万不要小看这个论证过程,有了它,即使全天下的人都不信,他们也得勉强接受这个理由,这就是权力加法理的威力;没有了它,不把做某事的原因交代清楚,你有天大的理,也会让人说三道四,顷刻之间,主动权可能就转到别人手中,一旦主客易位,权力也顶不住人心。也只有到这个时候,你才能体会到人民的力量有多大,如决堤的洪水一般!

    慈禧没有机会把这些秘密心法传给摄政王就驾鹤西去了,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载沣王爷,根本就不会明白这些统治之术。况且,这也不是用书本或几句话就能教出来,而是要在权力场中亲身体验并搏杀才能明白的道理。

    论权力场上的搏杀,摄政王载沣确实无法和袁世凯相比。

    他们之间的争斗,看似摄政王赢了,其实是输了,而且输得太惨了,把整个天下都输了。

    民心这个东西,是很微妙的。得民心非常之难,而失民心却非常容易,一个漂亮的昏招就足够了。

    摄政王没有一招制敌的本事,却把自己的致命破绽露出来,以至袁世凯东山再起之时,几招就被整下了台。

    载沣整倒了袁世凯之后,他的热情,全放在了改革和新政事业上。德国的社会发展对他影响很大,他多想自己也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伟大事业,让世人知道,他才是这个国家的救世主。

    也就是说,他选择加速改革的初衷有两个:一个是他迷恋德国和日本式的集权立宪,既然德国和日本通过立宪凝聚了人心,使国家变得空前强大,我们实行立宪,也一定能达到;第二个原因,就是树立自己的良好形象,救万民于水火,挽狂澜于既倒,立不世之功业,传万世之美名。

    德国、英国、日本,全是君主立宪制,出国考察的五大臣提交的报告也是要实行君主立宪,既然君主立宪这么好,那就赶紧实行吧,时不我待啊。

    于是,整个国家都被立宪思潮忽悠起来了。

    载沣不知道的是,太热了,可极容易发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