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蒙问题的考验

外蒙问题，考验着新生的中华民国，更考验着刚刚当上总统的袁世凯。

2010年第9期《文史天地》杂志登载了张祖涛的文章《袁世凯如何通过四招组合拳取消“大蒙古国”独立》，人民网也予以了转载，对当年袁世凯为收复外蒙问题所做的努力进行了比较中肯的述评。综合一下，袁世凯政府大概采取了以下招数来破解外蒙问题。

第一招，依据法理，舆论主动。

袁世凯当上临时大总统之后，接连发布几道电文，以争取法理依据，把握舆论主动。

袁世凯的第一道电文，是1912年3月25日，他发布的《劝谕蒙藏令》，表明政府平等对待蒙藏和内地其他地区，以消除蒙藏对民国的对立和敌视。电令称：“现在政体改建共和，五大民族，均归平等。务使蒙藏人民，一切公权私权，均与内地平等，以昭大同而享幸福。”这道电文，是对清末王纲解纽之际，周边少数民族有离心倾向的具体回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管是处理民族问题，还是国家的外交问题，许多时候，可能这些公告说了也是白说，但是还必须要说，以此为下一步行动的展开做好铺垫，埋下伏笔，并且“师出有名”，有情有理。尽管这是招闲棋，但在日后发展过程中，说不定会起到出乎意料的作用。

袁世凯的第二道电文，是发给外蒙活佛哲布尊丹巴，劝其取消独立。电文说：“外蒙同为中华民族，数百年来，俨如一家。现在时局阽危，边事日棘，万无可分之理，贵喇嘛慈爱群生，宅心公博，用特详述利害，以免误会……此外如有要求，但能取消独立，皆可商榷。”同时劝喇嘛“切勿惑于邪说，贻外蒙无穷之祸”，“但使竭诚相待，无不可商榷，何必劳人干涉，致失主权……至蒙古与内地，合则两利，分则两伤”。意思是说，咱们本来都是中华儿女，是一家人，你要是取消独立，大家都有了面子，啥事都好商量，何苦弄个两败俱伤啊。买东西还得讨价还价呢，是不？你要权，我给你就是了；你要利，我给你就是了。电报中怕说不明白，我已经派特使专员前往库伦了，咱们好好商量一下。1913年1月26日，袁世凯又再次致电哲布尊丹巴库伦：不宜与中国分裂，本总统以仁爱为怀，咱们还是争取和平解决吧。

袁世凯这么做，明知是白费口舌，如果劝也能解决问题的话，世界上就永无战争了，但是站在国家层面来看，这叫作“仁至义尽”，以后真要出兵打你的时候，别说我欺负你，好话我都说尽了，是你听不懂人话。

袁世凯的第三道电文，是针对有关当事国的。1912年8月14日袁世凯政府对英、俄、日发表关于《满蒙藏之主权五事》的声明，指出：“满蒙藏各地皆为中国领土，凡有关满蒙各地之条约，未经中国政府承认，不得私订；满蒙各地之矿产，无论何人不得私有抵押；中国政府在满蒙各地有自由行动之主权，外人不得干预；各国不得以护侨为由向中国增派军队；现蒙藏地方少数王公贵族反对中国政府的行为，是非法的，外国人不得主使挑拨。”针对俄国直接与外蒙签订的非法的《俄蒙协约》和《商务章程》，中华民国外交部提出抗议：“蒙古为中国领土，现虽地方不靖，万无与外国订条约之资格，兹特正式声明，无论贵国与蒙古订何种条款，中国政府概不承认。”

国与国之间发生这种事情，在没开战之前，不抗议是不行的，一旦沉默，便是默认，错过了抗议的时机，再想要回这块地盘，那就是己方理亏了。

袁世凯进一步指示外交人员：“如再开议之时，俄人仍坚持强硬态度，即将中俄库事交涉始末宣告各国，派专使赴荷国，请求开临时海牙和平会议仲裁裁判。”

从这些举措和章法来看，袁世凯政府的应对能力还算是得体的。

第二招，区别对待，分化瓦解。

“区别对待”这四个字，历来是政治斗争和瓦解敌人的非常重要的手段，其理甚简，而其义甚深，其奥妙无穷。比如在政治斗争中，这个策略的应用就能够使那些意志不坚者、心理素质脆弱者、心存幻想者从对方阵营中悄悄分化，起到瓦解对手营垒的作用，同时也使那些为首的骨干分子不至于感到无路可退而顽抗到底。袁世凯深明此道。

针对外蒙忽悠内蒙、内蒙有些地区也受影响的情况，袁世凯于1912年8月19日，颁布《蒙古待遇条例》，“解释猜疑、恢复联系，并尊重蒙旗习惯，力除前清弊端”。从法律上安定人心。条约规定：“各蒙古均不以藩属待遇，应与内地一律，各蒙古王公原有之管辖治理权一律照旧”，“外蒙古汗、王公、世、爵各位号应予照旧承袭，其在本旗所享有之特权亦照旧无异”，“蒙古王公世爵俸饷应从优支给”。意思就是说，前清的时候啊，许多地方对你们做得不好，让你们受委屈了，我民国绝不做这样的事，人人平等，满汉平等。而且，你们的权力依旧，俸饷依旧，甚至给你们更好的待遇。

袁世凯采取的另一手分化瓦解策略是优待那些主动脱离“大蒙古国”分裂政权的高级官员。袁世凯亲自接见返回中国的库伦政府原陆军部侍郎那贝勒，晋封其为郡王。有人曾经做过统计，袁世凯任大总统期间加封的蒙古王公，比清朝几百年封的王公还要多。袁世凯的这一招果然见效，库伦等地的不少蒙古大臣陆续返回。回来就升官，还既往不咎，也免得子孙背上骂名，何乐不为？

袁世凯的分化瓦解策略还有一手，就是从轻处置内蒙各旗参加叛乱的官兵，规定：“但能释兵归来，其原有之产业，仍准享有，决不苛求。其原无产业者，应与设法安置，俾遂其生。”你们只要回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原来你们享受的产业，仍然归你们所有。以前没有产业的，政府出面设法安置，让你们过上体面的生活。

除了这些工作，袁世凯还派刚上任不久的绥远将军张绍曾，妥善处理内蒙事宜，恩威并重，以抚为主，总算是稳定了内蒙的局势，成功地打破了外蒙企图把分裂势力继续扩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