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升官发财”
等三姨太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屋内。她听见外面有人说话谈论,自己便悄悄地听。
她哪知道,外面的人一直观察着她呢,这番谈话是张作霖导演出来的,就等着她醒来后开演呢。
她听得外面有人问道:大当家的,咱们今天做的买卖可能太大了,这位像是官家太太,这不摊上事儿了吗?一旦官府较起劲来,弟兄们扛不住啊,这个窝迟早被端了;我早说过,这是个灭门诛九族的营生,能趁早收手就趁早收手。
只听一个声音(张作霖)说道:兄弟们说得有理,吃黑饭风险太大,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没几个有善终的;我也想金盆洗手,可咱们不做这个买卖,还能干点什么呢?
刚才问话的人说:不如被朝廷招安了吧,听说盛京将军增祺收抚了不少绿林人马,如果我们也能被招安就好了,这样兄弟们也能安定下来,也能有个固定的家。
大当家的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啊,但是盛京将军门槛儿太高,我们身份太低,中间隔得太远,咱们根本没有可能与将军搭上关系。
三姨太这会儿正担心在土匪手里会不会受辱呢,一听这些话,感觉自己活命的机会来了,立刻来了精神。从屋里搭上了话:各位好汉,只要你们真的有心向善,要见盛京将军增祺又有何难。
张作霖故作吃惊地问:你是何人?与增祺将军是什么关系?
三姨太此时已不像刚开始那么害怕了,正了正身子说道:我就是增大人的家眷,不信你问我的随从便知道了。
张作霖倒头便拜:在下张作霖有眼无珠,无意中冒犯了增大人的宝眷,冒犯了夫人玉体,真是罪该万死。
连忙吩咐弟兄们,把刚才带来的贵客都请过来,备酒压惊。
这些惊魂未定的人,男的正担心性命安全,女的正担心贞节不保,在土匪窝里居然还能受到如此礼遇,劫后余生,不禁惊喜万分。
席间,张作霖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世,说明自己加入绿林只想混口饭吃养家糊口,绝非贪财害命之徒,并表示如有机会,愿意为朝廷效力。
百般招待、千般恭维、万般好话之后,把增祺的三姨太伺候得舒舒服服,张作霖又派专人护送,将他们送到最安全的地方之后,才挥手告别。张作霖的江湖义气让三姨太非常感动,三姨太说让大家放心,她一定会说动增祺前来招安。
有道是,枕边风是最厉害的风,增祺本来就对这个三姨太是言听计从,又听说有这等奇事,自己境内正愁匪患不净呢,决定招安。
张作霖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除了带上自己的200个弟兄,又临时网罗了其他股约100人加入,一共300多人,增祺将其编为游击马队一营、步队一哨。
从此,张作霖摇身一变,当上了清军地方保境安民的保安队的营官。
后来,张作霖进省城“谢委”的时候,时任东三省总督徐世昌的总参议周树模问张作霖:“当年你为什么接受招安?”张回答:“回禀大人,我想升官发财!”
张作霖如此直率的性格和回答,逗得堂上之人哈哈大笑。大家从此记住了这个敢直接说出自己想升官发财、留着小胡子的东北汉子。
1904年日俄战争爆发,清政府宣布中立,日本和俄国双方都极力争取东北各地的胡子、地方保安队为己方做事。张作霖不做赔本的买卖,他坐在山头观风向,日本人强了,他就和日本人好;俄国人强了,他就和俄国人好。然后不停地从双方手中要东西,以此壮大自己的力量。
日俄战争的投机,使张作霖的势力大大增强,到1906年的时候,张作霖已经统率五个营了。
而后,盛京将军赵尔巽设立巡防营务处,任命张锡銮为总办,把全省地方队伍编成八路巡防营,张作霖的五个营编为右路,与他的绿林前辈冯德麟(冯麟阁,已被编为左路)平起平坐了。
张作霖能够如此受重视,全得益于他把顶头上司张锡銮巴结得好。
张锡銮,作风清廉,性格果敢,有武士之风,骑术枪术均称精绝,抗击日军时打出了赫赫声威。
精通送礼的人都知道,每个人都有性格弱点,不怕你爱好啥,就怕你没爱好,摸不清对方的爱好,是最难送礼的。喜欢钱的,那就用金块子砸;喜欢女人的,那就用漂亮女人将你击倒,一个不够来俩,两个不够送仨;是孝子的就攻他妈;文化气息重的,就送古董字画……反正只要是人就肯定有自己的爱好。
张作霖知道张锡銮喜爱良马之后,他的兽医本领又充分发挥了出来,他花了很多天,在自己的战马中选中一匹最好的,献给张锡銮做坐骑,并利用自己医马、相马的知识,与张大人谈得甚是投机。加上二人均姓张,“五百年前是一家”,张作霖认张锡銮为义父。
张锡銮离开新民回省城,张作霖知道官场中人最讲究前呼后拥的排场,尤其是张锡銮这种清廉的官员,最重名。张作霖嫌义父的行仪不够气派,召集手下人,从中选出二百五十名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帅小伙组成骑兵队,十个人一排,排成二十五行的马队,自己亲自带队,以时局不稳、保护大人安全的名义,浩浩荡荡、风风光光地把张锡銮送往省城。
这样的干部不用,还能用什么样的人呢?张锡銮回省城后的三天,一纸任命书就送到了张作霖手里,任命张作霖为巡防营第五营的统带官兼中营营长,其他的几个营官也全是张作霖一起闯江湖的小兄弟:汤玉麟、张景惠、张作相、邹芬。张作霖成了实际上的右路统带,营长干了团长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