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大利与德国的关系

    第一节 钢铁公约的谈判

    (一)1939年3月15日以前意德双方就缔约问题进行的接触

    1938年10月28日,墨索里尼同里宾特洛甫曾讨论过德国提出的关于缔结德、意、日三国同盟的建议。(1)但是,在这次谈话中,墨索里尼看待这个问题仿佛它仅仅涉及德意两国似的。当时,他反对缔结三国同盟的想法,认为同盟是“一项神圣的誓言,必须得到尊重和完整的履行”,因而在舆论还没有缔约的准备以前,就不能缔结。他接着又解释说:

    当德国和我们之间的同盟看来已经成熟时,规定同盟的目标将是必要的。我们决不应结成一项纯粹防御性的同盟。不需要这样的东西,因为没有人想来进攻极权国家。相反,我们希望建立一项同盟,是为了要改变世界的地图。为此,就必须规定目标和要进行的征服。就我们来说,我们早已知道我们必须朝什么方向前进。(2)

    整个11月和12月,墨索里尼一直犹豫不决。有一次,就在张伯伦和哈利法克斯的访问巴黎已经进行和里宾特洛甫的来访已经宣布之后,他甚至已决定要接受这个同盟,借口是报上有一篇关于英法已缔结军事协定的报道。当时,阿托利科暂时阻止了他,没有让他承担起义务:首先是诿称接受结盟的信件不可能在几天之内递交给里宾特洛甫;其次是根据来自德国外交部的机密情报否认了上述那篇报道。(3)

    12月底,当墨索里尼在加米纳特堡隐居的几天中,他最后下了决心。于是在元旦那天,他告诉齐亚诺说,他将接受里宾特洛甫的建议。在下一个月中,他要为结盟准备好舆论——这却是他一向所轻蔑的。(4)

    次日,齐亚诺写信给里宾特洛甫,(5)建议条约在1月下旬签订,签订以前保守秘密,以使全世界感到意外,应使它成为“一项和平公约,保证德国和意大利在未来很长一段时期中能够完全安静地从事工作”。他没有提出有关同盟条款的规定,也不再提到应该预先规定好未来各结盟国的目标和征服对象,虽然纳粹政府最近与法国做的交易同10月28日墨索里尼极力要求了解这种事时里宾特洛甫所作的吸引人的允诺相比,已形成很不愉快的对照。与此相反,虽然齐亚诺已经提出意大利在突尼斯、吉布提和苏伊士这些方面的要求,但这主要是为了使里宾特洛甫相信,意大利不是因为有意要在那时和那些地方制造同法国闹翻的危机而寻求结盟的。他断言,意大利采取行动的真正原因是,英法军事协定的确实存在,法国负责方面好战倾向的占有优势,以供应民主国家兵员和物资为目的的美国的作战准备。他甚至想把反法的宣传鼓动说成是正当的,因为它造成的紧张局面已使“结盟的想法在意大利更得人心”。

    当1月7日墨索里尼和齐亚诺收到公约及其附件的草案时,除在序言中作若干小修改使之更加强调在欧亚两洲的共同利益而少提“共产主义的威胁”外,(6)他们照原样全部接受了这一草案。对于同盟是防御性的这一点,他们也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在另一方面,齐亚诺曾试图使局势变得对意大利更加有利,他命令阿托利科就贸易(一种收买舆论的贿赂)和南蒂罗尔问题同德国政府进行接触,(7)虽然后来他又抱怨说,阿托利科提出意大利在这些方面要求得到让步以作为参加公约的一个条件,在这一点上他是走得太远了。(8)当时,里宾特洛甫只是在南蒂罗尔这一点上作出了保证。(9)意德清算协定在执行中遇到的种种困难,那时已经成为在罗马举行谈判的议题了。(10)不过,最后于2月13日签订的各项协定,为进一步密切两国的经济关系和增加贸易额铺平了道路。(11)

    与此同时,签订一项三国公约的谈判进行得毫无生气。(12)起初,里宾特洛甫曾满怀希望地提议以1月28日作为签字日期,(13)而且即使是在日本驻意大使白鸟敏夫提出警告说日本的踌躇不决可能使签字推迟以后,齐亚诺仍命令法西斯党的书记斯塔拉切准备好一首震耳欲聋的反法宣传序曲,以便在公约之幕升启时使“带有尖刻的仇法气息的示威”达到高峰。(14)只是在他访问南斯拉夫期间他才从阿托利科那里获悉,推迟已不可避免,但是到了2月初连里宾特洛甫本人也不敢期望公约能在一个月之内签字了。(15)

    墨索里尼对此是一点也不高兴的,对里宾特洛甫说话不算数的乐观主义感到恼火。但是,他急于要获取的仍然是德国的而不是日本的支持。确实,他曾告诉齐亚诺说,他的确宁愿要一个两国同盟而不要一个三国同盟,因为“这样的一个同盟本身就已足够抵消现在的英法联合力量,而且同时也不会显得是反英或反美的”;(16)反之,“作为我们的盟友,日本就肯定会把美国推入西方民主国家的怀抱”。(17)至于齐亚诺,他也已怀疑“冷淡而又迟钝的”日本人是否能够同“强悍有力的法西斯党人和纳粹党人”合作共事,(18)是否能使他们自己这样深刻地卷入欧洲政治的激烈动荡之中,那是一种只要通一次电话就能立刻起变化的政治局面。

    2月23日齐亚诺指示阿托利科去提出建议,即德国和意大利的参谋人员应该达成一项非正式的协议,但等待了两周也未得到答复。然而,3月9日里宾特洛甫突然提议,参谋人员的接触可以先从凯特尔和意大利国防部副部长帕里亚尼将军的会谈开始。阿托利科报告说,凯特尔本人的意思则是想通过德国驻罗马的武官来同意大利的军事当局接触;并且就墨索里尼的外交政策的那两个基本前提向他重新作了值得欢迎的保证,即在必要时希特勒将参加战争以支持意大利;但德国人民虽然忠于自己的元首,却希望尽可能地避免战争。墨索里尼和齐亚诺立即同意,他们早就迫切要求举行的参谋人员会谈(19)应当毫不迟延地立刻开始。在他们看来,如果轴心国家的冲劲要重新取得它的势头,最近一些地区性的成功要得到扩展,那就必须马上行动,不再浪费时间。

    (二)1939年3月15日以后墨索里尼的思想状态

    3月和4月间发生的一些事情加强了墨索里尼寻求同德国结盟的原来动机:他怕看到意大利处于两大敌对阵营之间孑然孤立;他既想为自己的侵略计划获取德国的支持,又想让意大利在轴心国体制内部建立起一个强有力的地位以保证不受德国的侵犯。(20)他还产生了一个新的动机:必须制止德国发动一场为时过早的大战。

    墨索里尼想让意大利在1942年底以前不卷入战争,这决不是什么新的想法,但即使是在布拉格危机期中,他也从未做出过这种努力以使德国政府遵循同样的政策。这一变化可以从几个方面来解释。从3月以来,德国的野心在波兰身上又找到了一个新的集中点;而西方国家(墨索里尼在年初还认为它们在轴心国家的压力下已疲惫地、无法挽回地节节后退)现在却坚守住它们的立场,并且正在组织反击措施。墨索里尼对于英国的可能占领科孚岛以回答他自己的占领阿尔巴尼亚突然感到忧虑,这证明他把局势看得比齐亚诺的《日记》可能使人想象得到的更为严重。

    有两件事使得墨索里尼不能不又一次注意到意大利军队面对日益增长的战争危险时的准备不足:一件事是远征阿尔巴尼亚时暴露出来的陆军的严重弱点,(21)另一件是后来在4月间他发现空军副部长瓦莱将军所报来的适于服役的飞机数字是大大地言过其实了。(22)而且,他把舆论的情况看得极为重要,可是意大利人民却显然对被拖向战争越来越感到惊恐,特别是因为从1月份以来征集了这么多的预备役军人。他们的默从轴心政策,可能再经不起另一次欧洲危机了;法西斯政权的稳定,结果可能甚至要受到威胁。

    (三)德波两国关系紧张对意大利政策的影响

    3月底从意大利驻华沙大使馆传到罗马的德波关系紧张的报告,引起了齐亚诺的深思:德国对波兰采取敌对行动将给意大利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因为意大利对波兰人怀有极大的同情;如果德国人对他们向波兰一再重申的担保食言的话,谁会再相信他们的话呢。(23)3月31日波兰大使告诉他说,如果德国人诉诸他们惯常采用的不妥协的办法,波兰人宁愿进行战斗。(24)阿尔巴尼亚危机发生后,当戈林在4月14—17日访问罗马期间(25)谈到波兰时所用的语调,同纳粹发言人谈到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时所用的语调简直太相似时,法西斯意大利再一次感到焦虑不安,而且是更加剧烈了。(26)几乎与此同时,阿托利科警告他的政府说,虽然希特勒真心希望在今后一两年内能避免一场欧洲战争,但他对于解决但泽问题,可能再也没有耐心等待下去了,而且由于相信英法不致出面干涉,他可能会进攻波兰。阿托利科本人的看法是,西方国家将实践它们的担保。(27)收到这一电报后,墨索里尼和齐亚诺担心德国的进攻已迫在眉睫,并且认为他们有权利及时获悉德国的计划,以便做好他们的准备,特别是在公共舆论方面。正是由于这一点,他们决定要求与里宾特洛甫及早会晤。(28)就眼前即将发生的危险而论,其后来自柏林的一些消息使人又比较放心了。但是,希特勒4月28日在国会发表演说,宣告废止1934年的德波宣言,比起同一演说中提到的废止英德海军协定,在罗马引起的震惊却又大得多。(29)齐亚诺用这样的想法来安慰自己,即希特勒的演说以及国外对它的反应,并不像人们所担心的那样激烈;他是在转一个新的慕尼黑的念头,并宣称英法要从西面来同德国作战实际上是不可能的。(30)但是,不管他和墨索里尼对西方大国支持波兰的能力有多大怀疑,他们对波兰进行抵抗的意向是毫不怀疑的,而他们自己要避免战争的愿望又是如此的强烈,因而他们不准备为德波冲突的扩大化去冒任何风险。

    在这种情况下,意大利政府对但泽冲突所采取的态度是:希特勒的要求是合乎情理的,波兰人应当不加拖延地同德国达成协议,并注意不要同西方大国缠在一起。法西斯报刊也弹起这些调子,(31)一份敦促波兰不要背离皮尔苏德斯基的均势政策的照会据说已于4月3日提出了。(32)四周之后,墨索里尼向罗马尼亚外长加芬库表示,他对波兰人的英雄主义竟然要在这样一种事业中牺牲感到遗憾,并担心但泽的冲突可能一发而不可收拾。他还说他不能反对希特勒,如果希特勒是正确的话,或者当事情是牵涉到意大利势力范围以外的某一国家时。(33)最后,在5月12日,当外界已知道钢铁公约正在谈判之中,齐亚诺在回答波兰方面的询问时,指示驻华沙大使向对方声明,法西斯政府极其希望德波两国能用和平的方法解决它们的问题,但如果造成危机,华沙应当丢掉幻想,因为意大利将毫无疑问地站在德国一边。(34)5月15日齐亚诺在会见波兰大使时再次劝告要有节制。(35)

    在英国给予波兰的保证一经宣布之后,在一段时间内罗马的领会是,英国政府在试图以他们的新政策同意大利进行联系,例如:他们要求墨索里尼从中同希特勒进行斡旋,(36)可以召集一次会议,或者甚至由英意两国共同给予波兰保证。而这时在齐亚诺同加芬库的谈话中也重新出现了举行一次会议,以及欧洲四大国或者再加上波兰达成一项协议的想法。(37)然而,墨索里尼对这一时期提出的两项和平建议都漠然置之,一项是罗斯福4月14日通电建议休战10年,(38)另一项是教皇在5月初建议德波之间和意法之间的纠纷都应召开一次列国会议来加以讨论解决。(39)他宁愿利用他对希特勒的影响来推迟一场普遍冲突,但同时也要加强轴心国家的力量,以不丧失人民的支持。规定有进行定期的和紧急的磋商的一项同盟条约,在墨索里尼看来,可能是对纳粹的轻举妄动的一个有效的制动器;这也是许多持温和观点的意大利人和德国的秘密反对派共同抱有的一种希望。(40)作出进行磋商的安排,还可能防止德国政府在捷克斯洛伐克危机前和危机期中对待意大利的那种保密的和侮辱性的行为的重演。不仅如此,墨索里尼还希望在目标和势力范围都十分明确的基础上建立这一同盟。

    (四)4月15—16日的罗马会谈

    1939年初春时里宾特洛甫已经在发展意德合作方面踌躇不前,因为它与三国合作截然不同。但是,到了4月,纳粹的对意政策已进入一个更为活跃的阶段。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墨索里尼对纳粹在捷克斯洛伐克搞的既成事实感到愤恨,以及他在克罗地亚问题上的猜疑,(41)使得柏林不能不加以认真考虑,感到用慷慨的保证来安抚他是可取的,同时还应最恳切地劝他不要为了替意大利寻求补偿而去对法国(42)或南斯拉夫采取鲁莽的冒险行动。如果,一方面,轴心国家已表明有一种亟待改善的友谊,(43)另一方面,由于英法两国的保证政策的突然出现,这种友谊对德国的价值也增加了。因此,炫耀意德两国的团结一致,在纳粹分子现在开始用来答复西方国家的神经战中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德国陆海军调动的消息,与意大利—阿尔巴尼亚危机同时出现了。(44)德意两国高级指挥部之间的接触现在变得更为频繁,并得到更多的宣扬。期待已久的凯特尔—帕里亚尼会谈4月4—6日也在因斯布鲁克举行了。(45)帕里亚尼为祝贺20日的希特勒寿辰而访问柏林。29日,布劳希奇抵达罗马,在帕里亚尼的陪同下用一周的时间巡视了利比亚。(46)据说这次访问证实了他的不利于意大利军队的见解,结果是回到德国后他就竭力阻挠里宾特洛甫的政策。(47)甚至有谣言说匈牙利的代表也参加了轴心国家参谋人员的会谈。(48)

    轴心国家的合作不仅限于军事方面。的确,里宾特洛甫并没有能说服墨索里尼,对希腊和罗马尼亚接受西方保证一事联合提出抗议。(49)这或许是因为墨索里尼仍然担心英国可能会采取行动以支持希腊,也或许是因为他希望维持意大利是在轴心国体系内的东南欧保护人这样一种虚构的神话。在另一方面,墨索里尼同希特勒一样,对罗斯福4月14日的电报不屑作任何直接的答复,他只是用很能表示其特性的这样一句话来对待它:“小儿麻痹症的一个后果。”(50)他对这项建议的公开表示拒绝,是采取了4月20日在罗马市政厅的一次筹备1942年罗马世界博览会的会议上发表一通大话的形式。(51)他在讲话中宣称,指控意大利为潜在的侵略者,那是既不公正又不合乎情理的。俯视博览会的圣彼得教堂石级上的凯旋门或罗马大圆形竞技场,象征着他的谋求和平的意愿(然而必须是一种建立于正义之上的和平)。必须承认,憎恨罗斯福的电报的语调的,不单是墨索里尼一个人。一般意大利人并不觉得他的国家在进行侵略方面是有罪的,而且特别反对把意大利同德国相提并论。

    在收到罗斯福的电报和在罗马市政厅如此大声地表白意大利的和平愿望之间,墨索里尼在4月15—16日曾同4月14—17日访问罗马的戈林讨论了轴心国的政策。(52)同希特勒、里宾特洛甫和其他的人在3月间曾做过的一样,戈林既以重申保证来哄骗墨索里尼,又告诫他在近期内要特别小心谨慎。他急于想使墨索里尼相信,德国并没有侵犯也不打算侵犯意大利在东南欧的亚得里亚海和地中海腹地的势力范围,特别是南斯拉夫。两人一致同意,南斯拉夫现在处于一个软弱的和孤立的地位,可以而且也应该迫使它同轴心国家恢复友好关系。

    两人讨论的最严重问题,是两个轴心国家同两个西欧大国之间的一场战争的前景和时间选择。两人都相信,英法两国将站在一起,同这两个国家作战将是不可避免的,惟一的问题是在什么时候将出现最有利的时机。戈林强烈主张暂时等待,他说“Ju.88”轰炸机将于秋天开始生产,在1940年有两艘新的德国战列舰将编入现役,还有两艘将要下水。他认为,在9个月或一年之内局势将变得更加有利。英国空军的重新武装,在1942年也还不会开始出现显著的结果。所有这些论点表明,他选择的开始冲突的日期要比墨索里尼所选的1942年底要早一些。然而,在第二次会谈中他又说,德英两国的军备比率等到1942—1943年将比现在更为有利,特别是在海军方面。法国则被认为,除去作一些纯粹是防御性的准备外,已经毫无作战能力。这位法西斯领袖问道:“在进行一场大战的有利时机到来以前我们应当做些什么。”,戈林建议,轴心国家应当立即武装自己,一直达到保持一种动员的状态,并且说,就德国而言,它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他们同意,不能让他们自己被挑逗而惹起一场冲突,但要等待他们认为是恰当的时机的到来;他们要继续扩充军备;为了日后的联合行动,他们要就两国经济自给自足的密切配合以及两国空军和海军的合作进行讨论。同时,他们将最有力地继续开展“宣传战”,但在其他方面则不拟大规模地进行活动。墨索里尼把轴心国家的战略总结为:“谈论和平,准备战争,那就是胜利。”这“应当是两国行动的座右铭”。会谈还涉及到如何充分利用西班牙和阿拉伯人以及怎样对付罗斯福的电报等问题。罗斯福和美国被漫不经心地冷落在一边,回想起来这似乎很奇怪。会谈中最不祥的几段话中的一段,是由戈林这样开始的:他打算向希特勒建议,为了对波兰施加更大的压力,德国应当谨慎地同俄国接近。墨索里尼欢迎这个主意,但提到了两块绊脚石:东京方面可能反对,德国可能对乌克兰有所图谋。戈林说,希特勒并没有这种企图。墨索里尼建议,同俄国接近的最好办法可能是通过贸易谈判,决不能让英国在追求俄国方面抢在轴心国家前面。

    (五)5月6—7日的米兰会谈

    1939年4月14日阿托利科在柏林时,提出由里宾特洛甫与齐亚诺举行一次会谈的建议。(53)4月20日,意大利政府(由于戈林对波兰的敌对态度(54)和4月18日阿托利科提出的一个警告而感到焦虑)突然提议这两位政治家应该在5月里尽早会晤。只要同日本缔约还有一线希望,里宾特洛甫就不愿确定会晤日期。但是,在4月24日,当缺少希望的信息从东京传来时,德国方面的这一障碍就克服了。(55)大约与此同时,里宾特洛甫警告大岛浩说,德国与意大利可能要商谈一项它们自己的条约。(56)他还告诉阿托利科说,他可能会携带一份条约草案去意大利,希望齐亚诺也能这样做。

    5月4日墨索里尼发给齐亚诺的指示,(57)特别强调两个轴心国家都至少需要保持3年的和平。(58)在这一期间,意大利将把利比亚、阿尔巴尼亚和阿比西尼亚组织好,并建立一支阿比西尼亚陆军;增加意大利的战列舰、潜艇和大炮的数量,并使它们现代化;发展自给自足经济以防封锁;从1942年的世界博览会争取威望和外汇;将侨居在法国的意大利人接回本国;将军事工业迁往意大利南部。轴心国家人民之间的团结也必须加强,天主教会和纳粹主义之间关系的缓和无疑地将有助于这种团结。此外,在这3年期内,日本也许已经结束了它同中国的战争。

    至于加强轴心国家威力的最好办法,墨索里尼同意必须有一个两国同盟,或三国同盟,如果东京决定参加的话。应当仔细慎重地订立一些军事协定,以便在特定情况下它们可以几乎是自动地立即生效。他提议要讨论的经济问题是煤和机器。在他的备忘录的其余部分,他检查了意大利同欧洲大部分国家的关系,(59)并再一次指控南蒂罗尔的前奥地利人的颠覆活动。(60)

    里宾特洛甫的访问给了墨索里尼一个机会,既可乘机提高轴心国在意大利人民中的声望,又可测验一下这种获得人心的程度究竟如何,这是一件他十分不放心的事。法国报纸报道,米兰的反抗运动“甚至达到了流血的程度”,墨索里尼的警察也不断报告意大利北部的反德情绪极高。由于法西斯的威信是同法西斯运动的诞生地米兰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墨索里尼决心要使这些谣言立即彻底破产。因此作了这样的安排:首先,当里宾特洛甫经过米兰时,要当地的党的领导人热烈欢迎他;其次,当里宾特洛甫已在途中时,把会谈改在米兰举行而不是在科摩。(61)

    同时,会前来自意大利方面的宣传让全世界知道,会谈的主题将是德波问题;意大利虽然认为德国的要求是合理的,但如果危机发生,它将如何行动则还没有决定,它希望充当调停人的角色。比如,宣布一项联盟,那也只是作为一种可能性而提出的,以防英苏两国万一达成一项协议。(62)而齐亚诺在抵达米兰时首先对报界讲的事情之一也是:“我们不准备去为但泽丧命。”(63)

    齐亚诺把米兰欢迎里宾特洛甫的热烈程度和里宾特洛甫本人的态度,都说成使得他感到既高兴又惊奇。(64)齐亚诺的会谈记录(65)主要记载了里宾特洛甫提出的各点,而德方的记录(66)则主要记载了齐亚诺提出的各点。双方同意,一项结盟的条约应尽速缔结。齐亚诺希望把战争尽可能地推迟——至少在3年内不发生战争。看来好像里宾特洛甫同意了这一点。他还劝告意大利推迟它对土耳其、南斯拉夫和法国的攻势。因为齐亚诺曾经说过,一场意法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并宣称意大利愿意独自打这一场战争,德国除供应物资外不需帮助。(67)他要求德国供应更多的煤和制造大炮用的机器。依照里宾特洛甫的说法,有理由可以预料,在几个月之内英法就会对支持波兰感到厌倦,因此德国不会去攻击它,除非波兰人自己要采取进攻性的政策。齐亚诺说,意大利同波兰的关系是正确的,但也只是到此为止,意大利对波兰问题并不感兴趣。里宾特洛甫同意齐亚诺的意见,希望南斯拉夫的现状能够维持下去,只要它继续奉行目前的对外政策而不变更。但里宾特洛甫承认,意大利在那里的利益是超过别国的,愿意让墨索里尼在那里自由行动,如果南斯拉夫由于国内的冲突而分裂的话。他同意,应当立即举行谈判来解决南蒂罗尔问题。(68)(齐亚诺曾要求把一万名原属奥地利的德意志帝国居民立即从南蒂罗尔撤走。)齐亚诺要求把希腊划归意大利势力范围之内,并提到墨索里尼希望逐渐使西班牙和匈牙利同意大利结成盟国。双方并一致同意,德意两国都应支持保加利亚。双方还同意,应设法改善轴心国家同苏联的关系。齐亚诺说,意大利将欢迎德国和天主教会之间的问题得到解决。

    显然是仍在盼望他所想要的三国公约,里宾特洛甫毕竟并没有带来什么意德同盟的草案,(69)但是他答应要尽快地把它送来以供意大利人讨论之用。他提议签字仪式应尽快地举行,并且应尽可能地使它能够给人以深刻的印象。他并且欢迎墨索里尼的建议,应该使其他国家也能够参加进来。(70)

    那天深夜,在考虑了齐亚诺送来的关于会谈的报告之后,墨索里尼打电话给在米兰的齐亚诺,要他就缔结双边盟约事作一次公开的宣布,因为他早就希望有这样一个双边盟约,而不赞成缔结三国的条约。里宾特洛甫勉强同意了这个建议,但需要得到希特勒的批准。这一批准立即从电话中得到,并且据齐亚诺说,希特勒亲自参加了协议的起草工作。(71)5月7日的一项公告宣布,两国政府意见的完全一致已经用文字记录在案,并且决定,用一项政治和军事的条约把两个轴心国家之间的关系以明确的形式规定下来。(72)齐亚诺看来对墨索里尼的决定绝不是感到高兴的,但是仍然相信,并没有什么无法预料的事,因此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发生。(73)

    (六)钢铁公约的缔结

    5月12日在柏林以里宾特洛甫的名义递交给阿托利科(74)的德方条约草案,(75)确实在它的序言中声明,德意两国“重申它们的共同政策,其原则和目标则早已由它们规定下来”。然而,同盟的条款(76)远远超出了三国条约谈判期间所提出的那些。它的一些主要规定如下:

    第一条 缔约双方彼此之间将继续保持接触,以便在关系到两国共同利益或欧洲一般局势的所有问题上达成协议。
    第二条 如果缔约双方的共同利益受到任何国际事件的危害,两国将立即进行磋商,以便采取措施,保护其有关的利益。
    如果缔约一方的安全或其他重要利益受到来自外界的威胁,另一方将给予受威胁的一方以政治和外交上的全力支持,以便消除此种威胁。
    第三条 如果违背缔约双方的愿望而发生其中一方陷入与另一国家或几个国家的战争纠纷之中的,则缔约的另一方应立即以同盟国的身分前来给予援助,并以其全部陆海空军事力量进行支持。

    此外,第4条规定两国在战时经济、军事等方面进行更加密切的合作,并建立永久性的各种联合委员会。第5条规定,如发生战争时,缔约任何一方不得单独停战或媾和。第6条规定同友好国家发展关系。第7条宣布,条约自签订之日起生效,为期10年。没有关于条约的修订或吸收其他国家参加的规定。秘密的补充议定书(77)只涉及联合委员会和新闻、宣传事务方面的合作,包括缔约双方各自向邻近另一方的各驻外使馆派出一名或几名专家官员。与过去时常宣扬的相反,(78)条约中没有提到,明言或暗示,最好能有3年时间的“和平”。

    “它包含着一些真正的炸药”,这是齐亚诺对德国提出的条约草案的最初印象,(79)有点像是一个初次拿着一支上了子弹的枪的小孩。然而,他和墨索里尼都不希望使这项条约少一些爆炸性的气味。罗马方面提出的少数几处修改,其中一部分是在阿托利科的提议下作出的,(80)都得到了采纳,如在序言里写明“共同边界……永远固定不变”,以及提到意大利和德国的“生存空间”的安全。(81)5月17日,墨索里尼批准了条约的最后文本。

    5月21—23日齐亚诺为签署这项条约而访问了柏林,签字仪式于22日举行。(82)意大利人至少是避开了24日那一天,那是意大利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打德国的周年纪念日期。齐亚诺带去了赠给里宾特洛甫的阿农齐亚塔勋章,(83)当看到这枚勋章挂到里宾特洛甫颈上时,戈林差一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柏林人对轴心没有表示任何热情。仅有的一些欢呼来自希特勒青年团和意大利侨民中的黑衫党徒,第二天,还增加了来自柏林的学童(84)和劳工阵线的成员们的欢呼声。当局匆匆忙忙地给职工们放了一天工资照付的特别假日。(85)在另一方面,齐亚诺同纳粹领袖们会晤后留下的印象是,从米兰会谈以来德国的政策并没有变。像凯特尔和黑森的菲利普亲王一样,希特勒也再一次向他保证说,地中海政策的方向留给意大利去决定。他还赞赏意大利从阿尔巴尼亚出发以控制巴尔干各国的计划。里宾特洛甫再次劝说需要有至少为期3年的“和平”,建议对待南斯拉夫和土耳其要有所节制,因为齐亚诺对它们曾表示过一些敌意,(86)但对意大利的关于克罗地亚的计划则给予有条件的赞同。希姆莱对克罗地亚计划更表同情,劝告意大利人立即建立他们的保护国,并讨论了同天主教会达成一种暂时解决办法的可能性。齐亚诺鼓励他在那个方向努力前进,一部分也是为了使同盟在意大利更得人心。柏林的各次会谈并没有收进齐亚诺的文件集内,他的《日记》只作了概括性的记载。例如,在以前各次会谈中时常涉及的南蒂罗尔问题竟完全没有提到,也没有提到波兰。不管对齐亚诺是否真的没有谈起波兰问题,看来他离开柏林时丝毫也没有料到,希特勒已选定了那一天来详细说明他的在同西方国家算账之前先孤立和进攻波兰的计划。(87)

    因此,关于里宾特洛甫在米兰曾欺骗或胁迫意大利人以使他们参加钢铁公约的传说,实际上是没有根据的。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墨索里尼已经在盼望同德国结盟,在他5月4日给齐亚诺的指示中,他还提议自动地承诺军事义务。有几个理由使他相信,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在特别有利的条件下取得正是他所需要的那种同盟。他长期来一直是宁愿要一个意德同盟,而不愿订立三国条约。为了使日本人满意,三国条约的牙齿渐渐地都被拔掉了。里宾特洛甫虽然仍在拖延时间,由于日本人最近的答复,已处于不利的地位。当前事态的发展,使得墨索里尼一方面对于德国的意向,另一方面对于意大利人对同盟的反应,都感到很放心。为了阻止土耳其政府参加民主集团,甚至连起草条约所必需的短暂时间都不能等待就宣布了这项条约,这看来对他也是重要的。总之,这个决定正是那种能引起墨索里尼幻想的戏剧性的巧妙魔术。

    然而,这一条约使意大利的处境更加危险了,因为墨索里尼是带头要缔结这项条约的。意大利的无条件保证给予军事援助,这是在公约中明白规定着的,而德国对于“和平”时期或势力范围的保证,除关于共同边界有文字规定外,则只是口头上的东西。如果纳粹党人在不久的将来挑起一场危机,意大利就没有能借以逃避责任的条款可以引用,而害怕被谴责为使他的国家第二次背叛盟国,也将是墨索里尼很难违抗的一种推动力。

    墨索里尼在缔结钢铁公约上之所以要采取主动,其动机据洛雷因5月23日的估计是这样的:(88)

    大致说来,他获得了希特勒同他磋商的权利,而这一同盟就是他付出的代价。有过4次,我们有理由认为,希特勒并没有装做同他的轴心伙伴进行过真实的磋商就径自行动了,而墨索里尼则是要么不得不接受,要么听之任之。墨索里尼不可能拆散这个轴心,因为它缺乏明确的规定。如果德国不遵守盟约,墨索里尼才有可能拆散这个同盟。

    洛雷因在他的信件结束前,还记下了一些“更加凶险的因素”:

    例如,意大利领袖的信念是,单单意德结合这一点,就能给意大利带来利益。加伊达(在5月22日的《意大利日报》上)特别强调下次战争的穷国反对富国的掠夺性质。意大利逐渐沦为德国的政治上和经济上的附庸,这看来是不可避免的。

    这三点,在以后的4年历史中一个接着一个地全都被证实了。

    第二节 意德两国的关系,从钢铁公约到德苏条约

    据说,在签署钢铁公约后,当里宾特洛甫宣称现在再也没有任何诡辩能够破坏意德的团结时,“一丝淡淡的胜利的微笑”掠过了他的脸上。(89)从一开始起,来自德方的消息和评论就特别强调,为了实现这种团结而正在采取的各种步骤,而谣言不久也提到了两国海军和陆军统帅部的统一。值得注意的是,德国第一批访意的官员是德国空军的米尔希将军和纳粹劳动服役组织的康斯坦丁·希尔。(90)5月底,一个意大利海军代表团访问了基尔;(91)7月,人们在谈论巴多里奥访问德国;(92)这时都灵的菲亚特工厂,为了按照德国的设计大量生产飞机引擎,也已经进行了改组。然而,意大利战备物资的需要,并未得到充分满足,特别是在高射炮方面。(93)

    在经济领域中,德国和意大利官方的经济关系委员会在5月15—26日的联席会议上,就意大利同德国的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保护国进行贸易和在以后几个月内制定一份详细的长期计划等问题达成了协议。(94)据报道,德国人曾建议,两国的工业应按各自最适宜生产的部门实行专业化。(95)交换技术情报的机构在柏林和罗马设立起来了,(96)各生产行业的专家们在两国间来往络绎不绝。(97)的确,有这么多的德国人,特别是纳粹的秘密警察和航空技术人员,已经来到意大利,以致人民开始抱怨说,“我们在墨索里尼的统治下生活倒还更好一些”。(98)在一封给阿托利科的信(写于7月29日和8月1日之间,未注明具体日期)中,墨索里尼本人也反对这种向补充性的经济一体化发展的倾向。(99)

    当轴心国家的经济合作正以这种迅速的步伐进行,并且在德国想建立一个德意志经济帝国和意大利想要本国自给自足这两者之间正产生着冲突之时,墨索里尼在5月30日的一份备忘录中重申了他对轴心政策的观点,(100)这一备忘录是由新任命的德意联合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卡瓦莱罗将军带往柏林的。在扼要重述墨索里尼希望把那一场富豪统治的国家同人口众多而又贫穷的国家之间的不可避免的大战至少推迟到1943年的种种理由之后,“卡瓦莱罗备忘录”列举了对抗“伦敦—巴黎—莫斯科三角”的经济、军事和政治等方面行动的计划。墨索里尼建议,在最近的将来,轴心国家除达成最大可能程度的经济自给自足和重整军备以外,还应当以物质方面的和精神方面的破坏活动来进行反击。应当鼓励反犹太主义、和平主义、区域自治运动(例如,在阿尔萨斯、布列塔尼、科西嘉和爱尔兰)、总的社会和道德的崩溃以及殖民地人民的反叛。在这方面,布尔什维克主义和西方联在一起,对轴心国家倒是有利的。当战争终于爆发时,墨索里尼期望,意大利能提供较多的人力、较少的物资,德国则是较多的物资、较少的人力。他建议从埃塞俄比亚出发以进攻英法两国的非洲领土,并预见到在莱茵河畔、阿尔卑斯山区和利比亚境内会出现胶着状态的战局。因此,西线的战争将主要是空中和海上的战争;在东面和东南方面,相反地墨索里尼建议打一场运动战以击败西方国家的封锁和消耗战略。波兰和其他受到保证的国家如希腊、罗马尼亚和土耳其等,在别国,甚至俄国,能够出来援助它们以前,就可以被完全击溃。西方民主国家在准备打一场消耗战。德国和意大利必须用立即控制住整个多瑙河和巴尔干地区的办法来对付敌人的这种战略。它们决不能满足于那些国家的宣布中立。它们必须占领这些领土并利用它们。这样它们就能既保护它们的后方,又得到粮食和原料的供应。匈牙利和保加利亚可以看作是轴心国的走卒。墨索里尼建议,经希特勒批准后把这些考虑作为德意两国总参谋部拟订计划时的依据。

    卡瓦莱罗于5月31日自罗马启程去柏林就任钢铁公约所规定设置的军事委员会和经济委员会的副主席,(101)他留在柏林一直到6月10日。他于6月3日把这份备忘录交给了里宾特洛甫,(102)里宾特洛甫在3天后告诉阿托利科说,(103)希特勒原则上同意墨索里尼的意见,但希望再进一步讨论这件事,因此他建议,这两位独裁者应该在夏末以前在勃伦纳山口会晤。据里宾特洛甫说,希特勒已经提议过他应该去佛罗伦萨作一次私人访问,(104)但是,那样的话,10月份将是最早的适宜时间。(105)没有说什么更加明确的话,但是墨索里尼看来似乎已相信,在他和德国人之间,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了一项对于遵循卡瓦莱罗备忘录中所表明的政策的共同谅解,特别是关于至少在3年内避免战争的谅解。

    日子一天天很快地过去了,但是墨索里尼或齐亚诺对于在勃伦纳山口会晤的建议都没有作出任何反应。(106)威廉街德国外交部的反纳粹官员们日益急切希望这一会晤能够实现,如果可能的话就在7月举行,他们希望届时墨索里尼会反对希特勒的计划,从而推迟战争,直到民主国家已经强大得使轴心国家再也不敢攻击它们为止。通过阿托利科,德国一再(例如,在6月15日)提醒意大利政府。(107)但是齐亚诺,他的注意力6月间主要集中在西班牙和巴尔干各国方面,只是责怪阿托利科惯于危言耸听。然而,6月底但泽的局势又告紧张之后,他指示阿托利科立即往见里宾特洛甫,表明“我们在任何可能发生的情况下,即使是最严重的情况下,自然决不会退缩,但我们希望能及时了解事情的真相,以便能够采取必要的措施,不论是军事方面的还是道义上的”。(108)但是,他的焦虑不安似乎并不是十分严重的。同时,墨索里尼像过去一样,准备向希特勒提出不是为自己谋利益的忠告,拟订了一项举行但泽公民投票的方案。(109)7月4日,当洛雷因递给他一封张伯伦打来的关于德国对但泽提出要求以及因而危及世界和平的私人电报时,墨索里尼决心要推倒张伯伦的论据。他狠狠地宣称,如果英国意味着要为波兰而战争,则意大利也将为德国而战。(110)

    按照齐亚诺7月2日的指示,阿托利科于6日在里宾特洛甫欢迎访问德国的保加利亚总理乔塞瓦诺夫的宴会上设法同里宾特洛甫作了一次谈话。根据阿托利科的生动报告所作描述,这次谈话是特别有意义的。据阿托利科说,里宾特洛甫一开始就讥笑关于德国将在但泽搞暴动的谣传是“纯粹捏造”。但是,如果波兰胆敢进攻但泽,德国就要在48小时之内解决但泽问题——在华沙解决!如果法国干预但泽问题,并且因此而促使一场全面战争爆发,那就随它便吧,德国正求之不得。法国将被“歼灭”!英国,如果它敢妄动,就要给大英帝国带来毁灭。俄国?将要有一项俄德条约,俄国是不会进军的。美国?德国元首的一次演说就足以击败罗斯福,美国人是无论如何不会动的。害怕日本(不管有没有同盟条约,它将站在轴心国一边),将使得美国不敢轻举妄动。

    (阿托利科报告说)我惊讶地倾听着里宾特洛甫按德国的如意算盘描绘的这一战争图景,他的想象力现在已经把它深深印入他的头脑中,再也磨灭不掉了。……最后,根据我的领会,我注意到,领袖和元首两人完全同意,意大利和德国是正在为一场不是马上就会打起来的战争进行准备。

    阿托利科随后两次询问里宾特洛甫,德国方面难道没有意思要“挑动”波兰动手吗?里宾特洛甫明确地宣称,元首“无意挑起一场会酿成全面战争的冲突”;并且说,无论如何,如果德波关系变得更坏,意大利将随时获得通知。

    (阿托利科评论说)要里宾特洛甫作出明确的结论是困难的。事实是,他除了自己的看法外什么也看不见——这真是一种令人惊奇的看法,他只看到一种完全有把握的德国在每一领域和对一切外来者的胜利。他今天的深信不疑,就好像6个星期或6年以后那样的充分。对于其他一切事物,他是两眼模糊完全看不清楚的,只好依赖元首的智慧和天才了——不过我想,他实际上是对的。如果我自己对元首缺乏信心,我将会不仅仅是心神不安,而是简直要惊恐万分了。……总而言之,我想,就目前来说,我们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如果我没有这种信念,我将要求去亲自会见元首。无论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同希特勒交换一下意见是惟一有点用处的事情,但那是专门属于我们的领袖的禁区啊。(111)

    里宾特洛甫建议以8月4日作为勃伦纳山口会晤的日期。(112)齐亚诺(他对希特勒与墨索里尼的会晤并不感兴趣)于7月9日答复说,除非迫切需要立即举行这次会晤,他宁愿把它推迟到9月份,并选择意大利北部的某个城市作为会晤地点以代替勃伦纳山口。(113)7月11日,阿托利科给罗马发去一封紧急请求信,要求接受德国的建议,立即举行两位独裁者的会晤而不再拖延。他的信念是,希特勒在采取不能挽回的行动以前,希望会见墨索里尼,而且德国人之所以建议以8月4日作为会晤的日期,是因为在波兰公路变得泥泞难行以前,这是让德国人还来得及在波兰境内打一个战役的最后日期了。“因为元首希望(他也确实希望)避免一场全面战争,从而就期望他也能避免可能会酿成一场全面战争的每一件事情,这种论点是没有根据的。”如果错过了这一次磋商的机会,希特勒很可能会径自作出一个不可改变的决定,到那时候再要使意大利的外交能够劝阻希特勒就为时太晚了。(114)这封写给内阁秘书长安富索的信,由他呈交给墨索里尼,因为齐亚诺不在。(115)7月13日,里宾特洛甫从萨尔茨堡打电话给柏林,询问有否收到罗马的答复。(116)7月15日阿托利科终于能够去告诉希特勒说,墨索里尼已决定于8月4日在勃伦纳山口同元首会晤。(117)

    齐亚诺返回罗马时,已不能改变墨索里尼的决定了,但是他仍然并不认为,危机已迫在眉睫。他多少有点被阿托利科7月11日的信件打扰得心绪不宁,信中预测德国对波兰的行动不会迟于8月10—15日;来自意大利驻布拉格领事的德国部队调动的最初消息也使他感到不安。(118)但是他以下述的做法表示了他对阿托利科的不满:他把递交德国政府的意大利建议,不直接送给阿托利科本人,而是交给齐亚诺的连襟、驻柏林大使馆参赞马季斯特拉蒂,并通知阿托利科要带领马季斯特拉蒂一同前去。(119)

    建议注明的日期是1939年7月24日,它是用墨索里尼的名义以第三人称写成的。在前面开始处有这样一个声明:如果希特勒认为打一场战争的适当时机现在果真已经到来,意大利将100%地表示同意;如果德国被迫动员,意大利将于同一时刻采取同一行动,因为它衷心愿意以全部兵力来履行自己的义务。这个冗长文件的其余部分充满了主张推迟战争的论据和另一种选择的建议。

    被提出来的推迟战争的论据是:如果德国在但泽采取行动,不仅波兰,而且法国和英国也会参战;从战略和战备角度来判断,时机还不成熟;西班牙现在不可能重新拿起武器了,但以后能够而且会站在轴心国一边作战的;现在已不能用出其不意的袭击来制胜民主国家。因为两个独裁者受不了让他们的勃伦纳山口会晤显得毫无结果,墨索里尼建议,他们应当提议召开一次由德国、意大利、法国、英国、波兰和西班牙6国参加的欧洲会议(这样就把俄国、美国和日本排除在外),或许再加上一位代表小中立国家之一的观察员列席。这一策略将打乱各民主国家的舆论,可能会使它们强迫波兰对德国的要求作出让步,而且,无论如何,如果战争日后终于爆发,也将使轴心国家处于有理地位,使民主国家处于理亏地位。(120)

    当阿托利科和马季斯特拉蒂7月25日及时地把这份备忘录送给里宾特洛甫时,他以毫不掩饰的厌恶表情把它收了下来。他暗示,这份备忘录可以看作是一个削弱力量的迹象,并宣称,如果德国被视为力量在削弱,它将会失败。他不同意意大利备忘录中关于在欧洲会议上轴心国家将处于比民主国家有利的地位的说法。然而,他还是向意大利来客们作了保证:希特勒“完全同意墨索里尼的看法,认为在目前避免一场全面战争是妥当的;他一定采取克制态度,决不采取可能会引起这样一场战争的行动”。但是,阿托利科无论如何并不相信他说的话。(121)

    7月28日,在里宾特洛甫同突然返回柏林的希特勒商量以后,并且在阿托利科通过电话同在罗马的齐亚诺也磋商之后,阿托利科在柏林再次会见了里宾特洛甫。里宾特洛甫又一次迫切要求举行希特勒—墨索里尼会谈,而且这次不仅用他本人的名义还用了希特勒的名义来提出这一要求。他说,一切不测之事现在都可能发生,所以最好能由两位独裁者来预先加以讨论。对于波兰的挑衅,希特勒肯定会立刻作出强烈的反应——另外一种办法是,如果他们两人会晤了,他们就可以决定不去理睬波兰的挑衅,如果挑衅来临的话。对里宾特洛甫来说,这一会晤似乎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可取的。元首在采取可能涉及他的盟友的行动以前,将乐于同意大利领袖磋商。(122)里宾特洛甫的这些话,实际上是说,希特勒如果不预先把他已经决定要做的事告诉墨索里尼,他会觉得这是很不礼貌的。拟议中的在勃伦纳山口举行的会晤,将清楚地表明,现在钢铁公约已使意大利同德国结合成一体,希特勒已经成了整个轴心的元首,因而墨索里尼也不再是意大利的领袖了。

    然而,希特勒立刻转变了方向。里宾特洛甫在7月29日避不接见阿托利科,(123)30日仍不见面,(124)到了31日他方才告诉阿托利科说,元首要再过一星期或10天之后才能准备好举行会晤。(125)里宾特洛甫现在说,意大利建议召开一次会议,但不让苏联参加,这可能会把苏联推向民主国家一边。(126)在一封8月1日的私人信件中,马季斯特拉蒂劝告齐亚诺说(同阿托利科的意见相反),意大利不要在8月15日以前再去要求德国明白宣布:将不会让意大利接受德国的另一个既成事实。马季斯特拉蒂的劝告是,意大利的立场应该是坚持钢铁公约中关于任何一方采取行动前双方应相互磋商的规定。(127)不管钢铁公约中有无像马季斯特拉蒂所相信的这种明确规定,(128)根据历史经验,即使是最明白无误的书面协议,希特勒是否会遵守也是大可怀疑的,因为只要对他有利,他就会弃之不顾。

    马季斯特拉蒂对齐亚诺的劝告,同齐亚诺本人的最近打算不谋而合;(129)但到8月4日,齐亚诺开始想到,他自己应当同里宾特洛甫再会晤一次。(130)6日,齐亚诺和墨索里尼得出结论:他们必须找到一条出路,因为轴心国正在走向战争而处境却极为不利,对意大利来说更是这样。它的黄金储备和金属库存量已经枯竭,经济的自给自足和重振军备远没有完成。“如果危机来临,我们是会打的,即使是只为了顾全我们的‘面子’也罢。但是我们必须避免战争。”(131)7日,墨索里尼批准齐亚诺去要求里宾特洛甫举行一次会晤;同一天,齐亚诺通过电话指示阿托利科去安排这事。(132)9日,决定会晤在萨尔茨堡举行。(133)齐亚诺得到指示,在会谈中要坚决表示,使德波冲突只限于局部地区是不可能的,在这个时候挑起一场全面战争那是发疯,(134)因为胜利的机会只有60%,3年后才可能增至80%。他还应该建议发表一项由墨索里尼亲自草拟的公报,声明两国外交部长已经以同盟的精神审查了局势,并取得完全一致的意见,他们赞同通过国际谈判来解决欧洲的问题。(135)

    在访问萨尔茨堡期间,齐亚诺于8月11日在施洛斯—富许尔会晤了里宾特洛甫;12和13日,希特勒在贝希特斯加登接见了他,接见时里宾特洛甫也在座。(136)齐亚诺在到达那天上午同里宾特洛甫的一次散步,使齐亚诺的幻想破灭了。(137)在其后的10个小时会谈中,里宾特洛甫重复了(如果可能的话,更加固执己见和更加蛮不讲理)7月25日他对阿托利科和马季斯特拉蒂讲过的话。其结果是使齐亚诺确信,里宾特洛甫有意要“挑起冲突”,而且他反对可能会导致和平解决现有危机的任何行动。“当我要求他详细说明德国的最近行动计划时(因为据他说,事态已越来越紧迫了),他要不是无法回答,就是不愿作出回答。”(138)在圣沃尔夫冈的白马旅馆举行的宴会是一次静默无声的进餐。“我们互不信任,但我至少问心无愧,他却并非如此。”(139)

    希特勒接待齐亚诺比里宾特洛甫接待得要亲热一些,但也同样毫不宽容地坚决要进攻波兰,而且与里宾特洛甫不同,他是直言不讳的。他告诉齐亚诺说,他准备进攻波兰,并从现在起到10月15日止把它击溃。法国和英国不会有所举动,所以现在不会同它们有战争,虽然日后必然会要有一场的。俄国也不会有所举动。所以迫在眉睫的那场同波兰算账的德波战争只能是一场局部战争。它将是“快速的、决定性的和不能改变的”。它将需要4至6周的时间,到10月15日必须结束。两位纳粹领袖都宣称,德国再也无法容忍波兰的局势,德国的荣誉已受到威胁。

    对意大利提出了一项新的劝诱:对南斯拉夫采取行动,德国以前是不赞成的,现在却极力怂恿意大利去搞。希特勒解释说,最好是把伪装中立的国家一个一个地都解决掉,这是一桩容易到手的功绩,如果一个轴心伙伴能保护另一个伙伴的后方的话。南斯拉夫曾试图从西方国家重新获得保证,只要轴心国家一陷入困难之中,它就会进攻意大利。因此,意大利应当抓住“第一个有利机会就去占领克罗地亚和达尔马提亚,以使南斯拉夫瓦解”。(140)在着重谈了他与南斯拉夫的交往中一直在关注意大利的利益之后,希特勒提醒齐亚诺,要注意威望方面的牺牲,这是他刚在南蒂罗尔问题上作出的,(141)并坚决表示,在其他地区不能以此为先例,而且的确必须以牺牲波兰来取得补偿。德国之所以能对意大利作出这样的让步,因为它的扩张方向是在东方。德国在那个地区的扩张,同意大利在地中海地区的扩张是不会冲突的。

    齐亚诺相当顽固地为意大利的处境辩护。他提醒希特勒,双方曾有至少在3年内不发生战争的协议。他表示,对“局势的完全出乎意外的严重性”感到惊异,在米兰或柏林时并没有得到过这方面的示意。他表示,“如果一场冲突现在已无法避免的话,意大利……自然将完全站在德国一边,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它欢迎把一场全面冲突推迟到更晚些时候”。(142)他还阐述了“卡瓦莱罗备忘录”的论据,把意大利的尚未准备就绪和地理上的不利条件描述成一幅无法解决的暗淡图景。希特勒承认有过在两三年内(最多3年)避免战争的协议。但是他说,波兰的挑衅迫使德国必须立即行动;他对波兰采取的行动不会促成一场全面冲突;因此他不需要向意大利请求援助。当齐亚诺坚持说西方国家肯定会出来干涉时,希特勒也毫不介意。但是,当希特勒又说这场全面战争应该趁他和意大利的领袖都还年轻时打时,齐亚诺深深地觉得,他对冲突之究竟能不能局限于一地是毫不关心的。(143)对于墨索里尼的召开会议的计划,里宾特洛甫曾把它看作是软弱的表示而不予考虑,希特勒也只是勉强地承认它可能具有策略上的价值,而对它没有再发生进一步的兴趣。希特勒争辩说,苏联不可能被排斥于会议之外,如果让苏联参加,那它就会增强多数一边的力量来反对轴心国。(144)他也不愿响应下面这一建议:德意两国应该在它们的公报中作出一些其他的和平姿态,这样可以给民主国家一个顾全面子的机会,并加强这些国家中反战党派的力量,其结果将是波兰很快就会孤立并不得不屈膝投降。希特勒明白表示,他最多只能等待到8月底为止,他随时都可能发动进攻。虽然他把保证团结一致和尊重意大利利益的话全都倒了出来,而且最后一次会谈是以向意大利领袖表示热烈的恭维结束的,(145)但齐亚诺总觉得,希特勒并不关心战争可能会给意大利人民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德国人重视这个同盟,只是把它作为把敌军兵力从他们自己的战线引走的一种手段罢了。他们知道,决定战争命运的将是德国而不是意大利,而且,一俟战争结束,他们答应要施舍一些给意大利。(146)

    德国人曾建议只发表墨索里尼草拟的公报中声称德意两国看法完全一致的那部分,而把通过和平谈判来解决的部分完全略去。(147)阿托利科和马季斯特拉蒂害怕装有纳粹窃听器,就把齐亚诺拉到他所住旅馆的一间浴室中,要他坚持根本不要发表任何公报。(148)但是,8月13日,当齐亚诺离开萨尔茨堡刚两小时之后,德意志通讯社事前没有同驻柏林的意大利大使馆商量就宣布,谈话涉及当今的所有问题——特别注意到但泽问题——结果是取得了“百分之百”的协议。没有一个问题是悬而未决的,所以此后不再举行会谈了,因为双方都没有适当的时机。(149)

    这份德方发布的公报导致了阿托利科8月14日给齐亚诺发去一份表示愤慨的电报。(150)他把德方的公报说成是玩弄马基雅维里式的手法,企图预先造成一种合法的局面,一方面使德国今后可以为所欲为和随时自由行动,另一方面则以钢铁公约预先规定的全部义务来明确地束缚意大利。其中包括第三条规定的,如果德国处于作战状态,意大利应立即以其全部力量援助德国。他极力主张意大利政府现在应依照第二条规定的事先磋商,特别是依照第一条所要求的缔约双方事先取得谅解来行事。他恳切要求墨索里尼现在应以坚定、准确和明白无误的措辞写信给希特勒,坚决维护意大利根据条约应享受的权利和与德国完全平等的地位。“意大利领袖,如今他是(希特勒的)盟友,应有权要求德国给予一个月的期限来探索通过外交途径解决但泽问题的办法。”(151)

    最后,意大利驻柏林大使又有了一位他的大使馆内的参赞(152)和一位罗马的外交部长也赞同他的观点了。齐亚诺一回到罗马就向墨索里尼倾诉他内心的感受。他对德国人感到厌烦:“他们正在把我们拉进一桩我们不需要的、而且会危及政权的冒险事业中去。”意大利人民对于进攻波兰会感到震惊;考虑到德国的做法,法西斯政府完全可以毫不受拘束地宣布,意大利将不介入这场冲突。墨索里尼开始时倾向于同意这一观点,但接着而来的想法就不那么赞同了。一方面,他对纳粹对待意大利的做法深为不满,他愈来愈感到西方大国一定会出来干预,他也承认意大利还没有达到能参战的状态。但是在另一方面,他感到面子和自尊心迫使他必须同德国并肩前进,他也舍不得放弃他可以分到手的克罗地亚和达尔马提亚这些赃物。假如意大利同德国闹翻之后不久德国就取得花费不大的辉煌胜利,那怎么办呢?他甚至害怕希特勒可能会从波兰挥戈南下来惩罚一个背叛的同盟者,他命令巴多里奥提出加强边防以防备德国的计划。(153)

    齐亚诺坚持想使墨索里尼反对德国。(154)他设法打动墨索里尼的虚荣心,他提出德国首先背叛同盟的证据,他要斯塔拉切和警察厅长报告反德情绪的强烈程度。他得到法西斯党的“老警卫队”,特别是格朗迪(155)和博塔伊的部分支持,同这些人他本来并无好感。一向同他关系很好的斯塔拉切和阿尔菲耶里却赞同与德国携手前进。帕里亚尼将军也是如此,他在汇报陆军的实力方面硬是向墨索里尼撒谎。(156)国王对军队或舆论并不抱有什么幻想,他希望保持武装中立,(157)建议意大利应静待事态的发展,因为在6个月内它的地位将会变得坚强有利。(158)

    这时,随着时间的过去,墨索里尼仍然下不了决心。打给德国的电报,一个接一个地拟好后又扔掉了。(159)8月16—17日他试图开展一项绝妙计划,它将保证使他体面地脱身,如果西方大国参战的话,或者保证使他有同南斯拉夫算账的一天,如果西方大国让波兰自己去听天由命。但是,到17日,忠于德国的考虑再次占了优势,(160)他不能不答应给予全面支持了。(161)8月16日他已经令阿托利科返回萨尔茨堡,再去会见里宾特洛甫。(162)阿托利科和马季斯特拉蒂18日带给里宾特洛甫(163)的口信(164)特别提到,德国已决定全力以赴对波兰作战,它深信战争将保持局部化,因此意大利当不至于被卷入。口信接着说,意大利不同意战争能够保持局部化;它在双方已同意的日期以前不可能准备好打一场欧洲之战;它相信,德国不必诉诸武力就可从波兰方面得到满足。像里宾特洛甫固执自己的意见一样,阿托利科也坚决要德国接受意大利的观点。事实上,这时双方都在直率地讲话;里宾特洛甫据说甚至还指责过阿托利科被德国的敌人所影响。(165)那天深夜,里宾特洛甫打电话告诉阿托利科说,德国已经作出了决定。(166)

    8月19日12时30分,里宾特洛甫再次告诉阿托利科说,德国已经作出决定,这事也已通知齐亚诺。同波兰的战争将保持局部化。如果它变为全面战争,它仍将是短期的。如果战争拖长,由于可以从东欧和俄国得到供应品,轴心国也能够坚持下去。(167)8月20日,(168)当阿托利科带了希特勒的这一重弹德国老调的答复回到罗马时,墨索里尼要他带着意大利同意介入的承诺立即返任。至于齐亚诺,他在前一天已飞往阿尔巴尼亚,以便当他确实是在他最近取得胜利的现场时把阿农齐亚塔勋章授予他。这次访问是在他去萨尔茨堡前3天就已安排好了的。由于在罗马没有人知道他确实在哪里,同地拉那的电话联系又发生故障,所以在把他叫回来之前时间已过了好几小时。但是他终于在8月20日傍晚回到了罗马。(169)墨索里尼于是宣称,现在“要对德国人毁约是太晚了”。全世界的报纸会指责意大利怯弱,说它没有准备好,说它在“战争幽灵”前退缩下来了。(170)然而,8月20日下午7时,墨索里尼、齐亚诺和阿托利科一起草拟了一份给德国政府的照会,并附有当天早些时候收到的哈利法克斯的一份照会的副本(171)和德国进攻波兰将会促成一场全面战争的其他证据。这份意大利照会草稿再次建议召开一次会议。(172)8月21日,经过激烈争论之后墨索里尼终于同意:齐亚诺应要求同里宾特洛甫再会晤一次,并草拟了两份由齐亚诺随身带去的文件:一份是按年月次序排列的意德两国政府关于一场未来战争问题的往来文件和其他资料清单;(173)另外一份是责备德国政府不守信义的备忘录。(174)它还说,如果德国遭到波兰及其盟国进攻,意大利将站在德国一边进行干预,但意大利经受不住一场欧洲战争,因而当然不会主动向法英两国开战。(175)同一天,墨索里尼还草拟了一封给希特勒的信,信中提出4点声明,即只有在以下3种情况下意大利才提供军事援助:如果德国只同波兰一国作战(希特勒已说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不需要援助);或者如果由于波兰及其盟国进攻德国因而引起一场全面战争;或者曾试图进行谈判,但由于德国以外的其他方面的不妥协,致使谈判破裂。但是,如果德国进攻波兰,随后法英两国对德国进行反击,则意大利将保守中立。然而实际结果是,这些文件都没有向德国提出过。8月21日企图同里宾特洛甫进行接触的尝试到下午4时还未获得成功,当时他推托等稍后再给予答复。到下午10时,他打来电话说,他即将去莫斯科签署一项苏德互不侵犯条约。(176)墨索里尼和齐亚诺随即撤回了他们要求会晤的建议。(177)意大利在8月最后10天中扮演的角色将在本书另一部分论述。(178)

    第三节 南蒂罗尔的公民投票(179)

    16年来法西斯政府在地方行政和学校教育方面一贯严厉地使用其权力,以强迫波尔萨诺和特兰托两省的25万讲德语的居民意大利化。(180)一方面,政府曾作出很少一些让步,例如,163名蒂罗尔人1935年9月从拘留中和警察监视下获得释放,1934—1935年在学校课时外作了教授儿童德语的安排。在另一方面,根据1939年与教皇达成的宗教事务协议,国家所享有的新权力使得教士们在宗教事务方面保护他们的教徒的语言权利更加困难了。1930年被任命为布里岑主教的杰伊斯莱尔主教大人,比起他的前任拉弗尔主教大人和教廷临时特派员穆特斯克内尔大人来,似乎也就更加不准备去尝试这样做了。(181)

    同时,意大利人在这一地区的经济利害关系也更加密切了。(182)他们把当地的水力发电能量从1919年的36 900千瓦增加到1942年的483 370千瓦,生产出17亿5千万千瓦小时的电力,为全意大利发电量的1/10。为战争打断了的进一步发展的计划还打算再增产5亿千瓦小时。许多电力输送到了意大利的其他地区,但将近半数是用于本省自己的新兴工业。蒙特卡蒂尼联合企业在梅腊诺附近的西尼戈生产氮和其他化学品,根据1934年9月28日的一项行政命令,还在波尔萨诺工业区建立了一座大型铝厂。波尔萨诺的各家工厂也制造汽车、飞机零件和特种钢。这些计划以及范围广泛的军用和民用市政工程侵占了蒂罗尔的农田和葡萄园,并把数以千计的意大利人引进了这个地区。因此,1939年波尔萨诺居民中的意大利人已较蒂罗尔人为多。对地主更为严重的威胁来自1936年为使意大利人得到土地而成立的“三威尼西亚地区国家农业复兴公司”,以及1937年为了加强国家征用土地的权力而颁布的一项行政命令。

    南蒂罗尔人在取得外界支持方面仍然处境很困难。特别是在1934年以后,要奥地利给予帮助是没有什么希望的,因为日益依靠意大利的奥地利政府既没有这种力量,更同它的政策不相符合。至于德国的援助,希特勒早就讲明,不允许以仅仅25万德意志人的重新归复来危害他认为对解救整个德意志民族关系重大的与意大利的同盟。希特勒上台后,他容许反对南蒂罗尔的不公正状况的宣传继续下去,虽然他本人并没有公开支持这样做,但也没有放弃把国家社会主义输出到勃伦纳山口之外的活动。这在蒂罗尔人中间得到相当的成功,他们觉得自己是德国人而不是奥地利人,而且在很久以前他们也同样地曾被泛德意志主义所吸引。但是,即使希特勒的信徒为数很多,他们的信仰却遭受过痛苦的考验。无论意大利同德国的国家关系怎样,他们总是受害者。1934—1935年的紧张局势带来了一阵意大利化的新浪潮。轴心的成立也没有能阻止意大利政府推行它的征地移民政策,而在另一方面,德国国内的同情南蒂罗尔人的宣传现在遭到了禁止。甚至维也纳和慕尼黑的阿尔卑斯山区博物馆里的目录,现在也都清除了领土收复主义的痕迹。

    1938年兼并奥地利之后,现在要轮到蒂罗尔的希望增加了,即使是它意味着还要等待20年。两个月后,当希特勒在前往罗马的途中,他受到了“像举行一次公民投票”那样的热烈欢迎,但是在他的归途中却没有了。1938年5月7日在罗马举行的国宴上他曾宣布,他和墨索里尼两人都希望能“承认那条上帝和历史已经为我们两个民族清楚地划定的天然边界。……因此,必须尊重那条阿尔卑斯山脉的边界……使之永远不受侵犯,这是我的不可改变的志愿,是我要赠给德意志人的遗物。”(183)1938年9月26日他在柏林体育馆的演说里又回到了这个题目,当时他仍坚持必须首先考虑整个民族的利益,“不管个别人的遭遇可能是多么的悲惨”。

    然而在1939年1月30日的演说中希特勒却故意不提南蒂罗尔问题,他所持的理由是,正如里宾特洛甫1月10日对阿托利科说的那样,“这只能引起骚乱,只能给人以牵涉到了一个尖锐的德意两国之间的问题的印象”。在1月10日这次会见中阿托利科交给里宾特洛甫一份齐亚诺送来的照会,照会要求德国政府着手准备一项计划来接收不愿留在当地做意大利公民的南蒂罗尔人。里宾特洛甫回答说,将南蒂罗尔人迁往德国的问题,必须等待将来作为整个问题来加以处理,因为安置他们的可能性有赖于“欧洲局势的未来发展”。但是德国政府愿意立刻接纳“相当大的数目”入境,如果这可以分阶段进行并且不公开出去。(184)这次会晤之后4天,即1月14日,在瓦尔曼的主持下在德国外交部举行了一次会议,研究执行一项有限的重新安置计划的办法。德国驻米兰总领事贝内也出席了这次会议,他说,他认为在南蒂罗尔总计23万德意志人(讲德语的意大利籍蒂罗尔人)中最多不过2 000人是愿意离开他们的家园的。但是为数约1万人的德国侨民的迁移工作,可以而且也应该以更大的规模来安排。会议决定,应当委派一些熟悉南蒂罗尔情况的人来拟订一项迁移计划,先由旅外德侨组织的遣返办公室负责领导这一工作,以后则指定驻米兰的德国总领事(185)来执行这项计划。

    1939年春天情况又有了发展。在4月初之前关于南蒂罗尔人民前途的意德预备性讨论已经开始。(186)1939年4月28日希特勒在德国国会中说,在领土问题上,德国愿意让国家利益从属于“欧洲各国相互礼让的更高利益”。(187)6月23日在柏林召开的混合遣返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决定了一项解决办法的一般原则。(188)把“政治上不受欢迎的”德国侨民,特别是那些前奥地利人,从南蒂罗尔遣返德国的工作,应在本年内完成——“必要时可采取强制办法”。几万名没有土地的操德语的居民希望能在明年内予以遣返。有耕地的操德语的居民的遣返则放在第三步。意大利政府将同意以优惠的汇率把财产转移到德国去。从北蒂罗尔去南蒂罗尔的大批旅游者将受到限制。希特勒亲自下令在另有指示以前把波尔萨诺当地的国社党团首领暂时关入集中营,以此来宣传他的诚意。(189)

    关于南蒂罗尔人将被迫在迁往德国或迁往意大利其他地区这两者之间作出选择的消息,据说于6月就已第一次透露给他们,当时有一个代表团在贝希特斯加登要求给予帮助,并且被希特勒拒绝给予接见。(190)据报告,德国驻米兰总领事7月初在梅腊诺已就这件事作过一次报告,而7月10日意大利的一项命令,要求所有外国人都离开该省,(191)在国外更被认为是一次即将到来的大规模迫迁的预兆。德国政府命令所有德侨在几周之内离开那里,(192)但对那些并不隐瞒他们不愿离开本土的意大利籍德意志人则无明确的指示。在他们之中有许多人家是在那里已定居了14个世纪的。如果他们必须要搬迁的话,许多人宁愿去德国。但据说,另外一些人则准备抗拒。据说,他们自己的纳粹领导人已告诉负责遣返工作的希姆莱说,除非蒂罗尔人被重新安置成一个紧密的社会,否则就不可能有大规模的迁移。在奥地利也是群情激昂。(193)这时,梵蒂冈也向意大利政府明白表示,它不喜欢这种前景。(194)

    由于双方协议的条件当时没有公布,而希特勒甚至连一份公报也不许发表,(195)因此,6月23日一致同意了的、对于德侨来说也在6月24日证实了的外迁计划,对意大利籍德意志人打算怎样去执行,还不大清楚。墨索里尼怀着欢迎彻底迁走蒂罗尔人的强烈动机,因为他想要使种族边界和政治边界吻合一致,并企图在勃伦纳山口上维持他的阿尔卑斯山边界线以防御德国。在另一方面,据外国报纸上的一篇报道说,如果德国接受10万蒂罗尔人,并建议让其余的人与意大利人混合居住而不予迁走,法西斯政府也就会感到满意了。的确,波尔萨诺的《繁荣的阿尔托-阿迪杰》月刊曾宣称,一贯表现忠于意大利及其政权的那些人,可以仍留在他们原来居住的地方,“同来自别省的弟兄们团结在一起”。(196)

    不管6月23日的协议的原来意向是什么,当墨索里尼在9月间获悉德国政府希望把南蒂罗尔的意大利籍德意志人迁回德国这件事推迟到战后执行,他感到极其愤慨。(197)他特别不愿意在少数民族问题上对德国让步。齐亚诺希望,德国人不是想说了话又不算数,他还回忆起在萨尔茨堡时希特勒就曾说过,遣返南蒂罗尔人将牺牲德国的威望,这使得他更加需要在波兰问题上寸步不让。(198)他后来还注意到,蒂罗尔人正在变得无法控制,这对意德两国关系的影响可能是严重的。(199)10月21日签订了一项协定,(200)它要求意大利籍德意志人在1939年12月31日以前选择是要意大利籍还是要德国籍,但允许选择德国籍的人在1942年12月31日以前仍可留在南蒂罗尔。德侨必须在协定公布后3个月内离境,但其中大部分人已经离去。据说意大利政府已拒绝了希姆莱关于遣返在意大利避难的奥地利军官和士兵的要求。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给齐亚诺增添了声望,因为他在这时特别急于要同德国和解,希望一个对德充分合作的意大利可以不致被进一步拖入战争。(201)

    1939年12月21日签署的另一项协定规定了公民投票的办法。它将适用于波尔萨诺全省以及特兰托、贝卢诺和乌迪内三省里面的埃纳、科尔蒂纳和塔尔维西奥3个小地区。应德国的要求,它的适用范围还包括讲罗曼语方言的1万到2万名莱丁人。德国方面的代表也参加了这次公民投票的事务工作,包括对投票人资格的调查。投票结果如下:(202)

    第三章意大利与德国的关系 - 图1

    *没有载明贝卢诺投票人中有多少人要求意大利籍。

    波尔萨诺、特兰托和乌迪内三省投票人中仅12%选择意大利籍,但未投票者自动保留了意大利籍。投票是有秩序地进行的,但是受到纳粹宣传的极大影响。这种宣传使人们又产生了同12月协定相互矛盾的想法,即选择意大利籍就意味着要被迁往西西里、利比亚和埃塞俄比亚。与此同时,纳粹分子们要农民相信,选择德国籍到头来将保全他们的家园,因为等到战后希特勒就会兼并南蒂罗尔的。无地的农民和城镇居民深信他们在德国可以生活得更好些。然而,投票一结束,甚至在墨索里尼于1940年3月21日向一个投票人代表团保证不存在他们被转移到别处去的问题之前,据报道,有许多蒂罗尔人就已经要求准许改变他们的选择了。批准了一部分的更改,理由是原先的选择是强迫作出的,或因为意大利政府声称投票人并不是德意志血统的。

    与此同时,关于选择国籍者的财产的谈判拖延了很久。齐亚诺抱怨说,德国人连门上的把手也要带走。(203)关于由意大利支付的赔偿总额的估计,直至1940年2月才取得双方同意。这项数字据信为7万亿或8万亿里拉,这是德国所要求的12万亿或甚至17万亿和意大利提出的4万亿或5万亿之间的一个折中数。1940年的第一期偿付款是以出售意大利在德国的投资来抵付的。(204)至于以后各期的偿付款如何支付,则推延至1941年再作决定。

    像其他被赶走的德意志少数民族一样,选择德国籍的蒂罗尔人由德国移民重新安置信托公司给予援助。他们中间有许多人移居北蒂罗尔和福拉尔贝格,有些人移居施蒂里亚和卡林西亚,有些人甚至移居到波兰西部、波希米亚和卢森堡。许多年轻人应征参加了德国军队和党卫队。遣返的截止日期延长到1943年底,但到1943年9月为止离去的人不超过7万到8万人。当工厂从意大利其他地方迁到这一安全地区时,更多的意大利产业工人也涌进来了,但很少意大利人定居在农村土地上。蒂罗尔的农民不是决定不去理睬那迁移限期,就是安排了让家庭中的一员留在农庄上的办法。领土收复主义的宣传仍在继续,意大利人则变得相信,纳粹政府在南蒂罗尔的行动已拆穿了它一再宣称的真心诚意的谎言。希特勒的友好姿态已变成了一场赚取信任的骗局,而南蒂罗尔的问题则依然没有得到解决。


    (1) 见下文,原著第660页以后。

    (2) 齐亚诺:《欧洲》,第376—378页;英译本,第244—246页。

    (3) 托斯卡诺:《钢铁公约》,第2版,第86—87页。

    (4)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1月1日。

    (5) 齐亚诺:《欧洲》,第392—394页;英译本,第258—259页。《文件,1939—1946年》(皇家国际事务学会),第1卷,第150—152页。他当天就把决定用电话告诉了里宾特洛甫,但实际信件直到1月5日才提交。

    (6) 据说,1939年2月7日的意苏贸易协定答应意大利在俄国的石油出口额中享有一个大的份额。

    (7)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1月2日;《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4卷,第427号(附件)。关于在南蒂罗尔问题上的意—德关系,见下文,原著第284页以后。

    (8) 齐亚诺:前引书,1939年1月7日。

    (9) 《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4卷,第427号。

    (10) 同上书,第414—420号,第423号,第425号,第427—429号,第431—433号,第436—438号,第442号,第445—446号,第448号。

    (11) 同上书,第451号;《国际关系》周刊,1939年2月18日。

    (12) 又见下文,原著第666页以后。

    (13) 《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4卷,第426号,第427号。

    (14)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1月9日。

    (15) 托斯卡诺:《钢铁公约》,第2版,第116页。

    (16) 齐亚诺,前引书,1939年2月8日。

    (17) 同上书,1939年3月3日。又见下文,原著第671页。

    (18) 齐亚诺,前引书,1939年3月8日。

    (19) 帕里亚尼至少早在1938年11月初就已开始要求德国人举行参谋人员会谈(见《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4卷,第402号,第403号,第458号)。关于最后在4月初于因斯布鲁克举行的这种会谈,见下文,原著第263页。

    (20) 例如,虽然墨索里尼要罗马尼亚外长加芬库(他于1939年5月初访问罗马时)相信,西方各国企图分裂轴心国家,那是浪费时间,但他自己提出询问的第一个问题却是,关于轴心国家的政策他们在柏林说了些什么——一个令人尴尬的问题,因为根本就没有说什么。他接着详细阐述了轴心国家的团结一致,以及给予意大利的保证和势力范围,看来他还不知道,每一句表示信任的话同样也可以解释为是惧怕的自供状。他甚至宣称,德国人过去侵略意大利从来没有不付出昂贵代价的(加芬库:《欧洲的末日》,第2版,第220—221页)。

    (21) 博塔伊:《二十年零一天》,第126页。

    (22) 意大利海军情报部的数字是982,而瓦莱将军的数字则为3 006(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4月29日)。瓦莱的后任普里科洛将军后来报告:飞机总数为1 200架,其中至少200架是陈旧过时的〔皮埃特罗·巴多里奥:《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意大利》(Pietro Badoglio: L'Italia nella seconda guerra mondiale),维罗纳,蒙达多利,1946年,第24—25页〕。又见博塔伊,前引书,第127页,128页。

    (23)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3月30日;多诺斯蒂:《墨索里尼与欧洲》,第195页。

    (24) 齐亚诺,前引书,1939年3月31日。

    (25) 见下文,原著第264页。

    (26) 齐亚诺,前引书,1939年4月14日,16日,17日。

    (27) 阿托利科1939年4月18日致齐亚诺电,引自托斯卡诺:《钢铁公约》,第2版,第312页,注⑭。

    (28) 见下文,原著第265页。

    (29) 齐亚诺,前引书,1939年4月27日。

    (30) 同上书,1939年4月28日。

    (31) 例如,《意大利日报》,1939年4月18日。

    (32) 《意大利日报》,1939年4月29日。

    (33) 加芬库:《欧洲的末日》,第2版,第222页。

    (34) 托斯卡诺:《钢铁公约》,第2版,第329页。

    (35)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5月15日。

    (36) 张伯伦确实提出这一请求的那封给墨索里尼的信,是在3月20日,即英国给予波兰保证之前十一天发出的(见《英国外交政策文件》,第4卷,第448号)。

    (37) 加芬库,前引书,第228—229页。

    (38) 见下文,原著第359—362页,第592页。

    (39) 见下文,原著第362—363页。

    (40) 科尔特:《幻想和现实》,第2版,第151号,第171—172页。

    (41) 见上文,原著第228—229页。

    (42) 科尔特:《幻想和现实》,第2版,第150页。

    (43) 例如,德国在执行它对意大利交付煤炭的任务中不断发生摩擦,这不仅存在于两国政府之间,而且也存在于德国内部魏茨泽克和丰克两人之间(《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174号,第175号,第360号,第423号)。

    (44) 见上文,原著第251页。

    (45) 会谈纪要见《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附录一,第3号,第1110—1112页。6月间,德意两国的海军、空军参谋人员也互相进行接触(同上书,第7—14号,第1116—1127页)。

    (46) 同上书,第6号。

    (47)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4月30日。托斯卡诺:《钢铁公约》,第2版,第324页,注第三章意大利与德国的关系 - 图2

    (48) 匈牙利人6月间曾提过这种建议(见下文,原著第413页)。

    (49) 托斯卡诺,前引书,第250—251页。

    (50) 齐亚诺,前引书,1939年4月15日。

    (51) 墨索里尼:《著作与演讲》,第12卷,第175—177页。

    (52) 记录4月15日和16日会谈的两份未签署的备忘录,见《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205号和第211号。没有参加会谈的马肯森的一份访问报告,也见同上书,第252号。齐亚诺参加了这些会谈,并与戈林私下交谈过(见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4月14—17日)。戈林这次访问的安排,事先并未同里宾特洛甫磋商,因此造成了两人之间的摩擦(《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178号)。

    (53) 《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208号。4月15日,魏茨泽克认为,希特勒与墨索里尼之间的会晤可能也已在望了(同上书,第209号)。

    (54) 见《英国外交政策文件》,第5卷,第371号,1939年5月5日。5月6日齐亚诺启程去米兰之前在罗马告诉洛雷因说,意大利急切希望德波纠纷能够和平解决(同上书,第388号)。

    (55) 见下文,原著第672页。

    (56) 托斯卡诺:《钢铁公约》,第2版,第253—254页。

    (57) 同上书,第278—280页。

    (58) N·查尔斯爵士(参赞)1939年4月29日在罗马所作的关于意大利政府此时对德国的看法以及两个轴心国家在东欧的野心的推测,见《英国外交政策文件》,第5卷,第317号。阿托利科5月7日在柏林告诉亨德森说,里宾特洛甫即将去意大利北部同齐亚诺会晤(同上书,第345号)。

    (59) 见下文,原著第291页以后。

    (60) 见下文,原著第285—287页。

    (61)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5月3日,5日,6日。

    (62) 《新闻纪事报》,1939年5月4日。

    (63) 菲利波·焦利:《我们是怎样被引向灾难的》(Filippo Giolli: Come fummo condotti alla catastrofe),罗马,埃迪特里切·法罗,第144页。

    (64)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5月6日。

    (65) 齐亚诺:《欧洲》,第428—434页;英译本,第283—286页。

    (66) 《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341号。

    (67) 同时齐亚诺还提及,意大利希望同英国维持一种形式上的友谊。

    (68) 见下文,原著第286页。

    (69) 见上文,原著第265页。据报告,4月25日后不久里宾特洛甫就停止了德国方面的起草工作。直到5月4日阿托利科才报告说,一份条约草稿终于准备就绪,但里宾特洛甫要等到最后时刻才会决定是否采用它,而且无论如何也绝不能期望它在彼时彼处会得到讨论(托斯卡诺:《钢铁公约》,第2版,第273—274页)。一份未注明日期和无签名的德方订的这次会谈议程表,登载于《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340号与341号之间。它的项目是:(一)条约谈判的情况(1)柏林—罗马—东京三角方面的,(2)柏林—罗马轴心方面的;(二)总参谋部之间的讨论;(三)战时经济协议的状况;(四)地中海地区政策;(五)德国与波兰之间的关系;(六)南蒂罗尔的遣返问题等其他事项。议程表后面附有与意大利政治协定方面的技术性注释,并介绍了一项条约的两份可供选择的草案文本。

    (70) 撇开日本的问题不谈,吸收意大利的欧洲卫星国参加,就能满足墨索里尼的意愿,在轴心体系内部得到双重保障。他不久就表示,他赞成匈牙利和西班牙参加轴心(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5月31日)。

    (71)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5月7日。

    (72) 公报原文载托斯卡诺:《钢铁公约》,第2版,第308页,注⑩。

    (73) 焦利:《我们是怎样被引向灾难的》,第145页。参阅《英国外交政策文件》,第5卷,第424号所载洛雷因对于导致双方决定签订条约的动机的推测。5月11日阿托利科在柏林给亨德森讲了关于齐亚诺—里宾特洛甫会谈的结果,并要他消除一切疑虑(同上书,第486号)。据报告,英法两国对轴心国政策的报复行动和法国报纸上反轴心的评论文章,对意大利政府已产生了作用(同上书,第529号,第557号)。

    (74) 《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371号。

    (75) 德方起草的文本,见托斯卡诺,前引书,第330—332页,并参阅《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371号,注①。条约最后文本的英译本,见同上书,第426号。在柏林,当地黑衫党徒们手持的标语牌上写着“罗马—柏林轴心是纯钢制成的”(《意大利日报》,1939年5月23日)。

    (76) 德国人坚持,“同盟”一词必须见于条约文本内(同上书,第369号,第370号)。

    (77) 《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426号,第563—564页。

    (78) 博内:《欧洲的结局》,第79页,第243—244页;托斯卡诺:《钢铁公约》,第2版,第366页,注⑧。

    (79)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5月13日。5月13日,安富索在罗马把截获的一封哈利法克斯打给英国驻意大使的电报交给马肯森,马肯森当即转送柏林。电报的内容是转发哈利法克斯打给驻柏林的亨德森的一封电报:哈利法克斯告诉亨德森说,如果德国为但泽问题而使用武力侵犯波兰,英法两国将出面干涉,站到波兰一边。并预言,在随后发生的战争中,第三帝国最终将被推翻(《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377号)。

    (80) 托斯卡诺:前引书,第333—335,341页。意大利修改意见草案原文,见《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386号。

    (81) 参阅托斯卡诺,前引书,第348页。

    (82)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5月21—23日。里宾特洛甫和齐亚诺的声明以及希特勒同国王维克托·艾曼努尔互相交换的电报,见《意大利日报》,1939年5月23日。墨索里尼要求进行这种互换电报,以防止法国报刊上通常出现的恶意解释(齐亚诺,前引书,1939年5月17日)。

    (83) 据说,以前接受过这种勋章的两个人是海尔·塞拉西皇帝和国王佐格(《泰晤士报》,1939年5月23日)。

    (84) 亨德森给哈利法克斯的信,1939年5月23日(《英国外交政策文件》,第5卷,第599号)。

    (85) 哈塞尔:《来自另一个德国》,第57页。齐亚诺在他的《日记》(1939年5月21日,24日)中强调指出,他受到的热烈而自发的欢迎,看来证明了这一轴心在德国比在意大利更得人心。

    (86) 《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431号,第455号。

    (87) 见下文,原著第369页。据报道,1939年5月23日在同他的军队负责人的一次会议上希特勒曾说,“保密是成功的决定性前提。我们的目标必须对意大利和日本都保守秘密”(《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433号)。

    (88) 《英国外交政策文件》,第5卷,第598号。

    (89) 《曼彻斯特卫报》,《纽约时报》,1939年5月23日。

    (90) 《法兰克福日报》,1939年5月23日;《星期日泰晤士报》,5月28日。

    (91) 《泰晤士报》,1939年5月23日。

    (92) 意大利外交部:《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1935—1939年》(I Documenti diplomatici italiani, ottava serie:1935—1939),罗马,国家图书局,1952—1953年,第12卷,第514号,第679号,第701号(以下简称《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

    (93) 见《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28号;《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660号。

    (94) 《人民观察家报》,《法兰克福日报》,1939年5月30日。参见《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29号,第31号,第33号,第47号(讨论组织方面细节),第72号,第134号,第182号,第200号,第349号(卡瓦莱罗草拟的一份计划),第428号(阿托利科所报告的魏茨泽克的见解),第437号,第601号,第610号。

    (95) 《星期日泰晤士报》,1939年5月28日。据阿托利科1939年6月20日报告,丰克根据这一原则对意大利的工业政策有过一番批评(《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291号)。瓜尔内里给丰克的一封答复信,见同上书,第722号。墨索里尼完全支持瓜尔内里(同上书,第735号;又见第785号)。参阅马西莫·马季斯特拉蒂伯爵:“扎里斯布戈,1939年”,《国际政治研究杂志》(Rivista di Studi Politici Internazionali),第16年,第4号,1949年10—12月,第499页。

    (96) 《意大利日报》,1939年6月11日;《时报》,6月19日。

    (97) 例如,见《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437号,第601号,第610号,第623号。

    (98) 哈塞尔:《来自另一个德国》,第56页。

    (99) 全文见《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735号。

    (100)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59号;《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459号;又见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5月27日。

    (101)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65号。

    (102)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71号,第99号,第102号,第114号。这是卡瓦莱罗在柏林所做的全部事情(见同上书,第131号,第134号,第171号,第182号,第186号,第199号);又见《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527号。

    (103) 同上书,第12卷,第130号。

    (104) 同上书,第535号。

    (105) 巴多里奥在他的回忆录中说,收到一份这个备忘录的副本后,他告知墨索里尼,意大利部队完全没有做好战争准备,他也不敢说到1943年或任何一个别的日期就能准备就绪,这必须等两国的参谋长们制定出新的计划并同军火工厂磋商以后才能决定(巴多里奥:《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意大利》,第25—26页)。

    (106) 见阿托利科1939年6月15日的探询(《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238号);《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546号。参阅莱奥纳尔多·西莫尼:《柏林:意大利大使馆》(Leonardo Simoni: Berlino: Ambasciata d'Italia),罗马,米格利亚雷西,1946年,第12—13页。西莫尼叙述了阿托利科对于1939年6至8月发生的重大事件的看法。

    (107) 科尔特:《幻想和现实》,第2版,第172页;多诺斯蒂:《墨索里尼与欧洲》,第197—198页。

    (108) 齐亚诺:《欧洲》,第436页;英译本,第288页。

    (109)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7月3日。

    (110) 同上书,1939年7月7日。

    (111)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503号。

    (112)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495号。

    (113) 同上书,第518号。西莫尼:《柏林》,第13页。

    (114)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535号。

    (115) 同上书,第540号。

    (116) 同上书,第556号。

    (117) 同上书,第577号。

    (118)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7月20日。

    (119)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640号。又见马季斯特拉蒂:“扎里斯布戈,1939年”,《国际政治研究杂志》,1949年10—12月号,第489页;齐亚诺,前引书,1939年7月19日,21日,22日;西莫尼:《柏林》,第14页;托斯卡诺:《钢铁公约》,第2版,第305页注⑥。

    (120)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662号。意大利的建议通称“马季斯特拉蒂备忘录”,它的译文见《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718号,附件Ia。

    (121)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677号,第678号,第687号。第687号中的阿托利科关于会晤的描述,是根据马季斯特拉蒂的记录写成的(见同上书,第702号)。德方作的会谈记录的译文,见《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718号。

    (122) 同上书,第12卷,第717号。

    (123)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720号。

    (124) 同上书,第723号。

    (125) 同上书,第731号;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7月31日;西莫尼:《柏林》,第14—15页。

    (126)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732号。

    (127) 同上书,第740号;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8月3日,8日。

    (128) 苏联驻罗马代办也有这样的看法(《英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548号)。

    (129) 齐亚诺,前引书,1939年7月26日,27日,28日;西莫尼:《柏林》,第14页;马季斯特拉蒂:“扎里斯布戈,1939年”,前引文,第492—493页。

    (130) 8月4日罗马收到意大利驻柏林武官送来的一份报告,描述了德国的备战情况并预言一次德国的突然行动不久将发生(《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750号)。

    (131) 齐亚诺,前引书,1939年8月6日。

    (132) 《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777号。

    (133) 齐亚诺于8月10日告知洛雷因(《英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605号)。

    (134) 并见上文,原著第202页。到8月10日,洛雷因已完全获悉齐亚诺奉上级指示将要采取的立场(《英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616号;参阅第617号,第639号)。

    (135) 公报全文见《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809号,第810号。参阅马季斯特拉蒂:“扎里斯布戈,1939年”,前引文,第501页;齐亚诺,前引书,1939年8月4日,6日,7日,9日,10日;多诺斯蒂:《墨索里尼与欧洲》,第199—200页。据多诺斯蒂说,在这一段时期墨索里尼比齐亚诺更加焦急不安。

    (136)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3卷,第1号,第4号,第21号所载这3次谈话记录,引自齐亚诺:《欧洲》,第449—459页(英译本,第297—304页);又见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8月11日,12日,13日。8月12日希特勒—齐亚诺谈话的德文本记录,见《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第29卷,第41—53号(1871-PS);希特勒—齐亚诺两次谈话的英文本记录,见《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7卷,第43号和第47号。

    (137) 西莫尼:《柏林》,第15页。齐亚诺在他的《日记》(1943年12月23日,第558页)导言中描写他们当时的回答:“‘好吧,里宾特洛甫,……你究竟要什么呢?波兰走廊,还是但泽?’‘不再是那个了,’他说。……‘我们要战争!’”(里宾特洛甫在纽伦堡审讯中矢口否认他曾说过这番话)

    (138) 齐亚诺:《欧洲》,第453页;英译本,第299页。

    (139)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8月11日。

    (140) 齐亚诺:《欧洲》,第455页;英译本,第301页。8月11日,里宾特洛甫已答应意大利可在克罗地亚和达尔马提亚自由行动。在关于希特勒12日会见齐亚诺的德方记录中,并没有劝说意大利一有机会立即行动的话,也没有提到克罗地亚或达尔马提亚的名字。齐亚诺自己的报告说,希特勒完全没有提到斯洛文尼亚。

    (141) 见下文,原著第287—289页。

    (142) 《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7卷,第43号,第43页。

    (143)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8月12日。

    (144) 可比较他对1939年5月教皇提出召开会议的建议的反应:见上文,原著第262页。希特勒在提出这一论据之后不久就收到了一份电报,它透露苏联政府建议在莫斯科开始政治和其他问题的谈判,这份电报也立刻给齐亚诺看了。同时他还表示这样的意见:“苏联不会准备替西方国家去火中取栗。”(《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7卷,第43号)这里所说的来自莫斯科的电报,更加可能是一份来自德国外交部的关于同一天(8月12日)施努雷会见阿斯塔霍夫的报告(同上,注⑬)。又见下文,原著第479页。

    (145) “从他年轻时代起,他就一直赞成德意两国合作,在他的已出版的任何著作中是不会找到任何与此相反的话的。……他个人有幸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这时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另一位政治家活着,他将作为一位伟大而特殊的人物而名垂史册。他能做这个人的朋友,对他个人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幸福。当共同战斗的时刻到来时,他将始终站在意大利领袖一边,不管会出现什么情况。”(《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7卷,第47号,第56页)

    (146)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8月12日。

    (147) 多诺斯蒂:《墨索里尼与欧洲》,第200页。

    (148) 西莫尼:《柏林》,第15页。齐亚诺写给墨索里尼的报告则把这决定说成是希特勒作出的。

    (149)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3卷,第28号(又见同上书,第20号,第22号,第29号,第35号,第36号,第42号);《意大利日报》,1939年8月15日。

    (150)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3卷,第36号;西莫尼:《柏林》,第15—16页。

    (151) 同一天阿托利科也没有对亨德森隐瞒他担心这个世界现在也许正在无可避免地走向战争的忧虑。他甚至争辩说,英国政府“不马上接受苏联的全部条件是犯了大错”;并接着说“这是一条和平阵线而不是战争阵线,现在让我们来谈谈吧”(《英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662号)。

    (152) 1939年8月15日马季斯特拉蒂在柏林写了一份内容与阿托利科8月14日写给齐亚诺的信基本上相同的备忘录寄给现正被召回罗马的阿托利科(见《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3卷,第47号)。

    (153) 齐亚诺:《日记》,1939年8月13日,14日,15日,18日;参阅巴多里奥:《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意大利》,第27—28页。

    (154) 经常指责齐亚诺的多诺斯蒂,对于他在这时敢于以他的政治前途来冒险的勇气,赞叹不止(《墨索里尼与欧洲》,第203页)。

    (155) 1939年8月14日阿托利科曾对丰克提出的邀请格朗迪访问德国的建议,表示不赞成(《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3卷,第37号)。

    (156) 多诺斯蒂,前引书,第203—205页;齐亚诺,前引书,1939年8月23日。

    (157) 博塔伊:《二十年零一天》,第130页以后,第135页,第137页。

    (158) 齐亚诺,前引书,1939年8月24日。

    (159) 例如,见《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3卷,第27号(1939年8月14日)。

    (160) 墨索里尼在17日命令政府所有成员次日都必须准时上班(同上书,第71号,第72号;博塔伊:《二十年零一天》,第129页)。

    (161)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8月16日;多诺斯蒂:《墨索里尼与欧洲》,第205—206页。

    (162)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3卷,第59号。

    (163) 会晤情况见同上书,第100号,第101号,第102号。

    (164) 全部内容见同上书,第27号。

    (165) 多诺斯蒂,前引书,第206—207页;西莫尼:《柏林》,第16页。

    (166)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3卷,第87号。

    (167) 同上书,第108号;参阅第116号。

    (168) 同上书,第119号;西莫尼,前引文。

    (169) 同上书,第13卷,第118号,第119号。

    (170)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8月20日。

    (171)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3卷,第117号;《英国外交政策文件》,第7卷,第79号(见上文,原著第203页)。

    (172)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3卷,第123号。

    (173) 同上书,第129号。又见阿托利科的摘记,同上书,第140号。

    (174) 同上书,第130号。

    (175) 同上书,第136号;齐亚诺,前引书,1939年8月20日,21日;多诺斯蒂:《墨索里尼与欧洲》,第207—209页。

    (176)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3卷,附录(一),第399号;博塔伊:《二十年零一天》,第133页引齐亚诺的话,说这是发生在下午8时。

    (177) 齐亚诺,前引书,1939年8月21日,22日。

    (178) 见下文,原著第562—577页。

    (179) 本节最后几页所述事项,超过了本书其余部分的范围,即涉及了1943年秋季的事。

    (180) 关于南蒂罗尔的早期历史,见《巴黎和会史》,第4卷,第280—287页,以及《概览,1927年》,第185—201页。

    (181) D·A·宾奇:《法西斯意大利的教会与国家》(D.A.Binchy: Church and State in Fascist Italy),伦敦,牛津大学出版社为皇家国际事务学会出版,1941年版,第561—563页。

    (182) 见意大利政府:《阿尔托-阿迪杰的经济概况》(Italy Government: The Economic Aspects of the Alto Adige),罗马,1946年版;《威尼西亚-特兰提诺的水力发电生产概览》(Survey of the Hydro-electric Production in the Venezia Tridentina),罗马,1945年版。

    (183) 希特勒:《演讲集》(贝恩斯),第2卷,第1462页。

    (184) 《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4卷,第427号。

    (185) 《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4卷,第444号。

    (186) 同上书,第6卷,第143号。1939年5月3日齐亚诺曾把一份报告的内容告诉了麦肯森,报告说南蒂罗尔人仍然在受到德国驻波尔萨诺总领事的鼓动,要他们向前看,最后总有一天南蒂罗尔会与第三帝国合并的(同上书,第318号)。在柏林,阿托利科正在谋求一项解决办法(《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245号和第281号)。1939年6月20日,设在柏林的旅外德侨组织的主席,通过德国驻罗马大使馆把放弃南蒂罗尔必须看作是最后的决定的强制性命令发给该组织在意大利的各支部,特别是在南蒂罗尔的(《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549号;参阅第560号)。

    (187) 希特勒:《演讲集》(贝恩斯),第2卷,第1516页,第1607页。

    (188) 《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562号。

    (189)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328号;参阅《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560号注⑦。

    (190) 见“蒂罗尔问题上的两个独裁者”,载《旁观者》,1939年8月22日。

    (191) 这一命令原是为了只适用于英、法、荷兰和瑞士4国的侨民而草拟的。遵照墨索里尼的命令,它的适用范围后来扩大到所有外国的公民。意大利当局在扩大这一适用范围时没有注意到,1939年6月23日的意德协定已对德国旅游者的进入南蒂罗尔有了规定。根据这一协定,从德国涌入该地的旅客受到限制,但并不完全禁止(《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665号)。命令第一次公布时,它对于德国公民也不例外(《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541号),这就引起了德国的不快(同上书,第553号,第554号)。意大利政府于是急忙把德国人从这命令的执行中除去(同上书,第567号,第574号,第575号)。在此以后,德国政府在限制想去南蒂罗尔的德国旅游者只准作短期逗留方面,表现了合作的精神(同上书,第714号)。

    (192) 对这上万人立即施加压力的问题,已经在6月24日,即6月23日的协定后的第二天,在柏林的一次德意两国会议上得到解决(同上书,第334号)。7月4日驻慕尼黑的意大利总领事报告说,由于预料南蒂罗尔的德国人所拥有的果园可能遭受损失,当地发生了反意大利的情绪(同上书,第462号)。

    (193) 《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496号,第508号。

    (194) 讲德语的南蒂罗尔人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因此当教皇接受意大利政府的一项要求时并没有隐瞒他的感情,这项要求是请他利用他对南蒂罗尔教会的影响,去劝他们不要鼓动教民们反抗政府(同上书,第478号,第499号,第531号)。8月8日,红衣主教国务卿向意大利驻梵蒂冈的大使表示,据南蒂罗尔主教们的意见,如果能公开晓谕不会强迫任何人违反他的意愿去迁移,那么局势会缓和下来的(同上书,第783号)。

    (195) 《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624号,第643号;《意大利外交文件》,第8集,第12卷,第454号,第474号,第475号,第493号,第509号;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7月6日。阿托利科1939年7月3日在柏林告诉亨德森说,谈判是从4日开始的(《英国外交政策文件》,第6卷,第230号)。波兰驻伦敦大使1939年7月11日在猜测,德国索取了什么价钱来放弃对南蒂罗尔的要求(同上书,第293号,第8段)。

    (196) 《意大利日报》,1939年8月8日。

    (197) 这是从季阿尼尼同克洛迪乌斯在罗马的谈话中传出的(《意大利外交文件》,第9集,第1卷,第267号)。

    (198)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9月12日。关于1939年9月17日至10月18日之间的谈判,见《意大利外交文件》,第9集,第1卷,第336号,第467号,第486号,第580号,第581号,第706号,第798号。

    (199)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11月21日。又见《德国外交政策文件》,第8卷,第231号,第244号,第327号,第382号。

    (200) 同上书,第275号注①;《意大利日报》,1939年10月22日。

    (201) 齐亚诺,前引书,1939年10月18日。

    (202) 《意大利日报》,1940年1月11日。根据一项意大利官方资料(意大利政府:《关于意大利北方边界的备忘录》,罗马,1945年,第16页注),在波尔萨诺全省各地登记选择德国籍的为198 784人,到1942年4月最后返德总人数为186 898人。

    (203) 齐亚诺:《日记,1939—1943年》,1939年10月11日。

    (204) 《星期日泰晤士报》,1940年2月4日;《时报》,2月6日;《纽约时报》,2月25日;《泰晤士报》,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