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解放
第一节 从东部解放
1944年6月和7月丘吉尔提议盟军在亚得里亚海的顶端登陆,罗斯福没有表示同意,(1)而1944年10月丘吉尔在莫斯科的时候,斯大林却一反他往常对西方国家在巴尔干半岛地面作战信心不足的态度,强烈主张西方盟国应在亚得里亚海的顶端登陆,向维也纳挺进。这倒是具有讽刺意味的转折。这时苏联军队距离柏林的路程比盟国军队要远得多,而且在波兰遭到了严重的堵击。此外苏联统帅部似乎相信,德国人因为仇恨俄国人,他们会在东线集中一切防御力量,情愿让西方侵入德国。看来切斯特·威尔莫特的看法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认为斯大林希望通过这一建议把足够的德国兵力引出中欧和巴尔干前线,以便红军向柏林和维也纳挺进。可是在这一年的年底,德国人在阿尔登山脉发动了进攻,有效地把西方国家的进军推迟到2月份,致使整个前景改观。(2)那时东线苏军进展得非常快速,离维也纳只有80英里,离布拉格只有120英里,离柏林只有45英里了。2月15日,苏军挫败了德国在布达佩斯的最后抵抗。(3)此外,美国反对动用驻扎在西欧以外的美国后备军,再加上铁托拒绝接纳英军,这就使得在亚得里亚海的顶端大规模登陆的问题成为泡影。总之,此时的形势发展已使原来要协助苏军挺进的想法变得没有必要了。3月份的一段时间内,德国人在匈牙利巴拉顿湖的东方和东北方展开猛烈反攻,欲解布达佩斯之围。可是到3月16日,这一军事行动已经损耗了德军的兵力。俄国人迅速予以反击。在月底之前,他们已经越过奥地利边界。4月4日传出消息,说苏军的装甲前卫距维也纳已不到12英里。(4)4天后(4月8日),奥地利首都被围。就在这一天,莫斯科电台广播了“苏联政府关于奥地利的宣言”。这一宣言根据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来看,具有头等重要意义。(宣言说)奥地利人民与德国境内的德国人不同,他们是“反抗德国人把他们疏散”和“欢迎红军解放奥地利的”。宣言又说,苏联政府不打算占领奥地利的任何领土,或改变奥地利的社会秩序。苏联政府恪守保证奥地利独立的莫斯科宣言,(5)将把宣言变为现实,支持在奥地利根除纳粹统治与重建民主条件和民主制度。这一宣言发表后,托尔布欣元帅立即向奥地利人民发出呼吁,要求他们尽可能在各方面协助红军,同时保证不触动“个人权利、奥地利公民的所有权、私人社团以及属于私人的财产”。呼吁书继续说,在奥地利人民自己“通过民主方式”重新建立奥地利当局之前,将由红军任命的临时市长行使民政职权。行政人员将从当地居民中挑选。呼吁书以这样的词句来结束:“用你们自己的功绩为奥地利的解放作出贡献吧。你们这样做就会加速全面解放,重建奥地利的自由和独立。”(6)
在4月13日维也纳陷落前的五天苦战和在其后苏军占领的最初几周中,奥地利人对于苏联这些诺言的实际意义便有所了解了。在上一年秋季,奥地利全国范围内分散的抵抗组织因德国军队和民团中的奥籍兵士纷纷逃亡来归而得到了加强。纳粹为了保卫奥地利,最后企图招募本地人入伍,称为民团,这是一次夭折的“总体”动员。4月2—3日夜间,反抗组织领导人与苏军司令托尔布欣元帅取得联系,(7)并提出了一个计划。托尔布欣元帅原则上接受了这一便利苏军进入维也纳的计划。4月5—6日,德国克雷默尔将军声称,城内枪声可闻,但并非来自俄国人的射击,估计有15 000名武装的奥地利人在反对德国人。(8)4月7日,奥地利各游击小组迎接红军。4月13日维也纳陷落时莫斯科电台宣布,维也纳居民和奥地利其他地区的居民不仅在战斗时“协助红军,制止德国人的抵抗”,而且通过这样帮助解放维也纳而“保全了奥地利民族的荣誉”。(9)4月12日,《消息报》指出,“奥地利自由阵线在组织游击小组和成立南斯拉夫军中的奥地利部队方面都起过重要作用”。(10)
然而,尽管苏联官方这样承认奥地利人的协助,并且向全体奥地利居民作出过种种保证,但是维也纳的群众在这时候却亲身经历了所有大规模掳掠和疯狂破坏的恐怖。对俄国军队来说,夺取维也纳被公认为一次长期而艰巨战役的顶点。他们曾经看到自己的国家惨遭蹂躏,自己的村庄化为灰烬,自己的妇女为残酷的侵略者所污辱,由于侵略者自诩属于一个优秀种族,使所犯暴行更为人所不齿。此外,俄军中大多数是简单幼稚的士兵,他们在胜利时的一个主要问题是粗野放荡,他们也不去细辨操德语的人中这一个与那一个的差别。就这种士兵来说,他们要求痛痛快快地满足自己的复仇欲望,也许是不足为奇的。然而,毋庸置疑,大多数维也纳人现在只希望结束战争,不管抱着什么保留态度,他们都在准备把俄国人当作解放者来欢迎。假如苏联军队的行为有所节制,与他们司令官的声明相称,他们赢得的友好与尊敬,很可能不亚于他们实际上引起的恐怖与仇恨。他们初期在奥地利的所作所为,正如在欧洲的其他地区一样,使得人们坚定不移地要反对他们。
同时,我们在回顾过去时也要说一句公平话,维也纳陷落时和后来一个阶段突出表现出来的种种暴行,绝非都是苏联士兵干出来的。伦纳写下了他的看法,说战胜者所造成的破坏,在许多情况下比纳粹分子撤退时所犯下的罪行要轻得多。纳粹分子撤退前的破坏堪称典型,他们把不能带走的一切补给品和设备都搞成废物。就是这些纳粹分子,命令救火队撤出城市,好把许多东西都付之一炬,使人无法抢救。尤其是这个都城的象征、古代圣殿圣斯蒂芬大教堂,也是纳粹分子下令开炮予以摧毁的。(11)
此外,在各大城市里都不同程度地存在那么一批不法之徒,其人数随难民逃兵和地痞流氓的流入而激增。流入的这些人是在苏军挺进之前从十几个国家逃亡出来的。果子酒和杜松子酒到处都是,无人收进空室的酒窖。食品和生活日用品的一切正常销售制度已遭破坏。整个社会生活组织暂时处于崩溃状态。在这种幻灭和绝望的时刻,就连那些平素矜庄自持、奉公守法的人,为了苟延残喘,有时候也不得不像小偷土匪那样行动了。
在乡村里,情况自然要安逸得多。可是,即使在乡村,苏军到达时也免不了犯下种种暴行,这样就使原来欢迎解放者的许多奥地利人猛然醒悟了。事情也怪,正是这类暴行所造成的一个事件却决定了奥地利第一个战后政府的成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值得详细一谈。
卡尔·伦纳博士是老一代的社会党领袖,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当过奥地利共和国的首任总理,自1934年以后被迫退隐。他曾经叙述过苏军进入时怎样发现他住在塞马林山隘下的小镇格洛格尼茨。(12)4月1日和2日,即复活节后的星期日和星期一,他和镇里其他居民碰到苏军巡逻队挨户搜查暗藏的枪支和德国士兵。尽管实际上所有的重要纳粹分子及其亲信都已逃跑,但由于语言障碍,苏军对居民的真实感情却茫无所知。而搜查过程中所产生的情况,据伦纳说“是不会令人轻易忘怀的”。因此在星期二,据他说,为了想“保护人民”,这位74岁的老人拄着拐杖,出门去找地方指挥所。街上阒然无人。到处布岗。他向岗哨打听,谁也听不懂他的话。最后在一个小指挥部里他获得申诉的机会,辗转由几个士兵把他护送到邻近的克特拉赫村。那里碰巧有几个苏联军官熟悉他的姓名和履历。(13)
这一次偶然的会见立即产生了结果。伦纳连外衣都没穿就被送上卡车,开到山区的一个村庄。他在村里和“高级军官们”谈了一晚。他说,那些军官对他极其尊敬,静听他陈述奥地利人民大众的思想状况,招待他晚餐,还负责把他的行踪通知他的家属。两天后,他被送到霍赫沃尔克斯多夫的一个农家,受到热尔托夫将军和一批苏联高级军官的欢迎。热尔托夫向他保证,红军对奥地利没有什么要求,他们坚决维护苏联政府声明,允许奥地利独立。他问伦纳是否愿意协助红军缩短战争进程,以减轻奥地利人民的痛苦。伦纳回答说,他愿意协助,但同时讲清楚不愿充当苏联的代理人。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曾经引导过奥地利人民克服困难,从战争走向和平,现在他愿意以前总理的身份向奥地利人民发出呼吁。俄国人对此表示同意。在格洛格尼茨和后来靠近维也纳新城的艾比希尔城堡作了短期筹备之后,伦纳及其家属在4月21日被接到维也纳,在希青区文茨街上的一所房子里安顿下来。
伦纳很快就觉得他所考虑的向奥地利人民发出呼吁这件事,现已不很需要了。长期不活动的老政党纷纷重新出现。许多区已建立起临时行政机构,这些机构不是与红军有联系就是得到红军的全力支持。(14)伦纳明白,他的任务不是要奥地利人民回顾民主的过去,而是要去引导和组织已经在行动的民主力量。在以后几天内,他接见了一批第一共和国时期的重要政治家,其中有基督教社会党(后改为奥地利人民党)的领袖利奥波德·孔沙克,有克尔纳将军和社会党的阿道夫·谢尔夫,还有共产党人恩斯特·菲舍尔和约翰·科普莱尼希。组织临时政府的问题迅即开始讨论。经过两天的辩论,4月27日就政府组成问题达成了一致意见。(15)其人员组成包括老社会党的代表、基督教社会党人和共产党人,基督教社会党人因得到陶尔斐斯的支持而未玷污,现在组成了奥地利人民党,向一切政治思想保守的奥地利人敞开大门,只要他们忠于民主原则。共产党不仅能够宣称他们在奥地利自由阵线中作为反抗运动的组织者而起过突出的作用,而且还具有获得俄国人支持的有利条件。临时政府在成立之日发布了奥地利第二共和国的公告。4月29日苏联政府正式予以承认。(16)
第二节 从西部解放
斯大林很可能长期以来就想在大战结束前把整个东南欧和中欧掌握在手中,因此他尽一切可能在西方盟军开到前就确保控制住维也纳。丘吉尔毫不隐讳地表示他相信这是斯大林的政策,并一再敦促杜鲁门总统有必要在整个战线上尽可能深入东方与俄国人会师。(17)但丘吉尔的意见却被置之不顾。艾森豪威尔为追求纯军事目标而作出的决定,即尽可能迅速摧毁德国兵力,反而得到了支持。他曾叙述,到4月1日完成了对鲁尔区的包围之后,他的三个主要目标是:首先长驱直入,越过中欧,与俄国人会师;下一步是同时向两侧推进,在北翼切断丹麦德军的退路,在南翼深入并占领奥地利西部山区(即所谓的“棱堡”)。根据情报,纳粹在山区正在准备作拼死的防御战。(18)第三个目标是次要的,而且是要继其他两个目标之后达到的,结果苏联军队已在4月中旬占领了维也纳和奥地利东部,而美国的第三军和第七军直到4月底才从西北方面进入奥地利,法国人从西面进入奥地利。萨尔茨堡于5月4日被占领,次日林茨的德国驻军宣布投降。法军进一步向南挺进,于5月3日夺取了因斯布鲁克。5月5日,德国G集团军在巴伐利亚的哈尔接受了盟军提出的投降条件。(19)
与此同时,在意大利北部武装党卫队头目卡尔·沃尔夫将军的倡议下,结束意大利前线敌对行动的谈判从2月份起一直在进行着。第八集团军在波河山谷进攻获胜之后,4月29日德军在卡塞塔签署了投降条件。据此,意大利的一切敌对行动于5月2日便停止了。(20)英国的第五军和第十三军随后向意大利东北部推进,从而进入了奥地利。5月8日,英国军队开进克拉根福,在尤登堡与占领施蒂里亚的苏联军队会师。
第三节 南斯拉夫的侵入
这时候出现了一个复杂问题,就是南斯拉夫对卡林西亚和施蒂里亚南部提出领土要求,因为那儿住着斯洛文尼亚少数民族。欧洲咨询委员会并未提出过南斯拉夫参加占领奥地利的计划。但在1944年12月,维莱比特将军向新闻界发表一项声明,代表铁托元帅坚持对克拉根福提出领土要求。(21)1945年4月2日,南斯拉夫把一份照会送交参加欧洲咨询委员会的国家,正式要求它们同意南斯拉夫占领包括克拉根福和菲拉赫在内的一个地区,并通知说,在和会上南斯拉夫将要求把这一地区并入南斯拉夫的斯洛文尼亚。这份照会并未得到答复。但是一批南斯拉夫部队尾随英军开进了奥地利。5月8日,英军抵达克拉根福时,发现南斯拉夫游击队已经占领该地,(22)有些是越过卡拉万肯山脉进入的。有一个时期,以南斯拉夫司令名义和以英国司令名义发布的公告,互相颉颃地张贴在这个地区,双方都告诫居民要服从其命令。南斯拉夫部队在的里雅斯特已同西方盟国发生纠纷,有一个时刻看来西方盟国很可能要使用武力把铁托的部队赶出奥地利。(23)英国向铁托递送一份照会,警告铁托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领土要求。与此同时,伦纳吁请苏联当局协助。据铁托说,其后不久,苏军司令部唐突地命令施蒂里亚和卡林西亚的南斯拉夫游击队撤至战前南斯拉夫的国境线内。(24)接到这项命令的日期不清楚。虽然铁托说遵照命令执行,但不可能立即照办。5月17日,铁托要求把他的驻奥部队置于英军统帅之下。5月20日,美国政府致电斯大林,要求他协助同铁托进行谈判,同时通知丘吉尔,如有必要,准备以武力对付铁托的领土要求。(25)局势一连紧张了好几天,后来铁托同意把部队撤离奥地利,但这并不影响他将来对斯洛文尼亚地区提出领土要求。
第四节 政治上的拖延
但是,上述事件的解决并不意味着四国占领奥地利可以按计划实施。首先,西方军队原先打算取道意大利进入奥地利。因此,英美两国参加奥地利军政府的人员一直在意大利待命,由盟军司令部指挥。(26)结果美国军队从北部和西部进入奥地利,这就是说在美国占领区,进驻的那些军政府人员原来是为占领德国训练的,而不是为占领奥地利训练的。(27)此外,欧洲咨询委员会关于划分奥地利占领区的协议,特别是关于维也纳的各国分区管制协议尚未签署或批准。在这一过渡期间,四国军队继续占领着原来控制的地区,其界线是由地区司令官当场决定的。因此苏联军队仍然控制着划归英美的两个占领区的东部。美国占领着划归法国占领的地区的大部分。由于在奥地利不仅存在着大批已投降的德国军队,而且存在着正如一个英国司令官所说的“形形色色流离失所的难民”,因此整个局势动荡不定,而且进一步复杂化了。例如在卡林西亚,有以前由德国人在意大利北部使用过的两个俄国移民兵团,“大约有15 000名士兵,外加他们的家属”。他们的运输工具是“敞篷四轮马车……上面满载着行李、饲料、妇女、儿童和为数众多的教士,拉车的牲口集形形色色马匹的大成,少数是善跑的骆驼”。(28)
在以后几周内,奥地利仍然处于僵局。其背景是三个主要占领国的关系日趋恶化。(29)苏联觉察到单独对德停战的危险,曾经强烈抗议英美在意大利同沃尔夫将军谈判时把它排除在外。4月12日罗斯福逝世,中断了他和丘吉尔、斯大林之间的战时伙伴关系。关于波兰、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问题,西方盟国和俄国人存在着争执。艾森豪威尔决定挥戈南下,直捣德国的“棱堡”,而不向柏林挺进,对此,丘吉尔曾同他激烈地交换过意见。尤其是4月29日莫斯科电台宣布奥地利临时政府组成,使西方国家大为震惊。那年早些时候已有谣传,说莫斯科已经挑选出一个由共产党人组成的委员会,充当奥地利临时政府,(30)但消息一直没有证实。在欧洲咨询委员会中从未商定成立临时政府。根据理查德·劳5月2日在下院的讲话得知,英国驻莫斯科代办在4月26日获悉伦纳向驻奥地利苏军司令官建议组织临时政府的消息时,曾受命明确通知苏联政府,英国需要时间来考虑这一问题,因为这是预定共同占领奥地利的四个国家都同样关心的事。(31)美国也有类似的反应。而且伦敦和华盛顿都以某种忧虑的心情注意到下列事实,即两个重要的部——内务部和教育部——分别由共产党人霍纳和菲舍尔担任部长,这两人在莫斯科度过部分或全部战争时间;副总理由前共产党书记科普莱尼希担任,这是第三个由莫斯科提名的人选。此外,关于西方代表团进入维也纳问题,月初业已商定,但苏联政府却提出先决条件,要欧洲咨询委员会就占领区和管制组织问题达成协议。因此,在西方看来,俄国人大有可能像他们在罗马尼亚已经做过的那样,企图确保他们在奥地利的地位。(32)英国(33)和美国拒绝承认伦纳政府,并对俄国人不让两国代表进入维也纳提出联合抗议,但无结果。(34)关于承认问题的不幸的意外之事,一直持续到7月份的波茨坦会议,到9月份苏联同意一项折衷方案时才最后解决。(35)
在奥地利本土采取的这些限制性措施是和伦敦欧洲咨询委员会内妨碍议事的策略同时并用的——顺便提一下,哈里·霍普金斯从1945年5月26日到6月6日以杜鲁门特使身份出使莫斯科,结果改善了总的气氛,苏联直到那时才放弃那种策略。(36)
谈判过程是颇费周折而且旷日持久的。美国对1945年1月英国建议(37)的正式意见终于在4月初下达给怀南特。美国人同意四国占领区的建议,但对划分维也纳管制区问题提出一系列反建议。他们要求为四国提供足够的行政管理设施,在美国管制区内为美军提供适当的空运设备,为四国都提供在它们几个管制区的过境通行权,还有四国在维也纳内城适当分配设备问题。特别关于机场问题,他们建议英国草案中划出的维也纳美国管制区应与法国管制区对调,以使施韦夏特机场处于美国管制区的范围之内。
对于这些反建议和其他国家随后提出的修正案所进行的谈判,因苏联代表提出一个要求而进一步复杂化了。苏联代表要求不应订一个协议而应订三个协议——一个是关于各国占领区的,一个是关于维也纳管制区的,一个是上述两协议的附录。西方国家预见到这一程序的后果将会使维也纳问题难于达成协议,因此坚持只订一个协议,根据原来纳粹所划定的区界在“大”维也纳范围内各国拥有相等的管制区,而在各自管制区内都有一个机场,至于内城则由四方共管。它们还要求有一份“附加说明记录”,其中四国政府要指令各自的司令官提供共同的必要运输、训练、娱乐及其他设备。苏联最后放弃了订三个单独协议的建议,但仍坚持维也纳协议应以旧城边界范围内的“小”维也纳为基础,坚持苏联占领内城,还坚持维也纳只设一个机场,置于苏联管制区内,由四国共同使用。苏联还建议四国放弃制定一份附加说明记录,而把细节安排留给总司令们在现场解决。欧洲咨询委员会在4月份收到美国的意见之后,几乎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达成协议。一方面,西方国家以同意“小”维也纳的建议来换取苏联接受四国共管内城和制定一份四方同意的附加说明记录。另一方面,西方国家获得供美国使用的图尔恩机场和供英、法使用的施韦夏特机场,并获得从这些机场到维也纳市的交通运输权,从而部分地控制了它们自己的空中交通。此后,关于维也纳划分管制区的问题便很快达成了协议,英国得到西南部和东南部的五个区,美国得到西北部的六个区,法国得到西部的四个区,苏联得到东北部和南部的六个区。内城由盟国间的权力机构共同管辖。
在欧洲咨询委员会进行讨论的同时,四国政府之间也一直在互相磋商。如前所述,西方国家在整个5月份内几次三番想进入维也纳,都遭到了阻挠。经过多次拖延,而且直到最后时刻才作出最后安排,但是,英、美、法的代表团各自在温特顿将军、弗洛里将军、谢里埃将军率领之下终于在6月3日抵达维也纳来实地研究问题。(38)他们进行了一系列有益的初步讨论,可是他们的行动却遭到那么多的限制,以致6月9日丘吉尔打电报给杜鲁门,说“我们在维也纳的代表团已奉托尔布欣元帅之命于6月10日或11日离开。他们获准看到的东西是严格地限制在市区之内的。答应供盟国使用的只有一个机场。”(39)三天以后,他把致斯大林的电报草稿送给总统,内中强调要把奥地利问题当作紧急事务来解决,“好使德、奥问题的整个安排同时实施”。在同一份电报里,他极力主张俄国人撤出目前占领的奥地利英占区的那一部分,同时英美军队撤出德国的俄占区。(40)
杜鲁门完全同意这份草稿,于6月14日据此致电斯大林。(41)丘吉尔接着发出他自己的那份电报,表明赞同杜鲁门的意见。6月17日,斯大林回电重申他的意见,认为欧洲咨询委员会应完成其工作;他还说,由于苏联司令官因参加莫斯科的庆祝胜利活动,暂离维也纳,要到7月1日才能开始德、奥两地的撤军工作。最后他承认在德国和奥地利“现在为法国军队确定占领区是合乎需要的”。(42)这些安排得到了履行。
与此同时,西方代表团已回伦敦汇报。亚历山大元帅6月21日在米兰发表讲话,说他们在维也纳受到俄国人很好的接待,俄国人“表示非常愿意毫不拖延地让盟国在维也纳和他们在一起”。(43)事实上,正如已经指出的,此后不久在欧洲咨询委员会里达成了最后协议。但是,直到最后一刻,对于机场问题和附加说明记录问题的意见分歧一直阻挠着协议的达成。英国代表胡德勋爵曾威胁说,如果这些争端得不到满意的解决,就中止谈判,后来苏联代表接到必要的指示,才表示同意。
划分占领区的协议最后是在7月9日签署的,(44)而必不可少的四国政府批准通知书都是在7月24日收到的。7月16日,四国总司令的代表在维也纳会晤,作出临时安排,又在7月24日至26日之间签署了执行附加说明记录和分区协议总则的议定书。(45)议定书被称为“参谋长议定书”——至少在英方看来是如此——调整了占领维也纳的军事条件,因此在总的方面使占领顺利进行,它是具有最大的价值的。在柏林则没有类似的协定。
建立管理机构的协议是7月4日在欧洲咨询委员会内签署的,比分区协议的签署提早了五天。这一机构与对德管制机构大致相同。最高权力授予由四个总司令组成的盟国委员会。但总司令各在其本占领区内具有最高权力。四个司令都各有一个政治顾问协助工作。盟国委员会的一切决议都要取得一致同意。盟国委员会下辖一个执行委员会,通过各国所属工作人员来贯彻盟国委员会有关整个奥地利事务的决议。工作人员由各国当局任命,包括军事人员和文职人员,组成陆军、海军、空军、经济、金融、赔偿、内务、劳工、法律、战俘和流亡难民、运输和政治等十二个管理处。盟国对奥委员会——注意在这个名称中略去“管制”二字,说明奥地利的地位与德国的地位有所区别——的主要任务规定如下;
(一)保证在奥地利实施6月5日在柏林签署的关于战败德国的宣言中的条款;(46)
(二)实现奥地利与德国脱离关系;
(三)尽快建立奥地利中央行政机构;
(四)为建立自由选举的奥地利政府做好准备;
(五)同时为令人满意地进行奥地利的行政管理工作做好准备。(47)
第五节 波茨坦会议(48)
影响战后奥地利前途的最后的主要国际决定是1945年7月在波茨坦作出的。
5月底,前美国驻莫斯科大使戴维斯去伦敦拜会丘吉尔时,丘吉尔告诉戴维斯,他对苏联单方面在奥地利施展策略表示担心,(49)并于7月20日波茨坦会议的第四次全体会议上单刀直入地指控俄国人阻挠英美两国人员进入维也纳和迟迟不让西方去占领已经达成协议的地区。(50)事实上,如前所述,四国总司令的代表已经于7月16日在维也纳会晤,作出临时安排。因此斯大林能够给予这样的回答:协议现在已经达成,必要的部队调动一两天内即可开始。两天后斯大林在主持会议时宣布,苏联军队现正撤到规定的占领区,英美两国部队正进入各自在施蒂里亚和上奥地利的占领区。(51)实际情况是英国军队于7月24日进入格拉茨。(52)7月24日至26日,四方代表在维也纳再一次会晤,签署“参谋长议定书”时,已安排美国军队从多瑙河以北的地区撤让,那个地区根据欧洲咨询委员会的协议是划给苏联占领的。这样,四国占领区已最后调整到与已经作出的决议完全相符了。(53)会议后期,丘吉尔为奥地利委员会中英方成员的紧急建议所迫,提出要苏联协助解决不属俄国管制区的维也纳市民的粮食问题,斯大林同意了,因为该市的粮食供应在正常情况下都是来自奥地利东部,即俄占区。(54)
这些问题如此解决之后,下一步是解决赔偿问题。俄国人在雅尔塔已明确表示他们很重视战争赔偿。(55)莫洛托夫现在提出,奥地利的赔款应定为25 000万美元,以物资抵付,6年为期。这一建议立即遭到英美两国代表的反对,他们认为这不符合莫斯科宣言中盟国要把奥地利当作一个被解放国家对待的诺言。其后,贝尔纳斯指出,不管怎样,奥地利将需要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的援助,而一个国家既要接受盟国的援助又要向盟国偿付赔款,这是荒谬的。因此一致同意不向奥地利要求赔偿。8月1日,斯大林在回答艾德礼的问题时,确认了这一决定。当时艾德礼是通过战后英国大选继丘吉尔担任首相的。贝尔纳斯引用了斯大林的话:“这一协议应写进议定书中。”(56)事实上,这一协议并未写进议定书。(57)然而,贝尔纳斯说,美国代表至少认为,他们离开波茨坦时已经在豁免奥地利偿付赔款方面取得了成功。(58)8月23日,当时的外交部政务次官赫克托·麦克尼尔在下议院证实,英国已采取不要求赔偿的政策,正如美国代表在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会议上所宣布的那样。(59)
但是,赔偿问题虽然表面上解决了,事实上却以不同的形式再度出现。在会议的最后一天,斯大林临时提出,苏联分得的德国国外资产虽然已经包括德国在匈牙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芬兰的资产,但也应把德国在奥地利东部的资产加上去。据说,杜鲁门只提了几个问题,没有和他的技术顾问磋商就表示同意了,艾德礼和贝文虽然比较犹豫,但也跟着表示同意。(60)这个让步在当时显然似乎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让步。代表们都很清楚,苏联在奥地利东部已经夺取了“战利品”,同意斯大林的要求只不过是承认既成事实罢了。当然,“赔偿”二字并未提及。但实际上这个让步正使斯大林如愿以偿。8月2日公布的波茨坦协定关于赔偿部分包括下列两条:(61)
(八)苏联政府对于坐落在德国西部各占领区的德国企业以及除下列第(九)段所规定以外的德国国外资产放弃一切赔偿要求。
(九)英国及美国政府对于坐落在德国东部占领区内的德国企业以及德国在保加利亚、芬兰、匈牙利、罗马尼亚及奥地利东部的国外资产,放弃一切赔偿要求。
涉及奥地利的规定留下了可以随意解释的余地。在以后的岁月里,苏联毫不迟疑地利用这一条来为它在奥地利东部进行掠夺作辩解。不管是英国人还是美国人,假使了解其真实意图,是决不会这样考虑的。这一问题后来成为讨论对奥条约时的一个中心问题,而一开始没有把它解决好,在以后十年内对奥地利的经济犹如脖子上挂上了一个磨石,甚至在1955年签署了奥地利国家条约之后,奥地利的资源有很大一部分是为苏联的利益而抵押掉的。
在波茨坦考虑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关于奥地利的重要问题是苏联提议把伦纳政府的权力扩大到整个奥地利。会议同意这一问题暂缓解决,等英美部队开进维也纳之后再说,这些部队看来马上就要开进去了。
第六节 盟国委员会首次会议
波茨坦会议结束后不多几天,第一批西方占领军队就开进维也纳,8月23日,英、美、法三国的司令部正式迁至该处。(62)战争已经结束了四个月,盟国对奥委员会可以开始工作的一天终于来到了。
但是一开头就有一个困难要克服。6月3日西方代表团第一次进入维也纳时,(63)四国进行了初次接触,关于维也纳的粮食供应问题与苏方当局曾经作过多次讨论。俄国人起初不愿意帮助解决西方管制区居民的粮食问题,尽管居民的粮食一向是由东部奥地利供应的。西方盟国自然不能单从军事物资内承担这一任务。斯大林在波茨坦答应过协助西方管制区,(64)这虽已定为政策,但还需要通过就地正式协商来加以贯彻。由于马克·克拉克将军在巴西执行亲善使命,(65)与苏联副司令热尔托夫将军进行的讨论还未能完成最高一级商谈。克拉克将军回来后,8月底四国总司令在萨尔茨堡附近的克莱斯海姆宫举行了预备会议,进一步讨论了这个问题。会议商定于9月11日在维也纳正式会谈,但关于维也纳粮食供应的安排仍未最后取得一致。
会议是在苏军司令部帝国旅社举行的,由苏方代表伊凡·科尼耶夫元帅担任主席。其他代表是联合王国中将理查德·麦克里里爵士,美国的马克·W·克拉克将军和法国的M·E·贝图亚尔上将。他们随带各自的政治顾问:W·H·B·麦克(联合王国),J·G·埃哈特(美国),叶·德·基谢列夫(苏联)和L·德·莫尼科中尉(法国),还有四个副高级专员:T·J·W·温特顿少将(联合王国),格伦瑟少将(美国),A·S·热尔托夫将军(苏联)和P·R·P·谢里埃准将(法国),由他们四人组成执行委员会。(66)
会后,向奥地利人民发布了一份重要声明,(67)宣称盟国委员会从那一天起对奥地利全国性的事务行使最高权力,虽然各总司令据此得在其辖区内行使全权。声明重申以1943年莫斯科宣言作为盟国政策的基础,并宣布下一项任务是相应地产生一个牢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基础,以便重建一个真正民主、自由和独立的奥地利。为此目的,民主党派可以允许通过报纸、电台和公共集会发表政见,作为通向自由选举的一个主要步骤。这一声明表达了委员会旨在及早统一奥地利和彻底肃清德国影响的意图。
会议作出了其他几项重要决议。粮食争论解决了,答应从9月23日起,维也纳居民的每天口粮定量从800卡路里增至1 550卡路里;尽快地恢复铁路、公路的交通运输以及电报、电话的畅通;三个正式的民主政党,即人民党、社会党和共产党,获准继续自由开展政治活动;还成立了几个四方委员会来研究并汇报有关复兴的许多紧急问题。(68)
会议的气氛是诚挚愉快的,看不出什么不吉的朕兆。从帝国旅社的窗子里看出去,不可能像从施瓦岑贝格的广场上以后专为盟国对奥委员会开会用的大厦里看出去那样,一眼就见到俄国人所竖立的巨大的红军纪念碑。它以施瓦岑贝格宫为背景,造型是一个苏联士兵,一手擎旗,一手持盾,象征着解放。而维也纳人对苏联士兵却已给予“不出名的强盗”这一称号了。
(1) 丘吉尔,第6卷,第53—56页;美国版,第6卷,第60—64页。
(2) 切斯特·威尔莫特:《争夺欧洲的斗争》(Chester Wilmot:The Struggle for Europe),伦敦,柯林斯,1952年版,第630页。
(3) 丘吉尔,第6卷,第441页;美国版,第6卷,第505页。
(4) 西里尔·福尔斯:《第二次世界大战》(Cyril Falls:The Second World War),伦敦,梅休因,1948年版,第240页。
(5) 《泰晤士报》,1945年4月9日;《奥地利年鉴,1945—1946年》(Österreichisches Fahrbuch,1945—1946),维也纳,奥地利国家出版社,1947年版,第7页。
(6) 《红—白—红皮书》中的英译文,第201页。
(7) 参阅《奥地利年鉴,1945—1946年》,第7页。
(8) 贝克尔:《争取自由的奥地利》(Becker:Österreichs Freiheitskampf),第20—23页。
(9) 《每日电讯报》(Daily Telegraph),1945年4月14日。
(10) 《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1945年4月12日;又见《星期日泰晤士报》(Sunday Times),1945年4月15日。1947年2月21日《新时代》(New Times)刊登了阿·索洛多弗尼科夫的“奥地利问题”(A.Solodovnikov:“The Austrian Problem”)一文,暴露了这些声明已被搁在一边。文中有一段说:“奥地利部队继续战斗到最后。维也纳是苏军浴血苦战后才得解放的,时间只在柏林陷落的三周之前。换句话说,奥地利没有对自身的解放作出贡献。”
(11) 卡尔·伦纳:《奥地利从第一共和国到第二共和国》(Karl Renner:Österreich von der Ersten zur Zweiten Republik),维也纳,维也纳人民书店,1953年版,第231页。
(12) 伦纳:《关于奥地利宣告独立的史实》(Renner:Denkschriftüber die Geschichte der Unabhängigkeitserklärung Österreichs),第9—21页。
(13) “受过教育的俄国人知道他〔伦纳〕的名字,他是以一个研究民族问题的社会主义先驱思想家而闻名的。当他于1913年初在维也纳准备写《马克思主义和民族问题》(Marxism and the National Question)的论文时,他的著作曾经影响过斯大林”(希斯科克斯:《奥地利的再生》,第21页)。但不管怎样,他在此时此地见到俄国军官而被后者发现他的身份,这还是一个值得注意的巧合。
(14) 参阅伦纳:《奥地利从第一共和国到第二共和国》,第231页。
(15) 参阅伦纳:《奥地利从第一共和国到第二共和国》,第235页。
(16) 希斯科克斯:《奥地利的再生》,第23页。
(17) 丘吉尔,第6卷,第401页以后;美国版,第6卷,第457页以后。参阅雅尔塔会议前丘吉尔在马耳他的记述:“我对总统〔当然,那时是罗斯福〕说,我们应该尽可能多地占领奥地利的土地,‘因为除必要外,让俄国人占领更多的西欧土地是不适宜的’”(同上书,第300页;美国版,第344页)。
(18) 德怀特·D·艾森豪威尔:《关于1944年6月6日到1945年5月8日盟国远征军在欧洲的作战情况,向联合参谋长委员会的……报告》(Dwight D.Eisenhower;Report …to the Combined Chiefs of Staff on the Operations in Europe of the Allied Expeditionary Force, 6 June 1944 to 8 May 1945),伦敦,英王陛下文书局,1946年版,第126页以后。
(19) 同上书,第143页。
(20) 西里尔·福尔斯:《第二次世界大战》,第248页。
(21) 《泰晤士报》,1944年12月14日。
(22) 《纽约时报》,1945年5月6日。
(23) 克拉克:《故意的冒险》,第446页。
(24) 汉密尔顿·菲什·阿姆斯特朗:《铁托与歌利亚》(Hamilton Fish Armstrong:Tito and Goliath),伦敦,高兰兹,1951年版,第76页。又见“兰伯特报告”(“The Lambert Report”),《每日电讯报》,1945年7月17日。
(25) 李海:《我在现场》,第430页。
(26) 见上文,原著第290页。
(27) 例如,首先占领因斯布鲁克的美国部队原定是去占领斯图加特的。据格鲁贝尔博士说,美国人对斯图加特的一切情况包括警察的力量和煤气正常消耗量都了如指掌,但是对因斯布鲁克则几乎不知道奥地利国土上有这个地方,当然这不是他们的过错(格鲁贝尔:《在解放与自由之间》,第13—14页)。
(28) 西里尔·雷:《从阿尔及尔到奥地利: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第七十八师的经历》(Cyril Ray:Algiers to Austria: A History of 78 Division in the Second World War),伦敦,艾尔和斯波蒂斯伍德,1952年版,第228页。
(29) 参阅威尔莫特:《争夺欧洲的斗争》,第688页;李海:《我在现场》,第386—393页;《概览,1939—1946年;美国、英国和俄国》,第578页以后。
(30) 《纽约时报》,1945年2月2日。
(31) 下院辩论,第5辑,第410卷,第1386—1387栏。
(32) 丘吉尔,第6卷,第452页;美国版,第6卷,第518—519页。
(33) 艾登在下院关于这方面的声明是在1945年5月30日讲的(下院辩论,第5辑,第411卷,第193栏)。
(34) 《概览,1939—1946年;美国、英国和俄国》,第582页。
(35) 在这方面,值得全部援引伦纳的下述言论:“关于建立过渡的中央行政机构问题,四个占领国的态度与计划不久显然有重大差别。西方国家带来一整套行政管理班子,有其精通德语的官员,作为他们军事占领体制的一部分。苏方则没有这一套。但是他们有相当一批先前移居或逃亡到俄国的共产党员。通过这批人,俄国司令部比其他三国的司令部更能了解居民的脾性和真实情感。我想,即使不低估纳粹主义的危险,他们仍然知道在这方面可以信任大多数人民。其他三国则没有这样的想法。因此他们不情愿把行政管理权交给奥地利人手中,苏联人员看来能够避开一切纳粹嫌疑分子,而西方人员相反地太容易为那些所谓‘较好的公民’的社会吸引力所迷惑,而不知道传播纳粹主义的多半正是这一些人。由于存在这些情况……也由于普遍希望有个井井有条的行政管理组织,苏联领导人决定着手建立一个中央政府”(伦纳:《奥地利从第一共和国到第二共和国》,第232页)。
读了这段话,要判断其正确与否,应该考虑到伦纳本人的政治背景和他写此书时奥地利面临俄国占领的局势。苏联方面没有军政府的组织,这一事实说明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至少愿意把它行使的职权——如果它存在的话——交给奥地利人。但是,这并不能为他们未经盟国同意就单方面组织临时政府一事推卸责任。
(36) 见舍伍德:《罗斯福与霍普金斯》,第887页以后;英国版,第2卷,第875页以后。
(37) 见上文,原著第289—290页。以下的说明也是取材于埃里克森的文章:“奥地利占领区的划分”,载《美国政治和社会科学研究院年刊》,1950年1月〔见上文,原著第283页注④(即本书第446页注①。——译者)〕。
(38) 理查德·劳1945年6月6日在下院的讲话(下院辩论,第5辑,第411卷,第855—856栏)。
(39) 丘吉尔,第6卷,第524页;美国版,第6卷,第603页。
(40) 同上书,第526页;美国版,第606页。
(41) 同上书,第525—526页;美国版,第605—606页。
(42) 同上书,第527页;美国版,第608页。
(43) 《泰晤士报》,1945年6月22日。根据英国代表团中一个知名的成员说,苏联之所以感到急切,主要是因为希望西方盟国协助解决维也纳居民的粮食供应问题,而苏联的猜疑之所以减轻,是因为明白了西方盟国不是索取“战利品”和赔偿的潜在竞争者。
(44) 协议文本见英国外交部:《……联合王国、美利坚合众国、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和……法兰西共和国之间关于奥地利的管制机构、占领区和维也纳市行政管理等问题的协议,伦敦,1945年7月4日,7月9日;维也纳,1946年6月28日》〔(Great Britain, Foreign Office:Agreements between the…United Kingdom,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the Union of Soviet Socialist Republics, and the...French Republic Concerning Control Machinery and Zones of Occupation in Austria and the Administration of the City of Vienna, London, 4th July, 9th July 1945, Vienna, 28th June 1946)〕,敕令第6958号,伦敦,英王陛下文书局,1946年版〔以下简称敕令第6958号〕。
(45) 埃里克森:“奥地利占领区的划分”,《美国政治和社会科学研究院年刊》,1950年1月,第113页。
(46) 见上文,原著第92页注①(即本书第150页注①。——译者)。
(47) 敕令第6958号。
(48) 见上文,原著第80—92页。
(49) 李海:《我在现场》,第442页。
(50) 同上书,第472页;贝尔纳斯:《坦率的话》,第161页。
(51) 同上书,第473页。
(52) 《维也纳报》,《泰晤士报》,1945年7月25日。
(53) 见上文,原著第288—290页。法占区和美占区的调整早在月初就开始了。美国军队是在7月5日撤离蒂罗尔的〔《世界报》(Le Monde),1945年7月7日〕。
(54) 贝尔纳斯:《坦率的话》,第161页。
(55) 见上文,原著第40—41页。
(56) 贝尔纳斯,前引书,第162页。
(57) 莫斯利(“对奥条约”,《国际组织》,1950年5月,第228页)说,没有写进议定书,是因为这一点成为以后解决奥地利问题的一个部分。事实上在条约草案第三十四条内,四个主要大国后来都放弃向奥地利提出赔偿要求(条约草案文本见格雷森,第254页以后)。
(58) 贝尔纳斯,前引书,第86页。
(59) 下院辩论,第5辑,第413卷,第808栏。
(60) 莫斯利:“对奥条约”,前引杂志,第229页。
(61) 见上文,原著第88页(以下重点为作者所加)。
(62) 格雷森,第81页。
(63) 见上文,原著第307页。
(64) 见上文,原著第309—310页。
(65) 克拉克:《故意的冒险》,第450—451页。
(66) 1945—1946年盟国对奥委员会四国人员名单见附录(原著第377页)。
(67) 《盟国对奥委员会公报》(Gazette of the Allied Commission for Austria),第1号,1945年12月—1946年1月,第25—27页。
(68) 见《盟国对奥委员会公报》,第1号,第2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