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世界文学》

    我与《世界文学》,真可以算是老朋友了。自从解放后《世界文学》继承了鲁迅先生的《译文》创刊以来,除了“史无前例”的那一段时期被迫停刊以外,我担任编委职务,直至今日;而且我还是一位十分忠诚的读者。我现在每月收到寄赠的刊物,各种各样,为数颇多。可我衷心钟爱者并不太多。《世界文学》就是我钟爱者之一。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理由说起来也很平常。解放以后,我担任编委的刊物颇不为少,编委当然要开会。独独《世界文学》的编委会留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在创刊初期的十几年内,曹老(靖华)担任主编。编委会开得颇多。每一次开会,我就像小孩盼望过年一样,先期盼望。因为在会上能够见到许多平常难以会面的同行老友。大家开怀畅谈,谈稿件,谈时事,谈个人感受,无所不谈,无拘无束,其乐融融。真是难得的一种特殊享受,至今忆念难忘。可惜时过境迁,当年的老编委有几位已离开了这个世界,令我有人琴俱亡之感了。

    其次一个原因就在《世界文学》这个刊物本身。创刊几十年以来,世界动荡不安,国内也是风风雨雨。这个刊物,同我们人一样,所走的道路并非总是阳关大道。上面的政策多变,读者的口味也决非停留不变。我们的刊物不能以不变应万变,于是就经常碰到麻烦。山重水复,柳暗花明,我们都遇到过。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刊物,同一个人一样,很容易变得见风使舵,摇晃不定,窥测方向,六神无主。然而我们的《世界文学》却没有这样,它始终保持住自己的一双铁肩,忠诚于当年创刊时的精神,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得到了国内外有相当高欣赏水平的读者的青睐,历数十年而不衰。这样的刊物,国内实罕见其匹。

    那么,我们的刊物是不是就顽梗不化,僵硬死板了呢?也不是的。它在任何时候都坚决遵守正确的方针政策,又以生动活泼的方式加以贯彻。世界上的文艺潮流总在不断的变化中。我们的刊物能随时掌握变化的方向,加以介绍。所有的新思潮,新理论,新人物,新作品,我们一无遗漏,及时地介绍过来。我们从来没有迁就欣赏水平低的读者的口味,为了向“钱”看而不顾一切。我们从来没有把外国的垃圾输入中国,来污染我国的文坛。

    我们的《世界文学》,已经在弯曲与笔直相结合、坎坷与平坦相结合的道路上,走过了几十年。它还会昂首阔步地走下去的。我相信,眼前的道路会越走越宽广。

    我爱《世界文学》,永远爱《世界文学》。

    1993年3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