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实验神经病

（在伯尔尼第一届国际神经学会议上的德文讲词，1931年9月3日）

不同类型者的神经症——阉割的影响——与人类神经症的相似性

我们把高级神经活动的一种持续到几星期，几个月，乃至于几年的慢性失常理解为神经病。对我们来说，高级神经活动主要是表现在对于任何刺激的阳性和阴性条件反射系统中，也部分地表现在我们的动物（狗）的一般行为中，但这里表现的程度是要比较低一些的。迄今引起我们的动物发生神经病的因素是：第一，过于强烈或过于复杂的刺激；第二，抑制过程的过度紧张；第三，两种对立的神经过程的冲突（直接追随而生的）；第四，也是最后的一个，就是阉割。

神经病表现在两种过程分别削弱或同时削弱中，表现在混乱的神经活动中，也表现在催眠状态的各种不同位相中。这些征候的不同的组合，就产生了各种完全不同的症状。疾病是否发生，如果发生，以何种形式表现出来，是随神经系统的类型为转移的。

根据我们的研究，我们发现了三种主要的类型。中间的一种类型是理想的正常类型，在这种类型中，两种相对的神经过程是处于平衡状态中的。这种类型又有两种变型：安静稳定的动物，和与之相反的，活泼好动的动物。还有另外两种极端的类型：一种是强的类型，甚至是太强而不是完全正常的，因为其抑制过程是比较弱的；另一种是弱的类型，在这种类型，两种过程都是弱的，特别是抑制过程。我觉得我们类型的划分是与希波克拉底的古典气质分类最相符合的。

为了简单起见，我只谈几个我们最近用阉割动物所做的实验。中间类型的动物在阉割以后，明显的疾病一般只继续一个月；以后这动物就正常地活动起来了。只有在兴奋性提高的情形下，才可能看出皮层细胞工作能力的低下。在做食物条件反射实验时，兴奋性很容易由于不同饥饿程度的影响而发生改变。

在较强类型的动物，阉割后的明显病理状态继续到数月、数年，或者更久，而且改善也仅是渐进的。对这一类动物，中止我们的实验或饲以溴剂就会引起显著而暂时的恢复正常。在平日进行实验的时候，条件反射总是混乱的。实验中止三天就能使反射恢复到正常的情形。因此可见，我们的每一个实验都是神经系统的一种沉重的工作。在日常进行的实验中，正常的活动就是用溴剂治疗来恢复和保持的。

此时发生了意想不到而且十分奇特的下列情况。通常或多或少强的类型在阉割以后立即表现出神经系统机能低下，阳性条件反射减弱。在弱的类型中出现与此相反的结果。阉割后几个星期以内，条件反射变得强了一些。只有到了后来才表现出皮层细胞的显著减弱；在这种情形下，溴剂不但没有帮助，反而会使情况变得更坏。这种奇特的现象也是可以满意地给以解释的，但是我现在不能够停下来作详细的说明。

现在我必须结束了。认真地比较我们狗的神经病状态和人类各种不同的神经病，对于我们这些不十分熟习人类神经病理学的生理学家来说是一个难于做到的课题。但是我确信：解决人类神经病的病源、自然分类、机理以及治疗等许多重要问题，或者是利于作决定的条件，是掌握在动物实验者的手里的 ^[1] 。

所以我参加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是诚恳地把正常的和病理的条件反射实验工作介绍给诸位神经病理学家。

[1] 我想，这里面有好几点现在已从临床方面获得证实。在我们的狗身上用人工造成高级神经活动的变异时，我们看到：在神经系统类型不同的狗身上，用同样的方法——神经的困难问题——产生了神经疾病的两种不同的形式，两种神经病。在兴奋的（强的）类型的狗身上，神经病表现为抑制反射的几乎完全消失，也就是说，抑制过程的显著削弱，几乎减低到零。在另一种抑制的（弱的）类型的狗身上，所有的阳性反射都归消灭，狗变得极为困倦欲睡。前一种狗的神经病，服了溴剂很快就可恢复。第二种狗服了同量的溴剂就很快地变得更坏，而且恢复是极慢的，只有把实验中断，长期休息，恢复才有可能。由于不熟悉临床的神经病的缘故，虽然有一些看法作为指导，但我们最初却错误地把头一种狗的神经病叫做神经衰弱，而把后一种狗叫做癔病。后来我们发现头一种狗的神经病称为亢奋过度症更为恰当，又把后一种狗的神经病叫做神经衰弱，而保留癔病这个名词以用于现在在我们实验中发现的、由其他原因所引起的神经系统疾病，这可能更好一些。在刚开过的神经病学会议上，崇地博士作结论说目前神经衰弱的临床形式应当分为两种神经病，并与两种相反的体质具有关系；在我看来，他所说的两种神经症是和我们上述的两种神经病相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