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名译音的问题

本书中人名很多。如周知的,俄文的人名,大都是很长的。用方块字把这些人名译成中国音,实在是既不正确、又不恰当。譬如巴夫洛夫(译者采用这个译音是在1946年)这个名词(注:考虑到现在约定俗成的译法,本书仍采用“巴甫洛夫”——编辑注。),就有若干的译音,如巴甫洛夫、巴物洛夫等等。“巴甫洛夫”现在是很通用的。甫字用注音字母的表现是“ㄨ”,是仄声,与府音相同。事实上,把俄文这个人名读成“巴甫洛夫”,反而似乎不很恰当,因为念起来,甫字音很重,根本上与原音相去甚远,反而不如巴夫洛夫的近似。有人说,甫字照南方音读是“万ㄨ”,与原音比较地接近。这个解释也不尽然。所以在本书中,本人仍采用“巴夫洛夫”的译音。但是其他的、音节很多的俄文人名,译成方块字的声音,这实在是很不方便的,并且非常难于记忆,写起来也很费时间。现在和将来,人名、地名乃至若干特殊的专门名词的译音,也许最好应用注音字母或拉丁字母,那么,译音既可统一,记忆也就比较地方便。像现在用方块字翻译人名和地名的办法,就有难写、难记、难于恰当等等的困难,这是不必要的。

在本书内共有俄文人名,将近一百,其中音节很多的姓,占大多数,这些人名,如果用俄文字母记忆,比较地不很困难;相反,如果想用方块字的译音熟记,就很不容易。很显然,同音异形的方块字太多,所以译成方块字的这些人名是极难记得住的。

同音异义和同音异字,是我们文字上一个很大的困难。事实上,这是一个今后语文上最需要注意的问题。在伟大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以后,苏联为解除文字上的困难和加速文化的推广,把若干旧的、不必要的异形同音的字母废除,这也是促进人民文化水平一个极为有益的、聪明的、合乎科学原则的办法。例如хорошiй的i既然与и音完全相同、ариеметка的е与ф相同,那么,采用新的хороший和арифметка,这是既合理而又便于记忆的,而且从条件反射学说的观点说,这也是很正确的(参看第十七讲)。

大脑两半球机能讲义附录七巴甫洛夫在他逝世前数年,才提出“第二信号系统”的理论,把语言和文字都归纳到这第二信号系统里去。甚至于在大脑皮质的解剖学的关系上,第二信号系统的部位如何的问题,巴甫洛夫曾经发表如下的意见(星三会志,二卷,471页):“……从前我想过,第二信号系统主要是与额叶相联系的,而第二信号系统的其他部分却是与大脑两半球的其他一些部分相联系的。这个想法不曾成功。许多人反对这个见解。于是我就注意于另一个概念,这就是精神病专家和神经病专家关于各种失语症所采取的概念。与此有关的皮质区域是涉及额叶的一部分、视觉叶的一部分和听觉叶的一部分。……所以,运动性言语区域必定是与皮质运动性领域相联系的,并且很可能地是与额叶相联系的,而书写性言语区域当然地一定与皮质视觉性领域相联系的,听觉性言语区域是与颞颥叶相联系的。”

利用条件反射学说现有的资料,做第二信号系统有关的问题的分析,这在目前当然还是很艰巨的。高等动物对于声音的反射与人类第二信号系统中音节性言语的反射两者之间,存在着质的区别。因为第二信号系统中的言语,是人类所特有的多音节性言语(членораздельнаяречь)。虽然如此,第一信号系统和第二信号系统既然都是条件反射,那么,用条件反射的原理进行第二信号系统的初步分析,这在一定的限度以内依然是很可能的。巴甫洛夫说过:“……然而绝对无疑的是,关于第一信号系统机能所确立的规律,必定也支配第二信号系统,因为这是同一个神经系统的机能”(巴甫洛夫全集,三卷,508页)。

从条件反射学说的观点说,中国人每天使用的语言,事实上也是多音节性的语言,这是与欧洲的拼音文字相同的。中国人第二信号系统发展的特色,在于语言性条件反射与文字性条件反射彼此间的几乎完全互相脱离关系的独立性,这是与用拼音文字表现语言的第二信号系统的发展完全相异的。

在拼音文字的场合,假定对于每一个字母形成一个条件反射,那么,对于欧洲文字的基本字母的条件反射,不过20余个;拼音文字的单词(名词、动词……)虽然极多,但是构成每个单词的各音节的基本单位是有限的;因此对于音节的条件反射,在数量上也是有限的。

与此相反地,在非拼音的中国方块字的场合,就必须对于每一个方块字形成一个特殊的条件反射,就是说,如果我们想利用几千或几万个形状不同的方块字,就需要形成几千或几万个条件反射。这显然是非常不便的,对于学习是有妨碍的。

在同音异字同音异义的场合,事情就复杂化了。极大多数的中国方块字,往往是发音一个而有几十个乃至一百以上的字形,就是说,对于同一个音却有几十个乃至一百以上的条件反射,这对于声音分析器是一个极困难的神经过程,这是从本书的第八讲和第十七讲中已明确的道理。同样是显然自明的,这也是对于光分析器的一个极艰难的过程(对于运动分析器的影响,姑且不加以讨论)。

从这个观点看,用注音字母或拉丁字母翻译外国的人名或地名,也许是最妥当的办法。因为用方块字翻译人名、地名,根本上不仅没有必要,而且也不容易记忆,即使勉强记住,也要为这类复杂的条件反射而浪费大脑皮质的能量,这实在是很可惜的。

问题是,注音字母或拉丁字母是否最适合这个目的,可否创造更简便的国音字母,这当然是今后应该慎重研究的问题。